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故意顿了下,才慢悠悠的道:“原来啊,要到春天了。铁树都要开花了。”
江丛要是知道他这句话肯定会吐槽,个屁的春天,冬天都还没到呢就春天。
齐长鹤的眼神闪了闪,依旧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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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丛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夏子娟被她的贴身侍女扶走了,他却还在这里吹冷风。
也是幸好他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不然被这秋末的冷水一泡,指不定就要发炎了。
江丛在原地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冷的直哆嗦。
肩头一重,江丛回头,原来是齐长鹤脱了自己的穿着的大氅给他披上了,江丛感激的道:“谢谢殿下。”
齐长鹤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了,江丛一脸茫然的待在原地。
七皇子“啧啧”了两声,夏思逸瞪他,他也只是啧啧。
江丛:“???”
“崽,齐长鹤怎么了?”
系统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啊,大概是,饿了吧。”
江丛带着满脑袋的问好回了房间换衣服,等到他重新换上一身厚实的衣服出来之后,却被告知齐长鹤已经走了,连广成侯的寿宴都不打算参加。
江丛更茫然了,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是株摇曳在风中的狗尾巴,呸,菟丝花,随风飘荡,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简直凄凄惨惨戚戚。
“崽,我和齐长鹤一起来的,他把马车开走了,我怎么回去?飞回去?不是,你说,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系统依旧眼观鼻鼻观心,装得一手好无辜,“那你今天就在广成侯府睡不久得了吗。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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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进行到一半,江丛跟夏思逸说着说着,突然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夏思逸,我怎么瞧着你和七皇子认识呢?”
夏思逸“哼”了一声,别开头不去看左右逢源的七皇子,气的直咬牙:“不认识!”
江丛“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和系统八卦。
“哦~这就是认识了?”
系统被江丛的波浪号恶心吐了。
夏思逸与七皇子确实是认识的。
第11章 醉酒
夏思逸与七皇子确实是认得的。
几月前,夏思逸带着他四妹一起出门去看送给老太太的玉镯子,结果路上遇到了七皇子。
七皇子此人嘴上又惯喜欢乱说话,遇到个好看些的人便要说上两句,明明是个没贼心也没贼胆的,硬生生装出了一副风流模样。
夏思逸知道他是七皇子,所以没让夏子娟搭理他,要换做其他人,早就动手了,还跟他废话。
结果就被七皇子缠上了。
偏偏巧合的是,七皇子打从一开始看上的就是夏思逸,他对夏子娟那种柔弱的病秧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长的再好看也决不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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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逸和七皇子怎么认识这事,江丛是从系统哪里知道的。
彼时这两人一个把酒当水喝到吐,一个左右逢源聊的好不畅快。
江丛依旧没有碰酒,主要原因是广成侯祖上是武将,府里备的酒也是烈酒,他让系统测了测,度数足足有四十多度。
江丛摸不清他自己的酒量,着实是不敢喝。
寿宴进行了有大半个时辰,快一个时辰了,散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江丛正打算告诉广成侯夫人他今日回来广成侯府歇息,突然见门口的侍卫小跑着过来了。
“世子!”
那侍卫远远的就喊道。
江丛惊讶,怎么是来找他的。
“八皇子宫中的车夫来接您了。”
江丛顿悟了,他就说齐长鹤不可能就这么冷漠无情的把马车拿走的,看,这不是让人回来接他了吗。
江丛跟广成侯夫人告了别,抬腿往门口走,身后广成侯夫人万般不舍。
掀开帘子后,江丛楞了下,马车里竟然还坐着齐长鹤,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坐马车回来了。
齐长鹤一点反应的没有,仍旧在看书,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江丛摸了摸鼻子,他手里还拿着齐长鹤的大氅,此时齐长鹤只穿了一件薄衣裳,幸而车上并不冷,很暖和。
“殿下,你的大氅。”
齐长鹤眼皮子都不掀一下,“放你那。”
江丛只好抱紧了大氅,那大氅是真暖和,材质有些类似地毯,又更厚实软和,保暖效果很好。
两人就这样一句无话的回到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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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丛百思不得其解,齐长鹤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临睡前,他看着挂在自己房里架子上的黑色大氅,死活都想不出来。
“崽,你说他怎么就生气了呢,也没谁惹到他啊。”
系统发了六个点给他。
“除了你,也没谁敢惹他了。”
江丛装作不好意思的笑,“哎呀,别这样嘛,人家哪有这么厉害。”
系统怒吼:“不!是!在!夸!你!”
