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四叔凶我!三叔教一下你弟弟如何爱护幼小!!哇!坏叔叔恼羞成怒!打人了!!三叔救命啊!!"虽然装出了哭腔,龙日胤知道龙天乐以及龙天音都是极其宠爱自己的,他根本不怕,依旧是软趴趴的贴着龙天音躺在垫子上如同没骨头的蚯蚓一般乱窜,灵活的躲避着气呼呼的龙天乐看似重、实际轻的追打。
"咳!咳!!"几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刻,只见良王龙天生面无表情的站在眠龙殿的门口。
"伯......伯父......大人......"龙日胤似乎有些怕龙天生,眼睛里充满畏惧,极其迅速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垂手站在一旁。
"胤儿,去一趟巫帝陛下的临时寝宫,亲自向他致谢,镇定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又不能吃了你。还有你,吉祥君,去代朕向东君陛下致谢。"龙天生简短的几句话就将龙日胤以及龙天乐掉走,让龙天音不得不独自面对自己异常畏惧、常常想到他的名字就会寒毛倒竖的良王陛下。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么?你说过因为你取代了龙天音是欠我的,只要你力所能及,你就一定赴汤蹈火、绝不迟疑。"望着龙日胤以及龙天乐远离,陷入了回忆中的龙天生,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种高深莫测的阴霾神情,让龙天音望而生畏。
"是的,我说过。"龙天音打了个寒战,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到。
"很好,现在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龙天生眼中盛满了希翼,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说着:"获得了龙王剑的良就要强盛起来了,因此在希望的火种被扑灭之前我们需要时间......"褐色的眼珠里充满着疯狂:"所以,你必须帮我挑起巫国和东国的战争,无论是用什么手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双手紧扣着龙天音的肩头,尖锐的指甲几乎都刺进肉里去了。
"不......我不能......"忍着痛,龙天音用一种悲伤而绝望眼神看着龙天生的疯狂。"我做不到......我不到......"缓缓的摇着头,坚定的拒绝着。
"你要去做,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反悔!!"龙天生直直的看着龙天音,疯狂的说。
"不......不......"猛然挣脱龙天生的束缚,却挣不脱愧疚的心情,龙天音被龙天生逼迫着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的站到了眠龙池的池沿上。
‘哗啦--'一声巨响,龙天音突然的失足,倒着一头栽进了眠龙池里,四处飞溅的水花淋了龙天生一身。
龙天生不悦的抹了抹脸上的水花,双手环胸的等着龙天音爬起来,再度的逼他就范,可是等了许久,水面上只陆续的冒出一些气泡,并没有等到龙天音自己爬出来,他才慌了,大叫:"来人啊!去把如意君扶起来!!"
等到仆从们把湿漉漉的昏迷中的龙天音小心翼翼的抬出眠龙池的时候,龙天生更慌了,忙召御医前来整治。
"没用的东西!"失去风度的诅骂着,龙天生接过仆从们送上的茶盏,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也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气。终于能优雅的握着茶盏,缓缓的问:"我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起禀陛下,刚刚臣发现如意君殿下后脑上有一个鼓起的血肿,似乎是摔进‘圣池'(龙族对眠龙池的尊称。)后撞的,只要臣用针灸让血肿消掉,想必如意君殿下就会清醒。"白发苍苍的御医跪在龙天生的面前,用颤悠悠的声音缓缓的胸有成足的说。
"好!快去办。"听闻此言,龙天生终于定下心来,柔声吩咐到。
可是当御医再度跪在他面前禀报龙天音已经醒来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绝顶的坏消息。
"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听到让人震惊的禀报,一脸惊骇的良王龙天生,蜘蛛腿般细白瘦弱的手握着的白玉茶盏就登时滑落在地,从御坐的玉石台阶上,一路的滚了下去,碎片四散。
"是,据眠龙殿的神官说,如意君殿下似乎是得了失忆症,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挥手,把惊惧的几乎要昏倒的御医谴退,龙天生阴沉的想--或许是龙族的列祖列宗保佑,失去记忆的他就如同一个等待我扯线的木偶,是非黑白自然都由我所定......
