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玖看着夏朗,屋里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投进来,夏朗的脸朦胧着,明明在眼前,偏又像是远在天边。
自卿玉公子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了,是不是叫夏朗这个名字的人,都偏偏生的特别美?
【叮,男配陈玖好感度加二十,当前好感度四十】
【切,死颜控】夏朗腹诽道。
陈玖算是这三个人里面最好攻略的,因为他本来就喜欢美丽的事物,对卿玉公子的迷恋也流于表面居多,并没有像剩下两个人那样和他有过很深的接触。
夏朗被抱了起来,他自知自己没有办法自己走过去,只好任由陈玖把他抱回了床上:“谢谢你,你可以帮我去打一盆热水吗?”
陈玖忙道:“好的。”
说完还贴心的给夏朗盖上了被子,关上了门窗,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系统,能知道陈玖卧底到我身边的目的吗?】
【可以,】系统答道【陈玖联系了旧部,想要逼宫,但是萧韶管理的整个后宫像是铁桶一片,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宫内暗桩联系的机会,而您是唯一一个如今能自由出入宫内宫外的外臣,所以他就想通过您找到进宫的办法,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个人对您很感兴趣……】
【懂了】夏朗说【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不管逼宫成功与否,如果被萧韶查到线人是他身边的人,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封建主义就是这样,为了大业,可以不顾很多普通人的生死。
陈玖很快的打了热水回来,他自有习武,力气很大,直接把浴桶给抬进了夏朗的房间:“需要小的服侍您沐浴吗?”
夏朗本来想拒绝,但是系统突然对他说了什么,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应了一声:“好。”
陈玖走过来给他脱掉了身上的血衣,天气太冷,有些血液甚至已经凝结成冰,撕下来的时候甚至黏连着皮肉。
夏朗这幅身体本来以前就是小倌,肤若凝脂,受的伤也显得恐怖了几分,陈玖心疼,微微的用了几分内力,温热了夏朗的伤口,让衣服能顺利的脱下来。
终于把衣服脱了下来,陈玖还没有来得及看见春光,夏朗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浴桶里面,冬日里的水气袅袅,模糊了陈玖的视线。
“你帮我往身上浇些水吧。”夏朗说:“对了,旺财呢?”
“小的没有看见旺财,”陈玖接过夏朗手上的水瓢,轻轻的舀起浴桶里的水往夏朗的肩膀上浇:“旺财不是跟您进宫了吗?”
“本来是的,但是半路他突然不见了,”夏朗长叹一声:“这宫中险恶,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陈玖没有答话,舀起一瓢水,温热的水流顺着夏朗的脖颈流入锁骨,聚成一小匙。
半晌他说道:“小的们身份卑微,生死有命,不需要大人多操心了。”
“这怎么行,”夏朗被温热的水弄的舒服的想打瞌睡,但是听到陈玖这样说道,立刻睁开了眼睛:“众生平等,每一条生命都同样珍贵,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
每一条生命都……同样珍贵?
陈玖舀水的动作一滞,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他过。
【叮,目标好感度加十,当前好感度五十】
【感人!我终于在古代宣传了一次现代思想!】
直到水快没有温度了,夏朗才恋恋不舍的从浴桶中走出来,陈玖本来想留下来给夏朗擦药的,但是却被夏朗拒绝了,说自己可以,陈玖拗不过他,只好先行告退。
陈玖走后,夏朗却没有给自己擦药,而是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半晌,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树影在窗边晃动,大雪压满了树枝,扑通一声,一根断枝掉在了地上,没有惊醒任何人,就连习武的陈玖都没有察觉。
而夏朗却慢慢的睁开眼,毫无睡意。
“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呢?”
第62章 机关算尽之后(12)
“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呢?”
