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他的感知特性有印象。”想起宋允青的痞笑,她忽然有些头疼,“宋允青为什么接近他?”
“谁知道,不过应该只是他自己的意思。”胖子同样为自己不按常理出牌的友人头疼,认识宋允青已经很久了,始终无法习惯他的行事。
“总感觉他似乎是对肖波本身感兴趣,而不是身份。”
“宋狐狸很少考虑身份问题,他背后是摩哈迪域,联邦的一切从来就没有被他看重。我总觉得,他留在联邦,不单为了学习制卡。”胖子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上取下一杯鸡尾酒,“青青,肖波和其他卡修,有什么不同?”
“感知精度。”
“有什么用?”
“我不擅长那一方面,尼克和我一样。感知精度可以加强控制,用最节约的方式运用感知,调控能量。但是肖波又不太一样,他的感知特性……有点不同。”青青看着胖子,脸上露出无奈,“至于不同在哪里,还要多接触,具体分析。”
“哦。”胖子知道,到这里就必须停止了。青青不想说,就不会说,虽然星院仍是她心中的家园,可是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学会隐瞒。不是没看出青青的悸动,但是没有结果的痴念,让他不好点破也不能。
反正青青不会危害星院,这就可以了。
罗西居挽着青青的臂弯,走向解燕白。
“星院和中达书府也来了,还有霜月寒洲,苦寂寺的车队明天到。”奚平沧桑的脸在屏幕上皱成一团,“老板,乱啊!”
“打起来了?”陈暮调试着千里,离东卫有点远,信号似乎受到了影响,奚平的脸在屏幕上无规律地晃动。
“差不多,宋允青主动找上解燕白,结果打起来的是肖波。”
“小肖?”陈暮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可不是个冲动的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肖和解燕白约战,还好他们都有理智,没有当场冲突,只是晚上去了训练营。肖波输了。”
“哦。”陈暮觉得这是必然,解燕白的实力他很清楚,肖波还有差距。
“可是解燕白也不算赢。小肖这次,十分有面子啊!”奚平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豪,毕竟是自家的卡修,能和六大的校长战成平局,虽然莽撞,仍是值得夸奖的。陈暮眼中也流露出了难以置信:肖波和解燕白的水平他都了解,虽然最近肖波在实验新的感知锻炼方法,实力上涨迅猛,但是比起解燕白,差距仍是不小的。怎么会平局?
“解燕白受伤了?”
“老板,你是说比试前,还是之后?”
“奚平,不好笑。”
“巴格内尔说,老板需要培养幽默细胞了,我只是试试。”奚平传送了一份文件,假装没听见身后巴格内尔洪亮的声音“老奚,你的幽默细胞比老板还欠缺啊!”,他顿了顿,“比试前五天,解燕白和星院的尼克交手,据说是胜了。”
“青青呢?”陈暮一直记得这个曾经让自己仰视的女人。
“没出手。尼克的战力在星院一直在青青之下,而且……”奚平语塞,他心中有一个八卦,也有一个想法。可是巴格内尔说过,老板现在不需要干扰。
“什么?”
奚平想到苏流澈柔最近的郁郁寡欢,咬咬牙:“据说他是罗西居的恋人,单恋的那种。”
陈暮愣了,恋人?
他转过头看着烤肉的维阿:“维阿,两个男人可以是恋人?”
维阿拿着鹿腿,看着他:“什么是恋人?”
“要结婚的人。”
“你说一定要一男一女的。”维阿专注地烤鹿腿,很显然对结婚这个话题没有兴趣。问他果真是个错误,陈暮哀叹。
“老板,老板?”
奚平见陈暮忽然没了声音,昏黄火光下的神情隐藏在阴影中,突然有一点忐忑。
“老奚,尼克是男人,罗西居也是男人吧?”
“是啊。”奚平了然,果真老板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那为什么是恋人?雷子和蓝嫂子,一字眉男和卢小茹,我和苏流澈柔……”想了想,基地中目前还没有什么好举例的存在,陈暮用“你懂得”的目光看着奚平。
“其实,结婚除了一男一女,还可以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感情这种事情,性别不是问题。”突然想到维阿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下隐藏的年纪,奚平吞了吞口水,“年龄也不是问题。”
“哦。”
看到陈暮平淡的表情,奚平觉得为了老板、维阿、苏流澈柔小姐的幸福,他还需要更努力:“只要有感情,婚姻的基础是爱。”说出这句话,奚平只觉得指挥室里一片寂静,巴格内尔和姜良的眼神透着诡异,他的脸皮抖了抖,“爱情,是想要天长地久的陪伴,只有对方。老板,爱情是唯一的。”
唯一的陪伴?
陈暮侧过头,看到维阿安静烤肉的身影,心中因为奚平话语产生的悸动,似乎一时间都被平复。他不是傻子:奚平和巴格内尔不赞同自己结婚,至少是和苏流澈柔。虽然一开始他们是积极的,但现在,似乎变成了反对。
陈暮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正确的,难道自己的求婚,其实是错误的?
