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宸夜[下]

第三十六章　危机又现

"你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安乐，我以为你会危机四伏，四面楚歌呢！"
"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那些你没有看到的争斗在暗地里，是怎样得波涛汹涌！"
"生在帝王家，那都是免不了的事情，我以为你早已习惯。"
司徒的回答很是随意，听在我心里却是另一种滋味。我是寒雾的太子，这对于大魏的人来说，本是很惊人的消息。可是，在司徒那里，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障碍的，就被接受了。炎也是如此么？
"司徒，炎他......还好么？"
"恩，不错。吃喝不误，政事不辍。"
"呃......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他知道了我是寒雾的太子，有没有......有没有......"我斟酌着用词，说得小心翼翼。
"有没有什么？"司徒用眼睛瞟着我，"你还是不相信大哥么？"
"不......我怎么会不相信他，我只是......"
"我以为，大哥送你走那天，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呢！"
"啊？司徒你知道那天的事？"
"是啊，其实我本来也是想送你的。不过，看大哥那架势，我哪敢上前打扰啊，就远远地站着，看你们罢了。"
我回想那天的情景。炎坚定的眼神、温暖的怀抱、若花的笑颜，心里就被撑得满满的。是啊，他已经表达的足够明白，我又何必再问呢！
"不过，这倒是有封大哥写给你的私信。"司徒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
信？我急忙接过，上书：明非亲启。
打开来看：
"明非：
距你离开，已有近一个月，却仿佛十年那么漫长。想到你我的三月之盟，才过去不到一半，内心万分焦急、牵挂。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余香，没有了你的陪伴，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意兴阑珊。我多想能紧紧抱你入怀，一辈子都不放开。然而，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追求和责任，我只能祈求可以和你一起拼搏在共同的期待之下。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炎"
我仿佛可以看到，月光中，桃树下，如玉男子，寥落起笔。第一次收到这样饱含深情的信笺，我脸上微微发烫。我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司徒，见他丝毫没有关注我，才放下心来。我仔细将信叠好，放进信封，揣进怀里。
"不烧掉么？大魏的王爷给寒雾太子的信，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定硬加你个通敌之罪！"
"不妨事。信只是私信，不涉及两国的任何利益。何况，这信是写给卓明非的，不是雾昭。"
司徒笑笑，不再说什么。我找这些边边角角的理由，说穿了，不过是不舍得烧罢了。
"司徒可有落脚的地方？"
"还没有，今天才到，就直接来找你了。本来就是打算住在你这的。"
"住在我这？那你的任务呢？"
"任务？什么任务？"
"我怎么知道你来寒雾干嘛？"
"不是说了么？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开什么玩笑。大魏会放着一个大将军不用，派来保护寒雾的太子？"
"我这个大将军现在无事可做，赋闲在家，某人又不放心他的宝贝，我就只好来了。"
"赋闲？怎么会？你刚刚打了一场那么漂亮的仗，怎么还会清闲的了？"
"现在大魏一切太平，没什么仗要打。如果防守都要我来，那还真有点大材小用。不过，寒雾倒对大魏虎视眈眈，所以也放松不得。可惜的是，曾随我出军南疆的从事，是寒雾的太子，你说，我是不是会连带着要避讳些呢？"
说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对不起，连累了你！"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想打！南疆那场，惨烈若斯，一场足矣。能避免的就避免吧。"回忆起曾经的壮烈，连一向温和的司徒也变得深沉了。
"那......那炎呢？"想到司徒赋闲的状况，我不禁开始担心炎，我可是他一手推荐的。
"放心吧，没人敢动康王爷的。只不过，关于寒雾方面的问题，他的话多少不那么服人了！从大魏那方面看，寒雾明显有人在透露着信息，所以，大哥对你很不放心。这才派我这个闲人，来看看你，也帮帮你！"
还好炎没大事，我总算是放心了："谢谢你，即使你什么都不做，光是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很大的鼓励了！"
"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只能做你的保镖，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想让我帮你其他忙，就孰我一个大魏人，难以从命了。"
"不是说了，就算你只是出现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做，也是大忙了。"
"那就好，我一向怕麻烦，乐得清闲！"
"哈哈......"
遇到老朋友，永远是件舒爽的事情，何况还是司徒那么体谅、温和的人。

