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当真一点都不介意啊,承受能力可真好。"这话说不上来是褒是贬,在场的其他人自然是把它当好话入耳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罢冷焰泉还似有若无的瞟了眼冷焰枭,嘴角含著笑意。
九音拐了一记想趁势抱住他的冷焰枭,暗示他自己现在还在气头上,不要得寸进尺。"既然皇上都这麽说了,我也没什麽好介意的,只是我不喜欢被人暗中利用,你们若是要我做什麽,直说就好,用不著偷偷摸摸暗中使计,不然就别怪我翻脸。"反正答应了要合作,就丑话先说在前面好了,省得没说清楚日後让人钻了空子。
"好好好,小九九都这麽说了,朕自会照办。只是你会答应合作,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是啊,事情了结以後,要放我自由,不得再干涉我的任何行为。"
"......这样啊,看起来你和焰枭已经达成协议了啊,那朕自然也没意见。"冷焰泉看了眼冷焰枭,笑意未减反深,眼中流转的是意味深长。
12.
皇帝南巡,巡的是辉映国的南部七郡,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一字排开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名字,也正因为这七郡的地理位置在地图上看起来很像北斗七星,才起了同样的名字,因而也有七星郡的说法。而他们此次要去的正是开阳郡。
皇帝南巡,不是一件小事,又不是随便一个什麽人出去逛逛,说走就走,自然是慎重又慎重,准备又准备,从车马饮食路线安排到安全措施,无一不是精心安排生怕出了个什麽纰漏。
但是在九音看来,这个最大的纰漏就是皇帝本身,自那夜晚间会谈後,不出三日,他们已经到了去开阳的路上。人也不多,就他、冷焰枭、冷焰泉、小月、四个护卫共计八人,至於暗中还有没有人跟班,那他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可以肯定的是,下月初七坐著皇辇出巡的皇帝,一定不会是眼前的这一个。
而这一路上九音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理好了,不是小月贴身伺候著,就是冷焰枭亲力亲为,就连冷焰泉都忍不住叹喟这里最好命的人就是九音了。谁叫他皇帝自个儿要低调行事呢,没人伺候也是自找的。
摇摇晃晃的马车初坐,是一种新奇体验一种享受,坐的多了就是一种变相的受罪,其功力和晕船差不多,让人吐到反胃。当然会有受罪感的只有九音一人而已,其他人都是久坐马车没感觉,就像现代人坐公交车一样,不然你见过哪个天天坐车的人还晕车的麽。
开阳是七星郡中离京都最近的一个郡了,即便是这样,坐著马车快行也依然要将近十八天的车程。换句话说,九音从坐上马车的第三天出现晕车现象开始,要熬个十五、六天左右才能远离这等酷刑。而在这之前,他只能每天昏昏沈沈的吐了就睡,睡醒就吐,东西也吃不下,就连喝几口水一会儿也照吐,原本就娇弱的身子显得愈发的虚弱。
更让他可恨的是,冷焰枭竟然以此为借口,一到晚上住店休息的时候就命人煎补药强逼他喝下。他没什麽力气自然是反抗不得,只得每夜被强灌下一大碗又浓又苦的药汁,然後隔日白天上路的时候再给颠吐出来,白受了一堆折磨。
九音的日益消瘦看在冷焰枭的眼里自然是心疼万分,但又倍感欣喜,九音的无力抵抗,自然是给了无比渴望佳人在怀的冷焰枭一个绝佳的机会。虽然佳人少了生气略显得沈闷了些,但是能整日里抱著他家迷人的九九也已经大大满足了冷焰枭的心了,更何况他们每晚还能同床共枕共渡每一个良宵。
当然仅仅是共睡一张床,共盖一床被子而已,谁叫九音事先已经放出狠话,要是冷焰枭敢趁机做出什麽不轨的行为的话,就等著做王爷变太监的第一人吧。无奈之下冷焰枭也只得每晚搂著佳人强做柳下惠,无眠至天亮,谁叫他不想做太监也舍不得让已经是疲累至极的佳人再多几分劳累呢。
即便是如此,咱们的冷面王爷每天那明显的嘴角上钩大家都还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毕竟对著一个笑脸的总好过对著一个冰脸的。
