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穿越重生]——BY:坎漓

作者:坎漓  录入:01-31

  “你怎么知道……”齐王一语未竟,陡然想起了什么, 止住了话。
  傅宸微笑着伸手, 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道:“殿下, 请。”
  齐王定定看了他片刻, 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谢遗和傅宸二人。
  柔软的白色香雾滚在衬着香炉的金盘里, 又在空气里慢慢地逸散了。名为“幽伽”的香料有着兼具富丽和清冽的优雅香味, 无声地沁入了人的衣袖, 行动之间, 便如涟漪缓缓荡开。
  谢遗提起了茶壶,慢悠悠注满了一杯茶,推到了傅宸面前。他低垂着眉眼, 神情平静, 声音清冽:“你方才所说, 是什么意思?”
  傅宸低眉浅笑,道:“谢先生怎么会不明白?”
  谢遗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江湖,终究是帝王的一块心病。”
  鲛珠失窃一事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是,鲛珠失窃将会带来的对于江湖的冲击,却是不容置疑的。只要鲛珠藏有前朝宝藏之密的消息被放出去,便可以轻易动摇如今各大势力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
  傅宸端起桌上茶盏啜饮一口,又问:“谢先生为何想要得到鲛珠?”
  谢遗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我若是说我是为了前朝宝藏,你必定是不相信的。”
  傅宸却笑了,“只要是谢先生说的,无论是什么,我也是愿意相信的。”
  他声音清朗,即便说的这样暧昧不明的话,也坦坦荡荡丝毫不见缱绻之意,倒让谢遗不禁愣神了一瞬。多年不见,当年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这样清贵优雅的青年。
  谢遗还隐约记得两个人是在雪天里相遇的。
  谢遗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用手指湛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出来,“当年追杀你的那些人……是他?”
  傅宸一展扇面,他扇子上绘着皎洁的明月和重叠千山,全然地盖住了那个字。他抬眼看向谢遗,眸光幽深,声音低缓:“先生心中不是有数?”
  谢遗心道傅宸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
  也无怪傅宸这样高看谢遗,实在是谢遗无形之中表露出的高人气场太强烈一些。
  当年初来这个世界,白白告知谢遗任务系统升级,这次有两个任务——其一是培养出一个可以一同整个江湖的人;其二是得到一件名为鲛珠的宝物。
  谢遗刚到之时,尚不适应江湖中的种种,自己又身无长物,只能在白白的指导下和系统商城交易了一个按时计费的“绝世高人bug”。之所以买按时计费的,是因为永久版的“绝世高人bug”需要一千积分,而谢遗做完前两个任务只积攒了八百积分。
  为了节约积分,谢遗日常都不会打开bug,只在需要动手的时候才会开一小会儿。而传闻之中,武功修为若是臻至化境,便会返璞归真,平日里看着与不会武功的常人并无不同。再加上,谢遗当年与傅宸相遇之时便是这幅长相,如今十几年过去,仍旧是这副模样,仿佛时间永远地停驻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会不让人认定他有殊异之处?
  闻言,谢遗忍不住轻失笑着摇头,低声道:“其实,我一直好奇,天机谷与皇家的关系究竟如何。”
  “二十年前,天机公子以九岁之龄,破了十二奇门阵,击退蛮夷,救下了本朝十万大军……”谢遗垂眸婆娑着手中的杯盏,将旧事娓娓道来,“可是十五年前,你受邀参加宫宴,回去的途中却遭到了整整三十二位一流高手千里追杀。”
  傅宸脸上笑意消失,眸光微暗,“当年的事,多谢谢先生了。”
  “不必多谢。”谢遗的声音柔缓而清冽,让人不自觉地想到静谧空山之上一轮明月,带着些微凉意的优雅,只听他道,“三十二位一流高手倒不是少见,只是恰好聚在一起,追杀一人,实在是少见了。”
  傅宸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不由带上了几分慨叹:“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
  谢遗道:“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年你被追杀,是在新帝登基后不久。”