"太子，太子殿下。"苍冰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了进来。
我和司徒互相看了看。
"你先忙，我四处转转，晚上再回来找你。"
没等我回话，司徒的身影已飘然而去。
"进来吧。"c
"太子殿下，雾齐王子求见。"
雾齐？我回想着。是和我一个年出生，但大我两三个月的二堂兄。平时，很少说话，很羞涩，有些唯唯诺诺，看雾幻脸色行事的家伙。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雾齐随着苍冰走了进来。他中等的个头，有些瘦弱。眼睛很是不安的四处扫着，几分惧怕的模样。
"雾齐见过太子！"
"二堂兄客气了，快过来坐。"我起身拉他坐下，做出几分亲切，"还是叫我昭弟吧，这样听着习惯。"
雾齐有些不自在地坐了，苍冰转身出去带了门。
"不知二堂兄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是有话，想问问昭弟的。"他仍旧四处看着，额头都有些汗津津的。
"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二堂兄想问些什么，不妨直说。"
"是......是。"他抬手，擦了擦汗，"不知道，昭弟和大魏的康王爷，是个什么关系？"
我心里一颤："二堂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我和康王爷能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在他那里卧底，掌握大魏的情况罢了。"
"哦，哦，就是，就是。"雾齐显然地变得放松了许多，"我就说嘛，昭弟怎么会和大魏的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突然一惊，小心翼翼地看我。
"见不得人的关系？是指？"
"没，没什么。我瞎说，昭弟你别往心里去。"
"二堂兄要是把话说清楚了，我当然就会忘记了，不往心里去。可现在，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叫我如何不往心里去呢？"
"这......这......"雾齐脑袋更加见了汗，"我也是从幻堂兄那听的，要是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跟他说是我说的。"
"放心，怎么会呢？"
"大堂兄听他手下的线报说，昭弟你名义上是在康王府卧底，可实际上，对康王爷有了私情，和他......和他......上了床，才......"
咣啷，我的手一个不稳，杯子碎了一地，吓得雾齐一哆嗦。
"昭弟，你别生气，我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想开战，纯粹是为了寒雾好，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昭弟你自己也说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那即使张扬到皇上那，昭弟也是可以为自己辨别清白的。"
"别说了，二堂兄，我累得很，让我休息休息吧。"
"哦，那，那我先走了。"雾齐缓缓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向门口走。临到要走出去关上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我句，"昭弟，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当心身体。放心，二堂兄相信你！"
我懒懒地挥手："去吧，去吧。"
因为炎的关系，我才不想寒雾和大魏开战么？不，当然不是，无论是哪个国家，我都不希望寒雾出兵。或者说，无论哪两个国家，即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希望战争的发生，我不想看到一双双悲伤的眼睛。
可是，我要怎么辩解？我根本辩解不了。我的确跟炎有了私情，我的确和他上了床，甚至是因为他的放行，我才能回到寒雾来。那么，又有谁会真的相信，我不愿战争的原因会和炎没有关系呢？
现实就是如此，人们总是理所当然地去想象一件事情，然后努力地说服自己的确如此。如果真的张扬到雾耀那里，我真的是百口莫辩。除非，我坚持咬定我和魏炎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我是太子，谁也不敢给我乱扣帽子。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无法否认我和炎之间的如许深情。
而且，雾齐那样老实的人，是受了雾幻的指使来探我的口风，还是真的出于好心来提醒我下呢？
很乱，脑袋很乱，才有些清醒的脑袋又乱了！

第三十七章　混沌七日

晚上，丫鬟们都睡下了，司徒也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怎么了？一脸凝重的样子。"
"司徒。"我有些踌躇，但还是问道，"大魏那面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过，都只是当我卧底在康王府做副总管吧？"
司徒愣了愣，随后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大哥就那么放了你，说你只是单纯的副总管，谁信啊？大哥可是出了名的铁面王爷。谁都知道这里面含了私情，而且不是普通的私情，只是没有一个人敢说罢了。"
我的心一沉，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恩，寒雾这边......有人知道了我和炎的关系，虽然......还只是一点风声。不过，你也知道，什么事情一旦涉及了权力，就很难办。"
司徒也皱了眉。
"明非，你可有什么准备？"
准备？我来情况都还没摸清，要怎么准备。我根本就不知道，哪一个人该相信，哪一个人是虚情假意。
"要知道，这种事，往往被人家认定了，我就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一年没回来，什么情况根本无法这么快地下定论，要如何准备呢？"
"堂堂太子，竟连几个信任的人都没有么？"
"所以，你知道我这个太子当得有多么难了吧？"
要说信任，也许唯一可以信任尚孝龙吧。然而，相信他是因为他对雾昭的感情，可现在我对他说我忘记了一切，他还会站在我这边么？况且，因为我和炎之间的事情，去请求他的帮助，我会觉得自己太残忍。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被捅到大殿上，你会被怎么对待？"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司徒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真怀疑你这个太子是不是假冒的。"
我的心，忽地一跳，有些支支吾吾："这话说的，这是可以冒充的么？"
"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不过，你真的要小心。"
"恩，我知道。好了，睡吧，不论是什么，也要明天才开始解决吧。"
"好，睡！"
司徒随身脱了外衣，就躺在了我的床上。
"呃......我们，睡一张床？"
"恩？你怕我？"司徒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还是不相信我？"
"怎......怎么会？"我推了他一把，也躺在了床上，"我们都是男人，还是好朋友，怕你做什么。"
"哦。"司徒点了点头，似乎变的有些失望，眼神的神采都变得有些暗淡了。
是我看错了吧！

