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不,也许比喜欢还要多一点,因为即使是夏朗将他囚禁了三天,差点让他去不成北疆,他却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父亲,”想清楚了这一点,卫千亦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好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可能是真的喜欢上皇上了。”
说完,他不顾将军震惊的目光,转身离去。
夏朗一直呆在青竹阁,哪里都没有去,听到卫千亦回来的消息,他的眼睛一亮,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平淡的对着走进来的卫千亦说道:“你回来了。“
“嗯。”卫千亦应了一声,起身脱去了外袍:“吃饭了吗?”
这样的对话让卫千亦有一种他们是一对寻常夫妻的感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但是看着夏朗形单影只的坐着的样子,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夏朗没有想到卫千亦居然会关心自己有没有吃东西,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反问道:“你吃了吗?”
卫千亦不回来,他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他以为卫千亦会拖到最后才回来,却没有想到他回来的那么早。
“还没有,”卫千亦说:“那我们一起吃一点?”
晚膳很快的就端了上来,夏朗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只剩了他和卫千亦。
按照夏朗的吩咐,都是一些清淡易消化的小菜,正适合卫千亦现在的肠胃,卫千亦吃了不少,看着夏朗没有怎么动筷子,还顺手给他夹了些菜,夏朗都乖巧的吃下去了。
这一刻有些太过温馨,让卫千亦有了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
晚膳之后,夏朗坐在床边,说想看卫千亦给他舞剑。
“怎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卫千亦奇道。
“没什么,”夏朗仰起头看着他:“只是突然想看罢了。”
卫千亦没有太多异议,接过了夏朗递给他的剑,从善如流的舞了起来。
他的剑法没有太多的花架子,是将军教给他的实打实的御敌之术,夏朗看着他舞了一遍之后就嚷嚷着要学,卫千亦只好开始手把手的教他,好在夏朗本来就有武学基础,学起这种像是基本功一样的剑法易如反掌,很快就和卫千亦舞的有七八分相像了。
两个人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都累了,沐浴之后双双躺在床上。
卫千亦听着旁边的人清浅的呼吸声,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叫做温柔的感情,他转过身看着夏朗,夏朗正在玩着自己的手指:“我不在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夏朗听着有些好笑,闻言放下手指:“你一共才在我身边几天?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离了你我过不下去一样。”
卫千亦一时语塞,发现夏朗说得对,他和夏朗实际的相处时光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说出了这种像是远征的丈夫交代自己的妻子一样的话。
“罢了,”夏朗看着卫千亦有些窘迫的脸色,感到有些好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一定。”卫千亦低声承诺。
“多留点心,不要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钻了空子,”卫千亦揉了揉夏朗的头,他忽然想到夏朗身边对他虎视眈眈的沈寒之和影卫,一时间只觉得气结,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被钻了空子。
“你放心,朕会主持好大局的。”夏朗笑着捏了捏卫千亦的脸:“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卫千亦觉得其实夏朗根本没有听懂夏朗想表达的意思,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夏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轻轻的在他耳边吹气:“夫君明天就要出征了,今天就让妾……好好服侍您吧?”
哪学来的把戏?
卫千亦暗了暗眼眸,俯身压了上去。
——你懂得——
一场激烈的欢好过后,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夏朗靠在卫千亦赤裸的胸膛上,安静的听着卫千亦的心跳,卫千亦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满足过。
忽然,夏朗开口:”千亦,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拍着夏朗的手突然停了,卫千亦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夏朗笑笑:“我就是问问,你不用回答了。”
这句话把刚想回答的卫千亦堵了回去,卫千亦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只想等自己从北疆回来的时候,才堂堂正正的跟夏朗表白。
“你不回答,至少我能觉得,你可能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夏朗笑了笑,眼里却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苦涩。
“……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看着夏朗的样子,卫千亦突然觉得心有些疼,连忙道。
“罢了,你不用骗我了,“夏朗说:”如果你喜欢我,你能答应我不要去北疆吗?“
为什么总是要提北疆的话题呢!
卫千亦搞不明白为什么夏朗到现在了还要阻拦自己去北疆,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不可能。”
“我知道,”夏朗笑容有些勉强,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块东西,递给了卫千亦:“这个给你,以备万一。”
“这是……”天色很黑,卫千亦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是他的手试探了一下,就震惊了:“虎符!??”
虎符分两块,一块在大将军手上,可以调动所有驻守的边防军,一块在夏朗手上,可以调动所有内城的军队,而夏朗,却把这块兵符给了卫千亦,这样的话,所有的兵符都在了将军府的手上,将军要是想要谋反,夏朗根本没有一搏之力。
“照顾好自己。”夏朗轻轻的搂住了卫千亦的脖子,在上面烙下了一个吻。
卫千亦被这份沉甸甸的托付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之前夏朗提过要把虎符给他的事情,但是后来没有了下闻,他以为只是夏朗随口一提,没有想到夏朗居然真的把虎符给了他。
这可是夏朗保命的东西啊!
况且,“臣是去边疆……”卫千亦说:“用不上这块虎符。”
“不一定呢……”夏朗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卫千亦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夏朗突然有些调皮道。
卫千亦依言更靠近了夏朗一点,几乎将整个头都埋在了夏朗的胸前,但是没有想到,突然,他感到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第126章 天子求而不得(21)
卫千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眼前却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人。
“怎么会是你!”卫千亦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沈寒之。
但是没有想到沈寒之的样子比他更加惊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卫千亦环顾了一下四周, 发现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居然还躺在青竹阁里, 而夏朗却不见了踪影:“皇上呢??今天不是应该是我出征的日子吗?皇上呢??皇上?”