“老板,忘了说了,虽然爱……是跨越性别和年龄的,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至少在社会的主流看来,同性之间的恋情是禁忌的。”否则罗西居也不会把自己那点小心思遮遮掩掩到现在,而自己和老巴也可以早点观察出老板的不对。
奚平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剩下的就看老板的真实想法和决定了。
“注意安全。”
“嗯。”陈暮点点头,结束了这次通话。
“木头,你今天状态不对。”
看着一反常态斯文地拿着鹿腿的陈暮,维阿难道张口表达关心。
沉默了良久,陈暮忽然开口,问:“维阿,你有没有想过娶个女人?”
维阿摇头,回答异常干脆:“没有。”
反倒是陈暮被这种干脆的态度弄得一愣,本能的反问:“你不想找个人来宠着?”
维阿捏了捏怀里的那堆肉:“有胖狗。”
陈暮无语,胖狗不是人啊!他想了想,又问:“你不想要个孩子?”
维阿还是回答得很干脆:“有步默和小鬼。”
这下子陈暮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回想了一下雷子和奚平向他表达的结婚的中心意思,又挣扎着问了句:“你不想找人陪在你身边一起变老?”
维阿这才看了陈暮一眼。还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头却隐隐带着奇怪。
回答终于慢了些:“有你。”
陈暮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回过头来想想,要去想象维阿身边有个女人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这些年两人见过不少绝色,也见过魔鬼女这样身手高强的女性。远的不说,就是基地里的卢小茹就是难得一见的美貌与实力并重的女卡修,维阿对着她们,甚至不如遇上一名高手来得兴奋。
得出这个结论后,陈暮莫名的松了口气,仿佛一直压在心上的什么东西被挥了开去。他放下鹿腿,伸手揉了揉维阿怀抱里的胖狗。
“木头,你的状态?”
维阿很少纠结在一个心情的问题上,陈暮心中涌起一点小小的喜悦。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笑容,陈暮看着维阿:“想一件事情,还差一点。”
陈暮知道,维阿是不同的。
他一直知道,只是从未明白为什么不同,也许懒得想,也许是根本不想去思考?
与同苏流澈柔相处的感觉不同,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同。
陈暮知道奚平和巴格内尔的暗示,然而这只是一种感觉,无法确定。
什么样的情绪,才叫做爱情?
面对这个难题,陈暮斗志熊熊。
“谁!”
一块骨头飞向丛林的角落,陈暮一愣,发现火堆旁的维阿已经失去了踪影。
有人窥视!
又是维阿先发现——每一次都是维阿,他来发现危险,解决危险。陈暮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丝担忧:也许哪一天,维阿也会受伤,或者……离开自己!
突然想起王死的那一天,当他以为维阿会因为已经报完仇而离去时,那种沉重地喘不过气的担忧——他不能失去维阿,从来都不能。
握紧拳头,陈暮激活“大泥鳅”,放出感知。
他对环境的感悟没有维阿深刻,仅仅依靠无卡流的技术,他只能在火堆旁等待维阿回来。幸好他还是一个卡修,至少强大的感知帮他探明了维阿追踪的方向。
灌木后的土地上有血迹,他寻着空气中能量流动的痕迹追了出去。对方用的气流卡至少是四星的,从能量在丛林中扩散的轨迹,他感觉到一定程度的不稳定。
这种状态,不应该出现在一张四星气流卡上。
“木头。”
维阿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陈暮取下女人手腕上的度仪,拿过一旁的水箱泼了过去。
“唔……”
莎莎从来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竟然这样恐怖。
她是族里最擅长隐匿踪迹的猎手,即使嗅觉最灵敏的野兽也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味道,听不到她的呼吸。但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她颤抖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平凡的青年,手上拿着已经空了的水箱;还有刚刚抓住她的男人——铁塔般高大的身躯,虽然不是十分壮硕,但是匀称的体型以及赤裸在外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犀利的眼神,仍能让人察觉他的强大。
至少村子里最高大的南丘,也不如这个男人危险。
“你是谁,为什么偷窥我们?”青年坐在她面前,语气平淡。莎莎瑟缩了一下,咬住嘴唇:“外来者,是你们侵入了我们的家园。”在两人充满压迫的目光中,莎莎鼓足勇气,秀气的脸庞憋的通红:“我只是履行守护族群的使命。”
又是一个丛林中的神秘部落。
陈暮看着面前胆怯的少女,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里度红。这个少女心理素质明显不如小鬼,看样子只是个没经历过危险的小丫头。
