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天不到,乔田就胖了三斤,晋林有时候摸他的肚子,都能摸到软软的小肚腩。
今天上午,晋林捉着乔田的手,两人正温存着,忽然听到一阵规规矩矩的敲门声。
晋林立马皱眉,“这丫头还有没有玩了?天天来也就算了,现在这才几点?还让不让别人有夫妻生活了?”
“……”
乔田竖耳仔细听了一会儿,迟疑道,“这应该不是槐心吧。”
晋林一愣,也跟着听了会儿,“是了,那臭丫头敲门可没这么规矩。”
既然不是槐心,那么八成就是有正事。
他们赶忙披上外袍,穿戴整齐地走了出去。一开门,俩人都吃了一惊: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叶舟。
“叶先生?”
晋林站在门边上,一手拉着门,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乔田只好踮着脚尖探头往外看,“叶先生,你怎么来啦?有什么急事么?”
晋林被他点醒,叶舟可不像槐心,有事没事就过来串门。他既然隔着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怕是真的有要事。
他让出一条道来,示意叶舟进去,“有事进来说吧。”
“打扰了。”
叶舟也不客气,他手上还揣着一些相关的东西,可见这次来的确有要紧的事。
原来,瑞玉阁一直跟一家胭脂铺子有合作,一开始他们只签订了半年的契约,但是现在契约即将到期,那家胭脂铺子还有一批大单子的货没有交完,而且要紧的是,这批货等到他们放完假就要上的。
叶舟放假闲着没事干,本想就把这件事给办妥,没想到去联系那家胭脂铺子的时候,那掌柜的看明明是他们生产的口脂,在瑞玉阁却卖出了大价钱,自己只能赚到其中的一部分。她财迷心窍,便找了借口迟迟推托不肯续约,又不肯把尾货给补全。这样下去,到时候瑞玉阁说好到货却没有库存,信誉必定要受损。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一时间所有巧合都撞在一起,才显得棘手。
晋林眉头紧锁,正和叶舟商量处理事宜,忽然他们家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一次的敲门声杂乱无序,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惹得晋林无奈地笑着叹气,叶舟也忍不住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
乔田一听便知道是槐心,赶紧去开了门。
两个好朋友见面,先是寒暄了几句。槐心一抬眼,这才看见坐在大堂里的叶舟,吃惊地揉揉眼睛,“天呐,我的眼睛是坏掉了吗?怎么在这里看到叶先生了?”
“……蠢货。”
叶舟白了她一眼,他和晋林正打算继续讨论,结果猛地一顿,两个人无比默契地抬起头,同时叫了一声,“槐心!快过来!”
槐心被他们两个人叫得有点懵,“做什么?”
叶舟直切正题,“按照惯例来,如水店的上新应该比临封快,对吧?那你们上一期的新口脂,里面有一款叫做长寰的,可记得?有多少库存?”
这款的颜色和名字槐心都很喜欢,所以当时乔田把样品给她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记住了,事后销售的时候也多关注了一些,所以还有点印象,“这个啊,卖的挺好的。就农忙之前有回还差点脱销了呢,不过还好这次我多补了一点货。”
晋林立刻问,“补多少货?”
槐心说,“五百盒吧。”
太好了!刚好能解燃眉之急!
