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还是第一次听到乐水说出这么大一段话,一时听到晕陶陶的,不过到底他也总结出一件事。
“所以,这个三大部落不是好部落!”二呆愤愤的握着拳头。
乐水冷冷的嗯了一声。
二呆放下拳头,皱眉想了想,不解道,“可是,巫为什么会问我知不知道呢?”
乐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他,“你是否真的一直生活在绿林大地?”
“真的啊!”二呆脱口而出,“而且这是绿林大地第一次和你们大地接壤,我真的没来过。”
“不过……”二呆面露迟疑,“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二呆纠结了一会儿,不安道,“我、我好像有段时间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乐水眼神骤然一凝。
二呆断断续续道,“好像……好像是我十二,不对,十三岁的时候,我们部落的首领把我叫了去,做什么事,好像还有其他人,后来我又回到了部落,然后就睡不好……”
乐水沉声问,“做了什么?”
二呆心里莫名有点慌,努力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我真的不记得了。”
“后来呢?”
二呆道,“后来很快我就被卖到其他部落了。”
“对了!”二呆眼睛一亮,“我记得的确有其他人!当时我回到部落还奇怪着,怎么部落里少了很多人,不过因为少的都是奴隶,也没有人在意……”
乐水若有所思。
“你还能想想关于三大部落的事吗?”
“我……”二呆有点害怕,他还忘不了之前的头疼,真的疼的让他想把自己的头敲碎。
可是现在无论是他很喜欢的阿鹿还是觉得亲近的乐水大哥,都希望知道这件事,二呆觉得自己还是该试试。
“好吧。”二呆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闭上眼。
二呆心中默念,三大部落,三大部落,他到底知道什么呢?他为什么觉得熟悉?
熟悉的疼痛感袭来,不过似乎没有刚才严重,二呆深呼吸了两下,继续想。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塞了一块石头,这个石头和三大部落有关,有着坚硬的保护外壳,但内里似乎是空的,二呆用自己的思想拼命的想打破这层外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一人一石头焦灼的对峙了半天。
二呆终于把这石头敲碎了一条缝隙。
刹那间,一些混乱记忆碎片充斥在二呆的脑海中,二呆还来不及去查看,脑袋的疼痛感陡然就增加了几倍。
“啊!!”二呆痛呼一声,面色崩溃的抱着脑袋,在床上翻滚。
正当他痛的想撞墙自杀的时候,突然胳膊一紧,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抱着他的人胸膛硬的就想一块石板,二呆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事物了,既然是硬的,干脆就拿头往他的胸上狠狠的撞。
砰砰砰的闷响一声又一声。
被撞的人反而放松了身体,怕自己把人的头给撞坏了。
二呆呜呜呜发出困兽般的声音,发现自己的头撞不破,气的狂躁,张大了嘴一口咬上去,牙齿狠狠凳扎进乐水有意放松了的胸膛。
乐水面色不改,毕竟他们玛泰人没有痛感。
他伸出手按住了二呆的后脑勺,制住他乱挥乱蹬的双手双脚,低下头,“我在。”
男人的声音就如他的形象一样,一如既往的冷和硬,但此刻又参杂了一些旁人不易察觉的温和安抚。
这个旁人,并不包括二呆。
装若疯癫的二呆听见乐水的话,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不再踢打,也不再咬人,松了口,把头深深埋在乐水道胸口。
窗外,月亮高高挂起,散发的柔和月光从窗缝隙中溜进来,洒在两人身上。
空气宁静了片刻。
乐水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湿意。
二呆哽咽的声音响起,“我……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乐水松开手,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二呆眨了眨模糊的双眼,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一下子又想哭了。
他刚才,像个疯子一样就算了,还拿头撞乐水大哥,还咬乐水大哥,好像还咬出血了!