“带我们去你们的村子。”
去村子!莎莎猛地睁大眼睛,在没法确定他们来意之前,自己怎么能将不确定因素带回村子;更何况,这个男人这么强大,这么危险。她偷偷瞥了眼铁塔男,却见到他正闭着眼睛抱着一只胖狗。
“他是慕幽,我是李双。”
陈暮神态自若地报上假名。看着少女手上高级的度仪,他总觉得这个村子肯定和联邦有关系,而不是像当初的万俟族一样与世隔绝。
“我们只是寻找灰层的探险者。”
莎莎看着陈暮毫无变化的脸色,以及安静却充满压迫感的维阿,为难地低下了头。她不能把危险带回村子,即使是死。
“你可以先和你们的村子联络。”陈暮看着倔强的莎莎,想出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提议,“你肯定有方法联络到你的族人,可以让他们帮你决定……”
“不用了,我们一向不欢迎外来者。”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陈暮,维阿在闪烁的火光下睁开了眼睛,犀利如刀。
05.丛林遗族
“凯特!”莎莎在看到从树后出现的青年时,立刻红了眼圈。
树丛后出现的青年高大威猛,赤裸的上半身描绘着复杂的图腾,面容好似刀削,眼神中透出一种难言的凌厉。
“入侵者,请你们离开。”
青年手指扣住腰间的长刀,微微眯起眼,蓄势待发。
维阿不动神色的前移一步,整个人气势突然提升,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逼住青年的动作。一滴冷汗缓缓从青年额头滑落,他面色紧张地攥紧长刀,呼吸突然粗重。
“不……不要……”莎莎挣扎起来。青年看向湿漉漉的狼狈万分的莎莎,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你们太卑鄙了,竟然连女人也不放过!”青年顶着维阿的威压向前一步,“放开莎莎!”
一道隐匿的光束缠绕上去,陈暮在维阿的背后悄悄释放了感知,度仪中原本就插着他常用的卡片,此时同时被隐匿地激活。这附近有一个村子,他并不想为了制服这个青年引起太大的骚动,所以决定暗中偷袭。他的卡槽中还插着一张新制成的卡片——“止戈”,这是一张以干扰敌人动作为主的单兵作战卡片,最初的设计只是一种理念,想要画地为牢束缚敌方。陈暮手上的好卡片一直不少,除了自己制作的还有几张抢来的,可大多是攻击性的幻卡,这还是他第一次制作纯束缚类的卡片。
“止戈”的功能对其他人来说有些鸡肋,主要是利用空气的力量进行压迫束缚。这张卡是离开东卫前陈暮刚制作的,所以这次也随身携带在卡槽里。
正好有如此自觉的实验对象,看来“止戈”的初战便是在丛林里了。
陈暮激活了“止戈”,细腻的感知轻巧地渗透在青年四周的空气中,缓缓催动空气中各种分子活跃地移动,按照陈暮所想排列组合。这张以囚禁为主的幻卡,它要求使用者的感知被精确地使用,一丝一毫都必须精确控制。而空气中的分子一向是可以感知的课题,所有制卡师都能感知到那些时而活跃时而沉寂的分子,却不能有效利用;如果不是最近在维阿的蹂躏下,陈暮的空气技有了长足进步,从而灵感突发产生了利用压力驱动空气中分子的想法,这张“止戈”可能还只是一堆材料。
陈暮感觉自己使用这张从未磨合的新卡十分契合,发散出去的感知悄无声息地包绕住青年,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是现在——收缩!
“唰!”青年瞬间察觉到无数动荡的空气朝着自己涌来,四周的空气变得凝滞粘稠,就像村子中老人所说高手的势,压制自己不得行动——“谁?”他慌张地环顾四周,面前这两个人已经够难对付了,竟然还有一个自己毫无所查的高手隐匿,这般强大的势禁锢住了自己,绝对不是自己和莎莎能够抵挡的。
然而此刻,他已经无力向村子求救了。
陈暮不知道为何面前的青年好像把自己的卡技当作了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但是此刻适当的保守实力是必须的,他决定将错就错:“这个无需你关心,你们只需要将我们带到村子。”
“不可能!”叫做凯特的青年倔强地拒绝陈暮的要求,他并不清楚这两人和隐藏的另外一人为什么执着找到村子,但是数十年来一直隐匿的村庄不能因为自己和莎莎的失误而暴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村长不愿意和外界建立联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村长的信任。
陈暮看着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咬牙不做声的两名俘虏,有点头疼地望向维阿。自己并不知道这里还隐藏着一个村庄,但是既然现在发现了,就不能任它继续藏匿在自己和伙伴的家园附近。但是自己仅仅是出于谨慎的拜访,并非恶意。
到底该怎样让这两个家伙带自己和维阿进去呢?
维阿并没有注意到陈暮的难题,他被凯特的攻击方式给吸引了。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很明显的摩哈迪域训练痕迹,是一名正统的无卡流斗士,但同时他也携带着木头常用的度仪。从直觉上判断,他手腕上的度仪并不仅仅是个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