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雨哗啦啦
龙刑天看过当年的犯人名单,挑选出几个昔日在五王爷和六王爷府做管事的人,有一个自尽了,两个于前年秋斩首,四个被流放到金石矿场做苦力,他考虑着把流放的几个人押回洛辰,做个引蛇出洞的饵,只要那些人还敢动手,势必要露马脚,到时动上手人脏俱在。
敲定了主意,龙刑天吩咐下去办理调人的文书,安排护卫,也让凌子衿通知陈翎信,务必要暗中保护好,让四人安全到洛辰。等他回府又是掌灯时分。
刚进门,管家就来告诉他,三王爷等了好一会儿了。
龙刑天若有所思地摸摸唇上的伤,点点头走进去了,扔下一句:"我饿了,做几样简单的菜,快点儿端上来就行。"
管家一惊,又忙成这样,叹了一声赶忙去厨房那边交代下去。
龙刑天以为龙曜天在忙粮仓的事,没想到他还有空过来。
"要我盯着你才肯注意吃饭吗?"龙曜天放下手中看了一部分的书,站起身迎向他。
"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来盯也太浪费人才了。"龙刑天却是走到书桌,看看有没有新送来的急件,确定没有后才转过身。
龙曜天面色凝重,但是还是开口,"不管大哥如何手段高超,他已经是大行皇帝,你会不会反感他?"
"我反感一位大行皇帝做什么,作古的人了。"
"那好,我把九弟那份秘密的诏书找出来给你。"
"什么诏书?"
"来。"龙曜天拉着他的手,走了几步,停下,右脚在一块地砖上用力一踏。面前挂着画的墙喀嚓一声滑到一旁,露出只容一人进出的通道。
龙刑天的下巴差点脱臼,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能藏鬼住妖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尽头是个门,门中间上方有个规则的几何形凹槽。龙曜天回过身,看着龙刑天。
"怎么?"
"钥匙在你的紫金冠上。"
"哦。"
龙刑天拔着簪子,龙曜天取下紫金观,拿下冠里面的一块红色宝石,形状刚好和门上的一样,他将宝石放是凹槽里,门无声息的滑到一旁。
这里才是最终的目的地,里面好多锦盒,有大有小。龙曜天找放诏书的特制长盒子,递给龙刑天,慎重道:"涉及到朝廷安危的时候,即使迫不得已也要做,希望你明白。"
龙刑天打开盒子,里面是张纸,这竟是龙弄天的亲笔信,上面有他的私人印章,而不是玉玺。
刑天吾弟,兄命在旦夕间,静妃不可轻呼,兄已将龙谨送至锦州,如若静妃逆天作反,可挟持龙谨或者假意杀之,其一,兄不忍吾儿落在此等毒辣妇人手中,其二,或可阻止静妃。勿虑其他,当以社稷为重。
龙刑天这才明白并不是以前的刑天狠,而是他的兄长早已发现静妃行止不正,暗中吩咐弟弟铲除她,甚至可以搭上亲生儿子的一生。天下人都知道龙谨已死,那他后半天要以什么身份活下去?
这等心机,这等手段,心里隐隐升起寒意,那张薄纸几乎要从他手中飘落。夫妻不是夫妻,父子不是父子。
龙曜天适时抱住他,"就快结束了,等皇上亲政我们退隐可好,到我的封地上去,那里气候温暖,我带着你游历天下,还可以做其他的,总之,不呆在朝廷里了,好不好?"
