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封信上只有一行话:你可以劝他娶妻,但是他的妻子只能是我。
宋墨望着那封信,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将血女的信寄给了皱眉。他心想:“也是皱眉倒霉,好端端的竟教出了这么个脾性乖张,又心怀不轨的徒弟。这件事旁人不好插手,还是由他自己解决最为妥当。”
……
沧澜宗的事务少了以后,宋墨每天都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练刀法、身法,就这样,他的体型又变了回去。本来在这种情况15" 宗主难当[女穿男]0 ">首页17 页, 下他的胃口应该一天天变好才是,可不知为何,在体型恢复后,他对于食物的欲望反而没之前那么强了。
秦远见自己做的食物不能讨宋墨欢心了,心里很失落。
宋墨的心思不细,但是,他将他所有不多的细致心思全用在了他在乎的那些人身上。因此,他敏锐地察觉秦远心情不好。某天,他问秦远为何心情不好,秦远语气低落地说:“现在师父吃的一天比一天少。”
闻言,宋墨失笑道:“就为这事儿?”他看着秦远撅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却没收住眼底的笑意。他笑望着秦远,“为师又不需要长个子,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多吃,除了长胖,对身体并无什么益处,还不如让你多吃点儿。”他摸摸秦远脑袋上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在拿开手以后,他看到秦远的脑袋上多出了一撮翘起来的呆毛。
秦远脸蛋一热,低下了脑袋。
做饭的方法行不通以后,秦远就改用自己其他技艺博取宋墨的关注。他将自己画的风景画、写的小诗拿给宋墨看,宋墨看到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眼里却总会露出赞许之意,然后将那些字画挂在卧室的墙上。
清明时节,宋墨去莫语灵位前祭拜,秦远也跟了过去,甚至还用琵琶为莫语弹了一首《安魂曲》。
宋墨望着多才多艺的秦远,自愧弗如。
秦远见宋墨望着自己,想岔了。他道:“师父想学琵琶还是《安魂曲》?”
宋墨虽然觉得让秦远教自己乐器什么的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自己在这方面不如他。有道是能者为师,他也不希望自己身无长物,经过一刻钟的左右挣扎后,他还是决定让秦远教自己。他道,“琵琶。”
闻言,秦远眼里迸出光来,照的人不敢直视。
小孩子若是能在某件事上教育大人,他必定会很开心。但是秦远的情况却不仅是如此。然而,面对开心过头的秦远,宋墨没有多想,只觉得是上述原因罢了。
祭拜完莫语后,回去的路上秦远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比那树上咏春的鸟儿还吵。
回去后,秦远说要为宋墨打造一把墨玉琵琶,宋墨表示:“别破这个财了,你不是有一把么?虽是一把琵笆,两个人还是可以合用的。”却被秦远果断拒绝了,“师父,一把琵琶虽然可以合用,但是两把琵琶却可以合奏呀!”
回去后,秦远一直专注于做琵琶,好几次都忘了吃饭。这时候,宋墨才想起自己也是会做饭的。他亲自下厨给秦远煮粉丝、面条、米线一类的吃食。因为汤底和配料搭配的好,所以这些东西连续吃上几天也不会使人感到腻味。
琵琶完工,宋墨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松烟入墨”。一来是因为琵琶上刻画了松树图,纂了一个宋体的“墨”字。二是因为,他挺喜欢“满汉全席”乐队的曲子,最喜欢的是“江山雪”,第二就是“松烟入墨”。
秦远教宋墨音律,宋墨在这方面算不上天才一流,只是稍有天赋。然而他身为秦远的师父,在学习时却很专注认真、也能不懂就问,倒是放得下身段,很有个做徒弟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没紧没慢的过着。
一天,宋墨收到皱眉寄来的信。降紫色信纸,右上角有一个黑色字“飘”,是北部文字。信的开头写的是“吾弟亲启”,信尾自称“哥哥”。信件内容只有一行:见面详谈。
第二天,皱眉带着血女、无果来了。
宋墨跟皱眉商量了一下信里的内容,皱眉说他决定跟血女结为道侣,到时候由宋墨来举办婚宴。宋墨就说到时候沫萝也要跟萧寒结婚,要不两对一起?皱眉答应了。
晚上,血女来找宋墨,表示莫大的感谢。她说要不是宋墨的话,她对皱眉的感情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修得正果。宋墨表示这件事和自己关系不大,主要还是皱眉。那夜过后,两人关系融洽了不少。
不久之后,方白寄回一份信。白纸信封上印着几朵标志性的金银交错的兰花,令人一看就知是他寄来的。信上说林雪儿答应嫁给李想了,到时候两人都是沧澜宗的人,要请宋墨主办婚宴。
宋墨看完以后,心想:“竟有三对情侣要求由我来主办他们的婚宴,那…要不把他们的婚宴一齐举行?”就在他敲定这个念头时,他遇到了坐在槐树下的无果。
宋墨没发现无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看着无果那小小的、格外安静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认识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无果那么脆弱安静的样子,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他却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一种壮士赴死的决心。
“无果,你怎么了?”
