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做做样子,说给宋琛听的,谁知道自己说到这里,竟然也真觉得赵近东可怜,心下竟然有点羞愧。
真的,一天一天过日子的时候,看着赵近东每天受委屈,也没觉得有什么,一开始是觉得解气,后来就习惯了,麻木了,淡然了,只有现在这样回头去想的时候,赵近东吃的那些苦叠加罗列起来,忽然就变得密集起来,感觉赵近东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在家受排挤,动不动就受欺负,有时候她带着孩子出去玩,也常常把赵近东留家里……带他去几个孩子也是排挤他欺负他,不带他反而轻松些,后来她要带,赵近东也不愿意跟着去了,他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学习。
天哪,这么一回想,赵太太都要哭啦。
大概是生活不顺心的时候,心也比较硬,如今婚姻生活幸福了,心也跟着软了,她想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还是愿意对赵近东好一点的。
宋琛见她情真意切地叹息,心里也羞愧自己这个“后爹”……不该给男主安排这么凄惨的童年呀。
这么一想,赵近东如今性格这样,他也有责任。
也有错。
有错当改,有责任就要负起责任来。
赵近东不是传统意义上高大全的男主形象,从他愿意为了利益接受不合理的婚姻就看出来了,走的是心机逆袭男的路线,性格不如老大赵新之,可能是缺点并不算不可饶恕的类型,所以得到了大部分读者的爱。
他那么厌恶自己,都愿意碰自己,可见是憋到家了。
他可怜的男主!
宋琛想,他还是愿意帮助一下赵近东的,不过不能扒裤子就干,他得先看看尺寸。
想起来也是够害臊的。
昨天如果不是赵近东太突然,动作又太凶狠,搞得跟强健似的,他觉得他是不会喊的。
他也想呀,憋到家的感觉,他懂!
宋琛认真想了想,要想缓和他和赵近东的关系,就得对症下药。赵近东之所以排斥他,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他的性格,或者小时候的不愉快经历,他最在意的,还是他和赵家其他三子的关系。
他得先撇清了和其他三个男人的关系才行。
大概是穿过来的日子久了,他和宋琛的形象已经融和在一起,做什么都不会有OCC的感觉了,他最近都没有再头晕头痛过了。
明天就要办昙花宴,今天家里就开始来人了,主要是请来的服务员,安保人员和厨师等人,赵太太忙得很,操持这种大型聚会,其实非常不容易,本来是露脸的事,万一招待不周,反而会出糗,她又生性要强,什么都自己亲自盯着。
宋琛也没闲着,他让王姐和张哥买的梅花,今天就要移栽到梦古村去了,他得到现场去看一看。
听了孙四海的建议,老梅树那边留出来一亩半地,什么都没种。孙四海说,要实在不想空着,可以种油菜花……梦古村的村道两旁村民常种油菜花,连起来也好看。
宋琛人生梦想初次要照进现实,心比较兴奋,步子迈的就大,想一次性搞大一点,打算在村口建一个农家乐。
“这边距离最近的东湖景区也有段距离,又不通车,只能步行上来,我看了下时间,得四十多分钟,大家大老远爬上来,渴了饿了累了,有个地方歇脚也不错。”
孟时说:“我靠,你这真是要搞大了啊。”
“反正也没几个钱,失败了拉倒,也就盖几间木头房的事,要真成功了,也能带动村里的人,跟着赚俩小钱。”
其实赚不了钱也不要紧。
至少能给他们带来一点人气。
梦古村和大部分小山村一样,村子里除了小孩和老人,几乎没什么年轻人留在这里。他自己是山村里出来的,他知道那种寂寥。
对于留守的儿童和老人来说,最可怕的其实并不是贫穷,而是寂寞。
尤其是老人,大部分乡下的老人,过的都是天亮等天黑的日子,吃了饭就往门口一坐,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乡下的住户没有城里面的集中,老年人腿脚不便,也不会每天没事都聚在一起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坐在自家门口,坐的昏昏欲睡,一天如此过去。
他有次回家,从村口到他们家,一路上看到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各自在自家门口坐着,看到他就打招呼,走远了回头看,一个老太太孤零零地坐在家门口的样子,其实很触动人。
他觉得乡下的老人都很可怜,不像大城市的,可以一起跳广场舞,一起打牌聊天。她们没有这种认知和活力,别说什么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就是人都很少能见,那种好像就是吃喝等死的状态,叫他特别触动。
他帮不了这世上所有的乡下老人和孩子,但能帮几个是几个,不说赚钱,多见见人也是好的,日子没那么枯涩。
达则兼济天下嘛,他臊臊地想,自己现在也算小达啦。