想起那个孤单的小皇帝,龙刑天郑重地点点头,栖息在他的怀中,然后向往起他说的将来,那样最好,做个快乐的米虫阶级,抬头看着龙曜天的脸。那是一张凝聚着很多心事与沧桑的脸,令人心疼。
"没想到你也会想着当个米虫,呵呵。"z
龙曜天只是吻他,他不能说出那些令人叹息的真实。这并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不退,那么朝廷又会是什么局面?权势遮天的永远只能是皇上,而不是皇上以下的臣子,如果有这样的臣子,不退的话只有另一路可走--死。他不能死,因为他出现了。
这个吻过于缠绵温柔,以至于躺在床上裸身相对的时候,龙刑天依然被这样罕见的温柔淹得无力多想。
火热纠缠里,龙曜天一直喃喃说着:不用理那些人,不用感到心寒,有我在,我给你撑起适合你的天。
龙刑天用身体裹住他的火热,无声应着他的话。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只有龙曜天才是他的栖身之处,唯一的。
不过......他的饭又得让人喂了。y
押解犯人回洛辰需要半月时间,龙刑天在犯人没到的时候,仍是忙着日常该忙的事情,日子过得很快,农田里的庄稼都呈现一片绿色,正是生长茂盛的时候,威胁京城最大的盗匪窝剪除之后,百姓似乎更能安居乐业了。
今天天气不错,龙刑天坐在茶馆里打量着不远处卖花的小姑娘,她长得很小,大约十岁的样子,衣服虽然陈旧但是很干净。篮中一枝枝丁香在阵雨过后更显清香,其他花朵美丽的姿态掩映在繁复细碎的紫色丁香中。流放的几名相关犯人今天要从这里入城,他来只是想以路人的眼光去打量一下这几个人。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同样对这几人怀有其他用心的人是否会出现。
兵马押着人远远能望见的时候,路边的小商贩们纷纷将摊位往边挪去,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却扑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探头向城门外看着,浑然不知这里可能会发生打斗,龙刑天招个手,带着小凌走到她旁边。
"你的花我全买了,早点回家吧。"b
小姑娘收回目光讶然看着龙刑天和凌子衿,开心地笑了,将花拢好递给他,收了钱一蹦一跳的走了。他往街当中一站,不似刚才在茶馆里那般,街上人的目光多一半都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隐蔽巷子处的两道身影在接触到龙刑天的目光后隐去行迹,从动作看肯定是练家子。龙刑天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唇微动,"去看看。"
小凌做出一个手势,火龙堂的人已经行动了。此时那队押解犯人的队伍已经到城们前,是神武营的兵马,还安插了十名二等大内侍卫。
"陈堂主今早发什么消息过来了?"g
"王尚书称病在家,他府上没什么动静。薛长夜好像在东街出现过,不过没能跟踪上。陈大哥气坏了。"小凌末了补了一句,暗御留在洛辰的都是精英,然后这些精英在自家地盘上还是跟踪丢了,怎么叫人不气。
"你说他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留恋呢?"龙刑天抱着花慢悠悠向城门处走。
那队人马见他在此,一声号令过后就停下来。一名侍卫下马跑到龙刑天见礼。
"张一年参见九王爷。"
"嗯,起来吧,立个功还会升回去的。这次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劳王爷费心惦记了,有暗御的朋友们示警,没出漏子。"
"这就好,本王要留着这块肉,等着饿狼来叼。押到大理寺,不要怠慢了人家,一路上都累了,去燕子楼请手下吃顿好的,算在本王帐上。"龙刑天说完将腰间玉佩解下来,示意他接着。
张一年恭敬的张开手接过玉,听到他继续说道:"告诉燕子楼秦老板,我府上管家认的这玉,会帐的时候去他那里取。"
小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早就牵出了寄放在附近客栈中的马,龙刑天和他一起上马,然后接手犯人直去大理寺,一路上围观的人倒不少。只是这情形也把要敌方气得牙痒痒,硬是寻不到时机杀人灭口。
到了大理寺龙刑天才再开口,"今天这戏不错吧。"
"我倒有点担心王尚书急得中风。"凌子衿一点都不同情的说着。
"中风了也好,人知道太多太清醒更受罪。"龙刑天随手将缰绳扔到马脖子上,看着士兵将人送进去。
