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知道了,请跟我来。]少年转过身,走了进去。
我们先是经过中间的花厅,再从内侧的楼梯蹬上二楼。望着四周高雅精致的布局,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布棉衣,说不羡慕是假的,可一想到这里的主人是用什麽来换回来的又不禁同情起来。
过了隔间,少年把我带到一面屏风前对着里面的雅间恭谨禀告着,[公子,到了。]
就听见一个清澈的声音飘来,[请进来吧!]
少年望望我,示意我进去。这下真是纳闷,不是已经把毛毛收下?给我个收条就好,怎麽搞到要亲自接见?听说光和这晚林公子聊天都要黄金百两的,我又不是客人,就一小伙计,以前去送货都是让我在门口等的。
没容我细想就已进去,坐在锦榻上的那人手里捧着书卷,另外两人站在他不远处。吼,好美的人呐!三个都是,特别是坐着的那个,脸上是月色柔和,眉目娟气如秀丽山水,没有刺眼的夺目,不张扬却让人不能自拔,眼里分明就是天上银河,深邃凝聚,而这对动人的眸子现在正看着我,感觉那麽美好,荣幸之极!
[辛苦了,请坐。]站在一边旁的人含笑招呼我,那笑容明朗亲切。呵,我这是在仙境吗?
按着他的指方向我坐到了那锦榻的旁边,很快,先前领我进来的少年为我奉上茶水,礼貌的接过来。这下看到室内的四位大美人,我真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天呐,不是在做梦吧?
三位十八九岁的少年,领我进来的那个是活泼纯致,刚跟我讲话的是静逸秀美,还有一直站在锦榻后面的那个整一副楚楚可怜样,真是,真是激起人的保护欲望啊!最要命的还是坐在锦榻上的那个,都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了,清雅的像朵圣洁雪莲,不可指染,但又隐隐透着股高贵凛然的气质,真是太幸福了,百两黄金,值啊!光这麽就近看就让人飘飘然啦!好在我身体不好,老贫血,要不然这鼻血肯定是稀沥哗啦的流,
可能是我呆子式的直盯让人家不高兴了,锦榻上的男子低下头,不再看我。那对又长又弯的睫毛是一眨一眨的,轻盈的就同吻花蜜的蝴蝶一样,我的妈呀!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晕啦!
[小公子,这位是我家晚林公子,]那个静逸秀美的指着锦榻上的美人介绍到,[我叫水知,是服侍公子的人。]
不舍的把视线从晚林处转开,看向水知,[请问有什麽事我可以效劳吗?]心里不禁骂自己贱啊,见到美人就那麽殷勤,这要是老薛头,呕!怎麽想到那个去啦,美人!美人!快看多两眼把脑子里的不好画面给挤出去。
水知知性的一笑,[一定觉的很唐突吧?贸然请过来,其实是有一事想拜托公子您的。]
好有礼貌,水知他静立安然,犹如清池底的白玉,给人以温润清新。他的话在我脑子里兜了个圈,我能有什麽地方帮上忙吗?怎麽自各不知道哇?
见我疑惑,水知他继续说到,[小公子不要犯难,其实对您说来到也简单,但与我们就如同门外汉一般。我们公子每年秋后都会去温暖的地方避冬,所以往常收到些毛料都是即刻送去商行寄卖的。可今年有事走不开,又收到好几件稀罕物,听说小公子在这方面是行家,就想请教一番,小公子如不嫌弃,交个朋友如何?]
高兴的一拍大腿,爽啊!这下不单止有美人看,还可以和人家切磋毛毛心得,哇,好几件稀罕物就是几多啊?我开心的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
见我这样,在旁的晚林公子不禁莞尔,这下可把我看傻了,如果说俺家俊朗帅气的耀天是太阳,那这晚林公子如同深夜晴空里的皎月,不,凭心一句,耀天要和他站在一起,就只剩下英姿飒飒了。
乱七八糟正想的欢呢,水知清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叫我平凡吧!]小公子,小公子的听着多别扭啊!