江丛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出现了齐长鹤。
不同于梦外的齐长鹤,梦里的齐长鹤对江丛好的很,说一不说二,又乖巧又温柔又体贴,就是不怎么笑。
江丛激动的抖爪子,“真的吗?真的吗?!你愿意给我你的罪恶值吗,你愿意让我回去吗?!”
结果又乖巧又温柔又体贴的齐长鹤在听到回去两个字之后陡然变了脸,他把江丛绑起来,就绑在他的床上,接着床上散发出了和谐的光芒。
醒过来的江丛:“……”
第三次了。
第三次做齐长鹤的春梦了。
春天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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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距离广成侯寿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江丛又恢复了陪齐长鹤上三天尚书房休息一天的日子。
江丛无聊的开始琢磨怎么改善伙食。
直到他差点炸了厨房之后,就被齐长鹤勒令不准再靠近厨房。
江丛跟系统说齐长鹤好小气。
系统暗暗的说,小气个屁,照现在这好感度来看,他那是怕你炸厨房的时候受伤。
一无所知的愚蠢宿主。
江丛回了房后,突然收到了来自夏思逸的名为喝酒的召唤信。
江丛拿着信去找了齐长鹤。
“殿下,我可以出去吗?”江丛9眼巴巴的看着齐长鹤,眸子的真诚之情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我不会出去太久的,肯定会在天黑之前回宫的。”
齐长鹤的手顿了下,转头对上江丛湿漉漉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早些回来,注意安全。”
江丛开心了,欢天喜地的跑出宫了。
这回夏思逸约见的地方还是华宵楼。
华宵楼向来是以酒闻名大齐的,而这酒中最好喝的便是那桃花酿。
名字听着普通多见,实际上却和街上二两钱就能买的桃花酿大不相同。
这华宵楼的桃花酿,可真真是隔着酒壶都能闻着香味。
江丛上次来的时候顾忌着没敢碰酒,却也被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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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丛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了二楼雅间,这间雅间是夏思逸他们最喜欢的一间,是以掌柜一般都不会轻易把这间雅间给让出去。
江丛到的时候,夏思逸已经开封了一壶桃花酿。
那桃花酿是装在一个粉色的小壶里的,打开壶盖,扑鼻的先是花香,渐渐变成了酒香,桃花香和清酒味混在一起,当真醉人。
仿佛没喝便已经醉了。
正正映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夏思逸拉着江丛,气的要死,江丛看他那样子,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他估摸着这位小公子又遇上了七皇子。
“我现在真是走到哪都能看到那鬼见了都烦的七皇子,就是没和娟儿一起出门我都能遇到他,你说讨厌不讨厌?”
江丛敷衍的“哦哦”两声,不想跟他这单纯到现在还以为七皇子是为了夏子娟才缠着他的小伙伴说话。
简直单纯的有点蠢了。
江丛嘴馋的盯着面前的几壶桃花酿,夏思逸点了十几壶桃花酿,大有一种今天不醉不归的气势。
“我说江兄啊,你这回可不能再推辞了,你都推说两回了,今日必须喝一壶。”夏思逸手里拿着一壶桃花酿,对着江丛道。
江丛心里问系统,“崽,这酒度数高不高?”