萧韶僵硬了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发现。
在无数个念头闪过后,他从刚刚站立的树枝上飞下,推开了夏朗房间的门。
“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两个问题同时问出来,但是却都没有得到答案。
萧韶知道,夏朗没有武功,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呼吸声,但是他却发现了他的存在。
“树影, ”夏朗微微一咳,萧韶进来的时候的时候把门给打开了,一阵寒风涌了进来:“我在窗户的倒影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萧韶一怔, 他没有想到,夏朗居然有这么强的观察力。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 反而是他看到了夏朗的……
本来他是存了几分好玩的心思, 才在夜里从皇宫出来来到夏朗的府邸,本意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在背地里骂他或者纯贵妃, 看到他的另一面, 却没有想到,刚好看到了夏朗正在沐浴的那一幕。
从窗户外,隐约能看见窗户纸上勾勒着夏朗的身线, 烛火影影绰绰, 飘渺的线条在窗影中若隐若现, 只能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
萧韶必须要承认, 这是一具非常诱人的身体, 再联想起夏朗以前的小倌的身份,不由的让人有了几分想亵渎的滋味。
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小厮在服侍,萧韶就恨不得跳下去易容成旺财,也走进去,只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既然你能猜到我在那里,不如来猜猜我是谁吧。”萧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了想刁难一下夏朗的恶趣味。
“微臣给皇上请安,恕微臣有恙在身,不方便给您请安了。”夏朗趴在床上,懒懒的说。
萧韶刚刚升起的那一丝玩味僵在了脸上:“你怎么知道是朕?”
既然被发现了,他就没有必要隐藏身份了。
“臣只身一人入京,在京城举目无亲,”天气太冷了,夏朗懒得把手伸出暖和的被窝,仅仅是侧过了头,从棉被里露出了一双眼睛,和萧韶对话:“这京城能惦记我的,除了纯贵妃,就是您了,不过若是纯贵妃,大概是直接来取我小命的,也不可能看我一眼就走,那就只有陛下您了。”
一番话看似很有道理,其实都是胡说八道,但是也成功的把萧韶唬住了,他看向夏朗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复杂:“你到底想干什么?”
入京春闱上写飞花令,引起他的注意,在后宫擅闯未央宫,引起太子和纯贵妃的注意,起了个卿玉公子一样的姓名,但是身上却并没有卿玉公子的影子……
萧韶也搞不懂,夏朗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臣说,臣想要报效国家,为官利民,您信吗?”
萧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夏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没有反驳,只微微一笑:“既然我猜到了陛下的身份,那陛下可以允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萧韶看着面前的夏朗,因为背上的伤,夏朗只能趴在床上,一头发丝四散在床上,显得他慵懒动人。
“臣行动不变,陛下可以给臣擦一下药吗?”
“你真是——”
“臣知道臣胆子很大,”夏朗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皇上目前似乎并没有想要要了臣的小命的打算,那就让臣胆子再大一会吧。”
萧韶盯着夏朗看了许久,似乎想把他盯出个洞来,夏朗也不慎在意,任由他打量自己的全身。
半晌,萧韶认命的退后了一步,拿起了桌子上的药瓶。
“别动,”他说着,掀开被子,把药瓶放在一边,夏朗被冷的一个激灵,想伸手把被子拉回来,但是却反被萧韶制住了手。
萧韶的手指灵巧的解着夏朗的衣带,很快就把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看着夏朗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样子,语气带了一丝小孩子一样的赌气:“你让我给你擦药的。”
“陛下,”夏朗唇角拉的长长的,桃花眼里带了一丝嫌弃:“您这是刻意报复。”
萧韶说:“我哪里有?”他嘴上这样说,但是还是站起来把门给关了。
夏朗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任由萧韶的手拂过他的后背,萧韶点了灯,才看清夏朗的后背青紫交错,满是淤血,肿胀中还能看到血丝沁出,和夏朗露出来的那一节莹白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萧韶突然有点后悔今天的举动了。
他的确是故意把夏朗引到未央宫的,本来只是想看看他和纯贵妃会擦出什么火花,但是没有想到纯贵妃竟然如此不讲道理,直接就要置夏朗于死地。
半天没有感觉到上面的人的动静,夏朗动了动身体,实在觉得自己这样大雪天露着后背给萧韶参观的感觉很不好:“陛下是没有见过被打过板子的人吗?看来纯妃娘娘并没有动用太多次私刑啊。“
被夏朗的话拉回了现实,萧韶终于动了,轻轻的抖着手腕,把药粉均匀的洒在夏朗的背上。
夏朗吃痛,发出撕的一声。
萧韶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突然一下说道:“卿玉……他上药的时候,从来不会叫。”
“臣又不是卿玉公子,”夏朗的口气也没安好气:“卿玉公子,那还是人吗?那是神!那是不因世事的仙子!”