晚林公子嘴角含笑念了一声,[平凡。]眼里闪着钻石般的碎光。
恩,恩,美人叫的就是好听啊!我的名字由他念出来,他亲口说出我的名字,哈,哈,谁说只有小女孩追星的,从今天起我决定了,封晚林为我偶像来着。
不过他们说到的事嘛,我想了一下,这才抬头正视着晚林,[今天不行,我要赶紧回去,答应过家里人不能随便在外面久留的。不然他会担心的。这样好不好,我回去和他商量商量,答应了才来?]
谁知当场四人都愕然了,包括那晚林,跟着就见晚林用手抵着额头把脸转了过去,而另外那三人也不敢做声,气氛就这样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听那晚林用平静的语气小声的说到,[就这样吧,抱歉我累了。]
就这样,我被人恭谨的送了出来。
浮踪迷影
没想到这晚林公子的办事效率那麽高,第二天,才开铺没多久,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门来找东家,说想借我过去两天。我外表上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拿着块抹布东擦擦西摸摸,可心里小锣鼓是哐啷啷的开戏了,竖起耳朵是听的仔细,因为俺那口子就站在东家的身旁。
千万别回绝呀,心里着急,狠不得立马跑过去向耀天发誓"我平某人保证乖过兔子纯过绵羊,绝对克守妇道。"不对,算了,反正只要耀天你答应,妇道什麽的我也认了。耶!又想岔了,他们现在讲到哪里了,快听听。
[工钱方面好说,就不知老东家您意下如何呀?]还好,还好,关键的还没讲到。
[先谢过棱老板,不过此事老朽却不能做主。平凡在店里帮忙是因为他是这位看卫的内子,但他却不是鄙人所请,所以还要看他本人和家里的意思。]看吧,问题的关键果然在耀天身上。
此时周围都没了声音,门外小贩人来人往的嘈杂声也都离我而去。停下动作,我悬起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眼上,静静的等待耀天一锤定音。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象才过了那麽一瞬间,我听到了耀天那淳厚短练的回复。[棱老板,我和内子商量一下,明日答复。]
还好,大大的松了口气。耀天他既然这样说,那事儿就有机会,不过,心里打了个紧,这家伙莫非转性儿不成?好歹这也叫超出他控制的范围,怎麽就有商量了?难道?恩。。。他也看上美人啦?想想初时在画舫见到那少年的情景,小眉毛顿时就揪了起来。光是那个水知就好静逸秀美的说,更别提那个晚林了,简直就不是人来着,就连那个带路的都比我强。耀天他该不是终于对我这个超级大麻烦厌烦了想要甩开吧?
一想到这里就酸酸的好难受,谁叫自己又没用又老病的,是人都受不了吧?一天到晚尽惹麻烦,还使小性儿。挑食,没记性,睡相差,心里想着想着越发的沉闷,重重的像压了大石头一样。终于,自各把自各往牛角尖里带。
[小凡,你在干吗?]耀天看见抱膝窝在墙角正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地面数落自己不是的某人。
我嘴一憋,搭拉下眼角,很自我反省的回过头来望着耀天,[耀天,不把我送人,我,我,最多那个什麽暖身的,我,我。。。]
耀天不明的眯起眼来,当听到我说后半句时候笑的有点奸。让我不禁的了个抖,怎麽有入虎口的感觉。
晚上回到小窝,我正主动的洗好白白等着挨宰呢,可俺那口子竟然吩咐了一句"早点睡"就身穿夜行衣的出去了。哇!我不干啦,那有当着我面就跑去会情人的,太狠心了,有新人就把我这旧人一脚踹开。该不是耀天在外面偶然的认识了那个晚林,然后两人一见如故?又或许是某天耀天出手从恶霸手中救出了一个叫晚林的美人,自然而然美人就对这救命恩人产生了倾慕之情?
