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子钧唔了一声。
其实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和修为,就知道他的门派应该来头不小。灵根这种东西不进行测试是看不出来的,而修为可以从对方身上的灵气来判断,如果对方有意收敛气息,那么就看不真切,如果故意用自己的灵气去试探对方的灵气,或许可以试出一二。只是对方都有意收敛气息了,你还故意去试,那就是挑衅的行为,非常无礼,还很有可能引发矛盾。所以最简单判断对方身份的方法,其实是看对方的打扮。
身份地位越高的人,除了武器一定匹配身份外,头冠、发簪、服饰到鞋履也都很高级,譬如这位大弟子,他的弟子服是用焦尾丝炼制而成,对五行属性皆有抗性,他脚下又是一双登云履,足见他身份不凡。更何况,一个快要结丹的修士,还只是门派中的弟子,这门派肯定来头很大。换一个小门派,只怕长老都没有这等修为。
同样,对方之所以只凭一眼的印象就开始轻视长孙子钧和易希辰,也是因为除了长孙子钧的一把剑很厉害之外,他两人身上的其他东西都只能用破铜烂铁破衣烂衫来形容。
外面围观的弟子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这两人是故意的吧?居然说不认识鸿蒙派?”
易希辰终于恍然大悟:“哎呀,原来是鸿蒙派的师兄,失敬失敬!”
这天下虽有数百修真门派,但素有“南天剑北鸿蒙”的说法,势力最大修为最高的两大门派就是天剑门和鸿蒙派,甚至鸿蒙派的势力还比天剑门更大一些,被人称作天下第一仙门。易希辰不是不知道鸿蒙派,而是以前没见过,所以没能认出罢了。
那弟子脸色稍缓,依旧是傲气十足:“鸿蒙派,高天杼。”
这就是在自报家门了。你们不是说不认识我吗?现在认识了吧?
易希辰哭笑不得。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次连鸿蒙派都来了一位高人,外面那些小道估计都是冲着鸿蒙派来的,鸿蒙派被骚扰不过,就派了个弟子出来挡人。对方看到他们,以为他们也是痴心鸿蒙派而来。
作为回礼,易希辰拱手:“散修,必胜。”
“散修,无敌。”
家门报完了,礼数也到了,两人没有兴趣再与高天杼纠缠,径直朝着掌柜走去,打算要房间休息。
高天杼愣在原地。无敌?必胜?这是人名吗??如果是自己起的道号,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而且这是什么意思?报完家门就不理他了??难道不该大大惭愧地向他道歉示好吗???
掌柜放在也在看热闹呢,易希辰走上前去,问道:“请问还有房间吗?”
掌柜忙道:“有的有的,一块高级灵石一晚。”
“喂!”高天杼不爽道,“你方才不是说没房了吗?”
掌柜讪笑:“啊,这个,刚才清点完后,发现其实还有两间房的。”
这掌柜也是个散修,他提前半年来了这里经营客栈,其实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趁机接触高阶修士,拜个师问个道什么的。刚才有想要接近鸿蒙派的小道来问房,他怕人抢了他的机会,所以才说没房,但既然长孙子钧和易希辰对鸿蒙派没有兴趣,房间自然又有了。
谁料易希辰半点没觉得幸运,而是皱眉大叫道:“一块高级灵石一晚?你抢钱啊!”
掌柜愣了一下,耸肩:“恶华城的客栈都是这个价钱,我这里算是便宜的了,道友不信的话去别的地方问问便知。不过只怕你这一去再回来,我这里的房也没了。”
这话倒是实话,恶华城地处偏僻,灵气稀薄,如果不是为了虚无海的开放,根本没人会来这里。运点东西来都不容易,价格昂贵也是理所当然。别的修真小镇住一晚也就几块初级灵石,这里一块高级灵石都算是极公道的价钱了。
易希辰一脸肉痛。
高天杼对他们更觉鄙夷。对他来说,一块高级灵石也就是他腰带上坠的一颗宝石而已,这是得穷酸到什么地步连房费都出不起!会连他们鸿蒙派的不知道的,要么是连师门都没出过的小弟子,要么是乡野村夫。所以,这两个人到底到恶华城干什么来了?纯粹看个热闹?看热闹也要做功课啊!
掌柜道:“二位要房么?”
易希辰痛心极了,咬牙切齿地憋出一个字来:“要。”
掌柜掏出两块开房门的解封牌,易希辰忙道:“一间房就行了!”——离虚无界开启还有几天的时间,一间房每天一块高级灵石,那简直是铁公鸡身上拔毛!
掌柜愣了一愣,也是好笑,丢了一块解封牌给他。
易希辰咬牙切齿地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高级灵石,掌柜伸手要拿,他还捏着不肯放,两人拉锯了一会儿他才将手松开,哭丧着脸收下了解封牌。
“嘁!”高天杼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坐下了。跟这样两个穷酸鬼斗气,他还嫌有失身份呢。
长孙子钧与易希辰上楼进屋,走到楼梯上时,长孙子钧往楼下看了一眼。那散修依旧不紧不慢地煮着自己茶盏里的茶,察觉到长孙子钧的目光,他抬眼,依旧是那样温和友善地一笑。他的瞳色是灰的,没有半点光彩,与他那身明亮柔和的天蓝色道袍配在一起,显得有些违和——没有活气的眼睛,生气勃勃的服色。
长孙子钧微微眯眼。他灵犀传声道:“这人……眼熟。”
易希辰诧异地也往楼下看了一眼。
高天杼以为他们正在看他,把头扭得开开的,以示不屑。
那散修依旧好脾气地迎向易希辰的目光,也是一笑。
易希辰问道:“你见过他?”
“没有。”长孙子钧很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这人的某一个角度或者某一个神态,让他感到眼熟,好像是他认识的人。但那稍纵即逝的一瞬错过,便又想不起这人究竟像谁了。
“走吧。”既然想不起来,长孙子钧也不再纠结,回房去了。
翌日清晨,易希辰睡得正迷糊,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忽觉身体压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唧!”只听肥唧一声惨叫,把他和长孙子钧都叫醒了。
易希辰忙坐起来查看,只见肥唧可怜兮兮地蹲在床头,一身的灰毛乱糟糟的,显然是方才被他翻身的时候压到了。
长孙子钧黑着脸一巴掌把肥唧扇下去,肥唧飞到桌子上,可怜兮兮地用嘴整理着自己的鸟毛。
易希辰很无奈。在肥唧还是只蛋的时候,就特别黏他,总喜欢往他身上贴。从蛋壳里出来后更是一有机会就往他怀里钻,仿佛他身体里有能量在吸引这只灵鸟似的。经常半夜里肥唧自己从乾坤袋里钻出来睡在他的身边,被他翻身压几下都成了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