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愣了一下:“乔师弟?”
鸡蛋君:“那个魔教小公子喜欢上乔师弟了。”
宋观:“……”
鸡蛋君默默扭开脸:“算是一见钟情吧,就你们第一次在去无暇山庄的路上碰上的时候,你们少阳派在商量要怎么处置这些魔教的人,乔师弟不是说了一句‘放了吧’,那小公子本来想骂人的,结果对着乔师弟说不了狠话,就转头骂你了,这事你还记得不?”
宋观回忆了一下,闷闷地“嗯”了一声。
鸡蛋君:“后来江湖上关于你的传言不是沸沸扬扬的么,这个你自己也晓得的。”
宋观:“……”
鸡蛋君:“这么个,小公子就觉得你配不上乔师弟,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么,他那时自然是下了死手折磨你的。”又叹一口气,“不过后来很惨的,我们不提也罢。”晃了两晃,“至于周师弟,周师弟后来用余生都和乔师弟来相杀了。你也知道,他这人其实有点M。”
宋观想着,这哪里是有点M,简直是抖M到没边了好么。
鸡蛋君小声道:“他本来是很喜欢‘宋观’的。你接管那个身体之后,你也知道你的性格——他一度不想同你说话的来着。后来吧,他觉得你二了吧唧的,被人骗了钱搞不好还会帮人数钱。你大约是没觉察出来,其实,他很多地方都一直有护着你,包括你卸掉大师兄之位后引来的很多事端,都是他帮你平息了的。他因为眼睛的问题一直都挺自卑。因为是掌门之子,很多弟子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会恭维他,但转过身了背地里又会将他骂的很难听。这些事他都知道,他喜欢上以前的‘宋观’,是因为他有一天在欺负一个小弟子,当时‘宋观’呵斥了他,然后吧,他就觉得‘宋观’是特别。至少‘宋观’是真的,不会来虚情假意的那一套。因为眼睛的事情过度自卑,他小时候因为这个被人背地里嘲笑伤害的多了,就有些不大相信别人,后来长大了,潜意识里还是如此的,总觉得别人对他好倒不一定是真的,对他不好却是一定真的。”
宋观有些愣住。
鸡蛋君继续说:“你刚开始的时候看到他,是不是觉得他特别跳脱?其实,你后来碰到的,当然,是在去华山派之前,那段时间里你见着的周晋,才是他的常态。他之前那么跳脱,其实只是为了吸引‘宋观’的注意力罢了。”鸡蛋跳了一步将周晋的全息影像调出来,“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缺爱的孩子。你二的真诚,他是真的把你当兄弟,为了你的事和乔师弟扛上了,知道你是直男吧,知道乔师弟对你那些心思了吧,后来知道乔明性格有些变化了吧,他觉得你处境十分危险,是想帮你的,却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宋观有些呆:“我……”
鸡蛋君看了看他,接着说:“你死了之后,乔明就有些迁怒于周晋,两个人余生都在相杀,乔明要厉害一些,基本上每次都是周晋完败,但乔明就是不杀他,抓了放,放了抓。周晋后来喜欢上乔师弟了,余生都在苦恋,当真是……”摇了摇头,“造孽。”
宋观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
鸡蛋君叹息:“不说这个。段子宴倒是过的挺好的,他同谢晨在一起了。”
宋观半晌回神,有点漫不经心的:“哦……谢晨,哪个?”
“就那个跟你一起蹲桌子底下,然后告诉你江湖八卦的那个。”
宋观:“……”原来是他啊……
鸡蛋君扭到宋观旁边:“不过说起来,其实,段子宴当初,倒是对你挺感兴趣的。”
宋观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鸡蛋君继续抖出真相:“但是,乔师弟实在是把你护的太紧了些,他便有点不是那么很好下手,再加上后来吧,段子宴同乔师弟关系挺好的。两人很聊得来,理念也很合……必然的,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对……最后,他们成了好友……有句话不是叫朋友妻不可欺么,于是段子宴就放弃了。”
宋观:“……”
鸡蛋君讲到这里,不由的又露出那有点苦逼的表情:“你在无暇山庄的那段剧情,走到实在是太糟糕了……明明本来应该是乔师弟和段子宴一见倾心的戏码的,你……”声音里那哀怨的感觉简直要滴水了,“你要不要二的这么抢镜啊……”
宋观:“……”
鸡蛋君叹口气:“差不多要交代的就到这里了吧,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宋观:“还有事情没说?”