晋林松了口气,把刚才他们讨论的情况和槐心简单地说了一下。
槐心在正事上还是极为靠谱的,她思量了一番,“那我先给你们调一半过去吧,这边的厂子我等下就去联系联系,让他们多补一点货来。”
乔田正吃着橘子呢,忽然插了句嘴,“也不用补太多,咱们的厂子正筹备着呢,人也招得差不多了,等到农忙后就能开工。”
这个消息听得大家一阵振奋。
没有什么事情比货源由自己提供更值得喜悦,这意味着他们以后都不用再受别人的钳制,供货一方面可以真真正正地抓在自己手上了。
这件事一解决,后面的就轻松很多。
早在之前他们就开始着手于防范供货商的突然‘背叛’,所以开店以来一直都有巩固客人的正版意识。
每个顾客在购买的时候,柜台都会送一张小信笺,上面上书这个首饰或者是这个口脂的生产日期、产出地和特有的号码,信笺的纸则是由木大师牵线认识的供纸商,纸不算值钱,可上20" 富贵娇气包[种田]19" > 上一页 22 页, 面却又瑞玉阁的暗纹,别家仿冒不来。
到时候只要他们提前放出消息,警告各位顾客没有小信笺的都是假冒,质量安全无法预估,到时候那家胭脂铺子的货可就全砸在手里,风向就变成对瑞玉阁有利了。
事情得到解决,大家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晋林道,“叶舟,你陪槐心去清点一下库存吧,我和乔田去联系人来拉货,顺便把消息放出去。”
叶舟点头答应,和槐心并排走着出去了。
“叶先生。”
一出门,槐心就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你这次是因为货源的事过来的吗?在这里待几天啊?要是待得久的话,我还能带你出去转转呢。你以前没来过如水吧?”
“我拉了货就走了。”
“哦……”
槐心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失望,“我还以为你在这儿能多待几天呢。也是,临封比这里好玩多了,如水就这么点地方,逛来逛去也没什么意思。”
叶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可还是没说什么。
叶先生说拉了货就走,果然就走了,一点都不含糊。
槐心失望是失望,但一开始就没了期待,自然也就没往心里去。
然而谁都没想到,等到放假结束后,晋林和乔田都回临封了,槐心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某一个灰蒙蒙的天,叶舟穿着一身白衣长袍,手上握着一柄青色的油纸伞,踏雨扣门而来。
“槐姐,有人找你。”
槐心正撸着袖子处理事务,忙得焦头烂额,语气也不是很好,“谁啊?”
结果一抬头,叶先生收了伞,正在门槛下站着,他身材高大、面色却淡漠。有女孩子瞧见了,害羞地指着他窃窃私语,他却充耳不闻,垂着眼睑往柜台后望去。
雨水从屋檐上、从伞尖上挨次流下,坠在他精致的布鞋边、坠在青石板面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的小水花,同时耳边奏乐滴答作响。
“……”
槐心的笔都从手上滑了下去,她红着脸呆了半响,直到伙计出言提醒才晃过神来,赶紧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把人迎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她赶紧给叶舟倒了一杯水,顺手将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夹回耳后,“这时候临封那里不是很忙吗?我这里都忙得要着火了。”
“忙。”
叶舟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她耳鬓的碎发,又端起茶来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我请了假来的。”
槐心惊奇地问,“这个时候?晋老板肯批你的假?”
“当然不肯。”
槐心:“…………”
叶舟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我明天不来。”
槐心:“…………”
她忍不住叹服了,妈哎,这真是和晋老板一脉相承的臭脾气啊,这俩人真的不是亲生的兄弟吗?不过叶先生看着端端庄庄从来不出错的模样,没想到也这么叛逆啊?
叶舟继续说,“所以他就把我炒了。”
“……”
槐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你这次请假是有什么急事吗?”
叶舟沉默片刻,很古怪地看了槐心一眼,“你不是说要带我在如水玩一圈么?”
槐心:=口=!!!
“叶先生,你是为了这个请假的吗?”
槐心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你可以下次放假的时候再过来的,没必要的。”
“……”
叶舟沉默片刻,“我觉得有必要。”
槐心又呆住了。
“我看你现在也没空,那就等你打烊吧。”
叶舟道,“等你打烊,再带我出去逛逛。”
他们都打烊了,那其他店铺也都差不多啊?那时候黑黢黢一片还有什么好逛的啊?