而我们的皇帝陛下每日要做的必修功课,就是对著自家的四皇弟观察观察再观察,记录记录再记录,以此收集到了一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为日後安抚远在京都做苦力的六皇弟做准备。
一路行来,除了受苦的一人,自乐的两人,总体而言也还算是顺利的到达了开阳郡。
开阳郡有三绝。一绝是朝海楼的招牌酒忘红尘,香到极点,据说光是闻闻那酒香就能醉倒一大排。二绝是蕙香阁的头牌杜伶,美到极点,据说无数的人为了能一堵其芳荣而倾家荡产,也不过是只能远远的窥见一面而已。三绝是开阳郡的郡守林涛,怪到极点,据说此人是当今皇上钦点的人才特派到此当郡守,却是整日不在自己的府邸呆在而是白天坐在朝海楼饮酒晚上住在蕙香阁赏人,即便是如此,诺大一个开阳郡竟然被治理的井井有条没出过一个茬子,实乃怪才一个。
至於为何要在每一绝的後面都加上据说二字,是因为人们的口耳相传总不免会带上一些夸张和炫耀的成为,因而长期积累下来里面掺杂了多少水分也是无法统计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开阳郡的这三绝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也正因为有这三绝,开阳郡才成了全国有名的大郡,不少人正是为了得见这三绝特意来此游玩,也大大的促进了该郡的经济人口增长和旅游贸易事业。用皇帝陛下的原话来说,就是这麽好的一个郡,才更容易成为事端的首发点。
九音一行到了开阳郡,既然是微服低调行事自然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住进郡守府,何况郡守自己还不住那了,因而理所当然的住进了当地最大的酒楼也是最大的客栈朝海楼。
终於不用再在马车上颠来倒去的了,九音的晕车症状总算是得以缓解,虽然依然是头晕体虚使不上力气,但至少不会再隔三岔五的就大吐一场。
"你是说,他就是开阳郡的郡守林涛?"九音软绵绵的靠在冷焰枭的怀里,有气无力的望了眼前悠然自得的品著酒显然不把在场的皇帝王爷放在眼里的清瘦年轻男子。"同时也是朝海楼的那个绝对看不著面的神秘老板?"
"是啊,也是个懒的抽筋的家夥。"冷焰枭顺了顺九音的发丝,不满的瞥了眼林涛,"不用那麽小气吧,林郡守林老板,老朋友来了也没说好好招待下,好歹把你那几坛子好酒给搬上来吧。"
"呵呵,小林子,朕可是很期待你那坛陈年桂花酿哦,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开了封。"冷焰泉眨了眨眼,一脸的算计,"当初朕让你把它给送到京都来你不肯,说什麽要喝就亲自来,现在朕亲自来了,你总不能食言吧。"
"你们......"林涛原本沈寂泰然的脸总算有了裂纹,恨恨的瞪了眼开口讨酒的两人,"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就知道打我的宝贝酒的主意,也不想想你们到底要去了我多少好酒,居然还要,当我这是无底洞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还不给钱。"
"呵呵,话不能这麽说嘛,朕没给你酒钱,但是给了你其他的东西啊,何况老朋友之间老是计较这酒钱就伤感情了嘛。"不愧是皇帝,打太极的功夫果然是一流。
"谢谢,不必了,我比较喜欢那响当当的钱币。"林涛一脸的愤慨,"还老朋友咧,既然知道是老朋友干嘛还老要我的宝贝酒,要去了还喝的一干二净,一滴都没给我留。"
"呵呵,那还不是小林子的酒酿的好喝,朕喜欢嘛。"敢情这年头的皇帝,还得学会拍马屁。
"林老板,上酒上菜吧,咱们住进来了可就是客,钱照给,酒照喝,你这生意总还是要做的吧。"冷焰枭直接递了一张银票过去,忍著笑,"别舍不得你那几坛子酒,下回再酿就是了,再不然回头我让人把那坛子竹叶青给你送过来。"
"这可是你说的哦。"林涛眼睛一亮,利索的收了银票,瞟了眼冷焰泉,转脸又是笑意吟吟望著冷焰枭,"枭兄,这话早说不就好了,看在咱们老朋友一场的份上,住店吃饭给你们打个八折优惠。等著啊,我这就叫人给你们上酒上菜去。"
刚出了房门,林涛又探了个头进来,一脸的严肃正经,"记得你说的竹叶青,可是要兑现的啊。"见冷焰枭点了点头,这才几步下了楼离去。
"这开阳的郡守,还真不是一般的爱酒爱财啊,也难怪他能当好这儿的老板。"当然九音没说出口的是,堂堂的一国之君一国之王爷,竟然喝霸王酒还被人记恨在心里,有够丢脸的。
13.
