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寥寥无几的财产,他默默叹气,从口袋里掏出可怜巴巴的现金,数了120块递过去,道:“单人间先住一晚。”
男孩接过身份证和现金,在本子上仔细记录陆征的名字和信息,又红着脸不好意思道:“陆先生,我们这里还要交200押金的。”
这波操作很窒息了。
陆征面无表情看男孩一眼,他保证没有恐吓的意思,只是心痛自己交了押金就只剩下二十七块。
男孩似乎胆子很小,一紧张就小结巴:“不,不交,也没关系。”
见吓到小孩子,陆征略感尴尬,默默拿出200递过去:“咳,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从柜子里拿了贴有203字样的钥匙递给陆征,声音小小的:“我叫王彦恒。”
陆征是第一次见到还有宾馆用真钥匙的,他道谢接过,继续跟人套近乎:“嗯,因为我是第一次来这儿,很多地方不熟悉,要是有疑问的话可以问你吗?”
王彦恒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陆先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陆征满意道:“好,那彦恒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野猫吗?”
系统给的图片背景不是居民楼,那棵树也并不罕见,似乎只是路边或者公园,而且那只黑猫皮毛脏乱,眼神戒备,不像是家猫。
王彦恒摇头,他身体不太好,且要复习考试,通常只呆在家里,不知道附近哪里野猫比较多。
陆征本身也只是随便问问,没得到答案并不失望,再次道谢后准备先回房。
王彦恒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叫住陆征:“陆先生,我想起来镇上有一家人,养了好多好多猫,可能有一些是收养的野猫。”
按王彦恒的说法,那家人住在镇子最外侧,是一对老年夫妻,退休后才来到这里,住了将近五年。不过半个月前,老大爷身体不好被家里人接回城里,这对夫妇现在也没回来。
“好像他们有请人照顾那些猫,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他看着陆征,疑惑道,“不过陆先生问这些做什么?”
陆征解释是几天前在附近游玩时家里的猫走丢了,可能到这个镇上,就过来找找。
王彦恒恍然道:“这样啊,那您一定很喜欢猫。”
陆征心虚,他其实是一个不怎么吸猫的人。因为很多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美貌猫,在他眼里,都只达到及格线而已。
陆母养过一只布偶,取名小布,蓝色杏核眼,除了头顶和尾巴尖有浅棕色之外,一身白毛又长又顺滑。它很亲人,只要陆征坐在沙发上就会跳到旁边用头蹭他的手,发出呼噜呼噜欢快的叫声。
每每这时,陆母就会用非常羡慕的眼神盯着他,同时感叹小布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猫。
陆征闻言也会摸小布背上的毛,的确很舒服,但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绝对见过长得更好看、摸着更舒服的大猫。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记忆。
不过这些话就不必要对其他人说了。
兴欣宾馆看着老旧,房间却干净整洁,没有异味。墙上有一个方形小窗户,对面就是另一栋居民楼。虽是单人间,但床够大,紧挨着睡下两人也足够。
长生一进屋就现身趴在了床上,雪白的被面上凹下一块,他蹭蹭枕头,舒服地直叹气。
陆征抽出被子盖在他身上,让他继续睡,现在时间还早。
长生转头,露出被精心雕琢过的半边侧脸,问道:“我们这次要去找猫?”
陆征点头:“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去一户养猫的人家看看。”
长生眼珠乱转,看到桌上一台老式电视机,眼神一亮:“那我想边看电视边睡。”
陆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正在看001发来的那户人家的资料。听见这要求,伸手把被子往上拉,轻轻蒙在长生脸上:“别闹,睡觉。”
长生像蚕宝宝一样挪动着转动身体,离陆征更近。“要拍拍,睡不着。”
陆征笑看他一眼,脱了鞋上床侧躺在长生旁边,右手一下一下拍在长生背上。“行了,睡吧。”
长生听话地闭眼。
镇上公共交通不发达,总共就两个路线的公交,每天跑四趟。等长生醒来,陆征直接去了郊外那户人家,希望能有什么线索。
拎着菜的大妈难得见到新面孔,还是个英俊的帅小伙,笑咪咪地跟陆征搭话。话里话外问的都是“哪里人”,“来罗家庄干什么”,“有没有女朋友”。
年纪大的人对镇上熟悉,大大小小的事总能知道一点。因此陆征礼貌回答,把找猫的说辞再说了一遍,其他信息也编得滴水不漏。最后还问对方有没有见过一只全身漆黑的猫。
陆征身前坐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听见他们交谈,忍不住道:“你说的流浪猫我没见过,不过城南刘老师家里倒有一只黑皮猫,凶得很。”
刘老师就是那对老夫妻中的丈夫,没退休前在城里中学做语文老师,人很和善,戴着老花镜有一股文人的气质。住到镇上后就免费教小孩子写书法,很受人尊敬,认识的人也都叫他刘老师。
“说起来那猫也是只流浪猫,经常在南郊晃悠,见人就挠,半年前刘老师把它带回去的时候还被抓破了脸,都流血了。”
老大爷说他当时去接学完书法的孙女回家,路上看见那只猫不知道怎么了,一瘸一瘸的,浑身跟在泥里滚过一样。
刘老师喜欢猫,收养了不少,见不得它那么可怜,就拿了院里挂着的干浴巾,想把猫裹起来带回家。可是那猫戒备心强,挣扎不已,在刘老师脸颊上刮了至少五厘米的伤口,瞧着就疼。
老大爷讲得兴起,陆征给他捧场:“那后来呢,刘老师就一直养着它?”