宋墨走过去,拍了拍无果的肩膀。他以为无果会一下子跳起来,却没想到无果毫无反应,只是回了句,“贫僧在等人。”
宋墨坐到无果对面,问:“谁?”
无果闭眼,捻着佛珠,道:“他已经来了。”
宋墨一根指着自己,说:“等我?你若有事,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何必搞得这样复杂?要不是我碰巧路过,你就白等了。”见无果抿嘴,宝象庄严的样子,他放下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双手搭在膝上,“你等我,到底为了什么?”
无果缓缓掀开眼睑,眼睛盯着佛珠,“为了了结一段尘缘。”
宋墨有些意外,“怎么……”
无果道:“圆善大师曾说贫僧极具慧根,很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佛。然而贫僧并不想成佛……”他眼里冒出晶莹的光,那滴光落下来,溅在佛珠上,宋墨才注意到那原来是眼泪。
宋墨见此,手足无措道:“你…不是最随心所欲的么,既然不想成佛,那就不成好了。怎么哭了?”他为无果抹去眼角的泪水,“你哭起来的时候真像个小孩子。”
无果吸了吸鼻子,“贫僧…我、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嘛。”他抬眼看了看宋墨,“你这么说,搞得自己好像很成熟似的。”
宋墨没有辩驳,他道:“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所为何事?”
无果道:“我早知道你会来这里,才在这里守株待兔。”他看了看那棵槐树,又看了看宋墨。
宋墨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会撞死在树上的兔子。”
无果道:“那你是什么?”
“我就是我,还能是什么?你别岔开话题!”
“也对,拿什么跟你比喻都不恰当。”无果摸摸鼻子,“虽然今晚我特地在这里等你,但是我却不想跟你说…说那些话的。要不我们先谈些闲话,等时机到了,我再跟你说?”
宋墨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那只叫花沛的蝎子吗?“
“她在皱眉出现后就化作一只绿蝎子,依附在你身上。我把她从你身上拿开,带回去受佛理教化了。”
经无果这一提醒,宋墨才想起花沛确实在皱眉来后消失了,本来他还怀疑这蝎子女回到原住处了,没想到竟是被无果带回沙塔寺,去受佛理教化。
“宋墨,其实…”
“什么?”
“没什么。”
宋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没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我动了凡心,我喜欢一个人,我…我想还俗,不想再做和尚了。”
“嗯…然后呢?”
“还俗后,我想废了自己的修为……”
“你疯了!你已经是金莲修士了,下一步就是彩莲境界。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修士这辈子都达不到你的境界?你怎么可以说废就废?要是从头来过……”宋墨打断了无果的话,却又被无果打断了。
“或许我真是疯了,但我乐意这样。”无果说,“金莲修为又怎样呢?不过就是比其他修士有更长的寿命、更强的力量。这世上,比金莲修士还要强的修士,也可能转眼化尘做土,我这点修为根本就微不足道。况且,我修炼的功法限制了我的身体,让我一直保持这副样子。你说,我这副体型……”他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僧袍,一副对自己横竖不满意的样子。
宋墨见规劝无用,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再劝你了。你说,你喜欢的人是谁,保不准我还能给你做个媒人。”
“是你。”
无果咬字清晰、坚定。
一开始,宋墨还觉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可是看着无果望着自己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的脸色和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一手支头扶额,一手捂着脸。他闭眼,抿唇,沉默。
夜幕下,月光下,槐树下,空气寂静,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慢慢发酵、扩散。
月亮渐渐东移,太阳出来了。
同一片天空中,日月共存,遥遥相对。
宋墨放下支着脑袋的手,松开捂脸的手,睁开眼望着无果。
无果脸色憔悴,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
宋墨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回避了。这件事,确实难以启齿。”
“这就是你的回答?”
