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趁机揽功,也没有好好哄一哄吓到的小少年涨好感度,只像是木头人一样,沉闷的站在了时清跟前。
他甚至没有蹲下身,而是要还在地上坐着的时清仰起头看他。
在被宠坏,从来没人敢给过他委屈受的时清面前露出这副作态。
这简直太作死了。
作死的几个皇子心底都没了“他居然救下了时清”的嫉恨,而只剩下了浓浓的看笑话心理。
果然,最受不得委屈的时小爷不高兴了。
“你站的那么高是什么意思,蹲下来!!”
于是,虽然只有十七岁,吃的也不太好,但却身量异常超出其他几个兄长的郁辰年默默地蹲下了身,与少年平视。
他不觉得时清会感谢自己。
就好像他不觉得时清会因为曾经的恶作剧而后悔一样。
果然,少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指责:“你看什么看,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差点被蛇咬到吗!”
其他几个皇子立刻放松了下来。
显然,骄纵惯了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错误的时小爷将错一股脑的都怪罪到了郁辰年身上。
时清还在叭叭的说:“别以为你把那条蛇弄走就是救了我了,要不是你,我会去弄一条蛇过来吗!如果没弄这条蛇过来,我会受惊吓吗!”
这逻辑完全没毛病。
虽然很无理取闹,也很倒打一耙。
但其他的皇子们都跟眼瞎一样的,纷纷跟着一起指责郁辰年:“是啊九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好了时清,别气别气,快些起来吧,你不是很喜欢我那个玉葫芦吗?我一会就让人拿过来送给你,让你好好压压惊怎么样。”
郁辰年沉默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时清依旧是闹脾气的不肯起身。
小少年身上还穿着那红色斗篷,红色越发衬的他皮肤白皙娇嫩,一双细白细白的手不领情的把要扶自己的人推开。
“我不起来,我要跟陛下要说法!”
“陛下让我来御书房,还说我也算得上是半个皇子,哪有皇子是这样的,方才若不是我命大,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本来就任性,年纪又小,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此刻闹这么一出倒是不让人觉得奇怪。
三皇子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要是真的被时清闹到了父皇那,竹叶青可是从他那出来的。
他连忙推了一把始终沉默的郁辰年,“九弟,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时清道歉。”
其他几个皇子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九弟,快跟时清赔个不是。”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的木讷,若不是你,时清怎么会险些遭了大罪。”
这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救了人却还要被千夫所指的场面让人看着就替郁辰年心酸。
郁辰年心底却没什么波动,他早就习惯了。
身形也可以称得上是高大,却总低着头显得卑微的九皇子顺从的道歉:“对不住,是我的错。”
“光知错就行了?”
见他低头了,被宠坏的小少年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他冷哼一声,“你们都闪开,我不要太监伺候,我要让他抱我起来。”
不要太监伺候,却要皇子伺候。
这明显就是在侮辱郁辰年了。
他的皇兄们却没一个帮着说话的,只站在一旁看笑话。
也许是见郁辰年不动,小少爷不乐意了。
伸出脚就踹了过去:“做什么愣着,还不抱我去后面,这地上脏死了,我要换衣服。”
时清从小娇生惯养的,五岁之前都是被下人抱在怀里的,这双脚就没下过地,自然是轻飘飘的没用多少力道。
踹在郁辰年小腿上,就跟小猫用肉垫拍了一下似的,不疼,倒是有点痒意。
郁辰年心底倒是没多生气。
他早就习惯别人对他的趾高气扬了,于他来说,只要不是过重的责罚和克扣饭食,口头上的话语也只不痛不痒罢了。
他沉默半跪下来,顺从的将手放到了时清yao间。
刚一碰到,郁辰年便顿了顿。
在这之前,时清与其他皇子从来都是不肯与他有一丝一毫的肢体接触的。
他们恶作剧,故意戏弄他,却又都嫌弃鄙夷他。
而母亲并非是他亲母,他又这般大了,自然不可能像是幼儿那样窝在母亲怀中撒娇。
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照顾,仗着他不受宠爱,都是冷言冷语,言辞鄙夷。
于是,郁辰年长这么大,在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如此亲近的接触着。
他第一反应,就是好软。
时清的身体软软的,柔柔的,是被精心调养娇宠出来的触感。
郁辰年曾经见过一窝幼猫,是宫中一位嫔妃养的猫生下的,当时郁辰年路过,看见那窝幼猫被宫女搬到了太阳底下,金色的阳光照在它们的白白的绒毛上,仿佛闪着光。
它们低低的叫着,在舒适的窝中翻滚,爬动,也许是知道有人在照顾着自己,便嗲嗲的咪咪叫着吸引人。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郁辰年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这样娇里娇气又弱小的生物,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忍不住的幻想着如果自己能摸一摸,会是什么感觉。
可他在那站了小半个时辰,一直站到暖洋洋的阳光变的灼热,站到宫女将那一窝晒够太阳的小奶猫抱回屋里,都没能如愿摸一下。
之后,养母重病,他每天周旋在太监与宫女间,还要应对兄长们的欺凌,膳食房的漠视,也压根没了心思再去想小猫。
而现在,感受着指尖传递来的软软触感,郁辰年十分不是场合的出了神。
是不是奶猫的触感也是这样呢。
软软的,乖乖的,娇里娇气。
然后,被他触碰着的时清就张牙舞爪的凶了:“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抱起来!”
