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
这样曾经熟悉的剧烈的喘息,在什么时候居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呢?
安流记得只有在小时候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病情发作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而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开始学会将一切都视于无物,即使心脏剧烈的疼痛也能逐渐平复痛楚,久而久之,这样的喘息也就变得陌生了。
这样如火的热力,让安流想起了有一年自己的病情发作不断又碰巧高烧不退的时候,院长怕他熬不过去,几天几夜都守在他的床边,一直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在他耳边小声的却从未间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好难过......
心里好像有个什么地方破了,不住地往外流淌着,不是血也不是泪的液体,不能用来浇熄体内的火,反而化作酒精淋在了伤口上,然后又凝结成盐,干涸在了伤口上......
痛苦与酸楚,脆弱与无力同时迸发,湮没了所有的自制与伪装......
好难过......
为什么自己要装作事事都考虑万全的样子,来掩盖心中依旧牵挂不舍的事实......
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原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为可以赚了钱报答孤儿院每天忙碌生活却也心满意足的安流,变成了现在这个事事牵挂,心口不一,优柔寡断,拿得起放不下的样子?这样的自己,要改变,这样的生活,要结束......
结束!
然后,安流的脸上绽放了花朵。再然后,伴着微笑出现在面颊上的,还有成串的泪珠,只是这一次,绝非简单的落泪,而是真的哭了。双臂交叠,覆于眼上,仿佛只要遮盖住了,泪就会停了......
"是啊,我还可以远离繁华,浪迹天涯,重新做回原来的自己,起码那样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不会伤到心,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痛了......"
而一直站在桂花丛中,告诉自己不要靠近的安成然在看到安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时,便再也克制不住,疾步上前。
"安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别吓我啊......安流?"
刚开始安成然还紧张得不得了,可是叫着叫着就发现,这个呼吸不稳,又哭又笑的家伙是喝醉了。
第十章
看着这张红晕满布,泪痕犹存的面颊,安成然不由得思绪万千:这张脸原本代表的是仇恨,即使有过在意也可以用任意的践踏蹂躏来使得自己的安心。不知什么时候,他在自己眼中的身影变得鲜活起来,名为仇恨的外衣再也不能将他的光华掩盖。再不能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来面对他,现在的自己即使想要对他好也变得那么困难,帝王的身份竟成了唯一不能接近他的原因......这是讽刺吗?真是好笑!
安成然坐下身来,把安流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
"安流,你要在这里睡?安流......安流......"
断断续续的呼唤让安流禁不住在想呼唤他的人是不是院长,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是晃动的人影,定住了,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正是自己要与之作个了结的人吗?
"安流?醒了?你先在这儿躺一下,我去吩咐人备车送你回府--"
安成然扶着安流的肩膀要将他放回榻上,正要起身离去,却被安流抓住了衣袖。
"安流?"
"我想在这赏花,你陪我好吗?"
含混地吐出些许字句,却让安成然欣喜不已。
"怎么这么烫?是着凉了?"
将安流扶起,靠坐在自己怀中,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脸,才发觉有些异常的热度,便重又将手放上了他的额头。却在发现安流的眼神直直地望着他时,赶忙将手抽回,这一次,安流则是出动了两只手将安成然的手握住。
虽然很开心,安成然还是大感怪异:已经两次了!安流已经两次不仅没有排斥自己的接触,反而主动接近自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醉糊涂了?
"你的手很冰,很舒服。"
"啊?"
"我好热,我想抱抱你。"
不是请求,只是一声通知,安流就张开手臂圈住了安成然的脖子,将安成然身上凉凉的气息纳入自己胸怀之中。然而,只是一小会儿,安流就发现这点冰凉的感觉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摸索到了安成然冰冰的面部皮肤和凉凉的唇,然后,将自己口中的火热释放......
被吻住的安成然呆掉了:居然被他吻了?今天真是太不对劲了!
"我好热,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你能帮我熄灭吗?"
呢喃的话语,魅惑的音调,慵懒的眼神,这些都是安流在清醒的情况下作出的决定:他要与安成然做身体上的结合,他要以这难以磨灭的痛作为他们之间情感的结束。
而此刻的安成然却不知道安流所想,只一味的沉浸在安流似乎接受了他的欣喜中。
"安流,你确定自己没有醉吗?"
"帮我,我好难受......"这燃烧的火焰也确实折腾得安流痛苦难耐,"我快受不了了,帮我......"
