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忙中还听到身后的女子幽幽轻叹一声。于是安慰道:“不用担心,不会伤你性命。”
她倒真是有胆量,居然平静地回答道:“生有何欢。”
是啊,不过二十几岁就成为太后,众目睽睽之下哪有再嫁的可能,不过是老死宫廷而已。就算是身份尊贵,也没有自由。
冷笑一声,快速说道:“至少你还有生命、尊严和健康,还有锦衣玉食。不必每日顶着烈日劳作、不必为一个馒头出卖身体,不必辗转病榻无钱医治。闹饥荒时,也不会被吃掉。”
说话间,已经来到一道高墙边,把她扔给30米外紧追不舍的侍卫,跃过高墙。等他们从门里转过来时,自然无法找到我的去向。
冬眠
完整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不过被安南王身后的侍卫印上一掌而已。体内气血翻腾之时,却要拼命地提气狂奔,自然错过治疗的时机,加重伤势。
并没有逃向郞教主建议的那个院子。他会在利用完我之后出卖我,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情。更何况如果他豢养的鸟儿可以凭借异香找到我的踪迹,那么四门内的人也可以找到。实在不愿意这么窝囊地被要挟,所以只有铤而走险。
冬季的后花园几乎没有人迹,小心地落足于栏杆的细枝之上而不在地面上留下脚印。前几天刚下过一次小雪,路面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尚未融化。这个湖泊虽然没有北海那么大,但也有九曲回廊。来到一处不引人注目的桥下,果然冰层挺薄。慢慢地潜入水中,顺着桥墩下沉至湖底,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把身体固定住。
真是吊诡啊。前世就是这样的冰海沉船,这一世仍旧要重施故伎。那次是别无选择,这次则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如果秘笈中所记载的龟息之法是真的,那么就可以如同瑜珈高手一样进入假死状态。如果这种闭气方法不灵,在这里喂鱼也算是为世界做点儿最后的贡献。
意识渐渐沉沦。我不知道这是要进入状态还是因为缺乏氧气造成的昏厥。如果真的死去,拜托不要再玩什么灵魂转世的游戏啦。带着记忆重新开始新人生其实挺无聊的,白白拥有年轻的身体却没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实在是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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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恢复之时,首先听到的是蝉鸣。虽然单调,却是它短暂生命中可以纵情高歌的美好时光。
闭着眼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内力似乎有所增强,这和秘笈上的记载是一致的。受伤的部位已经恢复正常,这倒是可喜可贺。堪堪在体内运行一周,毫无阻滞,看来真是死里逃生。
然后才感觉到自己身体之外的环境。肯定是在室内,因为空气只有轻微的波动。距离我四米外有人的气息,呼吸浅短,显然是不会武功的。从他身体散发的热量来说,还是个青年。窗子在北边,有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从热量来判断,应当是夏季的正午时分。
难道我已经沉眠半年之久么?既然从湖底来到床上,想必是仍旧被发现行踪。
慢慢地睁开双眼,渐渐地适应明亮的光线。站在那边打瞌睡的是个小太监。这么说仍旧在宫里。身上的衣物显然被更换过,是适宜夏季的轻薄衣裤。想来身体也被清洗过,有淡淡的皂角味道。床边并没有鞋子,就赤脚下地活动身体。看来筋骨完全正常。
走到桌边自己倒杯凉茶,慢慢地喝下。肠胃也都一切正常。
走到屋外,门外站着四个太监,都惊讶地瞪眼看着我。
对他们笑笑,回到屋里。然后就听到有脚步声匆匆离去,想必是跑去报告。
拍拍那个小太监的肩膀,叫醒他。他震惊之后就是大喜,尖声道:“主子您总算是醒啦。咱这就去报告皇上。”
“不必,已经有人去了。你给我找双鞋子来。”
原来今天已经是七月初十,我几乎睡足半年。在这个世界三年,倒有一半时间处于昏睡之中。
据说我三个月前就被从湖里打捞出来,因为无法唤醒我,只好等着我自己醒来。
至于安南王么,是确凿地被刺杀了,连他原本的势力也被皇帝顺势瓦解。就是啊,即位五年,足够整顿好班子,像安南王那样的权臣反而成为集中权力的障碍。这位小穆国的皇帝,嗯,叫做顾承安的,心里肯定很感谢我吧。
不过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立刻跑来,而是派太医来把我从头到脚彻底体检一遍。被断定确实安然无恙之后,太医叮嘱着不可过度饮食,然后就离开。
看着八个太监、八个宫女齐刷刷地跪下请安,总觉得这种状况有点儿诡异。淡淡地让他们退下,留下那个醒来时见过的小太监。
“小的名字叫做平儿,如果主子不喜欢咱这个名字,就改一个吧。”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叫我主子?
