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站在后面,唇边竟是一缕若有似无的得意之色。
☆、第33章 淑妃设宴
“姐姐果然好手段,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过失推给一个婢女。”赵余欢唇角捏起,笑的绚烂。
“琴已经给你了,切莫再闹!”赵凉生却是冷哼一声,如是道。
“闹?谁在闹?姐姐偷了我的东西还有理了?今儿个多少人看着我的鹤鸣秋月从姐姐的库房里搜出
来的!我知道姐姐弹得琴好,用得着这样吗?这可是爹爹送我的生辰之礼!你竟也要夺?”赵余欢说着
竟是一派哀婉之色。
赵凉生眸黯了黯,并没有接话。
“姐姐要了我的夫婿,抢了我的素云院,还要夺爹爹对我的宠爱吗!”赵余欢蓦然蛮横,抬眸道。
赵凉生不屑的笑了笑。
“昨儿个被你逃了一劫,今儿个看你怎么逃!来人,将她给押起来!”赵余欢蓦然道。
几名丫鬟果然上前,制住赵凉生,赵凉生扯了扯,却是半分扯不动,她面色如初,丝毫未变。
“妹妹,你做这事前,恐怕并未与你娘亲商议吧。”赵凉生身仍旧立的笔直,望着赵余欢取出几根
尖细的铜针,却是嘲讽的一笑。
“胡说什么!将她给我制好了!哼!”赵余欢脸色闪过一抹异色,走至赵凉生面前,狠狠朝着她素
白的指尖扎了下去。
“叫你手欠!不是弹得一手好琴吗?坊间那些下贱货色才喜欢出风头!叫你丢我们赵府的脸!”她
又连续扎了两下。
赵凉生拧了拧眉,脸色骤然惨白,半分没有出声音。
“住手!这些下贱的法是你能做的吗?”倏然,一声冷喝自门口传来。
众人回眸,是刘氏,正阴沉着脸色瞧着这一幕。
“娘,她,是她,她偷我的琴……”赵余欢颤了颤收,放下银针,指着赵凉生道。
刘氏瞧过一旁丫鬟抬着的鹤鸣秋月,不由得脸色竟是变了变。
赵凉生瞧在眼里,却是淡淡而笑。
“胡闹什么!还不给我回去!”刘氏蓦然道。
“可……可是……”赵余欢讷讷,娘亲为什么不帮她呢?
“你姐姐偷你的琴,这事自有我与你爹爹商议,还不给我回去!”刘氏道。
“哼!是,娘亲。”赵余欢怨愤的看了赵凉生一眼,果然带着一帮丫鬟退了出去。
“这事我会与你父亲好好商议的,以后你就别再乱惹差。别说我这个做娘的不公平,以后你若是碰
了你妹妹的东西,我第一个不饶你。”刘氏皱了皱眉,正欲离去。
“慢着。”赵凉生启唇。
刘氏回眸,不解。
“这件事是小事,你告诉爹也没什么。但是,你日后若还是像昨日那样不给我活路,我便叫你一家
陪葬!”赵凉生沉着声,赫然道。
“你什么意思?”刘氏转过头,脸色却是铁青。
赵余欢昔年胆小懦弱,后来即便自己占了她这具身,对刘氏表面依旧是客气依旧,可是昨日那一幕
,既刘氏已撕破脸皮,她倒也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
“鹤鸣秋月。”赵凉生堪堪吐出四个字。
刘氏脸色蓦然一白,窒了窒。
“走好,不送了。”赵凉生淡淡然启唇。
刘氏竟咬了咬唇,半晌不语,眉头拧起丝丝细纹,止不住岁月的痕迹。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娟
帕捏在手里绕了两圈,竟是从未有过的吃瘪神情。
“管好你家小姐!以后没我的吩咐素云院里再出这些没必要的劳什事我便扒了你的皮!”刘氏不甘
的转头而去,一旁暮晚还跪在地上不动,她冷冷瞧了一眼,踢了一脚,赫然骂道。
暮晚神色变了变,竟是从未有过的错愕与大惊失色。
一丝不落,落在赵凉生眼里,赵凉生却是凉淡若秋雨之神色,唇边隐隐挂着一丝嘲讽。
天气阴绵,淅淅沥沥又是落了几日的雨,直至今日才堪堪放晴。
赵凉生躺在卷书式小紫檀美人榻上,素白的手指缠了两截纱布,随意的翻了一卷孤本,指尖却并不
触到其分毫。
“小姐,三公来了。”暮晚自门外走来,道。
“叫他进来。”赵凉生放下书卷,揉了揉太阳穴。
“嫡姐。”片刻,赵默便浅笑着缓步走了进来,轻声道。
“我这里清静,现下倒也只有你敢来。”赵凉生亦是浅笑答道。
“她们都说你偷了余欢妹妹的东西,简直可笑。嫡姐前几日淋了雨,可还好些了?”赵默道。
“暮晚,你去叫初雨给我煎药,你在旁边给我给我瞧着,别叫那丫头偷懒。”赵凉生对着一旁暮晚
道。
暮晚应声退下。
“这些天吃了药,好些了。”赵凉生说着,瞧了瞧窗外,暮晚已经朝着初雨住的偏方走去。
“怎么了?姐姐?”赵默问道。
“哦,没什么,倒是那日,要谢谢你了,若不是我叫了暮晚去找你,你又叫小厮去了肃免侯府通知
了萧世,恐怕我……”赵凉生皱了皱眉。
“暮晚?那日暮晚并没有来找我啊,我知道这事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我也并未来得及去通知萧世。
”赵默蓦然疑惑。
“不是你叫的人?”赵凉生又问了一遍。
“若真是我告之了萧世,这等功劳我是不会否认的。”赵默又道。
赵凉生眸犹疑。不是暮晚去通报给赵默的,她早就推测到,此番不过是探他口风,可听他之言,似
乎到肃免侯府传信的另有其人?