目前拖欠户部的银子就差这一百多万,粮仓也在秘密筹建中,运粮的水路和陆路都在以各种名目的掩护下施工。改革教育的事情进行的不太顺利,毕竟科举制度建立这么久是有很深根基的。真正愿意自然科学已经数学的人真得不多,也罢,龙刑天也知道这不是一铲子挖出口井的事,急不得。只要目前不耽误工程进度随便那些人怎么去上折子闹腾,反正他是不看,全扔给龙曜天去看了。
"嘿嘿,王爷,他要是中风,那咱们辛苦搜集到其他罪证不是白忙了么。"小凌跟在龙刑天后边进大理寺。
要弹劾王尚书,就得把他往死里整,单一条罪名是不够用的,要整出十大罪状啊,或者二十大罪状什么的,这样写折子也有字数保证啊。
督察御史已经闻到味儿了,不时有人打听大理寺这边的消息。当然,没人敢去琅天府问东问西,官员如果去那里接触也是条罪状,普通百姓又没那个胆子去。
他们正忙着呢,天空阵阵雷声,初夏的天气就是这样,暴雨说来就来。龙刑天看看天,眉眼爬上担忧的神色。雨季一到,各个地方时常发生山体滑坡泥石流的事件。这场雨恐怕不善,云层浓黑,翻滚着好像搅动的黑水一般,沉闷的雷在云层里炸开,却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撕不开轰不散。恐怕老百姓又得揪着心过一夜了。前几天,洛辰府上报过,城外清水寺坍塌了一角,那里山石在接连的暴雨中已经松动了。
龙刑天想了想,将不远处一名大理寺评事叫过来,"捎个话到宫外的待诏茶房,让三王爷府上的人跟三王爷说一声,我忙这边就过去找他,有急事,让他先别回去。"
评事大概是大理寺最不起眼的官了,正七品,站在人堆里一抓一把,这个评事在这里做了六年的事都没跟王爷级别的人物说过话,今天简直是受宠若惊的听完吩咐,然后急忙去了。
小凌弄妥自己那边凑过来跟他一起望天,这雨用不了一会儿就得往下灌,"王爷,这边的防卫今天一早就布置好了,不如现在回去吧,下雨就难走了。"
"不,我得去找他调兵。"
"调兵?这里够多了呀?"
"笨,城外清水寺那边可能有山体滑坡的危险,出了事故,好赶过去抢险。"
"哦。"
"那几个人安排好了?"
"好了。"
"那走吧,或许还能赶在下雨前跑到待诏茶房堵着人。"
两人毫无形象一通狂奔,结果还是被倾盆大雨弄得湿透,龙曜天看着他们两个,眼皮不自然跳动两下。
"去马车里拿件披风和毛毯来。"龙曜天说完看看可怜巴巴的小凌,又加了一句,"拿两套来。"
马车夫点头出门去取,湿透的两人开始往下扒湿漉漉的衣服。被雨阻住的大小官员全部看着这两人,显然这两人,尤其是龙刑天还没意识到出了很严重的状况......
龙刑天布满吻痕的脖子最先暴露在外边,晶莹如雪的肌肤在沾着水后更加白皙,犹如透明的珍珠那般,四周陆续响起吞口水的声音。
龙曜天觉得神经好疼,忍无可忍将已经脱掉外袍的龙刑天拖到廊下,然后去了附近的另一个房间,不一会儿,在那间茶房里聊天的几位官员全部面面相觑着跑到这边来。年轻的几个,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第十三章 雨后晴天
待诏茶房是大臣们晋见前等待的地方,设施还不错,总有茶水,夏有凉水洗面,冬有暖炉烤火。一般大家都是在中间那个大屋子里,两边小房间有矮床,那些值夜的在这里等候的时候也能休息一下。
初夏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尤其是下雨的时候,更是寒风透骨。龙刑天咬着牙关继续脱着湿衣服,龙曜天站在门外等着仆人送外衣和毛毯来。
雨泼下来连轻功都不管用了,根本看不清楚方向,雨水在脸上冲刷而过,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不真要以为淹死在雨里了。以前听说老人家讲过雨水也能淹死人,现在他信了。
淋雨竟然也能这么冷这么狼狈,龙刑天身上的肌肤白中带着青色,冻的,牙齿打颤等着干爽的衣服,一头长发披下来,一条一条的粘在他青白颜色的躯体上,正滴着水呢。
龙曜天拿着外衣和毛毯进来,登时像被电一样僵住不动。
其实嘴唇青紫的话根本算不上美,冻得哆嗦的样子像抽风,更诡异的是居然散发出丁香的味道来,幻觉啊幻觉。龙曜天努力想着要怎么丑化眼前的家伙才能遏止某种原始冲动。
龙刑天哆嗦着伸出手拽过衣服裹上,"你你你,你想冻死我啊,拿来不给,给我,我穿。"
说完又抢过毯子兜头盖下来将他自己蒙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白如瓷器的手指紧紧捏着毛毯的边角,然后坐下来,依然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龙曜天将他扫到怀中抱着,寻到唇就吻上去,馨香的气息好似从雨水里渗出来似的,几乎要留在他的舌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