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永宝能睁着眼把一张扑克牌说成媳妇也算是个人才了,他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护住那一窝小丸子,商量的口气向万永宝问道:“要不,我回去把你给我的媳妇儿再还给你?”
万永宝义正言辞拒绝道:“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我女朋友!”
贺嘉吟那张嘴张张合合的,最后竖起大拇指,勉强夸了万永宝一句:“老万,你可真是个好男人。”
万永宝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必须。”
贺嘉吟一边点头一边夹起了一只肉丸,就在这时,只听后面哐当一声,好像有人把桌椅砸到地上的声音。
贺嘉吟这段时间被人追得有些神经敏感了,一听这声音马上哆嗦了一下,将要到嘴里的肉丸被吓得掉回了餐盘里,他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男人把椅子狠狠摔在赵奚的身边,那男人长得不算高大,一副精瘦干练的模样,胆子却是大得可以。
“你就是赵奚?”男人一只脚踩在赵奚面前的桌子上,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方,撑着下巴打量着正在吃饭的赵奚。
赵奚看着餐盘里木头屑子,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看向男人,湛蓝色的眸子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
原本嘈杂的食堂在这时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被赵奚揍过的犯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可能没听过赵奚的事迹,又或者有足够的自信将赵奚踩在脚下,猖狂地伸出舌头沿着嘴唇舔了一圈,向赵奚道:“我听说你们牢房里有个强|奸犯长得不错,我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贺嘉吟没想到还能从那个男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这事竟然还能跟他扯上关系,周围的犯人们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行啊老贺,”万永宝抬起手臂怼下旁边的贺嘉吟,“现在都有人为了你去跟赵奚下战书,了不起啊,红颜祸水啊。”
贺嘉吟呵呵了一声,他并不觉得赵奚会为自己跟那个男人起冲突,他微微侧了侧身子,抬手挡在脸侧,向万永宝问道:“那是谁啊?”
万永宝眼睛紧紧盯着战圈中的两人,回答说:“那是冯九乾,监狱里有名的混子,手下小弟不少,工作论文什么的都由那些小弟给代替了。”
贺嘉吟点了点头,怪不得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冯九乾,他接着问道:“很厉害吗?”
“和铁拳彭不相上下。”万永宝回答说。
“铁拳彭有多厉害?”贺嘉吟问完这个问题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又改了口问:“算了算了,他和赵奚比谁厉害?”
万永宝回忆了一下赵奚打架时的那股狠劲儿,犹疑道:“那估计还是赵奚厉害。”
贺嘉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赵奚确实不会特意为了贺嘉吟与监狱里的这些犯人们动手,但是架不住冯九乾自己找死,刚才摔椅子的时候有木头屑子蹦进了赵奚的餐盘里,汤水溅到了他的外套上。
赵奚沉默着从座位上站起身,低下头看着自己米黄色外套上的深色的汤渍,从外套右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湿巾,对着汤渍的地方擦了两下,汤渍的颜色浅了一些,但依旧显眼。
冯九乾见赵奚没有回答自己,抬手把赵奚的餐盘一下甩到了地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说话啊!”
赵奚看着外套上的汤渍,把湿巾扔在了桌上,将外套脱下来扔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抬起手对着冯九乾的脑袋猛地就是一拳。
但这一拳被冯九乾交叉着双臂挡下,两人迅速打成一团,冯九乾的身手在牛头山监狱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那个自信过来挑衅赵奚。
战圈越扩越大,桌椅在两人打斗中毁了不少,围观的犯人们也被激烈的范围感染,脸上呈现出兴奋激动的红晕,而赵奚冯九乾两人的差距在打斗中渐渐显现了出来,如万永宝所料,冯九乾确实不是赵奚的对手。
奇怪的是,在三楼用餐的狱警闻声跑了下来,看到两人毁坏了大量的桌椅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战斗的结局。
这场打斗持续的时间仍然不是很长,最后冯九乾被赵奚踹倒在了地上,他呻|吟了一声,刚想要挣扎着起身,下半身就被赵奚一脚踩住。
赵奚的左手拽住他的衣领,右手握拳对准他的太阳穴,平静地开口问道:“是谁让你找我的?”