“嫡姐,你那日丞相府里一水调歌头,引得茶馆儒生评论,曲也惹得坊间争相传唱,可是出尽了风
头。”赵默赞道。
赵凉生笑了笑,她的本意并非如此。
“可是刘氏她……拈酸量小,赵余欢偏又不争气,你这几日也感受到了,她是不会放过你的,这府
里头的人向来拜高踩低,姐姐你是聪明人,难道还要忍吗?”赵默抬头,是一双过年纪的坚毅眼眸。
“一切皆在我的掌握,只是如今,还少了一丝契机罢了。”赵凉生淡淡点了点头,清亮的眼眸闪过
一丝戾气。
打蛇打七寸,待时机成熟,必叫她万劫不复!
“弟弟觉得,这时机已经到了。”须臾,赵默定定然道。
“何解?”赵凉生抬眸。
“刘氏果然还没有告诉姐姐,这几日府里热闹,请柬都收到了好几日了。丫鬟们喜欢嚼些嘴皮,说
是宫里的淑妃娘娘说,永寿宫里秋海棠开的正艳,宴请了一干的名门淑女,而姐姐你与赵余欢,皆在其
中。”赵默冷笑一声,顿了顿又道。
“淑妃?”赵凉生微微诧异。
“对!她是宫里的贵人,皇帝身侧的宠妃,细细算来,嫡姐你还是她的外甥女儿呢,若是能得她的
慧眼,恐怕那刘氏也只得仰望姐姐了。”赵默思忖道。
“何时?”赵凉生问。
“便是明日!”赵默道。
淑妃。
冯素雪,这辈,终是要再见面了。
赵凉生捧起一杯温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指尖触碰杯身,竟浑然不觉的丝毫疼痛。唇弯半月,
清雅似蕖。
☆、第34章 衣袂一角
天光波色,青云似纱。这日天色大好。素云院里绿菊旖旎,尤其窗边两盆,更是笑的肆意。
“大小姐,夫人要奴婢与你说一声,今儿是要进宫的,你快快打扮……一下。”紫云踏进素云院,
却见赵凉生已经穿戴完毕,往日素净的脸色略略施了粉黛,竟是从未有过的韵致,不免窒了窒。
“恩,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赵凉生淡淡然一笑,眼角笑意散开,犹若春幽含香,
平添一股风流雅致。
刘氏直到临行前派她告之赵凉生,便是要叫她今日闹些洋相,入不得某些人的眼。可是看到此时,
紫云却是越的错愕,她竟是挪不开自己的眼。
赵凉生与赵余欢分开坐了两顶八宝落缨小轿,隔着胭脂粉的鲛绡幔,赵凉生隐隐能瞧见外头的日光
,她素手微微撩起一角,街道熟络,那红墙琉璃瓦却是越的清晰,色若女的眉目,艳若唇间丹寇,埋葬
了多少红粉骷髅。
隔了许久,两人下轿,一旁早有宫人等候。
“奴婢永寿宫碧流,见过二位姑娘。诸位姑娘都已经到了永寿宫里,还请姑娘跟着奴婢走。”碧流
一袭宫装,淡淡浅笑。
“还请姑姑带路。”赵凉生亦是客气的笑道。
一旁赵余欢则是未曾理睬碧流的神情。
碧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赵凉生,眼眸闪过一丝赞赏之意,遂带着两人缓步而去。
分花拂柳。一路行走,碧流与赵凉生偶尔几句闲聊。
半晌,那门楣肆立,偌大的金字笔力深沉,若行云似水——永寿宫。
赵凉生眸微微一窒,前面两人已经走了进去,不由得快步跟上。
园里的秋海棠艳丽无双,竟是开的比一干春花还要娇俏。
赵凉生却是无心观赏,她透过几扇开合的双交四菱花窗,隔着幔,隐隐瞧见里头的人影。
一双灵动的眸交错而来,里头的人面露喜色,赵凉生脚下步快了快。
“凉生,你来的好晚。”才进门,梁锦绣蓦然迎了上来。