安成然这才将安流重新置于榻上,放下软榻周围的层层轻纱,将手覆上了衣带。
安流则是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受死的准备,毕竟他和安成然曾经做过那么一次,他想,也只有这种痛苦,可以让自己下定决心了。
可是,等待了许久,也不像是要有疼痛袭来的迹象,只觉得衣摆被撩起,下身凉了一下,然后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的脆弱,开始上下套弄起来,体内的热度慢慢开始汇集,移动,最后,集中在了他的手中。奇异的感觉从安成然的手中开始,逐渐蔓延,一直到遍布四肢百骸,冲击到了大脑,这从未经历过的场面让安流慌了神。
"你在做什么?!"
安成然没有理会,依旧动作着,突然,他将安流的脆弱纳入了自己的口中。
"你在干吗!啊......"
陌生的感觉,身体好象要飘起来似的。
随着安成然舌头灵活的舔弄,安流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直到确定安流到了极限的时候,安成然使劲一吸,安流闹钟一片白光闪过,终于,他释放在了安成然口中。
"啊......"
安流惊叫,自己明明都把身体交给了他,他竟然用嘴替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努力想平复喘息,看到安成然对着自己微微笑的样子,安流的心中泛起了罪恶感:明明是要他给自己痛的感觉,好让自己下定决心结束,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此刻心中满满快要溢出来的又是什么?天啊!怎么又乱了?!
"为什么?"安流低着头问道。
"什么为什么?"安成然茫然。
"我是要你抱我,并没有要你用......用嘴......"
"什么?!"安成然发出狂喜的惊叫,"安流,你真的愿意吗?"
看着安成然开心如小孩般的模样,安流心中叹息:快些结束吧,不要让我看到他更多的面貌了。再晚些,我怕我真的会管不住自己了......
褪下自己的衣袍,然后伸手去解对方的衣带,这是安流无声的邀约。安成然也不再犹豫,利落地除去了两人的衣服,一边吮吻着安流的唇,一边将手置于安流胸前的敏感,轻轻的揉搓着,酥麻的感觉荡漾起来,身体又热了起来,伴随着刚刚体内残留的快感,安流禁不住低声轻吟。
体内的火热,酒精的热力与安成然的气息混在了一起,化成了催情的药,迷情的烟,安流只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融化了一样,躺在那里动弹不得,而那陌生的炙热的快感,在体内骚动着。
突然,安成然的动作停了下来,安流睁开眼,看到他下了榻去,取了一个小几上的瓶子,重又回到榻上。
安流奇怪:那不是自己摆弄过的瓶瓶罐罐吗?他拿那个要做什么?
似乎是看到安流疑惑的眼神,安成然解释道:"这是桂花油,可以减少你的痛苦。"
不需多作说明,安流也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不是给女子抹在头发上的,而是给男子润滑用的。不容他多想,安流的心神又被安成然的动作拉了回去。
安成然用涂了桂花油的一根手指由穴口慢慢往里探,摸索地蠕动着,打着圈让小穴逐渐松了些,安流一颗吊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然后是手指,慢慢地转动,轻轻揉压着后庭内壁,酥痒的感觉让安流感受到了令他颤抖的快感。
看到安流已经慢慢适应了的样子,安成然抽出了手指,终于,将火热抵在了他的穴口。
正当安流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那可能随时都会降临的痛楚时,安成然的爱抚也适时到达了: "放松一些比较不会痛,放松些。"
轻轻的爱抚分散了安流的注意力,然后,他感到钝钝的感觉由入口压了进来,随着慢慢推进的动作,疼痛也一点一点累积,身体本能的排外抗拒感让安流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安成然感觉到了,也停了下来。轻吻着安流汗湿的额头,挑动他更多的敏感。虽然怕安流会难过,可这么僵持着不动也不是个办法,安成然只得强忍着,缓缓移动。
此刻的安流却在心中感叹:还好安幸然曾经和他做过那么多次,要不然今天自己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呢!
安成然的几次进出之后,安流只感觉痛苦一点一点麻痹了,快感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身与心在疼痛与快感之间摆荡。
似乎感应到了安流的变化,安成然的动作也大了起来,加速的摇摆着腰部,身体与身体之间响动着情色的撞击声。他的手又一次覆上了安流的火热,来回套弄着,渴望安流能享受到双重的快感,而忘却痛楚。
"啊......啊......"
在听到安流的呻吟喘息声后,安成然才满意地带领着安成然攀上快感的顶峰。在达到顶峰的一瞬间,安流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熔化了般,无尽的快感,伴随着整个空间弥漫的腻人花香,如浪花般将他托起,摆荡,然后,淹没......
做好清理的工作,穿好衣袍,安成然将安流揽在怀中,体味着欢爱的余韵。
而此刻的安流心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终于都结束了。再也没有放纵自己的借口了。结束了就不会再痛了,该开心的不是吗?从今以后,活得自我,活的洒脱,再没有压抑,呼吸名为自由的空气!