鸡蛋君点点头:“不说了。”它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些事果然还是不要说的好,像是乔师弟把宋观的尸体想办法保存下来了之后,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什么的。太重口了,太重口了有木有。还是不说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还是不说了吧。果然,白莲花黑化起来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原本是一张白纸,所以泼上去是什么就全是什么了,一点遮掩的都没有。黑的实在是太彻底了。也许宋观就这么被魔教的人弄死了是好事也不一定,不然可以想象他最后一定会被乔师弟剥皮拆骨的吃干抹净。宋观这个没心没肺的直男,最后的下场没准就是个小黑屋监/禁play。想想这最终的结局,十/之/八/九/是个bad ending。
鸡蛋君蹭过去,拿着圆滚滚的身子轻轻撞了撞宋观,郑而重之地说:“这回的时间也差不多又到了,你大约马上是要进行第二目游戏的。我之前同主神申请过,你方才跳楼的那一目不作数。第二目里我应该还是不会给你太多限制的,你只要完成那些提到的点就可以了。”
想了想,又补充,“遇到突发状况,你自己小心些,因为我并不能看到当时事情的发展,也是因为法则的缘故,你在游戏中的时候,我们对那边世界的联系都会相应的断开,只有你回来之后,我们才能确切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和心态上变化,由此来进行粗略的主线推测,有些时候,玩家在游戏中会带上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我们也是借此来进行提醒和警告的。”蛋身颤了颤,不知道想起什么,鸡蛋君笑出来声,这是它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说起来,第一目的时候,通过你的感知,我还以为你肯定能完成任务呢。”
宋观有点囧。
鸡蛋君最后立正了,轻轻叮嘱道:“你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这一切,于你来说,也只是个游戏。祝愿你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家,游戏愉快。”
那熟悉的红色光晕再次在脚下浮起,鸡蛋君在那光晕起伏之中冲他喊:“记住!千万不要勾搭妹子啊!妹子们你用眼睛看看就好了!别近距离接触!千万不要喜欢上!还有!你也别再那么二缺了!偶尔,也稍微长点心眼吧!”
这句话槽点太多,宋观不知如何吐起。
而脑中再次响起那机械声,同前次一样的说辞——
【系统解说模式结束,希望引导者的帮助解决了玩家到目前为止所有不明白的问题】
【下一目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现在进入倒计时阶段——】
【五……】
【四……】
【三……】
【二……】
【一……】
咔擦,咔嚓——
突如其来的强光太过刺眼,宋观不由的闭上眼睛,闭上眼后的片刻,他听到有人说:“哎呀,照毁了,照毁了,再重新拍一张!”
然后他睁开眼,前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一顶黑色南瓜帽,笑起来很痞,不像个好人:“小宋观,别板着脸啊,好歹也笑一个嘛。”
不明情况的宋观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咔嚓,咔嚓——
他带着那略有些僵硬的笑,然后在脑中狂翻《剧情大纲》,才看了两三句,那个年轻的男人已经笑眯眯地拍完了照片放下了相机,笑嘻嘻的:“今天云叔叔请客,小宋观和小章有想吃什么?”
宋观听到这句话,这才发现自己身旁还站着一个小萝卜头。
很小的一只,才到自己腰。
小萝卜头长得十分秀气,那么小的小孩子太过秀气了,就有点辨不清性别,萝卜头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偏偏说话的声音却非常得奶声奶气:“不,我不要和云叔叔吃。云叔叔是猪。”
自称“云叔叔”的人笑了一声:“知道你不待见我,跟你的小宋观好好吃饭吧,云叔叔先走了。”
宋观盯着那个云叔叔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人说什么请客请客的,真是请得没有诚意,好歹也再多坚持一会儿啊。
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事情发展究竟如何的宋观,在此刻决定先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小萝卜头侧过一步用软绵绵的小手拉住宋观的手,淡淡地看着云叔叔:“知道就好,你快走吧。”
宋观不由得对这个小朋友侧目。
——小朋友你这个样子讲话,这的没有问题么?