被夏朗的口气逗笑了,萧韶说:“你似乎对卿玉印象不是很好。”
“并没有,”夏朗说:“卿玉公子出身名家,自有就是世家贵族,和我们这种穷地方里出来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萧韶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年来,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开始回忆卿玉:“卿玉他,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柔弱的不得了,但是好像不会痛的样子,多重的伤,他都想没事人一样……”
他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他们得胜回来,卿玉表情冷淡的安排好了战后的事宜,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只有到晚上和他回到帐篷里的时候,才轻声叫了他——那时候萧韶才发现,卿玉的腹中中了一箭,鲜血已经浸透了里衣。
“不会喊,并不代表不会痛啊,”夏朗看着萧韶陷入回忆中的样子,淡淡的加了一句:“像卿玉公子那样的人物,即使不说痛,自然有很多人来为他虚寒问暖吧,不过像我们这种小人物,遇到痛了,不得多叫一声,才能祈求亲近之人多关注我们一些罢了。”
萧韶撒药的动作一顿,左手紧紧的抓紧了床单。
“并没有……”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晦涩艰难:“卿玉并没有很多人,关心他。”
一开始卿玉随着他叛出前朝的时候,他的很多部下都怀疑卿玉的目的,都不怎么信服他,卿玉一直是一个人,除了他以外,就连吃饭,也没有人愿意坐在他旁边。
到了后来,卿玉自己身先士卒,冲在了第一线,终于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把卿玉公子当做神一样的人物看待,更是可远观不可亵玩,所以卿玉还是只有一个人……
除了他,没有人会在意,会问一句,卿玉痛不痛。
但是他,却也没有经常注意到,卿玉究竟有没有受伤……
“你们两虽然名字一样,但是你和卿玉一点都不像,”萧韶说:“卿玉他总是高高在上,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哦?”夏朗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萧韶:“陛下居然会这么说?我还以为卿玉公子最在意的,就是陛下您啊。”
萧韶手一抖,一大团药粉落在了夏朗身上,疼的夏朗又嗷嗷的叫了两声:“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吗,”夏朗说:“卿玉公子出身名门,有才华而且备受宠爱,是多想不开才会陪着当时的陛下您从头开始,最后还抄了自己的家的?”
萧韶反驳道:“他可能是为了大业,毕竟,前朝昏庸,众人皆知。”
“切,怎么可能?”夏朗不屑道:“我要是卿玉公子,如若不是心悦陛下,那我何不选择从内而外的改革这个国家呢?这不比从刀尖舔血的叛军做起要简单的多?不说夏家本来的影响力,臣听说,当初的前朝太子,不是也心悦卿玉公子吗?”
此话一出,萧韶手上的白玉瓶应声而碎。
夏朗奇怪的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韶一块一块拾起地上的碎片:“手滑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外人都能看的那么清的事情,他却执迷不悟在里面那么久,他还觉得卿玉不在乎他……
他状若无事的样子,继续运功让药粉融化在夏朗的伤口上。
药粉化成了清清凉凉的药膏,夏朗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萧韶一层又一层的往他同一个地方涂抹着,根本没有顾及到其他地方。
“陛下,那里已经涂过了……”他不得不出声提醒萧韶,但是萧韶似乎却像没有听见一样。
夏朗受不了了,只能反手到背后抓住萧韶的手:“陛下,你涂过那里了。”
萧韶这才如梦惊醒,只听见夏朗继续说道:“看来陛下的确对卿玉公子恩爱非凡,即使是提到卿玉公子的名字,都能让陛下失神。”
萧韶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低低的笑道:“你们都这么觉得。”
所有人都觉得,他对卿玉恩重如山,赏赐无数,金屋藏娇,其实呢?
面前的人趴在床上,烛火在他的桃花眼中跳跃,映着夏朗又多了三分的艳丽。
他和卿玉一点都不像,萧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