冯九乾抿着唇不说话,赵奚的嘴角动了一下,对着他的太阳穴一拳打过去,冯九乾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了,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嗡嗡响个不停,嘴巴里满是血腥味道。
赵奚的这一拳力道控制得很好,既不会要了冯九乾的命,又能让他切身感受一下被死亡威胁的滋味。
这一拳将冯九乾打老实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硬汉子,况且他现在也对郑朗杰咬牙切齿的,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他颤着声回答道:“郑……郑朗杰。”
“很好。”赵奚点了点头,然后随意地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对着冯九乾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冯九乾晕死在了地上,脑袋向下淌着鲜红的血。
贺嘉吟下意识地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垂着眸子向下偷瞄了一眼,果然是又受了刺激站立了起来。
旁边的万永宝,还有很多的犯人则都是一副迷弟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去抱住赵奚的大腿。
赵奚在砸下了椅子后直起身,转身向着楼梯口走了过去,自动退后,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待他走到楼梯口处时,那些狱警们也自动分列站两盘,目送着他离开。
第19章
许久后,食堂恢复了之前的吵闹,地上冯九乾的身体已经被他的小弟们给抬走了,犯人们小声议论着赵奚与冯九乾的这场战斗。
贺嘉吟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后,拿起筷子刚要吃饭,万永宝便拽着他的胳膊,嘴里喊道:“走,回宿舍去。”
贺嘉吟夹着一个丸子赶紧送到嘴里,叫道:“别拽别拽,我这饭还没吃完呢!”
万永宝的力气可比贺嘉吟的大多了,直接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吃什么吃?回去看戏去。”
“看什么戏?”贺嘉吟不解。
“看小人遭报应啊。”万永宝咬着牙说道。
贺嘉吟跟着万永宝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跑到赵奚刚才坐过的地方,将他忘在椅子上的外套给拿了起来,万永宝白了他一眼:“狗腿。”
贺嘉吟和万永宝回到1062的时候,正看到郑朗杰正被赵奚摁在地上摩擦,他弯着嘴角,口中笑问道:“五千万一条命,你这条命还挺值钱啊。”
五千万是轩辕傲文给郑朗杰开的价钱,说是只要他弄死了赵奚和贺嘉吟,五千万立马到账,郑朗杰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瞪着眼睛死死看着赵奚,嘴中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赵奚没有说话,他抬手将桌子旁的椅子拖了过来,与在食堂里对冯九乾做的一样,对着郑朗杰的左腿狠狠砸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鲜血从郑朗杰的左腿膝盖处渗了出来。
如果不到外面救治,只靠牛头山监狱这“颇具古风”的治疗水平的话,郑朗杰的这条腿多半是要废了。
郑朗杰抱着腿盯着赵奚,毒蛇一般的眼睛里的恨意仿佛要化出实质,他是排行榜上有名的杀手,轩辕傲文开价五千万让他杀死赵奚,另外再将贺嘉吟折磨得生不如死,现在他不仅一件都没有做成,还折了一条腿进去。
赵奚将手中的椅子扔下,拍了拍两只手上的灰尘,抬起头神色冷淡地对站在门口贺嘉吟说:“去叫狱警过来。”
贺嘉吟咽了口唾沫,将外套往下拽了拽,挡住了下面有些凸起来的地方,转身向门外跑去。
不多时,他带着两名狱警回来了,狱警们站在牢门前,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郑朗杰也是不为所动,直到赵奚说了句:“带走”,狱警们才有了行动。
贺嘉吟和万永宝看得是一愣一愣的,贺嘉吟知道赵奚的身份不简单,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连狱警也能支使动,都这样了他还留在牛头山监狱干什么,出去干情敌啊!
郑朗杰很快就被狱警们给抬走了,赵奚去了卫生间里清理刚才惹上的晦气,贺嘉吟抱着赵奚的外套愣愣得坐在床上,沉默地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与翘起来的兄弟。
原本四个人的牢房现在剩下了三个人,郑朗杰这一去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对此贺嘉吟还是比较喜闻乐见的。
赵奚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贺嘉吟,什么话也没说就从牢房里走了出去。
牢房里原本就只有两把椅子,其中一把作为刚才袭击郑朗杰的凶器现在还躺在地上,不过看它前面两条腿估计这把椅子是要面临报废了,而另外一把则安安稳稳地在窗户旁晒着太阳。
目送着赵奚离开后,贺嘉吟跑去卫生间里拿了沾了水的抹布将地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然后又带着地上那把要报废的椅子去了狱警办公室,请求换一把新的,狱警登记的时候一听说他是1062牢房的,二话没说就给他批了一把带软垫的椅子。
贺嘉吟拖着自己在监狱第一次看到带着软垫的椅子往1062走去,脑子则是不断寻思着赵奚到底是什么身份。
书中说赵奚是一位拥有家族企业年轻有为的霸道总裁,而童年时母亲的死亡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以至于他在成年后处事的手段比较血腥,因此已经能接受三位男主的女主对他始终心存畏惧,不愿接受他。
对赵奚家族企业到底是干什么的,书中并没有直接说明,只说与轩辕傲文家族的势力不相上下,可如果仅仅是这样,赵奚被送进监狱后赵家的企业肯定会受到波及,这个时候轩辕傲文断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多半会对赵家的企业进行打压,甚至将其吞没。
而且这么看赵奚算是赵家的罪人了,赵家的那些人怎么可能让他在监狱里享受这种待遇。
贺嘉吟总觉得书里还有些什么东西没有写清楚,而这些东西又可能是能扭转剧情的关键。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剧情都已经走到完结了,能不能扭转剧情都跟他屁关系没有,他现在能在监狱里活下去已经是老天垂怜了,难道还指望着凭借这些已知剧情这个金手指实施个越狱?
