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朗 二(穿越)————布瓜

作者:布瓜  录入:04-15

这一夜,我安静地睡在聂守晨的怀中,一夜无梦。
他告诉我,我现在身在的是他家里的别院,因为客栈并不适合长住。
因为大夫说我的身体太虚,不置在冬天里远行,不然只会让这个躯体种下病根。
种下病根那又如何?只要我完成这次任务,我就可以再次寻找下一个躯体。
然而聂守晨却不懂,他坚守大夫的叮嘱,他不让我走。
为著这一件事,我们进入冷战。
他将我禁足,不让我走出这个小院,他让人在小院的四周把守,不许我踏出小院的门口。每一天晚上,他也会来到我的身边,亲自守在我的身旁直到我沉睡。
自我知道他的决定後,我就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没有为此而生气,他仍旧喜爱对我说话,即使我没有反应。
他问我我小时候是怎样的?
他问我为什麽要上京城。
他问我是不是要找亲人。
他问我一个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他问我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爱上他。
爱?我真想大笑出声来,我是不会爱,因为亡灵是不懂爱的!
可是我没有告诉他,因为他总是在我沉睡前问我的。
在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利用这些时间练功,修炼灵力。进展虽然缓慢,但是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已经可以运用幻术。我告诉自己,是时候走了。
只要将门外那些守卫用幻术迷惑他们,我就可以轻易地离开,然而聂守晨,这个最难对负的人,我要如何解决他?
只有在月情咒发作那天,他才没有空来见我,这就是契机了。
在月圆的那天,他与我共进午饭。
饭後,他微笑地望著我,「映月。」
我冷冷地望著他,然而心里郑黎想他不会是看出我今夜要逃走?
他捉著我的双手,「映月,我爱你。」
那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眼睛映照著我,眼睛圆睁而略带惊讶的我。
他……他在说什麽?
「映月,你会爱上我吗?我的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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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我在那月圆当挂的晚上离开了那个小院。
这一次我没有走上官道,而是选择行小路到京城。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在早上发现我的失踪,然後会全力追上来找我。
而我就是不想让他找到,我也不想见到他,因为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这一种温柔而满是爱意的眼神我见得太多,多得让我心寒,多得已让我知道他最终会恨我,然後结局是我们互相毁灭对方。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再遇上任何一个说爱我的人!叶菱霜已让我深切体会到一种打著爱的旗号去伤害人的方法,他的爱比我的无情和冷酷更为可怕,他就像要将我燃烧殆尽,拉进那名为爱的炼狱中,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恨他,恨得要将他身边的一切毁灭!

然而最终被毁灭的却是我,要不是玄武门的掌门将我解放出来,我的灵魂就会永远被叶菱霜封闭在冰凌咒中,永不超生!
所以我恨他,我恨叶菱霜,也恨自己的輀弱无力。
我不要爱,也不需要被爱。
身体还是很虚弱,上京的路途因要逃避聂守晨而变得更漫长。
终於有一日我来到一个小村落,因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当我张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身在一间异常简陋的小屋里。
「你终於醒了!」一把苍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一名老妇轻拍我的手,「有没有什麽难过的地方,等一会神医就会过来看你了,放心休息吧。」
「这…是那里?」我用著沙哑而难听的声音问。
「这里是“安溪村” ,孩子你好好的再休息一会。」
「这里离京城近吗?」
「京城?离这里还要走一个月,孩子你是由很远的地方来?」
我默然,还要一个月!前天我收到柯兰的传信纸鸽,凤已经占卜出那妖瞳之人会在二月十四在京城出现,而出现的地方是『山外青山楼外楼』。
而现在还有两天就到新年了,看来我一定要在这几天内起行。
「孩子,你真是幸运,神医本来是决定在明天就离开的,要是你再迟一点儿来到这里,也找不到神医来救你!」老妇微笑著:「你知道神医吗?他的医术很高明,他从来不收我们这些穷人的诊金,他真的是仙人降生,普度众生!」

就在那老妇在我的耳边喋喋不借休时,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和老妇的话。
「一定是神医来了!」老妇边说已边走向大门。
一阵寒风吹来,伴著一阵淡淡的药香,只听老妇热情的声音,「来,神医,外面冷,快进来。」
「老婆婆,这是给你用的药,好好的收起来吧。病人在那里?」一把柔和温婉的男声响起,犹如天籁之声让人心倾。
不到一会,老妇便领著一个身穿白棉衣,头戴白纱帽的人出现在那薄薄的布帘後。
他正在和老妇低语,叮咛著老妇要注意身体。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然而我却突然想起当初离开凤门到镇上打探消息时所有想到的话,『一个最近让人注目的是一个常年戴著白纱帽的神医,他四出行医,不求诊金,只救那些有需要的人,很多穷人为此而受益。没有人知道纱下的脸容,有人说他长得极丑,也有人说他长得极美,然而却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听说他四出行医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想来是眼前这一位男子是也。
男子对老妇说完话,就拉开布帘进来,当他看到我的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全身像石化一样,没有移动分毫。
我冷漠地望著他异常行为,由他的动作中,我知道他并不会武功,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
就在我心里评估著这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虚弱地跌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像狂风中的白兰,全身颤抖著,惹人怜爱。
他的手掩著自己的唇瓣,就像忍隐著什麽,然而那一声声的呜咽却难逃我的耳朵。
这个人是怎麽了?一看见我就哭?
只见他缓缓的向我爬行而来,那一身洁白的棉衣沾上地上的灰尘,让那洁净留下鲜明的灰黑。
在他碰上我所睡的床时,我清楚看见那白纱上的泪痕,他微凉的指尖触上我的脸颊,我想挥开他的手却无力。他尊注地望著我,彷佛我会在瞬间消失。
他的手紧紧的握著我那温热的手,然後就像膜拜一样,他的头垂下来,看著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泪珠簌簌而下,全落在我的掌心,滚烫著我的肌肤,与此同时,他的呜咽亦渐渐变成歇力的抽泣。