第二天，苍冰来叫我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我担心地扫了扫床铺，还好，司徒已经起了，不知躲去了哪里。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一切梳洗妥当，穿戴整齐，我抬腿出门。还没等走出昭日殿的门口，一个桃红的身影冲了进来，几乎跟我撞了个满怀。
简单的桃红衣裙，松松地披挂着。头发随意地被挽了一个发髻，红色的发带随风飘舞。脚步急切，衣袂翻飞，是雾晨。
"晨......晨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当然是来好好地问问你！"
"问我什么？这马上就要早朝了，晨姐可否等我回来再问。"
"早朝？没准我这个问题问完了，你就没那个资格上早朝了。"
我的心一沉，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晨姐，真的没有时间了，我先上朝。"说完，我抬脚就要走，却被雾晨一把拽住。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不回答完我，今天就别出这个门。"
进她态度坚决而不容推脱，我也只好认命地停下脚步，看着她，等她开口。
"你和大魏那个什么王爷，是不是有私情，你做了他的男宠是不是？"雾晨的眼睛充满了愤恨和鄙视。
她的问题是如此直接，以至于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不是"
"不是？哼！"雾晨冷哼一声，"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么？"
无论是什么时代，激将法永远是具有效力的。
"当然不是不敢承认，只是我可不是什么男宠。康王爷魏炎，那是我的爱人！"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而且，我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尚孝龙，雾晨公主曾经的准驸马。
"爱人？你也谈爱人？你懂得什么是爱么！"雾晨的眼睛微微发红，斥责的话语也带了几分哽咽。
"晨姐，也许昭儿以前不懂事，可是现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懂事？一句不懂事就可以概括你过去做的一切么？"雾晨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我没有了言语。对于过去，我知道的并不多。
"好，好，好个不懂事。那么，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把尚孝龙当作什么？"
"我......我，当他是......左膀右臂，功臣良奖，朋友--推心置腹的朋友。"我思考着评价，尽量不去触怒雾晨，但我也知道，收效一定是甚微的。
"朋友？居然是朋友！当初你当着我的面是怎样的趾高气昂，你是怎么勾引他的，你都忘记了么？你眉飞色舞地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你也忘记了么？"
雾晨的嘴在颤抖，然而控诉的话语像利刀，刺的我无处可逃。大脑有些犯昏，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空气暖而不燥，阳光明媚而又带着雍懒的气息。空气里，到处都是荷花淡雅的香味，还有那引人沉醉和遐想的意境。
同样明媚的少年依旧倚坐在凉亭之中。闭阂的眼睛，微微颤动着的睫毛，懒散的身资。一切都像是一个模糊而美妙的梦。
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谈论声，还有少女愉快的欢笑声。少年微微睁开眼，流转的光华四散开来，却在看到相携而来的两个人时，渐渐地暗淡下去了。
"昭儿，昭儿。"少女跑进了亭子，轻快的脚步宛如小鸟飞扬，"你又躲在这里！"
少女把嘴一撅，明媚的脸像熟透的红苹果。
"不过，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少女笑笑，"所以啊，我就带着龙哥哥直接到这来了。"
少女的笑容很甜美，说到"龙哥哥"三个字的时候，脸蛋还带了几圈红晕。少年没有说话，表情淡漠，然而眼神却透露出几分伤感，重新闭上，掩上一切的光华。
"公主殿下。"一个温和的声音伴随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起进了凉亭，转过身来对着少年拜了拜，"臣尚孝龙拜见太子殿下。"
少年的眼再次睁开，却多了几分妩媚，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