系统正准备趁着他吃饭喝酒的空闲追个剧,闻言不耐道:“桃花酿听名字就不是个烈酒的名字,你听说那种度数高的酒会叫桃花酿这种娘唧唧的名字吗?快点喝你的,别打扰我。”
听到它这么肯定的话,江丛信了,拿起酒壶倒在小酒杯里,酒液的颜色剔透,像是水一样,却散发着香味。
江丛先是浅浅的酌了一口,这桃花酿入口清甜,有一股果酒的味道,甜而不腻,又带着丝丝酒味儿。
江丛彻底放下心来了,这味道怎么也不像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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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长鹤在宫里等到天黑,江丛都没回来,他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快步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齐长鹤让车夫快马加鞭的赶去华宵楼。
方才江丛拿给他看的信上写了地址,便是华宵楼。
齐长鹤一路上担忧忐忑,他一边怕江丛是和别的人走了,一边又怕万一他出事,不管那个结果,他一个都不能接受。
可是等到他顶着一张铁青的脸到了华宵楼之后,在店小二战战兢兢的带领下到了二楼雅间。
没推开门前,齐长鹤胡思乱想了很多,谁曾想,推开门后,他见到了一群东倒西歪的酒鬼。
其中就包括现在还在喝的江丛。
江丛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淡淡的桃花酿,实际上度数高达六十七,比广成侯府的酒还要烈上许多。
而华宵楼对他们这的桃花酿只有一句话来形容:三壶倒。
意思是就算喝酒再是如何如何厉害的人,喝了他们这独家秘制的桃花酿,都撑不过三壶。
江丛的酒量有只是一般,偏偏他又以为这是普通的果酒,放心的喝了一整壶还不够,又喝了半壶。
足足两大壶。
是以他现在是整个雅间里醉的最厉害的人。
夏思逸今天喝的少,所以才勉强清醒着,他被开门的声响惊动,抬头一看,是八皇子齐长鹤。
夏思逸用他变迟钝的脑袋想了想,想起来了,他是江丛的伴读啊!
于是他推了推江丛。
“江、江丛,你看,你的伴读来接你了。”他边说边指了指门口的齐长鹤。
江丛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去,看到门口站着齐长鹤。
“我的、我的伴读!嘿嘿……”
齐长鹤的脸一下就黑了,虽然他的脸本就已经很黑了,这下子更是隐隐透露出了发怒的前兆。
齐长鹤握住门的手用力,最后狠狠地甩开了门,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丛看到齐长鹤走了,疑惑道:“伴读怎么走了?他不是要来接我吗?”
夏思逸也开始疑惑,“好像,生气了?你去追回来问问?”
江丛:“好主意,不过……”他顿了顿又道:“那这里怎么办?”
夏思逸比了个“我来”的手势,让江丛放心的去追。
江丛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夏思逸却维持着那个姿势,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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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长鹤上了马车,气的要死。
说好天黑前回来的,说好了只喝一点酒的。
一条都没做到!
齐长鹤气的不行,面上却仍旧冷淡着。
可纵然气成这样,他也让车夫把马车开走。
没多久,一只小醉鬼掀开车帘,看到他坐在车子里,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笑了。
接着醉鬼整个都钻了进来,蹲在齐长鹤的面前。
“小、小伴读生气了?”
第12章 难民
齐长鹤很生气,但又感到一股无奈。
他跟个神志不清的醉鬼生什么气?
……
不行,还是好气。
江丛抱着膝盖蹲在齐长鹤面前,他似乎有些冷,把脖子缩进了衣领里,又觉得不够,把下半张脸都埋进去了,只露出一双聚焦都聚不起来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齐长鹤。
江丛伸手扯了扯齐长鹤的衣摆,等到齐长鹤冷冷的看过来后才道:“小伴读别生气了好不好呀?”
齐长鹤没说话。
江丛不依不饶的扯着齐长鹤的衣摆,见齐长鹤一直不搭理他,哼哼唧唧了几声,没了声音。
齐长鹤疑惑江丛怎么突然没声了,却又只能冷着脸不去看。
下一刻,他的膝盖上一重,一颗脑袋搭了上来。
江丛把脑袋搭在他膝上,左摇右晃,好不容易稳住了之后又开始耍起无赖:“你不说不生气我就不下去。”
齐长鹤的额头青筋直跳,半晌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生,气。”
江丛蹲着,突然踉跄了一下,向后倒去。
齐长鹤这下顾不得装什么冷脸了,想伸手去拉他,却没拉住,刚好就错开了江丛,齐长鹤把手摆在膝盖上捏住衣服布料,狠心不去看。
江丛这一下把脑袋磕到了马车另一边的坐处,严严实实的一声,疼的他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江丛发现齐长鹤的视线落在暗处,并没有转过来看他,一下子就瘪了嘴。
桃花酿这玩意,后劲可大了。
江丛喝得多,头本来就晕晕乎乎的痛着,现在被一砸到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随时要落下来的样子。
齐长鹤没控制住自己,余光悄悄偷看了一眼,心顿时就软了。
他冷着脸抓住江丛的胳膊,一把把他拉起来。
“江丛,你才是我的伴读。”
江丛听了这话,呆愣楞的蹦出了一个字,“啊?”
齐长鹤又开始生闷气了。
过了会儿,江丛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又凑了过来,对着他道:“那,殿下,不生气了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