越想越不对劲,怪不得当时那少年还特别问我耀天有没有跟来呢?敢情一开始想见的就是耀天呀!所以他们才故意要我去帮忙,把我支开,好让他们公子跟耀天有相处的机会。我跟着起身想追出去,哇!他竟然把门给上锁了。耀天,耀天,他真的不要我了,眼眶子一下好热,泪水就涌了出来,是我不好,不应该再霸着他的,耀天又英俊又能干,一直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好不容易遇到个良缘,他应该配像晚林那样的美人的。可想是这样想,心里却难受的跟什麽似的,希望耀天这下能立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跟自己说要永远在一起,会照顾我一辈子。
哭着哭着,就想起昔日里那些人讲起晚林的话来。眠月河上一等一的头牌公子,艳绝祁同的第一美人,而我呢?丧失记忆的白痴一名。泪珠跟着升级为直线状态。又想起前个才听对门的三儿满脸幻想痴呆样说起,说什麽晚林公子自六年前出道就一直当红至今无人能比,在这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欢场中是极为罕见的。一红就红了六年啊,而且势头还有增无减,在这贪图年轻貌美空皮囊的地方。而我呢?病秧子外加惹事精,除了吃和睡带给耀天也就只剩下麻烦,我要是耀天也会一脚踹开了。
用手胡乱的抹开脸上的泪水,要是把棉衣给弄湿就遭了,可好象已经来不及,我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的前襟,湿啦啦的一大片,又给耀天添麻烦了,心里顿时又难受又自责。想来那美人怕冷吧?所以每年冬天的时候他总会离开眠月河去外地出游避寒。今年之所以会留下怕是遇到有缘人了,而今日他的有缘人正是我昨日的枕边人。
[平凡你这混蛋!到底在干什麽!]耀天的一声怒吼把我惊醒了,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就这样挨在门边睡着。
[你。。。]当耀天看到我胸前泪湿的时候把还没吼完的话硬是给吞了下去。
担心焦虑的眼神随之而来,耀天他把我抱起放到床上,跟手就解开我的棉衣,为我拢上被子。[好好的,哭什麽?]他的话变的轻柔起来,怕个不小心会刺激了我。
可这样更让我难受了,回来了,我高兴的想哭,但一想到他可能会不要我,心揪的跟什麽似的生疼生疼,撕拉拉的喘不过气,[我,我,害,害,怕,你走,走,就,就不回来了。]抽搐着断续吐着字,双只手死死的抓住耀天的胳膊,死死的抓住,不能放!
[我怎麽会离开你呢?小傻瓜!]耀天他不知我误会了什麽,也没有细问,只把我轻轻的抱在怀里,[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小傻瓜,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要给我牢牢的记住,不许给我忘了。]
是啊,耀天他不需要问我瞎想误会了什麽,因为他就是有办法能让我知道,自己刚才的所想是那麽的,那麽的白痴加无聊,他就是有办法让我体会到自己是多麽的,多麽的幸福和快乐。如明灯指引,如冬日暖阳,全心相守。
身体变的轻起来,原来世界可以变的这样快,才觉灰蒙蒙的小屋这下当堂明亮了起来。睡意袭来,眼皮重重的快要合上了,这就是我的死鬼性格,啥事一解决来手就不管,那理你三七二十一,十万火急还是啥,反正没我什麽事了。
太了解我,耀天摇了摇头,[你别睡,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探过了,那晚林处到没什麽机关暗房的,加上之前打听的,人到还算那样,你想去就去吧,但只许到那一处,每天中午晚饭都得回来给我报到一次,听到没有?]
[恩,恩。]我迷糊着应了他,具体是啥事也等明天再说吧,反正直觉上不是什麽坏事来着。哈!长长的打了个哈气,我拱到耀天那暖暖的胸膛里猪了起来。
似曾相识
溪桥阁
[喔!黑雄貂呀!一点杂色都没有!]眼都不眨愣愣直盯着面前皮草快要掉口水的土包子正是我。
晚林端着茶,慢慢度到我身边坐下,身子一探,看了过来。我闭上眼,手中感觉着那丰厚柔软的质感,空气中,兰香,若有似无的传来,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划起。突然,前额散落的碎发被撩起拨向耳后,不明所以,我茫然打开双眼,离近看晚林让人窒息,他美的不容于凡尘。
半天才反应过来,受宠若惊,往后退了退,忙把头低下,装着正经,[那个,放这皮毛不能压,最好把它悬挂起来,不,不能,]晚林把身子又向我移了移,靠的更近了些,[直,直接晒阳光,要,要。。。]不行,再说不下去。空气里弥漫着骚动不安的因子,通过呼吸,我把它们通通都吸了进去,使身体燥热难耐。
晚林莞尔,轻轻把头向我一侧,小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到,[凡儿,叫你凡儿可好?]