郁辰年垂下眼,藏住了眼中思绪,默不作声的将小少爷抱了起来。
抱到怀里,那种触感便越发明显了。
时清身子软的不像话,像是没骨头一样,嫩嫩娇娇,又十分轻盈。
被皇子伺候着的他像是十分得意,扬起了下巴,精致小脸上满是天生就被该宠爱着的理所当然。
“我去里间换衣裳,就让郁辰年伺候着,你们都不必来。”
在场的人都含笑点头。
仿佛郁辰年一个皇子伺候臣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般。
郁辰年自己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被羞辱的神情。
他只是手握着少年的软yao,像是往常那般,沉默的抱着时清大步朝着里间去了。
御书房也是有里间的,一般都是让沾到墨水之类的皇子们进去换衣服,偶尔困倦了,也能进去睡一会。
皇子们都有自己的房间,包括郁辰年,只是他那间虽然配置和其他几个哥哥一样,却没挂着几件衣裳。
时清自然也是有屋子的,推门进去,便是一片华丽布置。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床榻上还摆放着一个小香炉。
时清爱香,御书房里的人都知道。
他白日时,就让太监将香炉放在床榻上,好让香气沾染到床榻被褥上。
这是个怪毛病,却没人敢说他一句矫情。
郁辰年沉默的将怀中少年轻轻放在了床榻另一侧。
时清直接软下身子,靠在了床榻上,又伸出脚,去踢他的腿,声音里冒着娇里娇气:“给我脱袜,我不换衣服了,方才我受了惊吓,要睡一会。”
让个皇子去给他脱鞋袜,显然又是另一种的羞辱了。
这对郁辰年来说却依旧不痛不痒。
他顺从的半坐在榻上,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少年的脚踝。
这一捏,青年的动作又是一顿。
时清骨架纤细,脚踝上却是有点肉的,但因为本就小巧,便营造成了如今这副景象。
捏在手心里小小娇娇,却又带着一点肉乎乎。
郁辰年缓缓脱下了小少爷的鞋。
时清今年才十几岁大,又生的纤细,鞋自然是不大的。
他这双脚,从不踩外面的地面,连上御书房的阶梯都是让太监背着上去,御书房又是宫人们恨不得早晚都洒扫一次的,鞋底当然不像是少年之前嫌弃说的那样脏了,反而十分干净。
鞋底干净了,里面的罗袜便更加找不出瑕疵。
郁辰年握着少年脚踝,转头去看他。
时清见他望过来,似是很得意仰起下巴挑眉,一只脚在他手中骄纵的踢了踢,催促着:“还等什么,莫不是你还嫌弃我脏不成。”
很讨嫌的表情与言语,却因为那理所当然的骄纵态度,与手中软软的触感,让郁辰年心底生不起气来。
他缓缓的抽开了白色罗袜。
嫌弃他动作慢,时清直接抬起白生生的脚,一脚踢在了青年身上。
那脚小小巧巧的,脚心又全都是嫩肉,踢到郁辰年身上,只让他的眸子暗了暗。
【叮!郁辰年排斥度145100】
第36章 纨绔小少爷(3)
伺候完小少爷脱完罗袜了。
郁辰年又默不作声帮着他脱下身上的红色斗篷, 露出里面的纤细身段。
娇里娇气的小少爷钻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了一张白皙小脸, 长长睫毛微微卷翘, 就是不肯闭上眼。
他不说让郁辰年走,郁辰年也没动弹,就这么跟木头一样的,垂着眼坐在床榻边。
时清看了他几秒,见他没反应,脸上又显出了不满, 从被褥里伸出两个白生生的脚丫踢郁辰年。
等到郁辰年抬起眼朝着他看过来了, 小少爷才满意的收回了jio,扬起下巴:
“本小爷要睡了, 你唱个小曲,我要听小曲。”
唱曲都是只有歌姬才做的事。
时清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将郁辰年的皇子脸面往地上踩。
一直对他的各种发号施令都没什么反应的郁辰年这次没忍住,微微皱起了眉, 一双黑沉的眸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看向了时清。