  “不错。”傅宸大大方方承认。
  他态度坦然,倒让谢遗有些做不到继续步步紧逼地追问下去了,然而傅宸却自己说了出来:“当年天机谷与新帝之间生出了龃龉。偌大江湖,放任其在眼皮子底下,却无法收入囊中,无论是谁也会心生不满的,只是看这份不满,能不能忍下去。”
  新帝显然是忍不下去的。
  天机谷虽多年以来一直与皇家交往过密,但到底是江湖势力。新帝许诺,若是天机谷能助其一统江湖,便可令天机谷为武林第一大教派。
  可是谁都不是傻子,届时江湖都不在了,第一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天机谷的存在,从来不会为了打破平衡,而是为了让朝廷和武林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
  新帝表面维持着与天机谷的和谐,私下却图穷匕见,派遣了三十二位一流高手追杀天机谷少主傅宸。
  即便是朝廷,一次性派遣出三十二位一流大内高手也是不容易的,在那之后,大内的人才长期青黄不接的阶段。只是可惜,后来这三十二人除了两人死在谢遗手上,其余三十人都成了谢遗教导傅宸奇门遁甲之术的练手。
  谢遗对于奇门遁甲也不熟悉,当年只是本着遍地撒网重点捞鱼的原则,觊觎傅宸天资过人才救下他,又和白白兑换一本奇门遁甲之类的秘籍——倘若最后一统江湖的是傅宸,他这样也算是“培养”过对方了。
  傅宸自然不知道谢遗的想法。
  他只记得当年这人以天人之姿出现在他的面前,剑光快过电光,救他于危难之间。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到了是年少慕艾的年纪。
  傅宸一贯以优雅遮掩自身傲慢,此刻却有一人比他更为优雅傲慢地站在他的面前,冷声询问:“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奇怪的是,并不讨厌。
  他的心跳的极快,眼前分明是腥甜黏腻令人作呕的血红,他却像是毫无感知,只想再靠近那个声音一点,再靠近一点儿……
  思及当年种种,傅宸不由有些晃神。


第52章 破春寒
  谢遗沉吟片刻, 又道:“只是, 倘若他是为了搅乱江湖这一池浑水,那么在此事中起着关键作用的鲛珠究竟在何处?”
  傅宸蓦然回过神来,看向谢遗:“嗯?”他方才走神了片刻,没有听清谢遗说了些什么。
  谢遗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傅宸微不可觉地蹙了一下眉。
  外人不知, 他是知道鲛珠的来历的。
  前朝哀帝时, 东瀛献上此物,言是从一个半人半鱼的少女的腹中刨得。当时天机谷初代谷主东陵散人首次入宫,见到鲛珠后大呼此物不详,却无人肯信。
  不出一年,哀帝驾崩。
  后灵帝即位, 又过三年, 国破。
  此后便是长达整整十年的割据战乱,直到本朝高祖统一天下。
  傅宸问:“先生当真如此需要此物?”
  “非得不可。”谢遗面容冷凝, 声音难得的坚定。
  傅宸捏着扇柄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又低声问道:“若是我言, 此物不详呢?”
  他说这话之时, 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眼前人。
  只看见谢遗眼皮微闪, 森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
  “纵使不详, 我亦势在必得。”他声音微冷,如高山雪。
  ……
  昨夜落了一场雨,洞庭湖上雾重云湿, 游船寥寥。
  谢遗跪坐在柔软堆叠的垫子上, 轻轻揭开了金兽香炉的盖子, 朝里面添了些香料。
  少年审视的目光终于从他的身上抽离,投向了他的身后,透过雕花精美的窗可看见一片澄澈宁远的浩渺湖波,远处湖岸瘦成细细的一线,隔开了水和天。
  “这里离岸很远。”少年如是低语。
  谢遗垂首意味不明地一笑:“大人邀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不到三天的功夫,今早微生子羽今就邀请他前来游湖。
  这样的天气,游湖?
  谢遗心知想必是微生子羽察觉了什么,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又或者,仅仅是想要试探一下他?
  微生子羽微扬着下巴,目光冰冷而倨傲,却是问道:“季沧云的死,你一点也不知情?”
  谢遗道:“我知晓的已经尽数告诉大人了,大人还想问些什么呢?”
  “如今湖上别无他人。”
  谢遗闻言微微歪了一下头,似是有些困惑:“那又如何?”
  微生子羽道:“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现在说出来。”
  谢遗掩唇笑了一下,广袖之下传出低柔的女音:“您怎么会觉得我是有所隐瞒呢?”