......乖弟弟,你一定会听我的......对么?......
一切听我的,或许就不用牺牲掉你的小命了......
......这样的话,喜欢你的胤儿也就不会伤心了......
构想着美好的前景,谋算着龙族光明无限的未来,神经一直崩得紧紧的龙天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子嗣(3)·真真假假
就在龙天生心情惬意的踏进位于良都内城的如意君府,顺着迂回曲折的回廊进入了位于府邸西南面的、龙天音的卧室,他的笑容陡然的僵住了,就那样死板的挂在他清秀的面容上,同时在他脑海里各种猜测盘旋着、足足让他僵立在房门外有好半饷,最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的开了口:"吉祥君,你不是该在东君那里......怎么会......"
"慕容瑶去找巫凌羽了。"龙天乐坐在龙天音的床沿上,头也不回的没有表情的说着,此时他正全神贯注的伸出手,敛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揉着龙天音后脑上的血肿。一面慢慢的加重手上劲道,一面冷着脸叱责着正跪在屋内一角哆嗦着的奴仆:"你们是做什么的人,御医说要消除血肿也不代表非要剪短头发,就算非要剪短头发,你们不能找一个手巧点的来剪么?剪成这个样子!让我哥怎么出去见人!!"
龙天生听闻此言,才注意到在龙天乐张开的五指下,龙天音的脑袋上乌黑的头发竟然被人剪得长短不一、参差不齐,看起来就如同一丛黑油油的、杂乱无比的‘茅草'。
龙天生虽然已经知道龙天音因为撞坏了脑袋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没想到他脑袋上的病痛会连累到无辜的头发遭殃,定睛的仔细瞧了瞧龙天音--因痛得呲牙裂嘴,而扭曲错位的五官,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碎发,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
皱了皱眉头,龙天生心中暗暗叫苦--连一向不好美色的自己都会觉得丑得没法瞧,更何况是身边从来不缺乏美人环绕的巫帝陛下、以及本身就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的慕容瑶......
就如此恼怒的想着,龙天生急速的转过身,快步冲进了夜色里,并没有瞧见在龙天乐惊骇的转头望向他离去的方向的同时,坐在床上的失去记忆而应该惶恐不安的龙天音悄悄的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在龙天乐对龙天生怪异的行为推测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原因之后,叹息一声放弃了推测,转过身又来瞧一脸茫然的龙天音。
只见龙天音穿着睡袍怯生生地坐在床沿上,双手乖顺放在双腿的两侧,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脑门上一排细碎的留海下,晶亮的大眼睛中正盛满着对一切的好奇。
"你劝我和他谈谈,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讲上话,他总是把二哥的死算在希杉的头上......"龙天乐用力的环住龙天音瘦弱的身躯,似乎这样就能获取面对一切艰难困苦的力量,颓然无力的说:"你说的对,我们是亲兄弟,我也不想和他争,争出谁对谁错又如何呢?!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二哥走了......希杉已经尸骨无存了......哥,你也变成这样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国......良......慕容瑶的野心那么大,或许很快就会把手伸到良国来的......如果我们还是这样相互猜忌、憎恨的话......良国迟早会断送在我们手里的......"龙天乐沙哑着嗓子,将自己心头的愁苦都说了出来,似乎这样心头压着的重石就能松一松,肩头所压负的重担也能稍微的轻一些。
龙天音依旧睁着无辜的眼睛,满脸的困惑,似乎是什么都听不懂,而放在身侧的手却悄悄的捏紧了--对不起,天乐,都是我的错......
如果,瑶瑶还有一点爱我,就不会对良国怎么样。
可是,现在,他连见都不愿意见到我......我帮不了良国......
......我不愿去骗他、去害他......我只能逃避......
