林朗全身都在抖,身体的感觉比平时要敏感无数倍,也不知什么缘故,快感被无限放大,痛
楚渐渐再也觉不出来,眼前交错着两世与这人相处的画面,终究湮灭在白光中,不再剩一星
半点的温存,脑中最终变成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地追逐快感,忘情地扭动着腰迎合
着,大声喘息着渴望与求饶。
心里的什么东西终于碎裂了……
第四七章
“阿朗,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司马铭彦在微薄的晨光中轻轻抚摸着林朗的面颊,道:“在
这里,你只不过是个异类,别人纵容的了你一时,又怎么能容你一世。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
,为什么偏偏就不肯听我的呢?”
林朗因着这碰触蓦地惊醒,像是有细微的电流沿着皮肤一路攀沿,让他忍不住地战栗。昨夜
的癫狂似乎完全没有纾解那种渴望,身体虽然疲惫不堪,却更加敏感起来。
“不要碰我……”林朗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全然不复原有的清亮。
司马铭彦叹了口气,轻抚着林朗的后背,道:“阿朗,我们之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这本是以前两人做
爱之后他习惯性的纾解疲惫的方式,但此时林朗只是觉得那种难熬的感觉更强烈了,他勉力
擒住司马铭彦的手,强作镇定道:“铭彦,算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以你现在的身份,要
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我?”
司马铭彦一笑,手掌暧昧地摸上他腰际,道:“阿朗,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昨晚你可是
求着我说不要放开的。”
林朗身上一热,情知不好,连忙将自己埋进丝被里掩了身体,反正再怎么说也说不通,干脆
也不再分辨。
司马铭彦起身换了衣裳,又从那边柜子里翻出一条泛着乌光的细链锁到床上,另一头扣在林
朗踝间,道:“你好好歇着,我安排人在外面候着,你想起床了直接唤一声,我先出去一趟
,晚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把婉儿放了,不要为难不相干的人。”
“婉儿?”司马铭彦略顿了一下,道,“你说那个小姑娘?她早就已经让人送走了。阿朗,
你不要想着让她报信了,即使他知道你在这里,来了也不过是添个私闯官邸的罪名,即便命
人把他杀了,也没人管得了。当然,我是不希望你在家门口见血就是了。”
林朗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身体的某个部位又有苏醒的趋势。好在
司马铭彦并未察觉不对劲,只是在他额上又印了一吻,道:“乖乖等我回来,这屋子没有命
令,没有别的人敢进来,你好好休息。”
等到门一关好,林朗这才轻轻喘息起来,从昨夜在那种情况下都轻而易举地被撩拨,到纵 欲
过度后本不应该会有的晨
勃,种种迹象摆明了极不正常,青君前几日所言犹在耳旁,林朗只觉得心惊胆颤。
他哆哆嗦嗦拾起那件早被撕破的衣服,从那个贴身的兜里找出那个装着褐色药丸的小包,林
闇当时并未说明是什么作用,只说是每日必服,他当时只觉得虽然苦的要命,但吃下去清凉
爽快,还以为是消暑的,现在想来,多半是压制心火固本培元的方子。他出门之时本就只带
了两颗,昨夜宴会前吃了一颗,现下掏出剩下的一颗闭眼塞嘴里嚼了,不出半刻,那股邪火
终于消停下去。衣服早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他只得从箱笼里随便找了件不是朝服的衣服套上
,脚上的链子是决计扯不断的,屋子里又没有其他锐器,想要砸断也是不可能——看来是真
的被当犯人给囚禁了。
林朗在屋里一呆坐便是整天,期间下人敲了几次门说要送饭,都被林朗挡了回去,而他们果
然没有吩咐,便不敢进门。到了晚间,司马铭彦却还是没有回来,倒是下人报有贵客来访。
林朗整理好衣服从榻上站起身来,眼前有些发黑,隐隐绰绰间那所谓贵客已经施施然推门进
来。
“你便是济北王的甥儿,殿前新晋的祭酒刘伶?”来人国字脸,面色微深,额头已经有了不
少皱纹,嘴角边是冷酷的法令纹,再往半尺长须髯修得十分齐整。
“正是。”这人气势颇为慑人,虽然言语之中没有半分倨傲,但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
的气势,林朗不敢怠慢,躬身施了一礼。
“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朗一番,语气不冷不热。
林朗只觉得被他瞧得不自在,又瞧不明白此人来意,只得照实回答道:“在下身无长物。”
“我倒是听说你学机关术数一日,便抵得上别人习数月之功。”那人捋了捋胡子,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何必屈居人下,不如随我去,我自会让人给你安排个好
去处。”
“不是我不想走,是我走不了。”林朗扯了扯脚上的链子,自嘲道:“我连方圆一丈的地方
都走不出,不知阁下又有什么方法让我脱身?”
“原来如此……”那人沉吟了一番,略大声道,“攸儿,进来。”
只见司马攸身着一袭葱绿袍子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道:“爹爹有何吩咐?”