  他身形本就单薄如女子,这以衣袖半掩着面容而笑的样子更是将女子的情态学的颇具神韵,很难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微生子羽睨视着他,良久,终于开口,问:“不知道枕花魁可会水?”他五官俊美,眼睛生的狭而长,仰着下巴微垂了眼睑看人,便是一种傲慢和危险并存的奇异的好看。
  天色本就微暗,船舱里光线暧昧,少年冷漠冰凉的声音如深冬雪水,在幽阴低哑的氛围里,酝酿出一分显而易见的险恶用意。
  湖上水雾氤氲,两三水鸟在半空盘旋着,不肯落下。船舱里浮荡着香料“幽伽”独有的富丽气味,这香气也仿佛饱浸着湖上潮湿的水汽,不由地显出几分沉滞凝重起来。
  气氛比香料,更冷凝迟滞。
  有一种无声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中轻轻碰撞了一下,荡开了涟漪。
  有人轻轻笑了一声,略微低沉的女音打破了寂静:“我不会。”
  微生子羽道:“那若是此刻,船沉了,想必枕花魁也必死无疑了?”
  谢遗脸色未变。
  不知道何时起,他已经是一个能这样坦然面对别人恶意的人了。明明很早很早之前,还是那样柔软无害的样子,会因为一个人背弃而伤心难过,也会因为别人的恶意而慌乱无措。可是现在,却全然地心如止水,以一种冷静到冷血的态度,审视着种种利害关系。
  闻言,他撤了半掩着嘴唇的袖子,自浓长的睫毛之下觑着这浑身上下都冷锐的少年,用一种玩笑一般的的语气说道:“您难道不会救我吗?”
  微生子羽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他话音刚落——
  自船下陡然炸出大片雪白的水花,画舫在这震荡之中,轰然散架!
  谢遗目光中闪过一丝无措,尚未反应过来的功夫,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微生子羽却似乎早有预料,船舱破开的那一瞬,他提气一跃而起,脚尖踏上了一块浮在水上的木板,稳稳站住了。
  水花打湿了他半面衣袖,顺着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往下滴落。
  谢遗被呛了几口水,鼻腔和喉咙都呼吸不畅,他身上衣服厚重,被水一浸更是沉重,眼看整个人就要往下沉去,微生子羽却丝毫没有想要救人的意思,只是垂首看着水下某个方向,目光冷若霜雪。
  浩渺无垠的洞庭之上,不知名的鸟清唳一声,展翅冲进了云霭深处。
  水面之上,一丝血红缓慢地晕染开,越染越大,最终在微生子羽深色的眼瞳之中开出了一片盛大而绮靡的花……两三具尸体,在“花”中缓缓浮了上来……
  他蓦然反应过来什么,转头去看,落在水中的花魁已经不知所踪。
  水下的光线是幽深的蓝色,繁茂柔软的水藻轻轻摇曳着,像是什么妖物丰美妖冶的长发。
  谢遗的雪白宽大的衣袖在早春微凉的湖水里浮沉着,漆黑如墨的发早就散开,与衣一道随着水波游曳。他像是一只柔美而奇异的巨大白鸟,被幽柔的水草和水下昏暗的光编织成的囚笼彻底地封闭了。
  他有些怕水,不敢睁开眼睛。
  只觉得手腕像是被谁给扣住了。
  那人的冰凉的掌心生着练剑留下的薄茧,给谢遗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是微生子羽吗?
  他的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唇上便贴上了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
  谢遗一怔。
  下一刻,他的牙关被撬开,口腔被侵略……明明鼻腔已经被迫封闭了,却有冷艳而细腻香气,慢慢地浸润了他的呼吸,侵入了肺腑,像是要顺着他的血液流淌到全身而去,深种入四肢百骸之中,不容拔除……
  那个亲吻如此漫长,渡过潮湿的气息,维持着两个人的呼吸。
  水波缓慢无声地涌动着,细小的气泡在两个人相贴的唇瓣之间逸散开去,在幽深晦暗的水下摇曳明灭,方生方死。
  有一个名字挟在唇齿之间,被细细地碾磨嚼碎,终究是没有吐出。
  ……
  谢遗睁开眼睛。
  夜色深沉,只有身前的火堆照亮了方寸之地。
  他的衣裳仍是饱浸着水汽,被夜里的冷风一吹,寒气渗进骨子里。
  他站起来,放眼打量四周,见自己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下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山洞口。那道人影魁梧修长,脊背像是不可弯折的出鞘利剑,挺的笔直,行动之间,带出三分杀伐无情的冷冽意味。
  他缓缓地走过来,黑暗如潮水从他的身上褪去,坚毅的五官彻底暴露在火光的映照之下。
  是谢遗熟悉的眉眼。
  他走到谢遗的面前,那样平静地看着谢遗。
  谢遗亦看着他,出口的声音是冷的,像是淬过寒凉秋水的冷厉剑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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