“也不算,那猫野得很,只偶尔会去刘老师家,我也就见过两次。”
陆征若有所思,直觉对方口中这只猫,就是此次的任务目标。
那对老夫妇家在城南郊区,陆征在倒数第二站下车。除了主干线,只旁边一条小道,四周都是行道树。沿路走了没多久,听见有猫叫声从一户独门独院的人家里传出。
那应该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了。陆征走近敲门,瞥见一旁墙上贴着粉色宣传单,上面有“招养猫帮手,包吃包住,薪资面议”一行字。
看样子那位刘老师确实很爱猫,回城治病也不忘找人把它们照顾好。
陆征视线在包吃包住上打了个转,决定报名这个工作,既解决了食宿,又能找猫,一举两得。
有清脆的女声应答:“谁啊?”
陆征回道:“来应聘的。”
女声道了句“等下”,又气急败坏道:“二小、阿毛,不许打架!”
门应声而开,只见一院子黄、白、灰的毛团,挤在一起的,分散在各个角落的,除了那两只打架的,大家都很安静。
陆征踏进门槛:“你好——”
话刚一出口,所有猫同一时间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向他。连那只正咬另只猫耳朵的狸花猫也停下了动作。
陆征迟疑道:“额,你们……好?”
这句话像口令一样,几只离门口近的毛团子,争先恐红冲过来,攀在陆征腿上。
喵!
喵喵喵!
第22章 第二个任务(4)
陆征一动不动僵在门口,脚边围了至少六只猫,不远处还有几只正摇着尾巴走过来,伺机在他旁边占一个位置。
女孩正打扫庭院,见陆征被这群小崽子围得进退不得,哈哈大笑道:“呀,你可真招猫喜欢,他们平常见人可是要躲的。”
她年纪不大,长相普通,但笑起来脸圆圆的挺讨人喜欢。
陆征边蹲下挨个揉一圈,边向人介绍自己的来意:“我看到这里在招人帮忙照顾猫,就想来试试,对了我叫陆征。”
“我叫刘羽珍,你叫我珍珍就行。”说着女孩放下笤帚,进屋里拿了一袋猫粮,往屋檐下并排的塑料碗里一倒,嘴里道,“孩儿们来吃饭了。”
这群毛团对猫粮掉进碗里的声音非常敏感,除了一两只还留下不停蹭陆征的手,其他都埋头呼噜呼噜吃上了。
陆征得以解放,询问道:“这么多猫,都是你在养?”
目之所及,这里的猫有近二十只,品种、颜色不完全相同,安静下来还能清闲,闹起来绝对得翻天。
刘羽珍摇头:“原本是我爷爷在养,他生病了才找人帮忙养猫。不过前天上一个来帮忙的刚走,我就趁着放假过来接替几天。”
“懂了,所以才要招人。”陆征抱起手边一只橘猫。
橘猫年龄不大身体小巧,在他手臂间翻了个跟头,露出柔软的肚皮,发出又娇又长的喵喵声。
刘羽珍看得目不转睛:“你有吸猫体质吗,怎么橘花这么粘你?”
橘……花?