林朗终于明白,此人便是司马攸的生父,也就是司马铭彦这一世的父亲——权倾天下的晋侯
司马昭。
“拿你的乌金匕来,给刘祭酒松了绑。”
“爹爹……刘伶哥哥他……”司马攸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拿出匕首,只是道,“刘伶哥哥初
入京城,很多事都还不明白,爹爹说要给他安排去处,我看为时尚早,不如先遣他回济北王
府,等他熟悉了京城,再量才为用不迟。”
司马昭回头看了司马攸一眼,只见那少年连忙抱了他的胳膊笑道:“爹爹,我前日还和刘伶
哥哥去白马寺,寺里的主持还说刘伶哥哥有佑主之象,又说他是什么异世之人,你说好不好
玩?”
司马昭轻轻拍了拍司马攸的手背,居然也笑了笑,出门道:“既是如此,那就给刘祭酒把链
子解了。你大哥做事没有分寸,你便代他陪个不是吧。我还有事要找陛下商议,这里就交给
你了。”
司马攸点头应了,等司马昭走远,这才从怀中掏出把小巧的匕首,附身就要去切断林朗脚上
的锁链。
“攸,我还是自己来吧。”林朗伸出手去接过那把匕首,忍着不适勉力蹲了下去,用力一斩
,那细链却丝毫没有动静。林朗皱了眉头,面色一沉,举起匕首再次用力斩了下去,可手到
半路便被截住了。
只听司马攸担忧道:“刘伶哥哥,你这样会弄伤自己的,还是我来吧,我好歹学过点功夫,
力气也大些。”语毕,他夺了林朗手中的匕首,俯下身去,掀起衣摆,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
,脚踝处系着那根暗黑的细链,越发衬得玉骨雪肌,只在那根细链的位置,早已磨红了一圈
,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显然是蛮力想要挣脱的时候弄的。司马攸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那骨
节匀称的足踝,状似不经意地捏了捏,然后轻触了一下伤处,仰头道:“疼吗?”
林朗虽觉得有些别扭,但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关切,就没往深处想,只是摇了摇头
,笑道:“不疼的,你赶紧帮我弄开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司马攸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松了手,另一手狠狠挥匕,恰恰斩在林朗脚边三寸处,火星一溅
,那链子完好无损,倒是司马攸的乌金匕上多了个极细微的豁口。司马攸面色一沉,站起身
来,对着床柱便是一切,那床柱应势而断。他一把扯出链子的那断,握在手心紧了一紧,而
后笑着递给林朗道:“刘伶哥哥,我切不断链子,就只好这样了,等出去了,我们再去找个
工匠开锁。”
林朗手中一沉,此番虽然还是绑着,但好歹主动权是在自己手中了。他笑道:“攸,真是太
谢谢你了。”
两人相携走了出去,还未出院子,左右便有人挡了,道:“攸公子,大公子吩咐……”
“你们好大的胆子,爹爹说了要放刘伶哥哥,你们还挡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让开!”
见司马攸面色一凛,林朗此时才发觉这少年面上的威严之色并不亚于其父兄,只不过他对着
自己之事,多半是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这才叫人忘了他的身份。但此时这少年握着自己的手
,不知何时已经靠得这样近,两人几乎是挨在一处。
左右为难道:“攸公子莫要为难小人……”
司马攸取了匕首,冷冷道:“若要再挡着,休怪我不客气了。”
“攸,你想要带走他,也得先问问我这大哥的意思吧。”院门口一人抱着胳膊,冷着一张脸
,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林朗心头一颤,这人不是司马铭彦是谁,而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也是颤了一下,紧接着却握得
更紧了些。
“大哥,爹爹不是让你在侯府等他,怎么这么在就回来了?”司马攸笑了一笑,道,“刚刚
是爹爹让我送刘伶哥哥回王府,他说大哥这样怠慢了客人,不是司马家的待客之道。不如大
哥解了刘伶哥哥身上那样礼物,和我一同送他回去?”
第四八章
夜色如墨。
京中酒楼茶肆因着宵禁的缘故勒令关张三日,却有一顶藏蓝色软轿悄无声息从群芳楼的后门
出去,由一个小厮领了,直接往城中一座府邸而去。轿子进了院中,里面那人才迈了出来—
—并不是群芳楼里的姑娘,却是林闇。只见他一身白衣,头发结成一束用墨色绳子绑了,身
上并无装饰,却是仪态天成,气度自华。
晋侯司马昭屏退了左右,将他领到书房,端详了半晌,终于有些动容道:“你果然很像她。
”
林闇淡淡道:“晋侯大人,我并没有存着让您因为我这张脸而对我另眼相看的意思。”
司马昭额头的纹路似乎又深了些,道:“那你又为何故意让我的人发现行藏,还来此处与我
相见?”
林闇道:“我有个朋友和晋侯大人家的大公子有些误会,惹了些麻烦,如今被司马大公子扣
在府里。所以,我想请晋侯大人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见见他。”
“哦?”司马昭捋了捋胡子,道:“你为何不求我直接让炎儿放人,让他不去找你那个朋友
的麻烦?”