“因为皇上已经封主子您为宝妃。”
转身背朝他,伸手到裤子里摸索一会儿,确定自己仍旧是个完整的男人。
然后转过身,问第二个问题,我是女子吗?
“当然,主子您当然是女子。”
第三个问题,这宫里像我这样的“女子”有多少?
平儿怔一下,显然知道我的意思,想想,才小心翼翼地答道:“主子您是唯一的。其他那些人都是侍书,住在南边的赏雪轩。皇上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一般不会召见。”
为什么封我为妃。
“因为主子您仙姿玉貌,皇上一见之下惊为天人,颇得圣心。最初封为贵人,然后是嫔,半个月前升为妃。在这后宫里,主子您是升迁最快的。”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明明我就是男子,啊,虽然这个灵魂是个老太太,可身体是男人啊。明明已经光华内敛,相貌不过中等而已,居然称得上仙姿玉貌?
难道灵魂再次穿越?不会啊。刚刚照过镜子,明明是自己原来那个少年的模样啊。莫非这次连身体一起穿越了?
把内心的惊惶压下,细细盘问。原本我的名字叫做李桂花,是我的哥哥李二将我进献入宫。因为我在后宫得宠,所以荫及家人,李二也被封为侍郞,官居三品。至于我的家人么,父母已经去世,除去这个李二,李大、李三也被赐予军职。另外还有两个弟弟年幼,正在读书。
我哪来的五个兄弟?
其他情况,平儿也不清楚。既然从他这里问不出来原委,也就不必勉强。按后宫惯例,男性亲属是不能入宫拜见的。如果我想要出宫探亲,必须太后批准。
那就去见见太后吧。
这半年间头发几乎没有长,勉强梳起来,别上几朵绢花,倒也不太扎眼。脸上的胭脂水粉一点儿也不含糊地涂上。到底是宫中物事,比民间的质量就是好。虽然不算是艳丽,看起来也像个美女。嗯,基本上算是美女。这年头对美女的标准一降再降,只要不是恐龙,就可以尊称为美女。
虽然前世穿过几十年裙子,不过对这种拖地长裙却没有经验。只能用手提着裙摆,慢步前进。
果然就是那天被我劫持的太后。却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模样,瞧我半天,才笑道:“哎哟,这孩子真是生得好样貌,怪不得皇上着迷呢。”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串珠子,亲手为我戴上,又赏赐玩物衣料若干。听说我要回家省亲,却不同意。原来如果不是家中父母重病,宫中的妃嫔是没有权利回娘家的。
不动声色地告辞。心道:腿长在我自己身上,你不批准,难道我就乖乖地留下?
