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垚对于那几个人没有必须要找到他们的意愿,如果这样都被轻易抓住,那他们可以去死了。
见李垚并没有反应,似乎找不着都无所谓,齐牧野想开口说些什么,腹部微消的淤青隐隐作痛,于是他犹豫地闭上了嘴。
齐牧野惨遭李垚两次殴打,两次李垚都没伤及内脏,除了痛感强烈,倒是没有留下其他的后遗症,除了李垚最后那一拳着实给力,让他结实的腹肌上出现了好大一块淤青,过了几天后,他碰触到这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然而他还不能找李垚算账,不仅找不着李垚的麻烦,还会被揍得更惨。
齐牧野揉着腹部的淤青,痛得呲牙,不由怀疑到底谁才是世子,为什么这个来奉命来救他的人比他还大爷?
“有人来了。”李垚再次说出这句话。
齐牧野并不怀疑,立即问:“谁?”
李垚看他一眼:“原星宿。”说完,一道残影掠过,便消失在了房里。
房内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外便响起敲门声,还伴随着南风馆内小倌喊着:“原大人来了!”
两人立即对视一眼,速度调整好状态,齐牧野坐在桌旁,梓亦前去开门。
梓亦一开门,门外便是原星宿和随从的侍卫,他朝着原星宿笑,说:“原大人好,有失远迎呀。”
原星宿的眉头微蹙,心头涌上一丝厌恶,并不理会他,直朝着齐牧野走去,却在离齐牧野半丈远时停住脚步,并不再靠近,不喜的情绪暴露无遗。
齐牧野虽看在眼里,脸上却笑意弥漫,说:“这是什么风将原大人吹来了,你若是有事,唤人来叫我,我自然便会乐呵呵地去见你,何须委屈你来找我?”
这种话语原星宿听多了,但每次都能让他的脸色瞬间转冷,原星宿并不想与他多说,语气如冒着寒气,道:“皇上让我传口谕给你,让你明日亲自带丰安国六皇子游盐京,若是不从立即将你押进宫里。”
听到这种威胁话语,齐牧野并不生气,笑意不减,望向原星宿,问的却是:“如今六皇子住在原府上,原大人应该也会去吧?既然原大人去了,我自然也会去。不如就今晚一同游画舫如何?”
原星宿的脸色更冷了,但是他偏偏还要保持着风度,抬眼冷看齐牧野,眼里毫无笑意,嘴角牵动一下,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回去告知六皇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愿意多逗留一刻。
见着原星宿真的离去,梓亦便关上门,说:“这原大人真不禁逗。”
齐牧野也说:“他甚是无趣,也不知道谁受得了他。”
梓亦问:“你打算今晚去陪那六皇子游画舫?”
齐牧野甚是无奈:“要不然呢?这原星宿都找上门了,装病也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这六皇子到底怎么了,非得我陪着他游盐京。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何方神圣也无妨。”
“那好吧。”梓亦不再多问,转头一看,李垚又坐在了椅子上,他又被吓了一跳,他拍着胸口,正要埋怨李垚,心头涌上一个念头。
梓亦一拍掌,兴奋地说:“我想到该怎么让他的新身份出场了!”
这一说,齐牧野立即明白了,却有些犹豫:“太冒险了……而且……”他看向李垚,欲言又止。
李垚不允许别人质疑:“我可以表演。”
只不过,没有感情的表演而已。
第六十四章 这是骗子
傍晚时, 盐京集市白天内的热闹以及喧哗,此刻已经安静下来, 路边的小摊都已经收摊, 白天显得有些拥挤的大道, 此刻竟显得空荡荡, 地上落下路人和小摊扔下的垃圾, 顺着晚风在空空荡的大道上飘了很远。
路上行人稀少, 街边的灯笼已经点上了蜡烛, 在红色的灯笼中发出红光, 给暮色添了几分荒凉。与此寂静相对比的热闹则是不远处达官贵人们游画舫的清亭湖,此时正是一艘艘画舫游湖的好时机,夕阳落在湖面粼粼的碧波之上,画舫从西边行过,泛起一层层金粉, 画舫之上挂着精美的七彩琉璃灯, 流转着晶莹的光亮, 倒映在湖面上,宛如彩虹碎在了湖水之中, 美得令人炫目。
一眼看去, 在湖边正站着两名身形颀长的男子,气质与一旁的侍卫截然不同,其中一名俊美之中透着华贵, 头戴玉冠,玉面带笑, 眼睛微弯,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一旁的蓝衫男子,气质温煦,负手而立,望向湖面上的几艘画舫,眸子里情绪不明。