林闇道:“既然是误会,总是要解决的,如果是单纯一个强制命令,我想司马大公子心中终
究会有不平。而且这是我们之间的纠葛,本不应该麻烦到晋侯大人,但是司马大公子是官,
我只是个升斗小民,想要见他一面详谈一番,也是难的。”
“你倒是挺清楚炎儿的脾气。”司马昭道,“不过你虽然知道他的脾气,但来之前难道不知
道我以前不过问他们的私事吗?”
“晋侯大人今日留了司马大公子,自己却带了攸公子去他府上,难道是为了公事?”林闇状
似不解。
司马昭眼神一凛,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纵然司马昭气势骇人,林闇却丝毫没有惧色,只是道:“晋侯大人,我并非有意打探您的行
踪,只是我一直记挂我朋友的安危,所以在司马大公子府外留了人手。但我那朋友实在无辜
得很,只不过因为司马大公子一时执念,就扯上这么多事情,所以,我想请晋侯大人高抬贵
手,放我那朋友一条生路。”
司马昭道:“我还没有杀他。”
林闇苦笑道:“今日不杀不代表您日后不杀。”
司马昭冷冷道:“他这样的人,我自然留不得。”
林闇道:“晋侯大人,我今日应当早已触了您的逆鳞,您是不是也打算要杀我呢?”
司马昭容色稍缓,道:“你既然能找上我,不就是算准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林闇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并非晋侯大人心中所想的那人。”
司马昭道:“雪姬当年便是在修武附近绝了踪迹,而在这二十年间,你虽然下山不多,但好
歹也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难道你想说都是我手下的探子谎报了消息?”
林闇道:“探子的消息是没有错,但是他却不知雪姬在与晋侯大人相识之前,便有了一子,
那便是我。而当年雪姬出走后,生下的孩子另有其人。”
司马昭吃了一惊,道:“你说你不是那个的孩子?那雪姬腹中的孩子去了哪儿?”
林闇道:“他便是您口中所说的留不得的那个人。他幼年因着胎毒九死一生,好容易捡回一
条命,结果又因为司马大公子的缘故摔下了山,失了记忆,而后又被牵连,叫人灭了门,如
今辗转到了京城,却还是逃不过乖蹇的命数,非但被司马大公子这个兄长纠缠不休,自己的
亲生父亲还盘算着要他的性命。——晋侯大人,您倒是说说,他是不是运气很背?”
司马昭脸色一变,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林闇正色道:“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而且晋侯大人耳目遍天下,只需再费上些许时
日,仔仔细细盘查修武刘家灭门之前,被遣出去的老佣人,自然就能明白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
司马昭毕竟是司马昭,抛却最初的惊疑,他立马恢复枭雄本色,冷冷道:“这事我查了二十
年都没有查明,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林闇道:“不知晋侯大人可知道轩辕门?”
“略有耳闻。”
“轩辕门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消息还算灵通。更何况修武刘家的主母便是轩辕门下的朱姬
,雪姬当年便是去投靠她。只可惜刘家前些日子惨遭灭门,雪姬当年的遗物,也是付之一炬
。”
司马昭沉默了半晌,终于叹道:“雪姬当年被我对手派来的女子下毒,失意之中离我而去,
今日,我虽然替她报了仇,却连她的埋骨之所都找不到。雪姬啊雪姬,你最终连半点念想都
不留给我么?”
林闇轻声道:“你今日想杀的人,不就是她留给您的么?难道您就忍心看着雪姬为你生的儿
子被亲兄所挟,被亲父所忌?”
话语虽轻,却叫司马昭动容,他从腰上解下一道玉符,交给林闇道:“攸儿虽然在那,但炎
儿只怕现在已经回府,攸儿事事都求稳妥,不擅争执,想来炎儿定然是不会放人的。你拿着
这样东西随我的护卫一同过去,把他带回我府上。记住,刚刚你我说过的话,不可再让第三
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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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司马铭彦轻笑一声,道,“而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攸,
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司马攸知道自己兄长越是笑就越是不可揣测,但他只是松了林朗的手上前一步,也笑道:“
大哥,有些事情勉强不得,刘伶哥哥分明是想回去,你留他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司马铭彦只不过看了林朗一眼,淡淡道:“我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林朗手中不由一紧,那细链勒得脚踝生疼,他此时依然对司马铭彦再无半分遐想,只求速离
。他道:“既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那就由我来说:请你让开,让我和攸过去。”
司马铭彦皱眉,道:“攸?你和他何时这么亲近了?阿朗,看来还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或者你根本就是知道……”
“大哥,刘伶哥哥都这么说了,还请你行个方便。”司马攸急急打断他的话,道,“大家站
在这里僵持,实在有失体面。”
司马铭彦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他还不知道。攸,你既然知道有失体面,那就
自己先走,阿朗与我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插手。或者你要我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
司马攸面上一红,急道:“大哥,刘伶哥哥分明就不喜欢你,你这样强人所难和那些欺男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