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 2 页, 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草药是弄给余清泽的,他接了过来,边捣边跟常爷爷闲聊。
常爷爷的烟抽完了,余清泽也捣好了,在常爷爷的帮助下,换了药。
“唔,恢复得不错,再有两天也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就是好。”常爷爷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腕,又将新药包上了。
“谢谢爷爷。”余清泽道谢,又道:“我经常锻炼的,以前很少生病。”
余清泽在学厨前还当了两年兵,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两年,退伍后就一直保持了在部队的一些习惯,每天都要早起锻炼,跑步打拳练两把,身体素质杠杠的。
常爷爷诧异地看了余清泽一眼,乡下人可不会专门去锻炼身体,每天干农活就是锻炼身体了。不过他很快笑呵呵道:“锻炼好!万金买不到身体好!”
余清泽深以为然,伤感道:“是,我爷爷就是身体不好,晚年受了很多苦。”
想到爷爷,余清泽情绪有些低落。他爷爷在他16岁的时候过世了,病逝的,心脏病加肺癌晚期,走的时候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正是因为爷爷,余清泽特别注意锻炼身体,一直到前世死前身体都很好。
闻言,常爷爷叹口气,又安慰他看开点。
那边,常乐喂了猪又喂了鸡,常浩也洗完了碗筷。
因为这阵子要晒谷子,家里的几只鸡都被关在了笼子里,正咯咯咯地吵着要出去放风。常乐弄了一把番薯叶和秕谷子丢进去,在一个空碗里添上水,完事。
收拾好家里的事,一家人出发去收割稻谷,这次,常浩也是要去的了,余清泽争取了一番,也跟着去了。
也正是去了收割稻谷,让他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常乐:再这么吃下去,家里的大米都要不够吃了,愁!
余清泽:……怪我(厨艺太好)。
常浩:哥,你看我是不是长肉肉了?
常乐:真的吗?好像脸颊是圆了一点,太好了!以后再多吃点!
余清泽:……
第4章 打谷子
常乐家在村子的东边,水田在村子的西边,一条小溪将水田和村子之间隔了开来。
常乐一人背着个打谷机走在前面,非常爷们!
说是打谷机,其实就是几块大木板钉成的一个敞口空箱子,立体倒梯形,里面并没有滚轮和盖子。余清泽有些好奇他们到时候怎么脱粒。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