他生的好, 但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过来的时候, 莫名瞧着就让人心中发涩。
以往有故意作践郁辰年的宫人把他惹怒了,他这样看人都能把人看的心里发虚,也顾不上别的赶忙溜走。
时清从小都没人敢对他动过一根小指头,说一句重话,自然也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眼前露出这种神色。
小少爷白嫩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怯意,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又不肯服输的瞪的更圆, 娇嫩双唇抿紧了,攥紧被褥一角往后躲了躲。
“你、你看我做什么!”
一副明明害怕了,还要强装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要是惹了时清不高兴,倒霉的又是他。
郁辰年这么想着,缓缓低下头,声音低低沉沉:“我不会唱曲。”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小曲都不会唱。”
见他收起了那吓人的神情,时清的胆子仿佛又大了起来,又哼哼着一下一下去用自己jiojio踢郁辰年的腿。
他力气不大,脚丫又软又白,嫩肉挨在上面一点杀伤力都没有,郁辰年直接当做没看见,木讷的坐在那任由小少爷泄愤。
踢了还没十下,小少爷踢累了。
白皙面上因为运动显出几丝薄红来,气息也有点不均匀,偏还要一脸得意的去看郁辰年,结果等看见青年脸上一丝被侮辱的表情也无之后,那点子得意顿时被恼羞成怒盖住了。
“真不知道平日里吃的什么,肉这么硬邦邦的,踢都踢不动!”
他像是一只要抓人却发现自己爪爪一伸,人却不痛不痒的小奶猫,愤怒又不甘的喵喵叫着倒打一耙:
“连个小曲都不会唱!肉还这么硬邦邦的,你有什么用!”
他这点子谴责言语对于早就习惯了责罚的郁辰年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青年甚至还有闲心在心底里想着,在这听时清骂也挺好的,好歹他声音好听,骂人的话也没什么杀伤力,用脚丫子踢他他也觉不出痛,总比到了外面又要被几个皇兄作弄和听少傅贬低。
皇兄们都是有伴读的,他自然也有,只是少傅看不上他,几个皇兄又经常针对,每次上课,都故意提一些难题要他作答。
若是答不上来,伴读便要替皇子被打手板。
郁辰年虽不是什么受宠皇子,给他的伴读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子弟,平日里在家哪里吃过这种苦,渐渐的便都告假称病不肯再来替郁辰年挨打。
没了伴读,打手板时自然只能打郁辰年的了。
少傅们对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毕竟他们背后大多都有皇子势力,肯定是瞧不上郁辰年这个不受宠皇子的,若是再得了哪位皇子喊话,下手还要再重上几分。
因此,御书房对于其他皇子们来说就是来念书的地方,对于郁辰年来说却是来受罪的。
无论冬夏,受罚最多的都是他,寒冬腊月,手生了冻疮还要被打的红肿,又要被罚抄书,只能一口气从回去抄到天亮的也是他。
与这些相比,时清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语又算的了什么。
外面伺候的太监许是听到了小少爷猛然拔高的声调,担心里间出个什么事,连忙到了门边,虾米一样的弯着腰,“小爷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
“有!!”
正在激情辱骂郁辰年,却没得到对方半点回应的时小爷愤怒地应了一声,恨恨瞪了脸上没什么神情波动的郁辰年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又钻回了被子里,给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