对于齐牧野提出的画舫夜游,原星宿心里是不想去的,但是这算是公事,他还是将其告诉萧正越这件事情,倒没想到萧正越竟然连犹豫都没有,一口就应下。
见着萧正越满脸红光,虽然尽量抑制了,但是脸上还是止不住的高兴气息透露出来。
要不是这两人应该还没见过面,原星宿该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暗度陈仓了。
原星宿身为负责萧正越的人,纵使他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去跟齐牧野画舫夜游,只要萧正越去了,他还是不得不在一旁跟着。
只是这齐牧野派人将他们带来了湖边,自己却不见人影,任由他们两人在这等待,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纵使原星宿心里已经浮现了不耐烦,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是那个温煦有礼的模样,心里却想着待会见到齐牧野定要治他怠慢六皇子之罪。
而原本心情还不错,等着坐画舫游湖的萧正越,等待了片刻也有些不耐了,直接问一旁带他们来的随从:“你家主子到底是时候才来?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忙?”如果有事情在忙的话,又为何将他们先带来这里。
随从也紧张不已,额头沁出汗珠,他不过也只是遵守齐牧野的吩咐,前去原府请这两位,倒没想到居然发生这种情况,连忙道:“小的也不知世子现在干嘛,他之前只是吩咐小的先来请两位大人来湖边,他稍后就会到的。”
萧正越也不愿为难他,这不过是个听吩咐的下人,撒气在他身上也没用,不过这齐牧野居然敢将他们两人晾在这里,倒是越发想要见见这个整日混在勾栏的镇南候世子。
这时,有一艘精致辉煌的画舫从东边驶来,缓缓向他们靠近,画舫之上人影绰绰,顶上漆着金色与画舫之中的灯光相互辉映。
两人皆以为齐牧野在画舫内,却不料身后传来微带慵懒的男子声音。
“牧野来迟,怠慢了六皇子,还请六皇子治罪!”齐牧野一来便向萧正越请罪,弯腰深深低头,诚恳地道歉。
萧正越原本是有点不爽,倒没想到齐牧野首先上来就请罪,要是他追着不放,反倒显得他心胸狭窄。他看着齐牧野的后脑勺,想看看的他的真面目,但是又不想轻易放过他。
“六皇子乃是贵客,你让他在此等候,是何意?刚刚你又干什么去了?”见萧正越不说话计较,原星宿就出来了。
齐牧野依然没直起腰,语气很是诚恳,略带抱歉:“刚才被一些事情所耽搁,所以现在才来,并不是存心的,还望六皇子见谅。”
原星宿却是油盐不进,冷着语气问:“是何事?”
齐牧野却含糊其辞,似有难意,说:“这……是在路上所遇的事情……我被缠上了本想顺手帮一把,倒没想到耽搁了时间,所以这才赶来。”
原星宿皱眉,这是路上帮人被耽搁了?这本不算坏事,那为何要吞吞吐吐,他用着怀疑的眼光看向齐牧野。
萧正越也不信,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齐牧野不是个好人,但是眼下他又不想多追究了,不过就是等一等,他的心胸倒不至于如此狭窄,只不过……他饶有意味地看了眼原星宿,看来这原星宿似乎并不喜齐牧野。
但是他也不想原星宿借着自己去发泄对齐牧野的不满,他也不想被人当枪使。
“罢了,不过是小事,我也没等多久,你起来罢。既然是做了好事,也情有可原。”
齐牧野这才起身,萧正越看到他相貌之时,目露讶异,倒没想到齐牧野出乎他意料的俊朗,之前他听原星宿所说,还以为齐牧野是个长得尖嘴猴腮的风流人士。
不过萧正越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路上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要你出手搭救。”
“这……是南风馆之事。”
南风馆?不就是勾栏么?
萧正越的脸色也不好了,看来这人确实配不上李垚!
而原星宿则一脸果然如此。
“我出南风馆时正巧撞见有人在路上强抢民男,那人哭诉着父亲烂赌成性,欠下了赌坊很多银两,如今他父亲死了,被卖到南风馆,他还硬是抱着我不放,恳求我救他……”听到此,旁边的两人脸色有些古怪,而齐牧野则轻叹一声,说:“我这一时心软便耽搁了。”
萧正越忍不住问:“那你将他救出来了?”