......小羽......不,巫帝陛下的......身边......有......琏大人了......
......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我真的很感激你和良王,起码你们收留了我......
无家可归真的好凄凉......这个世界没有原本就属于我的位置......
龙天音忍着心头一阵阵的酸楚,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神情,怔怔看着龙天乐哭泣,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似乎在思考什么伤脑筋的事情,最后终于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咬了咬牙:"你别哭了好么?了不起我继续让你揉好了......不过,你要轻一些......呜......真的好痛!!"
闻言,龙天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含着泪花的笑容就如雨后的阳光一般更是分外的璀璨。
龙天音此时也傻忽忽的陪着笑,这隐藏着悲伤的、虚假的笑容之下,伤痕累累的心正不间断的滴着血,或许当血滴干了,心也会死......
心死了人会怎么样??......
夜风轻轻的叹息着: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子嗣(4)·以谬传谬
"天音......天音......"似怨似泣的呻吟,清幽幽的漂浮在夜色里。
两条雪白的人影就浮在碧绿的水波上纠缠着,如同两条如胶似漆的妖异的蛇,一颗颗珍珠般的汗珠在从他们白皙的肉体上滑落,晶莹闪光的滴入碧波里,掀起一轮涟漪......
若仔细瞧的话就会发现在两条人影的周围弥漫着极淡的红雾,艳丽的就如同一个迷离虚幻的美梦。
终于,漫长的缠绵结束于一声尖锐的、哭泣般的叹息中,两具白皙的身体瞬间就分得开开的。
一具轻盈的漂上了半空,一具沉沉的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无数条艳红色的丝线散开,绞结成一张在沉沉的夜色中蔓延开来的血网,将那具坠下去的雪白赤裸的身躯稳稳的托起,悬在了离水面约有半寸的地方。
"‘天音'......哼......你就继续做你的美梦吧......对,就是天音在摸你,就是天音在疼你......"毫不迟疑的将自己不小心与巫凌羽纠缠在一起的发丝给扯断,慕容瑶将自己的身子浮在半空,高高在上的、冷漠的看着在他所构建的丝网里辗转翻覆着的巫凌羽--刹那间,漆黑如墨的邪气爬上在白晃晃的月光下显得过於白皙的肉体,绝对深沉的黑与几近透明的白,两种色调所造成的对比,让巫凌羽沐浴着月华的身体有一种不属于人类的诡异美感。
"若能就这么看着你一点点的死透,我一定能感到无比的快意......"虽然冷凝着艳丽的容颜,但是总是流动着无数诡计的双眼里却满含着不甘,慕容瑶迟疑了许久,终于无可奈何的咬了咬下唇,悲戚的低叹:"可是,若你死了,天音也不会活,我不能睁睁的看着他死掉......我只能想方设法的救你......哈......最想让你死掉的我居然要冒险来救你......可笑......真可笑......"
慕容瑶幽怨的叹息着,猛然咬破了自己舌尖,喷出一道带着自己全部功力的鲜血,让四周的血色雾气更鲜艳,就如同在空中滞留着的鲜血般令所见到得人只感到刺目揪心。
尽力的将身体浮起,忿忿的一咬牙,慕容瑶将因为耗费了功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唇凑了下去。
在诡异的阴郁月色下,倒悬在半空的慕容瑶以及巫凌羽两人的红唇如同两片无意在空中相遇的花瓣般轻飘飘的贴在了一起。
因为慕容瑶所修炼的天魔决本身就是由欲念所推动的功法,因此,要帮助邪气入侵陷入昏迷的巫凌羽不得不有身体上的接触,可是对于慕容瑶来说,他并不认为是占了什么大便宜,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去吻泥地里的青蛙也不愿意亲这位美貌非凡的巫帝陛下。
花瓣般的双唇软软的贴合着,随着这小心翼翼的接触,在巫凌羽全身肆虐的黑气突然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被慕容瑶所吸去,墨色的气息在慕容瑶身上运转几周天之后,颜色开始改变,最终变成了慕容瑶所拥有的艳红色真气。
"黑纱陛下对巫雍容还真是怨毒至深,居然下这种狠毒的诅咒,只要是修习‘黑邪书'上的法术就会身受其害......说是什么动情就会受邪气所侵......"突然阴沉的一笑,慕容瑶冷冷的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巫凌羽,敛起袖子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唇,似乎是沾染上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继续刻薄说:"还说巫族的人都是天生的高级术士,笑话!!黑邪书上的诅咒才是天魔诅咒的真相,被诅咒的人,只要动情、动念就会变得无法自己......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受不了,怎么可能得到幸福......"