他是个不仅不能帮上忙,只会找麻烦的废物……
二呆绝望又哀伤的想着。
“擦擦。”乐水站在床边,把一块干净的草叶递给二呆。
二呆眼里还蕴着泪,茫然的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男人。
乐水皱了皱眉,把草叶扔在他脸上。
草叶似乎浸过水,很软,很凉,搁在二呆被泪水泡的有些发皴的脸皮上,非常舒服。
二呆捧住草叶,把脸在上面蹭了蹭。
“睡觉,有事,明日再说。”乐水重新躺了下来。
完全没有二呆想象中的嫌弃和不耐。
二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只弱弱的吐出一个“好”。
经过这一番折腾,不知怎的,二呆反而很快的睡着了,还睡的非常熟,也没有半夜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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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乐水领着二呆,在陆予的屋子里密谈。
乐水简短的说了一下昨晚的事,省去了二呆疯狂后的那段,只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陆予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二呆好像在乐水面前格外的紧张,脸上也满是乖巧讨好,猜到昨晚的事可能不简单,不过他体贴的没有多问。毕竟是两人的私事,而且他知道乐水有分寸。
陆予现在更关心二呆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二呆,你慢慢说,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
二呆轻轻的点点头。
想了半天,才整理好头绪。
二呆小心翼翼道,“其实,我只能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事,具体的我还没想起来,事情好像开始于我之前的部落首领叫我们这些奴隶,去做一件事,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他们把我们都眼睛蒙起来,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
第99章
二呆断断续续道,\"那个地方是一件很好很大的木屋, 我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坐……不、不是,是躺在一张铺着白色皮毛的长凳子上……”
陆予问, “那个人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二呆咬着唇, 使劲的想了想, 并没有从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中扒拉出那个人的样子, 沮丧的摇了摇头。
陆予鼓励的看着他,“没事,你继续说。”
陆予心想二呆能记得那人的榻上白色的皮毛,却记不清人的样子,很有可能是他下意识不想记得, 那人说不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二呆平复了一下呼吸, 接着道,“后面其实我真的记不清了,好像那个男人站起来看了一下我们每个人……”说到这里,二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大热的天,不知怎的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和身上的气息带来的。
陆予把热好的羊奶递给他, “喝一点,别怕,我们都在这。”
二呆接过羊奶,眼神飞快的瞥了一眼无声无息站在角落的乐水。
乐水眼珠动了动。
二呆慌张的收回目光,给自己灌了一口羊奶。
也许是羊奶的作用吧。
很快他就感觉身体暖和了一点, 心中不安的情绪也驱散了很多。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想在屋里找一样东西,怎么都找不到,不想找到时候,反而他自己冒出来了。
二呆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猛的瞪大了眼睛,惊呼,“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汤…不不不,是药!”
陆予,“什么药?!”
二呆咽了一口唾沫,紧紧的握着竹罐,歪了歪头,艰难的思索,“那个男人逼着我们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很难喝,很奇怪的颜色,红红的、黑黑的……”
陆予,“那个男人没有提过这个药有什么用吗?”
“嗯……”二呆陷入长久的思考。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那个人好像说这个药对我们很有好处,但他脸上的表……啊!”二呆惊呼一声,“那个男人是个老人!对!他的头发和眉毛虽然是黑的,但是他的脸上很多皱纹!很老!”
陆予若有所思。
二呆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想起的东西都说出来,“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所以当时我一点也不想喝那个药,但他让人逼我喝下了……然后我就很痛、很难受……”
说到这里,二呆感觉寒意再一次袭来,不是那个人带来的了,而是那碗药,那碗很可怕的药。
二呆正要喝羊奶,余光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走过来。
乐水静默的站在二呆身后。
像一樽沉默无言但强大的保护神。
二呆突然自己不用喝羊奶了。
陆予拿出柔软的草叶,帮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了笑,“二呆,你做的很棒,而且,你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二呆懵懵的,“我吗?坚强?”