“二位姑娘,你们先坐会儿,淑妃娘娘等会儿就到了。”碧流道,一旁宫女已经备好了茶水。
赵凉生颔,四目望去,这几人分别是礼部尚书之女王熙园,锦陈侯府嫡女于嫣,内阁大学士周渊之
嫡女周思,除了里头那位面容素净端荣的少女未曾见过,这些人在那日冯府皆与赵凉生敬过酒,可为各
个皆是名门贵媛。
“凉生妹妹来了。”周思当先而笑,瞧见赵凉生一袭青碧暗纹云锦裙,鬓边绿松石点红珊瑚小簪,
眉目较之前更加出挑,不由得神色亮了亮。
“诸位姐姐倒是来得早。”赵凉生亦是笑道。
“我们还在这儿讨论着,不知道今儿妹妹你会不会来呢,我那日自听了你的琴,便睡不好了,可是
日夜想着你呢。”王熙园调笑道。
“姐姐好没臊,别叫人听见,误会了去。”赵凉生糊了她一眼道。
“误会怕什么,只要能再听到姐姐弹一曲,死了也甘心。”于嫣又是一阵调侃。
“我前几日还递了帖,想叫妹妹出来喝茶的,怎的没有回音呢?果然是忘了我了。”话毕,王熙园
又做一副垂然而泣的神色。
“我也是!若不是见过,还以为姐姐是怎样高傲的人呢。”于嫣道。
“我前几日着了凉,身不好,倒是有劳几位姐们挂念了。”赵凉生神色未变,她压根不知道这些邀
约,必然是刘氏搞的鬼。
众人又是嘘寒问暖一番,气氛渐渐热络。
“今儿个你可别想逃,我还要听一遍那水调歌头,洛阳别的琴师也弹不出妹妹的那个味道。”王熙
园道。
“我手受伤了,可弹不了。”赵凉生挥了挥手指,果然缠了两节纱布,众人不由的神色一暗。
“姐姐可真是太谦虚了,我瞧着姐姐在家里把纱布缠上去的,莫要再骗人了。”赵余欢蓦然启唇道
。
“可是真的?”于嫣神色一亮。
赵凉生正欲否认,蓦然瞧见那绘牡丹山河黄花梨木屏风后,那一丝天水碧如意纹的衣角,不由得神
色一怔。
是他!
那日在解意阁调戏她的人,那夜冯府,她为了引他出来,才迫不得已弹了那曲水调歌头!
“妹妹在想什么?”周思问道。
“没什么,去拿剪来。”赵凉生摸了摸手上缠着的纱布,对着一旁一名侍女道。
☆、第35章 又见淑妃
片刻,侍女便恭敬的递来一把铜质小剪。
赵凉生沿着纱布一角,利落的剪下,露出两根细若葱栽的白皙手指。
“好姐姐,你果然骗人,瞒得我们好苦。”于嫣笑道。
众人皆是一阵调笑,皆道赵凉生的不是。
赵凉生摸了摸伤口,细密的几道伤口肉眼几乎瞧不出。
她笑了笑也未曾说话,瞧着永寿宫的布置半分未变,一旁窗案边便是一张黄花梨束腰琴桌,上摆着
一架丝桐琴。
昔年她惜琴如命,所以连后来居住的永寿宫皆常年摆着一架琴,虽未必最珍贵,却是最得手。
赵凉生缓步走了过去,坐下,调了几个音,琴弦颤了颤,她的心亦颤了颤。
一双素手翻转拨弦。
音起。
那一张阴柔俊美的越的清晰,那轮廓仿佛近在咫尺,也是那一夜,洛阳城郊外,十里亭,那人第一
次弹了这曲与她听。
他随意半坐在磐石边,将琴放置一旁,那一双如妖孽一般眸半眯起,神色阴沉,不善。
“你真的,打算帮他?”他一袭墨色暗纹梅枝滚边锦袍,腰间无一丝坠物。黑如布,唇色殷红,阴
柔似夜梅。
“大周皇朝,需要一个明君。”她一袭最普通的素罗,眉色如画,瞳若点漆,玉面静立,竟是美的
半分挑不得错。
“但这与你没半分关系!”他蓦然怒吼。
“当今圣上无作为,他那几个儿,除了早夭的两个,其余的莫不是平庸懦弱,或只知笑花色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