槐心实在是搞不懂叶先生的脑回路,不过现在店里的确忙得很,她也只得应承一番,很快就折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
等到打烊后,闹市上的灯火果然已经熄了一大片。
不仅如此,他们出去的时候还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在叶舟带了伞,伞面也够大,两人撑着一把伞,倒也不觉得挤。
槐心带着叶先生把这附近的两三条街都逛遍了,才勉勉强强找到一家快要歇摊的饺子摊,她又去买了一包有些冷掉的板栗,两个人挨着坐在老板搭的棚下,一起吃热乎乎的馄饨。
槐心哗啦哗啦几口就吃掉了大半碗的馄饨,打了个小声的嗝,又擦擦嘴巴问,“叶先生,你怎么想不开这时候过来玩呢?哎,不是我不欢迎你,我很喜欢和朋友一起玩的。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我都抽不出时间好好招待你。”
叶先生小口吃馄饨,吃得慢条斯理。
槐心越看越觉得叶先生不应该是那种下雨天和她一起挤摊子吃馄饨的人,她应该请他去听戏喝茶才对嘛。
她想着想着,有点低落,“哎,要是不下雨就好了,不下雨的话,这里还是有一些小摊子的。有糖葫芦啊,还有糖人,街口还有豆沙包,那包子,一口咬下去,又甜又糯又香,可好吃啦。”
她又低头晃了晃碗里剩下的几只馄饨,“可我现在只能请你吃淋了雨的小馄饨,还有又冷又硬的炒板栗……”
叶舟听着听着,忽然抬起头来,满脸认真,“我觉得挺好的。”
“就是啊、啊……啊?”
叶舟难得地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他慢慢地吃完了碗底的最后一只馄饨,“我觉得挺好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
旁边的老板听了,眼睛笑眯眯地,“哎哟这位公子,你可真是有眼光!祝你和这位姑娘早日成双啊!”
槐心目瞪口呆,“不是,老板……你搞错了,我们不是——”
“放河灯吗?”
叶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视线望向不远处的河流,“我走之前听小老板说,来如水,一定要放河灯。”
“啊?如水有这个规矩吗?我怎么不知——”
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
如水的确是没有这个习俗的。
但是她之前也是听安安说过,晋林和乔田曾经来这里放过河灯。
天呐!
田田捣什么乱啊!这明明——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嘛!
偏偏叶先生还在那里问,“去吗?”
槐心望望四周,“可以是可以啦。不过这会儿应该没有河灯卖了。”
“这个简单。”
叶舟说着,指了指馄饨摊摊子上挂着的一朵莲花灯装饰,“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对这个夸过他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大手一挥,“这东西有不值钱,送你们吧。”
槐心:“……”
这也行???
叶舟已经去把莲灯给摘了下来,“走吧。”
“……哦,好。”
槐心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走到河边,看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小小的蜡烛,插在那莲灯上面,于是忍不住道,“叶先生,这会儿下雨呢,点不起来的。”
话音刚落,那飘来飘去的小雨点忽然停住了。
槐心:“……”
太不给面子了吧!!
叶舟回头问她,“你有火折子吗?”
“这个我等下找找吧。”
槐心粗略地摸摸衣袖,没心思找火折子了,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叶先生,你知道田田说的放河灯是什么意思吗?”
叶舟微微一愣。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我知道。”
叶舟打断了她的话,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他一脸平静,“小老板跟我说过,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槐心呆住了。
娘啊,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俩理解的真的是能对上的吗?
天呐,田田到底说了什么啊?
她已经彻底混乱了。
叶先生却又火上添了一把油,他无波无痕的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平静,“所以,我可以知道你身上有火折子,也可以知道你没有。能不能点亮这盏灯,现在不在于天,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槐心:“……”
这是表白吧。
这是表白吧!这一定是吧!
槐心不敢再和叶舟对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尖,发现上面已经滚烫。不仅如此,她胸腔里的那块软肉也在疯狂跳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她胸口跳出来。
天呐,叶先生……也太会说情话了吧!
“所以,你的决定呢?”
叶舟站在她身边,夜风吹过,他白衣胜雪,手上握着一柄合起来的油纸伞,看上去真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
槐心快要哭出来了,“叶先生,我没有火折子。”
“……”
叶舟微微一顿,眼底闪过片刻的低落。
“哎呀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那个!”
槐心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眼睛巴巴地看着叶先生,“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没有火折子……不是我不想给你……”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声。
“……”
叶舟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槐心:“???”
叶舟摸摸她的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又不是一定要火折子才能放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