他全身上下因抑压著哭声而起伏,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难过。
为什麽要如此难过?
为什麽他的哭泣声让我如此不安?
「我……终於……找……到……」t
被紧握的手沾满了对方湿润的泪水,他轻吻上我的手,伴随著断肠的啜泣。
找到?是我吗?
然而为什麽要找我……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月牙儿高挂,我的身边亦多了一个人。
藉著月亮的馀辉,我审视著那窝在我身旁沉睡的人儿,看他的年纪才十七八岁而已。可是那弯弯的眉、长而卷曲的眼睫、小巧挺直的鼻梁、还有那挂著微笑的娇唇,这是一张绝对的倾国之颜,这就是神医戴著纱帽的原因。

这样娇嫩的美人,为什麽要四出行医?听说他是在找人,那找的是谁呢?
他说他找的是我!
是我?还是他要找的是梓朗?
我想不出任何相像的人会让人误认他是我,就只有聂守晨所要找寻的梓朗——那个安静、乖巧而沉默的小孩。
到底梓朗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竟然让聂守晨和眼前这一位神医四出寻找他。
看来还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情」。
『映月,我爱你。』
不,你不爱我,因为我只是代替品。
我只是那个名为梓朗的代替品。
身边柔软的身体微微蠕动,紧紧的贴著我的身躯,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药香,让人说不出的怀念。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夜会是不眠夜吗?
然而我却是错了,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睡著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挂在当空。
我打量四周,这里并不是那老妇的小屋子。
「你终於醒了。」温婉柔和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我回头望向那双手捧著大汤碗的美丽少年,只见他莲步轻移,慢慢的来到我的身边,将汤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然後他那看似纤纤的玉手就放在我额上。
他微微一笑,「很好,热已经退了。现在只要把这药汤喝下就好了。」
他温柔地扶我坐起,然後一汤匙一汤匙的将药送进我的嘴内。我冷冷地望著他专注的动作,然而我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将最後一口药吞下,他轻轻的为我抹去唇边的药汤,然後温柔地望著我,他的嘴角挂著一抹满足的微笑。
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圣洁让我眩目。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轻声的对他说。
他愣住,我鼓起勇气,坚定地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朗朗,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冷笑,「对不起神医,我并不是你要找的梓朗。」
「如果你不是梓朗,为什麽你知道我找的人是他?」
「因为在你之前我已遇上另一个找梓朗的疯子,他也像你误把我认作了他。」
「你说的是大哥吗?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他,他一定伤心得要死。」他开心的笑著。
「你是聂守晨的弟弟?」我皱眉,不会刚逃离一个疯子现在又落在另一个疯子手上吧!?
「朗朗,你别玩了,我可是迎曦啊!你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他愉快的笑著。
迎曦,那个转眼即逝的美丽的名字啊!
我漠然地望著他,再次的提醒,「我不是你要找的梓朗。」
他的笑声摇曳而止,然而他的泪珠却簌簌而下,他楚楚可怜地望著我,就如被遗弃的小孩,徬惶而无助,彷佛要将心里的委屈会哭出来,「朗朗呜……你还……在气呜……气我那天…呜呜…没有和……你说呜呜……话……你……不要呜呜……再抛下我……我不……可…可以呜呜……没有你的……朗朗呜呜……」