周围没有夏朗的踪影,面前的人确实沈寒之,让卫千亦有些慌了手脚。
但是没有想到更慌的人却是沈寒之, 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整个身子几乎都是半跪在了卫千亦的床边,颤抖的让卫千亦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投到了他的身上:“你抖什么?”
他看着沈寒之惊惧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也有了一丝害怕。
“今天已经是你出征的半月之后了, ”沈寒之说:“皇帝在你走了之后就称病不朝, 一直休养在青竹阁内, 今天是我实在是太过担心,才闯进来看看的。”
沈寒之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卫千亦一时间竟然没法理解。
什么叫做今天是他出征的半月以后?
他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五天以后了?
“等等!”卫千亦突然听出了沈寒之话中的一个致命的语病:“你说皇帝在青竹阁休养???”
但是夏朗根本不在, 躺在青竹阁的人是他啊!
“所以……”沈寒之浑身发冷,他长这么大, 第一次体会到寒意透彻心骨的滋味:“现在在大军里的“你”究竟是谁?”
答案昭然若是。
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又理所当然,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恐,卫千亦连忙翻身下床:“备马!我去把皇上追回来!”
“已经晚了!”沈寒之突然暴喝一声, 拉住了卫千亦。
卫千亦从来没有见到温文尔雅的沈寒之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今天前线传来战报, 说是卫将军已经成功收复了城池, 只不过卫将军自己……重伤。”
重伤两个字都说的太过轻巧。
其实那寄回来的信上,是带着血的。
夏朗在卫千亦出征的时候就称病不出,连卫千亦的出征仪式都没有参加,一直呆在青竹阁里,所有的朝中事务都交给了沈寒之。
沈寒之是亲眼看着“卫千亦”出征的,那个时候的卫千亦还舞了一套专门的卫氏剑法,带着盔甲,神采奕奕,沈寒之那个时候还暗道了几句卫千亦怎么这么爱表现,现在想起来,只不过是让人相信那人是卫千亦罢了。
夏朗和卫千亦的体型差距极大,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才骗过了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自己代替卫千亦去了北疆。
沈寒之数次要见夏朗,但是都被拦下了,说是皇帝不想见任何人,沈寒之心想可能是夏朗有些伤心过度,再加上自己想掌权的心,竟然让夏朗这样瞒了下去,直到今天,沈寒之收到了前线的军报,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要告诉夏朗,这才闯了进来,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看到夏朗,反而看到了昏睡的卫千亦。
那一瞬间,冰雪聪明的沈寒之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猜测。
卫千亦似乎被下了药,一些宫人战战兢兢的要挡住沈寒之探究的视线,但是都被沈寒之一个眼刃挡了回去,没有夏朗在,沈寒之就是这个皇宫里最大的主人,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见,他吩咐太医给卫千亦解了药,发现那药除了会让人一直昏睡以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一下子,一切的真相都大白了,却更加让人不敢接受。
“他伤的重吗……”卫千亦心中翻江倒海一样的酸涩,他已经无暇去顾及什么夏朗欺骗了他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夏朗的伤。
沈寒之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应该很重。”
怎么可能不重呢?
那本来就是父亲为了卫家的兵权下的一个局,完全是自己亲手布置的,本来是必死之局,而如今夏朗还能捡回一条命,他都应该感谢上苍了!
他……亲手害了夏朗。
这样的认知让沈寒之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卫千亦的面前。
“你怎么了!”卫千亦虽然讨厌自己的这个情敌,但是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也不由的一震!
“我害了他……”沈寒之的眼中流出了一滴又一滴苦涩的液体,顺着血液一起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落:“……是我害了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卫千亦不知道沈寒之到底经历了什么,只以为沈寒之是内疚自己当初没有看到夏朗的身份,如果说到这里,他也有责任:“你这样说……我也有错。”
那天的夏朗反常的举动有这么多,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虎符还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心中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声音也有了一丝哽咽:“我也……害了他。”
“不,”沈寒之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了身:“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在收到战报的时候的那一丝隐秘的窃喜之情现在全部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内疚,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那场局……他自己亲手设计的局……伤的人却是自己的爱人?
另一边的北疆战场上,夏朗躺在军帐里,脸色灰败,影夜跪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握着夏朗的手,感受着他最后一丝微弱的脉搏还在,这样影夜才能意识到,他还活着。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军帐里端出去,军医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人,吓得半死,后来是被影夜用刀尖抵住自己的后背,才能勉强站起来医治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军帐里躺着的人,会是皇帝呢???
这样的秘密让他医治的时候全身都在抖,在检查了皇帝的情况之后,抖的更厉害了。
“你如实说。”影夜站在一边,语气冰冷。
军医吓得快跪下:“皇……皇上现在的情况……有些不稳。”
何止是不稳?简直就是吊着一口气!
他们这次收复城池的行军太过顺利,顺利的有些意料不到,夏朗一马当先,敌军如同摧枯拉朽一样倒下,就在夏朗即将军旗重新插回城墙上方的时候,一支不知道哪里放出来的冷箭,直接穿透了夏朗的胸膛。
影夜就在夏朗的身边,但是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夏朗直直的在他面前倒下的时候,他差点目呲欲裂:“主上!”
夏朗被影夜抱回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影夜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那一剑正中心脉,军医差点以为皇帝要醒不过来了,但是没有想到夏朗昏迷了三天三夜,居然醒了过来。
“影夜,”夏朗笑笑说:“辛苦你了。”
影夜的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是几天没有睡了。
“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的,”夏朗看着影夜,目光有些空远,又有些自嘲:“而有些人,为什么朕明明没有伤害过他们,他却要这样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