然而那个云叔叔却仿佛司空见惯的模样,笑着伸手摸了摸小萝卜头的脑袋:“多吃点胡萝卜,听说会长高。”
偏头躲开了那下抚摸,小朋友皱着眉说:“啰嗦,知道了。”
宋观在心里这样评价,这真是个性格不讨人喜欢的小朋友,虽然长相和声音都十分的萌,但有这样的性格,负分的节奏啊这是,如果是他家小鬼头的话,他哥早把这娃给拉出去吃“竹笋抄臀尖”了。
宋观目送那位云叔叔出门,而那厢云叔叔前脚刚把门关上,这厢身旁那原本牵着他手的小朋友立刻就松开了宋观的手,就仿佛宋观身上有什么脏的不得了的东西似的,甚至还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离宋观远远的。
宋观不由得又看向这个不礼貌的奇怪小朋友了。
这个小孩子仍是这样淡淡的表情。
然而,虽然看着好像一副很从容的模样,但小朋友垂在身旁的小手却捏成了一个拳头,还有点打颤。他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就这样看见宋观,他微微抬起了点下巴,捏成小拳头的手微微颤着,唯有声音四平八稳:“爸爸,我饿了,我们晚上是吃面吗?”
宋观:“……”
别这样,他刚才只是假设一下而已好么,不用特地把这个熊孩子送给他当儿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概是乔师弟番外????
要不要写呢?要不要写呢?大家说要不要让乔师弟刷一下存在感呢???
作者觉得他好悲剧
预计第二目很短,嗯,就是这样没错!
第16章 师弟番外·捕风
【一切都是捕风,一切都是捉影。】
往后多年,他时常地还是会想起,当年那个偶遇的长门僧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乔家还在,江湖有四大家,四方势力便是四角紧绷的一面旗,而乔家稳住江湖中心,然后得以人人放心,他是乔家小公子,那年夏日炎炎,知了嘶鸣了一个夏季,他随三婶去看祖父,人烟稀少的小镇,破旧的老房子,正午的街道上并没什么人,骄阳似火,他遇见一个长门僧,戴着斗笠,洗得泛白的衣物,一侧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的眼睛。那个长门僧向他讨了一杯水,身后院子里的参天古树枝叶繁盛得一直蔓到墙外,长门僧望着他笑了笑,说,小公子心善,只可惜福薄。
他略有些诧异,不明所以。对方笑一笑已经收好了杯子,宽大的斗笠遮去了那人大半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临行之前,对方只留下不知从何处说起的一句,小公子在意的人,总是会先一步离小公子而去。长长的一声叹息,说,这便是小公子的命。
遇上长门僧那年他七岁,次年乔府满门被屠。江湖上明面的说法是魔教所为,事实上谁又知道有多少人从中浑水摸鱼。乔家是百年大家,若非被那些新兴的世家还有那些旧世家联合反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切不过是为势力的重新分配,又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那一日乔家人的血几乎将整片土地染红,他娘为了救他被人斩断了一臂。后来他爹娘都死了,只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再后来是乔家的人全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常常梦见昔日的乔家,那些过往的亲人,一个个模糊的重影,扭曲的模样。梦里天空都是血红的颜色,一轮弦月滴滴答答的垂落着血液。浓稠的,腥重的,恍若实质。他自梦中挣扎着醒来,清辉从半开的窗棂洒落,有一瞬窗外的弯月与梦中重叠。他重又闭上眼,有些事不能去回想,一回想便是彻骨的痛。恍惚见着一簇血溅开在屏风上,他娘临死前的一句话,她说,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后来机缘巧合拜入少阳派,掌门问他叫什么,他跪着,有些微的恍惚,闭一闭眼,轻声说,我叫乔明。
乔明。
随口起的名,没有什么意义,那个“明”也许是明日的“明”,也许是明白的“明”,是什么都可以,又或许是什么都无所谓,大抵于他来讲,唯一不可舍弃的,也只有那个姓氏而已。
于是他成了乔明,似乎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一切都归止水,许多事情不可以去回想,而他也只是乔明,直到师兄为他挡了一剑。雪白的剑身,殷红的鲜血,那一刻生命的轨迹与过往重重叠叠,恍惚当年她娘一身是血地抱着他,残断的一臂。他的面色在瞬间变成煞白。那些被冰尘封的渐渐叫人遗忘了的往事,此刻就这样汹涌地袭来。那是冰下极深处流动着的火,这样灼热的温度,切肤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