村子里少有外人来,村民们都来村口围观。车进不来,老管家请了很多工人把那些梅花树扛上来,花了一天的功夫,所有的梅花树度栽种好了。
“接下来这些天就麻烦张哥和王姐你们了,”宋琛裤管上蹭了泥,鞋上也都是,但是看着依旧衣冠楚楚,白净超群:“你们得保证成活率啊,这些天多费点心。”
“你放心吧,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们两口子。”
“在这方面你们是专家,交给你们我很放心,那就辛苦了。”宋琛说着还过去跟他们握了一下手。
他真的越来越和宋琛融入到一起去了,搁在以前,叫他握手,他会觉得这是离他很遥远的事。他本人是有些怯懦的,不会主动伸手去握。
老管家是很高兴的,建农家乐的事,他愿意监管着。
“你早该干点正经事了,”老管家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山下走,一边说:“都结了婚的人了,不能老想着玩。”
宋琛抓着他一只胳膊扶着他:“我试试,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
“我觉得能成,我今天刷微博,都刷到你拍的那条视频了,看了下边的几条评论,也全都是好评。”孟时说,“还拍么,下次我得跟组,你们那个后期上也得加上我的名字。”
“光加名字不干活也不行,你得干活。”宋琛说。
“干呀,我跟着我爸呆过那么长时间的剧组,什么问题我都能解决!不是我吹,我当个电影制片人都绰绰有余。”
老管家顿时生出一种使命感来……不行,他得盯着,这俩人都不是靠谱的人,可别闯出大乱子来才好。
孟时还在旁边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年轻就是要敢闯!咱们俩手携手,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话刚说完,脚下一滑,扑腾坐地上了。
宋琛将他捞起来,回头看了看崎岖的山路,说:“这路也得修一修,不说铺石板,阶梯得铲平整了才好。”
地面并不是石头的,都是泥土,村民常年走出来的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也凿了阶梯,不过粗粗凿的,很不平整,要是路上湿了,是有点危险。
真正做起来,才发现工程量还是很大的,他空有想法,但缺乏经验,还是需要有人帮忙才行。
孙四海已经在跟他约第二次拍摄的时间了,第一次拍出来以后,孙四海自己都很满意,反复看了几遍那段视频以后,他脑子里迸发出更多的灵感来,想找宋琛拍。
这年头,小导演想找一个合心意的拍摄对象也并不容易,你别看网红遍地走,好像个个貌美如花,但和真正的演员明星一比就不行了,除了见光死的那些以外,网红还不耐拍,挑角度。宋琛的脸又小又精致,还有一种很矛盾的情欲,丧丧的,眼神里带着不安分的性感,也或许是从小家境优渥的缘故,身上又带着贵公子的气息,他真的很想多拍拍他。一个好的拍摄对象,有时候反过来能激发创作者的灵感。
“这两天家里有事,没时间,后天吧。”宋琛说。
“我又有几个拍摄方案,我发你邮箱,你看看。”
宋琛打开邮箱看了一下,孙四海竟然是做了文件发过来的,都是概念图,全都是孙四海自己画的。
孙四海大学学的是美术,毕业以后却当了摄影师,现在做导演。
不过他镜头好,色彩敏锐,大概也都是当初学美术的缘故。
“他画画这么好。”孟时说,“分镜头挺美的啊。”
一张一张划过去,每一张都可以做海报,风格唯美俊逸。
“孙四海的个人特色还是很明显的。”他对孟时说。
“其实现在观众吃这种画风,他如果能歇歇他文艺片的心思,好好搞个漂亮的商业片,我觉得要赚钱也不难。”孟时说。
什么都不看,光看这些图,宋琛脑子里的灵感就不断地冒出来,他赶紧打开备忘录,全记了下来。
就算拍摄的时候用不到,他写小说的时候也能用到。
宋琛当初对兴云大厦LED的负责人说了,要循环播,却没说播多久,负责人不敢擅自撤下来播别的,所以一整天下来,兴云大厦的那块大屏幕上,都在循环播宋琛拍摄的那条短片。
美色时代,汉服在A城又风行,广场上围集了好多人,都在拿着手机拍。赵近东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了一遍又一遍。
宋琛的那张脸,大屏幕放大以后看起来更俊秀,长的好看的人,眉毛鼻子嘴巴全都是好看的,看的赵近东心烦意乱。
一起长大的人,其实不会突然去留意对方的长相。他知道宋琛很好看,大概一直都知道,所以也一直都没有认真去看过,如今认真看,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他烦恼的当然不只是大屏幕上的那张脸。
他昨天做春梦了。
他是很自律的人,连自渎都是极少的,公司的事也确实多,他又是工作狂,很少想这方面的事。昨天喝了一碗浓汤,大概身体本就强壮旺盛,又有宋琛撩拨他,才乱了套。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明明脖子还是疼的,怒气还是在的,但就是性欲高涨。