林涛的动作也的确是快,约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上来了一大桌子的招牌菜,当然也少不了冷焰枭他们刚才要了老久的陈年桂花酿。
酒的确是好酒,醇香四溢,沁人心脾,光用闻的就知道算得上是酒中佳品,也难怪林涛这个爱酒之人会舍不得。
"为什麽不是忘红尘,那不是这儿的一绝麽?"九音盯著眼前的那坛子酒有些困惑,既然能称之为绝,又为人所趋之若骛,必然是顶尖的东西,为何不见他们中有谁提起呢。
"因为那只是商品而已。"林涛晃了晃杯中的酒,小抿一口,咂了咂嘴,对上九音依然困顿的目光,一脸的兴致盎然。"忘红尘可是我发明的绝佳商品,酿造时间短,材料成本低,只是在酿制的过程中入了一味特殊的草,出坛後香气够醉,大大的弥补了酒本身的後劲不足。而且刚推出它的时候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宣传啊,到现在也坚持著小本经营的原则,也因此忘红尘才能这麽有名,成为开阳一绝。"
九音撇了撇嘴,恍然大悟,"搞了白天,原来是假酒啊。"这林涛还真是个当商人的料子,深懂营销之道。
"怎麽是假酒呢。"林涛像是受了什麽侮辱似的跳了起来,"忘红尘只不过是比起这些陈年佳酿来差了那麽点後劲,但是在其他的同类酒中可也算的上是极品,怎麽是假酒呢。"
九音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引得林涛如此大的反应,不禁小声低喃,"我又没什麽恶意,你那麽凶做什麽。"
"呃......"林涛闻言怔了怔,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回原位,轻声咕哝了一声,"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呵呵,小林子就是这样,只要一涉及到他家的酒,他就会激动。"冷焰泉一脸我就知道的又倒了杯酒,"恩,果然是给极品,朕真是要对了。"
林涛恨恨的扫过去一眼,"我又不是你身边的那些太监,别小林子小林子的叫来叫去,难听死了。"
"为什麽,朕觉得挺好听的啊,是吧,小九九。"冷焰泉像是要找人肯定自己的说法似的望相九音,只可惜找错了人。
"那是你的欣赏水平有问题。"九音毫不客气的就给一脸企盼的皇上泼了盆冷水。
"哈哈,好,说的好,说的真是太好了。"林涛一阵大笑,一把拉住九音的手,诚挚的望著他,"知音啊,真是知音难寻啊。都这些年了,我终於遇见一个肯说实话的了。"
那是因为自己也是同样的受害者,九音在心里小声复议著。还没来得及抽回自己的手,已经有人抢先一步的切断了两人之间手部的亲密接触。冷焰枭把九音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占有性的宣告,"林涛,讲话就讲话,不用动手动脚的。"
林涛挑了挑眉,看了看九音,又看了看冷焰枭,一脸的兴味,半晌才蹦出一句,"原来你也有认栽的一天啊。不过如此佳人配你,还真有点浪费。"
"浪不浪费那是我的事,你只要离我家的九九远点就可以了。"
"我不是你的人。"九音已经懒得花力气挣开冷焰枭的怀抱,反正当作靠垫来用也还算满舒服的,只是嘴上还不忘强调下个人所属权的问题。
"呵呵,原来四王爷也有吃瘪的时候啊,我今天可算是见到了,奇景奇景啊。"林涛摆明了就是幸灾乐祸,挤眉弄眼的只差没手舞足蹈了。"既然他不是你的,我怎麽就不可以碰他了,他可是我还不容易才碰上的知音呢。"
冷焰枭笑的有些莫可奈何,心中气恼,偏又无从反驳,谁叫这是事实呢。唉,他堂堂的冷面王爷没想到也会有这麽难堪的一天,遇上了九九,他想不认栽都不行。
林涛端著杯子就递了上去,"来来来,就冲著你能让焰枭吃瘪,我说什麽也要敬你一杯。"
九音看了眼端到眼前的酒,皱了皱眉,"不,我不喝酒的,也不会喝。"
他从不喝酒,其实连酒味都不愿闻,那总会勾起他尘封的记忆,忆起在那无力逃开的日子里总是浑身是伤的忍受著那个人酒醉後的毒打,每每试图想逃开那人的身边又每每回来照顾著醉成烂泥的那个男人,直到那人因酒精中毒死去,他才彻底的予以解放,然後将那段苍灰色的时光封印在记忆深处埋藏。
"咦?不喝啊,这可是难得的好酒呢。"林涛不死心的又把酒杯往前凑了凑,"你先尝尝看嘛,说不定一喝就爱上了。"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甚至有些令人窒息。九音只觉有些反胃,好些时没有的呕吐感觉顿时又涌了上来,他慌忙的起身冲了出去,一心只想吐个干净。
冷焰枭一脸担忧的也跟了出去,临走前还责怪的瞪了眼林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