可是,荡漾在心中的滋味,怎么有几分涩涩的味道呢?
安流的脸上泛起一个苦苦的微笑。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叫人备好车再来抱你过去,然后我们一起回宫。"
安成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口中会说出如此温柔的话语,他猜想此刻自己的脸庞也必定是温和至极。他帮安流拢了拢外衣正要转身离去,只听安流说道:"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要跟你回宫之类的话。"
淡漠的口气冻住了安成然欲前行的脚步,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安流究竟说了些什么。
"可是刚才我们不是?难道你不是决定了要和我在一起吗?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替别人的思想,就可以替别人做决定了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想帮你做什么决定!你知道真相又何必总是拿出这个身份来隔开我们的距离?你也该知道这个身份对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个虚名,只会让我感到尴尬,提醒我以前的自己做了多少的蠢事!"
安成然所言字字恳切,而安流却强迫自己去忽略他的话语所带给自己的冲击。因为安流知道,如果此刻不能坚定,日后再想要回头,再想要逃出这片泥沼,怕是难如登天了吧......
"我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该知道?皇上,您不觉得您丢下了一室的臣子与客人已经太久了吗?"
安成然闻言只觉得肩上一沉,一股无力感渐渐遍布全身。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让你知道吧!"
在安流还在考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安成然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桂花深处。
"这一次,你是真的决定放手了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好冷,突然觉得胸口,好疼呢......
****
左思右想,安流最终决定写信给在华原的曲奇,找他帮忙离开这个地方。尽管安天然和曲奇在一起,但只要曲奇帮自己保密,或者要安天然不要插手,该是不成问题的。安流计算着信的一去一回差不多要二、三十天时间,在等待回信的日子里,除了送走了朝露以外,生活平淡得好似回到了以前自己一个人关在家中的写作生活。
然而等到第三十天的时候,安流等来得不是曲奇的信,而是曲奇本人!
"我们走吧!"一边说着,曲奇就打开了安流的柜子,开始往外拉他的衣衣袍袍。
安流则是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曲奇匆忙地打包行李。
"还愣着做什么呢?不是你说要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啊?"
"那个,我是说过,可是你似乎看起来比我还要急啊?"
"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曲奇扔下整理作一团的衣物,拉开门就要往外冲。
"别!曲奇!你怎么了?太不对劲了吧!"
被拉住了衣角的曲奇转回头,脸上掩也掩不住的颓然无助让安流看呆了。相识那么多年,安流从来也不知道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那个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曲奇脸上。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安流正色问道。
而曲奇则是偏开了头,没有回答。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追问,可是我们要走到哪里去你总要让我知道吧?"
曲奇的情绪似乎是缓和了些,答道:"你不是想要游览风光无限的壮美山水吗?我们去南方,一路走一路游赏,不是很惬意吗 ?"
"好!那我们就去南方!不过......"
"不过什么?"
"在我们出发之前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留给春一封信,简单交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算做告别吧!"
"你干吗不自己写?"
"繁体字我只懂得看,写就......"
"......I服了U!"
于是,等到春看到这封只提及了安流帮助安幸然完成心愿简单经过的书信时,安流和曲奇早 已经踏上了往南方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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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好多天,虽然还没有游览到什么名山大川、塞外风光,也还没有领略到什么心旷神怡的异域奇情。可是一旦踏上了前往南方的旅途,便觉得一扫往日阴霾,心情分外舒畅。往日种种,譬如昨日去。再没有什么能让自己烦忧,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事情了。似乎有了一种,融我心于风雨,畅然于天地间的感觉。
可这是安流的感觉,不是曲奇的。
随着旅途日子长了起来,安流越来越感觉曲奇怪怪的,愁容也有增无减。难道是和安天然发生了什么事吗?而自己写给他的信笺恰巧成为了他逃离安天然的契机吗?
最近,在通往南方的小道上,经常会见到这样的一幕,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和一个比他强壮 些的男子同乘一骑,前者拼命地向后仰着身子,而后者却被逼得身体几乎与马身平行,快要坠马......
"我快从马上掉下去了!"
"那你不会靠过来点!"
"你为什么不能往前去点!"
"我怕掉下去才拼命往后想要靠着你啊!"
"两个大男人骑在一匹马上就算了,靠得这么近算怎么回事!"
"我不是安天然,跟你靠的再近也不会擦出什么火花,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把男人看作一对儿的,你就老实给我依靠吧!"
提到安天然之后,这片天地便安静的只剩下了马蹄嗒嗒的声音。可是过不了多久,安流便又打破了这安静......
"再慢点!你让马走这么快我坐不稳只能往后靠!"
"再慢就能在这扎营了!十多天的路程被你走成了一个月,你还要多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