齐牧野理所当然:“当然没有。”
两人:“……”
齐牧野解释:“这不是正忙着赶来怕六皇子久等。”
这话不露痕迹地就将所有的错推给了萧正越,反倒显得迟到的他是正确的了,这一招可谓是高。
于是萧正越皮笑肉不笑地回击:“说不定这人是与旁人演戏,世子或许是没见过,我曾听说过坊间有过这种骗术,还是不信为好。更何况既然是他父亲欠了债,你帮他还了,或许还有旁人再来找你,你不救是对的。”
原星宿也说:“六皇子说得对,盐京已经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不定是骗子。”
齐牧野扫了一眼原星宿,眼中戏谑一闪而过,敲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说:“六皇子说得对,果然是一言点醒了我,下次我再遇见这种情况定不会再理会。六皇子果然见识过人。”
这种奉承之语,萧正越听过不少,也不当一回事,只不过对齐牧野的印象又下降了,觉得他跟那些油腔滑调之人没有区别。
“世子心底善良,也是好事。”萧正越随便回了一句,便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侍卫,却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一时眼中竟显出了一丝失落。
齐牧野笑笑,自知萧正越这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却在一霎捕捉到了萧正越的失落,有些不解。但是萧正越已经没心情搭理他了,脸上原来的笑容已收,面色不愉地转身看向快要靠近的画舫。
旁人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还笑吟吟地原谅了齐牧野的迟到,转身就冷了脸,莫不是这六皇子有什么奇怪的性子。
原星宿看在眼里,也甚是不解,在他看来,萧正越的脾性算是不错,现在这变化他也看不透。
“想不到能跟原大人有朝一日还能夜游清亭湖,真是牧野的三生有幸呀。”经过刚刚的刁难,齐牧野倒是没放过原星宿,这一逮着机会就要说上一番。
果然,原星宿的脸色微冷,公事公办地说:“臣只是陪六皇子游湖。”言下之意,与你无关,别把自己想的太高。
齐牧野笑意不减:“原大人这话可甚是伤了牧野的心了。”
这话甚是不妥,萧正越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两人,目光复杂,他已经觉得这绝不是关系不好了,莫不是……这齐牧野难道对原大人有意思?
萧正越眸子亮了,觉得今晚真是个好机会!
这两人要是成了,他更有理由让李垚甩掉这个没品的未过门的夫婿了!!!
但是原星宿没再说话,并不想跟齐牧野计较。
金碧辉煌的画舫停靠在岸边,上面下来仆人赔罪相迎,原来是画舫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才没能及时来迎接二人。
萧正越没心情跟他们计较,原星宿便斥责了他们几句,但是都没有过多为难,便纷纷上了船。
画舫刚驶离岸边,岸边不远之处便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人正在追赶什么。此时天色已灰暗,只见,提着灯笼的几人正在追赶着前面一个瘦削的男人,男人好几次都有被抓到的危险,但是跑姿却莫名地干脆利落,不像是被人追得跌跌撞撞的失态,闪躲之时也是千钧一发,让本来只想看几眼的几人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被追赶的男人跑到了岸边,无处可逃,面向画舫,被后面追上来的几人阻断了后路,只能被困在岸边,但是姿态却不显狼狈,那挺直的脊背没有透露出害怕,甚至比围上来的几人气场还要强大。
萧正越看着那挺直如松的小身板,顿时觉得十分眼熟,于是他吩咐船家:“开慢点。”蹙眉一直紧盯着那抹身影。
原星宿没甚感觉,却觉得萧正越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于是也开始观察起岸边的情况。
齐牧野见状,只想扶额,这演技这么烂,还敢说自己能够表演?梓亦到底有没有教他啊……
几人提着灯笼围住男人,用灯笼照向男人的脸,狰狞地说:“你爹欠的钱还没还呢!死了就拿你来抵债!还敢给我跑!”说着,便伸手要狠狠地抓住男人的肩头,此时男人抬眼看他,吓得大汉没敢搭上去,手只是从旁边划过,从画舫处看来,就是打了男人一巴掌的效果。
男人没出声,灯笼里的光直直地照着他的脸蛋,五官秀美,面白反着光,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映出红通通的灯笼,在夜色中却美得瘆人。
萧正越只觉呼吸一窒,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急忙大声吩咐:“立即给我驶回岸边!!!”
齐牧野觉得惊讶,看了一旁凝视许久的原星宿若有所思,觉得这两人是不是调换角色了,但他面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望向岸边的情况,惊讶地“咦”了一声,向两人说:“这人好像就是我在路上所遇到的被人卖进勾栏的骗子,六皇子您说得对,这种人不应理会,我们还是继续游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