陆予肯定道,“是你,你很坚强。如果想不出什么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二呆想了想,确实想不出什么了,而且通过刚才的灵光一闪,他觉得自己放空脑袋,说不定反而能想起更多的东西,于是就点了点头。
陆予顿了一下,又道,“二呆,不如你还在这边休息好吗,住在我屋子里,我陪着你——”
“不、不用!”二呆连忙摆手。虽然陆予道屋子布置的很温馨舒适,二呆很喜欢,但是他觉得自己如果睡在这边,回非常紧张,紧张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去我那里。”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二呆和陆予同时转过头,一齐眨了眨眼睛。
二呆本来就是大眼睛,陆予的眼睛也很明亮,两个人四只眼,就跟四个大电筒似的,对着乐水扫射。
乐水若无其事道,“巫怎么看?”
陆予,“我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最好有一个人陪着二呆……”万一他又想起来什么,好有人在一旁记下,省的他的记忆又消逝了。
乐水沉着道,“我可以和山朴换班,且我昨日就安排好了打猎队的任务。”
他想到很周到,陆予再没有什么迟疑的,关键是他余光看见了某个刚刚毫不犹豫拒绝他的小孩,现在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没有半点不愿意的意思……
陆予不禁怀疑,是他错过了什么吗?他以为二呆很怕乐水?乐水也只是完成任务?
送两人出门,看着两人的背影,陆予还在想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掌,醒悟道,“是了!乐水曾经好像有个弟弟,后来在那常战争中去了……所以乐水一定把二呆当弟弟了吧!唔,这样也挺好……”
陆予虽然自己跟某个大男人搞上了,但对别人,他还是很迟钝,觉得大家都是男女配……
把这件事放在一边,陆予回屋跟泰烈商讨刚刚二呆说的信息。
陆予昨晚跟泰烈提过,二呆貌似很害怕他,所以今天泰烈虽然在场,但基本就是个隐形人,不说话,也不做多余的动作。
陆大厨子的枕边风很厉害。
陆予,“你怎么看?”
泰烈,“二呆不是探子。”
陆予很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他一直就不相信二呆是探子,现在完全确定不可能来,哪有这么多戏的探子。
陆予沉吟了一下,“其实我有个想法,很多事情不确定,但我有五成把握。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的话……”陆予抬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泰烈,“那十年前玛泰的事,说不定也能找到答案了。”
泰烈猝然撩起眼皮。
陆予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握住他搭在木桌上的大手,探过身子,认真道,“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是……”
……
今日天气很好,陆予走到屋后检查了一下之前晒的肉,这肉在他离开的村落的那段时间也依然有人照看,天气干燥晴朗的时候就拿出来晒晒,经过种种工序,外皮已经变的干硬,形成自然的保护层,可以存放很久,要吃的时候切开就可以了。
对于一个种族的发展,陆予懂的没有多么精深,但是他知道囤积食物肯定是最重要的。
收好肉后,正好山朴来喊他,“巫!你准备好了吗?”
陆予笑,“好了,就来。”
本来他的安排是今天陪着二呆,不过既然乐水代替了他的工作,陆予就打算干脆和打猎队一起出去一趟,这次带回来很多种子,他现在很需要生长药水。
陆予他们先是去了之前抓鳄鱼的那条小河。
陆予特别佩服原始人这点,去过哪儿都能记住路,像自带导航一样。
上次他们来,并没有把河里的鳄鱼抓完,不过剩下的鳄鱼没有搬家就不错了,当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重新填满。
抓鳄鱼的过程非常轻松。
陆予还下河帮了忙,当然泰烈全程在旁守护。出了城池后,泰烈就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陆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没反对。别人可能觉得这种紧迫盯人限制了自由,陆予倒觉得挺有安全感。
十条大大小小的鳄鱼,给面子的掉落了两个【生长药水】
陆予拿着小小的玻璃瓶,眉头紧蹙,“有点少。”
山朴抖了抖草衣上的水,“巫,真的一只也没有了,我把河底的泥都翻开了。”
陆予,“我们顺着这条河往下走看看。”
这种鳄鱼喜欢待在水质浑浊的地方,下游有的可能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