呼吸一下下就停了,整个人怔住,心脏"卟嗵!卟嗵!"跳的欢呀,一点也不顾及我这主人的感受。僵硬艰难的点了下头,那动作比机器人还机械,愣把一个简单无比的点头分成几段完成。逊透了!
看到我那儿呆样,晚林笑意更扬,把手中的茶递到我嘴边,[尝尝吗?]
唰的一下,自己脸蛋烫烫的,天呐!千万别红啊,热就好了,自各知道,但如果红的话就会被他发现的。忘了自己可以拒绝,忘了自己有手,继续着机械式动作,我张开嘴就这样喝了起来。
以前听人家说过,吞咽是人最原始的动作,打从一出娘胎就有的本能,不需要任何指引和教导,天赐于人类的晓知。可为什麽现在把茶水含在口里的我却不知要吞咽,只是任由水慢慢的流入喉咙里。口腔中充满了和晚林身上同样的兰香,侵扰全身。
恍惚间,那满满一杯的茶就全数落到我的肚里。晚林把茶杯往旁边小几上一放,看看我手中的黑毛坎肩,[穿来给我看看好吗?]
啊!什麽?脑子没转过来。z
[这个,我想看看穿上是什麽样的,自己穿看的不全。]晚林近一步的解释到。
哦,这样啊,那好吧,傻愣愣的想了想,站起来,把手里的坎肩套上身子。晚林也随着站了起来,伸出手来为我扣上盘扣。完了,我又按他要求转了两圈,刚想再转第三圈的时候,晚林扶住我的肩膀制止。怎麽,看够了吗?我询问的望去,想说要把这坎肩脱下来还给他的,可晚林显然没这意思,他非但没有收回扶着我肩膀的手,还伸出另一只手在我身上摸啊摸的。眼里的眷恋啊,那是一目了然。
呀,我发现了,我终于清楚他的意图目啦。这小样的,原来,原来他是这个心思啊,真是人不可貌像,原来他是这种人啊!对我动手动脚的,还越摸越顺手,越摸越靠近啦。真是,真是太开心啦!
嘻,嘻,我一开心,来手就激动的抓紧晚林的手,敢情是同类啊,我就说嘛,这天底下那就我一个对毛毛这麽热中哩,这下可遇到知心人儿啦,心里那个感动的呀,就差没那个热泪纵横啦。
这一激动,到口的话老半天也没说出来,只一个劲傻傻两眼发着光看着人家。晚林被我抓着手直盯样搞的莫明,却没拒绝挣脱,还是那样柔静似水的,[怎麽了?]
[没,没什麽,]我连忙支乎着,[那个,这个还是你穿的高贵,不,不如你穿给我看吧?]这下还不轮到我来摸啦,哈,哈!
晚林听我这一说,微微含着笑,眼里柔光更是满满的溢了出来,[高贵?不,在凡儿面前,我是心甘情愿的卑微。]
啊,身子一震,思绪就跳到心痛。他说这话让人怜惜,如此美貌,又生于男子,在这风月场中,一生经历必有许多不堪回首。可眼前的晚林实在让人联想不到盈弱二字,高贵清华的外表下,内里却散发着隐隐震慑之气。
[晚林,你强大吗?]盯着他幽深的眸子,如着魔般,话一出口,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说的。
轻柔浅笑从一开始就挂在他嘴边,现在更是侵入我心,强逼自己低下头去,好怪,感觉好怪。就像是有要表达的意思到了嘴边却又描绘不出一样,憋的人难受,心尖上又痒又急,可脑子里却怎麽的都找不到词把它说出口。莫明的情感在身子里堆积满满的越发高涨,不禁的扭动起身子。
看到我这样子,晚林轻轻的拍了拍我,像是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一样。[不急,慢慢来,我永远都等。]
听了后,心里的急切难耐竟平静好多。我刚才问的莫名其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晚林也答的不知所以,可我偏偏对他的话就受落。真是奇怪,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感觉,连我自己都困惑的心思,怎麽晚林却好象明了似的。只一个动作,只一句话语,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定定的看着他,想要在他脸上看出答案,那翻腾于心中的激动到底是什麽,那难以压制的情感又为何。高兴吗?不是。难过吗?不是。是恨?还是爱?对这个才见过两次的人,那来的恨与爱呢?除非是我们早就见过,在我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可如果是这样,耀天就不会事先一点都不对我提起的还让我来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