贺嘉吟可没那么大胆子。
眼看着快到十一点半了,贺嘉吟拖着椅子进了牢房里,将床上赵奚的外套拿去卫生间洗干净找了个衣架挂起来,出来后看了一眼时间,对万永宝说:“那个老万我先走了。”
万永宝正躺在床上翘着腿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见他的声音停了下来,偏头问他:“去哪儿啊?”
贺嘉吟答道:“去阅览室练舞啊。”
万永宝点了头,“那你小心点啊。”
“知道了。”
贺嘉吟提着赵奚的外套先去了宿舍后面的晾衣架,把还在往下滴水的外套抖了两下,垫着脚给挂在绳子上,然后甩了甩手中的水,向着阅览室小跑去。
一路上贺嘉吟遇见了好几位狱友,这些狱友里有前几天在晚课后追着贺嘉吟可操场跑的,也有之前在澡堂里围堵他的,但现在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并不敢上前。
如今在牛头山监狱里的大部分狱友们看来,贺嘉吟的身上已经写上了赵奚名字,是赵奚的私有物,他们这些人都是挨过赵奚拳头的,实在是不想再去招惹那位煞神了。
再加上他们听说挑事的郑朗杰被赵奚打残了一条腿,就更加不敢对贺嘉吟动手了。
贺嘉吟来到阅览室五楼的时候赵奚半躺在沙发声闭目养神,他放轻了脚步,小心地走到靠南侧的窗户前,他拖下鞋子,舒展了两下四肢,做了一个深呼吸,仰起头抬起双手,踮起脚尖,整个人好像在瞬间进入了一种朝圣的状态。
他的神情肃穆,眼眸低垂,唇边好像带着一抹笑意,眼角处却又多了几分忧愁,与平日里的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赵奚睁开眼,坐直了身体偏头看向了正在落地窗前跳舞中的贺嘉吟,贺嘉吟的腰肢柔软得向绸布一般,即使他说自己有好长时间没有跳过舞蹈了,但几天的基本功过后,他现在已经能轻而易举地就将腰压了下去。
他的右手翘着梅花指放在脸侧,左手背在后腰上来回翻转着,腰肢轻轻左右了晃动了两下,突然回头看向来了坐在沙发上的赵奚。
他看向赵奚的目光里也不再是平日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闪,甚至还对着赵奚挑起唇角笑了一笑,眉眼间带着风流妩媚,还有一丝难以排遣的哀怨。
赵奚不由得多了一丝兴趣,贺嘉吟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赵奚、牛头山监狱,还有那些书中的剧情在这时已经被他全部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只是一个盼着丈夫早日归来的怨妇。
待贺嘉吟一舞过后,赵奚出声问他:“刚才跳得是什么?”
贺嘉吟转头看向赵奚,脸上浮上了一层薄红,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他小声回答说:“《思梅郎》。”
“思梅郎?”赵奚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嘴角浮出一抹笑容,又问贺嘉吟:“需要表演的服装吗?”
“表演服装?”贺嘉吟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赵奚笑了一声,问他:“元旦文艺联欢会你不会想穿着囚服上台表演吧?”
贺嘉吟挠了挠自己短得有些扎手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我不知道还能有服装。”
赵奚拿起桌上的水杯,告诉贺嘉吟:“需要什么衣服到时候跟狱警说一声。”
其实监狱里的联欢会还真没有要给犯人准备服装的传统,主要原因是这些年来犯人们表演大多是合唱、相声之类的,最别出心裁的也就是个魔术了,有没有服装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