我愕然地望著他,这样的哭法只有孩子才会做,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没有矫揉造作的感觉,反而是让人怜爱。
我有些无措,手不自觉安抚地拍著他的背,让他喘息,然而他却整个人偎进我的怀里,紧抱著我,哭得更是断肠。
聂迎曦——看来我这次是落在一个爱哭的疯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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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停止哭泣的时候,我胸前的衣襟已是湿淋淋的一片。
「神医……」
「叫我迎曦。」他红著一双眼睛恼怒地望著我。
「迎曦,」我让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靠著我呢?你压得我喘不过气。」
聂迎曦立即跳起来,然後一脸娇羞地望著我,「对不起。」
我无奈地望著他,「迎曦,我真的不是你所要找的梓朗。」
他一双清明如镜的眸子注视著我,「如果你不是梓朗,你是谁呢?」
我——我是谁?
「如果你不叫梓朗,你要叫自己什麽名字?」
我——我叫什麽名字?
我答不出口……
我是谁?我已经忘记了我原来的身份;我叫什麽名字?我有太多的名字,但没有一个是属於我的名字,没有……
「映月…」
我掩著唇,我刚刚说了什麽?
「你说你叫映月?」他疑惑地望著我,然後他微笑,「但是你肯定吗?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以前的事?我记得,然而只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我却一点也没有。
「朗朗,你不用自欺欺人了,我就是知道你是朗朗。即使你忘记了过去,但是我就是知道你是朗朗。」他自信的一笑,然後他双手按著自己的心脏,幸福地说:「因为你的灵魂已烙印在我心里。无论你的外貌转变,还是你已经忘掉一切,因为只有你才会让我感觉到温暖,感觉到我的血在燃烧,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找到你的。」

我怔忡,感觉到他的手他轻轻的握著我冰凉的手,温柔地说:「不论你叫映月还是梓朗,你还是我的朗朗,我一个人的朗朗。」
不论我叫映月还是梓朗吗?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吗?
在他的坚持下,他叫我朗朗,我没有和他争辩,名字而已,我又何必介意呢?
我告诉自己,我不用介意……
聂迎曦,他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对每一个人也很温柔随和,然而他只对著我一个人又哭又笑。
我问他,「你总是这样喜乐无常吗?」
他侧首,想了想,道:「有吗?我喜乐无常吗?但是我只对会对你笑,也只会对你哭啊!」
我无语,他说得没错,他对每个人也很温柔,然而他的笑和泪总是藏在脸纱後,没有人看见,就只有我。
我问他,「为什麽要戴著纱帽示人?」
他开朗的一笑,「因为你说过你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容貌啊!」
我沉默,原来并不是因为想避免麻烦。
他的医术很高名,很难想象一个少年人竟有这样的医术,或许就如别人所说一样,他就像仙人下凡,拯救众生。
我问他,「为什麽要行医。」
他望著我,有些出神,然後道:「原本我只是想找你,但是看到那些人很可怜,我就想到你可能也会像他们一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病痛苦,所以就去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怎知道帮著帮著就成为他们口中的神医了。」

「那麽是谁教你医术的。」
「教?没有啊。只是少时候常常生病,所以就知道一些药名,而那时你身子一向不好,所以我就在家里的书阁找了一些医书来看,想帮你调理一下你的身体,想不到现在却大派用场。」

难道他没有想过会医死人?
看著他单纯的眼睛,看来他是没有想过。
年三十晚那一顿晚餐,他做了一桌子的食物。他一双大眼睛兴奋而又渴求的望著我,我只能无奈地举筷吃了一口。
「好吃吗?」
我默然,只点了点头,沉默地吃著饭。
他满足地一笑,也快乐地低头吃饭,还不时替我添菜。
整顿晚饭我也在注意著他,看著他一口一口的吃著,我终於知道他是没有味觉的!
因为他所煮的东西真的很难吃!难吃得连我这个从不介意吃什麽的死灵也觉得难以下咽。
我问他,「你是否没有味觉的?」
他尴尬地一笑,「是啊!」
「由小到大也没有味觉?」
「不,只是在你离开我之後,我就失去了味觉,刚刚的食物很难吃?」
我默然,我突然发现聂迎曦所有的一切也是因为梓朗。
他的笑,他的泪只让我看是因为他认为我是梓朗。
他戴著纱帽,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梓朗。
他学医行医,是为了梓朗。
他味觉尽失,也只因为梓朗。
梓朗、梓朗、梓朗、梓朗、梓朗、梓朗……
一切也是因为梓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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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现在我所身处的“安溪村” 是如此偏僻,但是新年的喜气洋洋仍然笼罩著整个小村。
初二那天,我看著聂迎曦手里捧著一个汤碗,心不禁沉了一下,不会又是药汤吧!?这几个月间,我喝的药汤可是比喝茶还多。
他微笑,走到我的床边,我只见那碗内的竟然是汤圆,心却是更沉,聂迎曦的厨艺……
「放心,这次我让邻屋的大婶替我试了味,所以会吃得下口的。趁热吃!」他将汤圆吹凉了一点,便将那颗圆圆的汤圆送到我的唇边,「来,将开口。」
我想偏过头去,但是看到他那一双带笑而渴望的温柔眸子,我就不受控制地将那一颗汤圆吃下。
汤圆有点太甜,但是却是让人吃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好吃吗?」
我点了一下头,然後他又送来第二颗。
「你知道吗?以前我到过一个村庄,那里的有一个传说,只要在做汤圆时,对著汤圆说一百次团圆,然後将那些汤圆亲手喂给自已想要在一起的人,那麽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他边说边注视著我。
那一种专注的眼神让我窒息。
「你现在看著的人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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