回到我的那个住处,嗯,叫做沐云阁的,用过晚饭,准备先休息一会儿,到半夜就开溜。可是,一觉醒来,发现楼下灯火通明,探头一看,楼下四面都是开阔地,50米外才是围墙。围墙上黑压压的全是守卫,剑拔弩张。如果我从窗子里跳出去,以我的轻功而论,这50米至少要落地六七次。这个。。。当靶子的滋味还是不嚐为妙。
至于易装扮作太监宫女呢?肯定也是行不通的。因为那十六个人全是特选的,个个比我高出两头。想不到这宫里还有这么多高个子的人啊,个个超过1.75米。就我只有1.3米的小个头,怎么化装也瞒不过去啊。
看来这里就是牢笼,要紧紧地锁住我。
反正也是免费款待,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能把我怎么样?就当是在度假嘛。从此每天正常起居饮食,空闲时间多得很,就用来养花、下棋、运动。反正想要什么设备,动动嘴就可以。正好利用那一圈开阔地开辟成篮球场、足球场、排球场、网球场、羽毛球场。可惜这个世界中没有制造塑料的技术,否则我当年乒乓球比赛还获得过小区里老年组第七名呢。
夏季时候挖的游泳池不仅可以用来普及四种泳姿,还可以打水球。到冬季就可以滑冰。以前是不太会滑冰的,也不会滑滚轴。主要是身子重,怕摔。看到其他老头老太太们在广场上踩着滚轴来去如飞,心里很是羡慕。现在身子轻便,又会轻功,哪会轻易跌跤,站在冰面上甚至可以凌空跃起,在空中还来得及翻个跟头。虽然没有电力可用,但用大筐装着人,后面一个人推着在冰上滑动,相互碰撞所带来的乐趣不亚于公园里的碰碰车啊。
所以每一天也就这么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转眼就是一年。
快过年时担心体内的毒素会发作,却迟迟不见动静,想必是在饮食中已经暗中搀杂着解药给我服下了。白天里日日寻欢作乐,夜里却是总要发愁一会儿。不知道卫三和鹊组的那些人怎么样。无名是否还在昏迷中。李知雨和全福到底最后落在谁手里。然而惆怅无济于事,也就渐渐把心事深藏。每天一睁眼,照旧是高高兴兴地开始新的一天。
我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就等着我因为忧虑与囚禁被打垮的那一刻。但是,一年过去了,对方仍旧按兵不动。这份耐心够可怕。
可是,我却消耗得起。就算是关我十年,既然没有体罚,也没有虐待,整天跟度假似的玩乐,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终于是我的耐性更胜一筹。顾承安等足一年半,见我真能摆出乐不思蜀的模样,也就不再使用这招,换上新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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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如水。
昏黄的月光把身影拉得更长。穿过层层的院落,跟随着引路的太监走进顾承安平时居住的春芳轩。
算起来已经十五岁啦,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五年。这一年半来饮食营养丰富,运动量又惊人,所以个子很是蹿出一大块,长到1.6米。相貌却没有什么进步,仍旧是中等之姿。只是皮肤越来越细腻。当年在倚春楼自己划伤的面部伤口完全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今晚只是召见我,却没有说是侍寝。
果然,那张床上已经有一个人在顾承安身下婉转承欢。
顾承安显然是低估了我承受打击的能力。对于经历过文革的人来说,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都可以坦然应对。
两年不见李知雨,他的相貌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消瘦一些。
男宠
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A片的现场秀,心头的稍许痛楚也就渐渐平复。
李知雨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他相貌上佳,皮肤也不是很粗糙,具备一个优秀小受的素质。当初我也打算反受为攻,只是前世已经习惯于当女人,与他仅有的三次床上运动都是自动跑到人家身子下面去的。现在顾承安慧眼识英才把他改造成可攻可受的全面发展人才,倒也是有知遇之恩。
直到云雨完毕,李知雨才发觉我这位观众。看来他很是投入嘛。
殷红的血色从他消瘦的脸颊忽然退去,朦胧的眼神转瞬清明。
“兰儿。。。兰儿。。。你还活着?”
他想要跳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痛苦之色油然而生。
上前搂住他颤抖的身躯,笑道:“老公啊,被我捉奸在床,这回没话可说啦。早就知道你小样的花心,还骗我说不曾爬墙。明儿就去把我看上的那个戒指买回来,还有那个镯子。”
“我。。。”
我当然知道顾承安对他既没有用强,也没有用药,否则也不会等到两年后才让我来参观。封建社会中的皇权是多么神圣的存在,像李知雨这样的小人物只能诚惶诚恐地沐浴恩宠。就算是知道我还活在人世,他也未必能抵制得住这巨大的诱惑与压力。
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凝望着他的双眸,慢慢地安慰道:“知道彼此平安,就是最好的消息。否则天人永隔,就连相思也黯然无力。好好地活下去吧。”
“兰儿。。。兰儿。。。”他伏在我怀里,痛哭起来。
第二天晚上供我参观的是卫三。这家伙留起来大胡子,很威风的样子。他现在拱卫京师,是五品侍卫。鹊组的那帮家伙现在都是他的手下,据说在新都城中个个作威作福的。
第三天晚上是无名。原来他的真名是魏志国,顾承安派人救醒他,把他的仇敌(国舅)一家全部抄斩。
第四天晚上是圣夕。他看来是不能恢复记忆了,只是停留在五岁的智力水平,已经忘记我是谁,只是嚷着:“大棒棒好舒服,还要。。。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