"除了天音那个傻乎乎的笨蛋,谁又能忍受你的咄咄逼人、恣意妄为......"抚摩着自己已经红肿的唇,慕容瑶哀叹一声:"他总是委屈自己,包容别人,我也清楚,我的个性太好强,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只有他......"
就在慕容瑶沉思的时候,巫凌羽清冽的声音再度出现,带着些许迷茫的问:"我身上的邪气又发作了么?!"
"废话,不是你又出毛病,这么晚了,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冷风吹,被寒露淋!"刻薄的回答到。
"......我似乎梦到了天音......"巫凌羽闭上眼睛,神情恍惚的说,哪微张的唇,那眯成月牙的眼,似乎都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不错,你做梦了......你梦到天音对你做了什么,我就......"慕容瑶眼波流转,妩媚非常的瞧着巫凌羽。
"你!"听闻此言,巫凌羽眼瞳中的深紫色已经弄到近乎暗黑,杀气腾腾的扣住了慕容瑶的手腕:"胆敢对我施媚术!!"
"你轻点,疼啊......"柔若无骨的任凭巫凌羽拉扯,语带双关的埋怨到:"真是狠心,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承认了,我可是几乎被你折腾死......"
听着模糊不清的暧昧对话,看不出绝美如舞蹈的动作中蕴藏的杀机,巫凌羽与慕容瑶在龙日胤的眼中就如同一对打情骂俏的壁人,看着他们一个妩媚动人,一个清冽高贵,两种不同的美活灵活现的展开,藏在一棵柳树下偷看了好一会的龙日胤连呼吸都陡然的变得沉重起来。
"是谁在那里!?"就因为这沉重的呼吸声,巫凌羽与慕容瑶同时意识到有偷听。
"等一下!"巫凌羽已经飞身到半空,就要凌空而下,施展狠辣无比的杀手的时候,却被慕容瑶猛然拉住:"是龙日胤,不可以杀他!"在巫凌羽耳边悄声说到:"他是天音的侄子!你动了他,天音面子上......"
乘着慕容瑶拦住目露凶光、杀机已起的巫凌羽,龙日胤惊惧的捂着嘴巴,转身,迅速的跑掉了。
"你害怕他告诉天音?我们......"看着巫凌羽望着龙日胤的背影似乎随时可能追上去再施加毒手,慕容瑶讥讽的问。
"......"巫凌羽不语,但是看向慕容瑶神情隐隐吐露出些许杀气。
"只要我告诉天音,我们只是闹着玩,你说天音会相信谁?"慕容瑶挑起眉,双瞳里闪耀着狡诈的精芒。
"你想要什么?"直截了当的问,已经将慕容瑶的个性摸的很清楚的巫凌羽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去解释。
"诗意,那个叫诗意的人,让柳儿伤心,我就要他拿命来赔......"慕容瑶揉了揉自己被巫凌羽捏出青紫的手腕,神情阴狠的轻轻的吐出最后的一个‘赔'字。
"好。"突然想起了什么,巫凌羽抬起深紫色的眼眸,张开闪耀着珍珠般光华的、淡粉色的唇迟疑片刻后,沉吟道:"那个人似乎是琏琏的侍从......把他交给你了,琏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