陆征低头,手上的毛团桔色打底,背上有白色斑圈,粗略看来,还确实有点像朵花。
橘猫听见刘羽珍的声音,翻过身背对着她拼命往陆征怀里钻,不让人摸到自己。
刘羽珍失望道:“橘花和我最不亲了。”
长生在陆征和别人交谈时就已经跑出玉佩,趴在陆征背后,探头看他手上的橘猫。
见状肯定道:“它不喜欢这个名字。”
陆征把橘猫挪回手心,挠了挠它的下巴,闻言撇嘴嫌弃道:“是我我也不会喜欢。”
长生忍俊不禁,当初给阿征取名妞妞时,他也是闹了好几天别扭,上窜下跳把屋子破坏得一塌糊涂,还不肯让他抱,最后是靠小鱼干才哄了回来。
想到这里,长生盯着陆征的手出神。
奇怪,怎么会想起这个?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段记忆,就好像是被人移植进去的,明明之前还一点都想不起。
陆征声音太低,刘羽珍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陆征道:“没什么,就是问问应聘条件有哪些?看看我合不合适。”
刘羽珍指着院子里的猫,道:“我觉得你可以的,看它们都不排斥你这个陌生人,就知道你肯定喜欢猫。”
动物最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善意与恶意,它们有天生的直觉,能看出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尤其是猫这种敏感的动物。
上一个人工作不耐烦,偶尔还会拿猫撒气,这群调皮的小崽子们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各种捉弄挠抓,对方做几天就受不了走了。
陆征确认道:“不需要试用或者考核一下吗?”
刘羽珍想了想道:“那也行,你就帮忙给斑斑洗澡吧,我去做饭,工作的事到时边吃边谈。”
陆征无力吐槽对方的起名水平,只是顺着她手指点的方向看去。
斑斑应该是那只身披黑色斑纹,正用舌头舔胸口的虎斑猫。它对动静很机警,陆征看过去的瞬间,就抬起头与他对视,同时尾巴轻轻摇摆。
他走近蹲下,为了显示自己无害,与它相隔了几步距离。
虎斑猫停止舔毛,专心盯着陆征,尾巴停了一秒,又开始左右摇晃。喵~你在干嘛?
陆征一愣,怎么好像能听懂这只猫的叫声。他迟疑地招手:“斑斑,过来。”
虎斑猫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陆征面前,嗅了嗅他的手指。喵~什么事快说。
是真能听懂,陆征低头掩下震惊,心想可能是系统的金手指。
如果001此时在偷听陆征心声,一定回他一句图样图森破,它们才不会浪费能量给宿主开这种金手指呢。
陆征一手接过猫咪香波,一手抱起虎斑猫,按照刘羽珍的指示往客厅侧面的浴室走去。
刘羽珍跟到门口,问道:“需要帮忙吗?斑斑不太喜欢洗澡,我怕它挠你。”
陆征跟用爪子扒着自己衣袖的虎斑猫对视一眼,摇头道:“我搞得定,你去忙吧。”
刘羽珍见斑斑乖乖呆在他手肘间,跟窝在大猫怀里似的,进了浴室也不反抗,心里感叹这人果真招猫喜欢,也就放下心去了厨房。
深秋天气,阳光照射不到的室内温度不高。陆征担心猫咪感冒,往洗猫盆里放水时特意开了浴霸,等温水浮到三分之一处关闭出水口,试图把猫放进盆里。
虎斑猫随着陆征的动作不断缩爪,耳朵朝后拉开,抗拒得喵喵叫。不要不要,我讨厌水,你再这样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陆征忍笑,脑海中恶趣味地浮现“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这句经典台词,面上却不断低声安抚它:“乖啦,水很好玩的,而且洗完就可以干干净净重新做猫了。”
虎斑猫敌不过恶势力,最终有气无力地站在洗猫盆里,靠陆征托举才站稳,一脸猫生无望的沮丧。
陆征用手捧水浸湿它背上的毛,等差不多了,发现香波放的位置略远,他腾不出手来,于是唤长生帮忙。
等长生沉默着把香波递过去,陆征见他自刚刚起就神思不属,担忧道:“怎么了长生,心情不好?”
长生回神,眨了眨眼:“没事,就是走神而已。”
记起这么一定点儿前事这情况就先不跟阿征讲了,可能他在慢慢恢复,等完全想起了再说也不迟,说不定还能给阿征一个惊喜,长生暗戳戳地在心里谋划。
陆征仔细看他脸色,见的确没有勉强才放心。
手下的虎斑猫震惊地看向长生,一双浅灰色杏眼愣愣的,不明白眼前这个两脚兽怎么会突然出现。
陆征接过香波给虎斑猫抹上,注意到它瞳孔放大的吃惊表情,笑着对长生说:“你看它,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长生蹲下,也想伸手摸一摸。
虎斑猫保持着吃惊的表情,头和脖子一直往后退,样子又怂又搞笑。
陆征哈哈一笑,伸手捏了一下长生的手指:“我替它接收了。”
长生瞥了陆征一眼,默不作声,指尖包裹了一点灵力,这是吸收日月精华得来的,对动物也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