阳光斜撒在无果身上,为其镶上一道金边,空气中飘扬的灰尘在阳光下,也像是金子的粉末。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只不过,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不是同一种。所以,你和我最多只能是朋友。最好的情况,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你懂吗?”
月光聚拢在宋墨身上,他的口吻果决,他的神情冷漠。
两人像处在同一片天空的日月那样,在石桌前对望。
很近的距离,却因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变得很远。
“我明白了。”无果咬唇,眉头颤动,手指极快的拨动佛珠,“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他手上的动作一停,眼睛直直望着宋墨。
宋墨什么也没说,只是随着那隐没于东方的月亮一起离开了。阳光明媚,槐树下,只有一个孤单单的小和尚站着。阳光打在小和尚光溜溜的脑门上,照的他脑门泛光,却照不亮他暗淡的瞳孔。他就这样看着宋墨离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像一尊被遗弃的佛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又不知道该说啥。就求个评论吧。鼓励我的话,我会更勤快的码字哟!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宋墨的情感经历
无果得到答案后,不告而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宋墨很忙,然而他忙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沧澜宗的内务,只是因为三对情侣来到了沧澜宗,并表达出对婚宴不同的期待。正是这些不同,让想要三对情侣共同举行一场婚礼,为沧澜宗节省开支的宋墨左右为难。
秦远看出了宋墨的为难,但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不知方白是怎么得到宋墨的消息,或许是沧澜宗的人告诉他的。他在宋墨为三对情侣婚宴统一的问题犯愁的第三天回来了。
起初,宋墨还不知道方白回来了,只是走路的时候看到宗内弟子们满脸笑容、兴冲冲的从自己身边跑过,就忍不住问了一下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得到回答后,他才知道他们这么开心只是因为方白回来了。闻言,他不由好奇地问其中那个看起来最开心的人,说:“你好像很喜欢小掌事?”
那人听到这话,反而不急了。其他人都跑开了,他还站在宋墨面前,笃定地说:“是的!”
还没等宋墨问为什么,那人就已经噼里啪啦的说出一大堆话,他语速太快,以至于宋墨连插上一句话都困难,只好静静听他说完。他说,“小掌事人很好,你知道嘛,我这辈子从未见过比他还好的人!他长的很好看,却不像某些稍有姿色就自鸣得意的人一样以貌取人。每次见到他,他总是笑着的样子,极少会板着脸,很亲切、友善。虽然如此,他却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家伙,他有着不容侵犯的底线,会对那些触犯他底线的家伙毫不留情的处理掉!”
那个人边走边说,“他眼睛怪异,视力不好,但是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却毫不不避讳,还时常拿这件事自我调侃,只为博我们一笑。他会记得他所有人的名字,哪怕他只跟那个人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他知道并体谅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难处,然后不着痕迹地施以援手,维护我们的自尊。如果我们犯了错,他总是先批评自己。他从不妄加评判他人,他公正、谦虚、自信…有着世上一切美好的品质。如果我是女人,一定要嫁给他!”说到这里,他立即改口,“不,我就算成为了女人,还是配不上他!这世上,根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他这么好的人,所以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配的上他!”
宋墨没想到方白竟会有这么疯狂的迷弟,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像这位“疯狂迷弟”的人在沧澜宗不是仅有一个两个,而是大部分都是如此!
宋墨跟着那位迷弟去见了方白。那时候方白被一群人包裹着,但他在拥挤的人群中却依旧很明显,就好像鹤立鸡群那样,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话别一段时间再见,方白比以往瘦了许多,白皙的皮肤下包着的经脉骨骼清晰可见。然而,他五官深邃、轮廓柔和,一双异色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有种让人心悸的力量,是以过瘦的体态并无损他什么,只是为其平添了几分嶙峋的风骨。他被围在人群中,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旁人的话。那些人的话虽然内容不一样,但意思都差不多,都是些“心疼”、“钦佩”、“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