他第一次感受到肉体贴合的快感,只是压着顶一下,那皮肉的气息和温度,就叫他再难忘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们都对性不能自拔,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人性可以扭曲消解,动物的属性却根深蒂固,无法撼动。
至于春梦,在人的成长过程中,每个人都不能避免,只是大部分春梦的对象都是模糊的,但这一回他看的清晰,他的手托着对方的下巴,对方昂起头来,是宋琛那张被操花的脸。
那张脸让他瞬间得到无上满足,大概满足了他心中隐秘幻想。
他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已亮,转过头来,对上的正是宋琛的睡颜。
第30章
兴云金融集团的大楼在新区市政府西街上,大楼外头就是条景观河,河两岸的秋花已经开到荼蘼,窗户开着的时候,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糜烂香气。赵新之靠在座椅上,还在看手里的视频。
手机反复循环播放的,还是宋琛拍的那个短片。
宋琛将那条短片在自己的每个社交账号上都发了一遍,下头的评论一大堆,往下一滑,就能看到一堆不堪的言论。
宋琛好像很热衷于这些,他以前就爱在社交账号上发帅照,粉丝一堆,男女都有,尤其有些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每次留言都很污秽。
他看了就不高兴。
更不高兴的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也不是瞎子傻子,昨天十有八九是老二强迫宋琛了,宋琛反抗,才会那样。
宋琛和赵近东结婚的时候,赵新之真的难受死了,他都不知道他们结婚那一天,他作为家人出席,是怎么撑过来的,心里滴着血,面上却还要祝福他们。
好在他也没难受几天,就发现宋琛和赵近东这婚姻只是名义上的,宋琛厌恶死老二了,和他结婚就是为了他折磨他。
他虽然觉得宋琛胡来,可心里却又活了过来,最近眼瞅着他们两口子越闹越厉害,一直到前段时间,宋琛把他们在外头的新家都烧了,还以为马上就要熬到头。
这两年来,他最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怕什么,就怕宋琛本来只是要折磨赵近东,到最后却把自己给折磨进去了。
大概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能接受宋琛和别的男人啪啪啪,但和赵近东,他心里就特别抗拒,好像可以洗脑自己,只要他们俩没发生关系,他这爱慕就不算出线。
但他们两个结了婚,如今天天一起睡,说真的,今天不擦枪,明天也容易走火,这婚姻一天一天持续,简直每天度在跟他上刑,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就是怕发生昨晚那种事。
赵新之非常焦虑,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机上的视频,只会更焦虑。
视频上的宋琛很美,但现实里的宋琛更鲜活,他看了不能自拔,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他好像每隔十天半月,就有一天会突然陷入这样的焦虑和烦躁当中,控制不住,抽烟的手都在抖,心里都是没来由的戾气。
他抓起外套,就出了办公室。
“赵总,白经理已经在会议室等……”
“叫他明天再来。”赵新之说着便穿上了外套,大踏步走出去了。
宽肩窄腰大长腿,秘书看了很是心动。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戏,且不说作为赵家长子,赵新之的结婚对象肯定非富即贵,就是他能看上一般人,她也没戏……不止她没戏,公司上下的未婚青年都没戏。
赵新之在公司里从不多看谁一眼。
昙花宴是赵氏庄园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是A城权贵的一场大聚会,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其意义已经超过了单纯地欣赏昙花盛开这么简单。赵氏庄园的庭院里已经用鲜花扎了许多花门,草坪上也铺了红毯,工人师傅正在树上装花灯,廊下站了一群服务生,陈嫂在前头训话,忽然看见一辆林肯停在了外头,一群人便都扭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一个身材清润的年轻男子从车里下来,卓尔不群,极为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