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皇家做了些什么?他爹为了自家的和平安定,强行许了个造反分子给叶家,差点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人家好好的儿子破了相,大好的仕途戛然而止,又被他流放去充军,耽搁到二十六都没成家。说起来,确实是他们皇家对不起叶家。
但皇帝也委屈啊!那亲事又不是他给叶端瑜定下的啊!季呈佑是个王八蛋,不念旧情去害叶家,也不是他指示的啊!
凭什么要他把儿子赔出去啊!
叶父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微垂下眼,恨恨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想好了,回家便为那孽障定一门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若再敢有别的心思,祖宗家法饶不了他!”
皇帝一惊:“等等!”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皇帝轻咳了一声:“虽说孝字大过天,可咱们为人父母,哪儿真能狠下心肠呢?若是太过强硬,叫他们生出什么决绝之心来,可如何是好。”
你儿子要是真乖乖结婚了!我儿子怎么办啊!我儿子可没你儿子那么听话!
再三确定叶父不会给叶端瑜定亲之后,皇帝非常郁闷地把人送走了。
要不是他知道叶父确实是个性格古板的人,他真以为这人是来以退为进的,本来是要找个盟友,现在倒好,活像给自己找了个债主。还得替那个孽畜赶情敌!
难怪大臣都爱喊儿子叫“孽畜”啊!
……
季芳泽不知道他爹替他解决了一次重大危机,叶澄也不知道叶父竟然替他撬动了一点点老丈人的障碍。
他们两个正在约会。
庆功宴散,叶澄终于能如愿以偿,像在城门时想的那样,把人拉上马就跑。
出了城门,在京郊就可以肆意纵马,叶澄带着人,一路疾驰,去了一处幽谷,到处都是开放的幽兰,寂静唯美。
叶澄对这里不熟,但叶端瑜在京中长了这些年,记忆中很有几处好地方。
这里人迹不多,草长得很高,两人没下马,任由马儿自由自在地漫步,低着头吃草。
兴许是回到了京中,季芳泽又提前吩咐过,这次季芳泽身边没有跟着暗卫。叶澄听着009对附近人烟的检测结果,面上就露出点端倪来。
009警惕:【你在想什么?】
叶澄立刻露出正派而温和的微笑:【没想什么啊。】
009鄙夷:【我还不知道你,自从我前两天宣布任务完成,积分到账,你就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叶澄被说中心思,却还理直气壮:【我一个成年人,想和我的成年恋人共同制造一些黄色废料,这不是合理正当的人类需求吗?】
眼看着寂静幽谷,花前日下,孤男寡男,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呢?
但他该怎么开口呢,总不能直接就变身,然后把人按倒吧?会不会吓坏他家小芳呢?
季芳泽坐在叶澄后面,执着马缰,完全不知道叶澄在想些什么:“何必在宴上提起婚约的事?我根本不在意这个。”
不管他们有没有那个名义,有没有昭告天下,他都会和叶澄在一起。没必要闹成这样。季芳泽想也知道,纵然不会真的在内宅做王妃,往后朝堂之上,叶澄也要承受许多苛责。
叶澄非常不自觉地往后一仰,头靠在人家颈窝:“真的假的?真不在意?”
季芳泽垂下眼睫,声音淡淡:“有什么好在意的?”
叶澄却了解自己男朋友是个什么德行,他吊着嗓子;“我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婚礼,就是怕啊,有的人吃醋吃到眼都红了,却还装大方。到时候翻起旧账,受苦的还是我。”
毕竟叶端瑜和季呈佑,可是有过堂堂正正的婚约的。季芳泽肯定也希望他们能堂堂正正的。
季芳泽气恨:“我什么时候叫你受过苦?!都是你自讨苦吃!”
叶澄想想也是。季芳泽对他确实好,明明知道他是个锤不烂的铜豆子,却恨不得拿他当个易碎的玻璃球护起来,倒是他经常不在意,让季芳泽提心吊胆。
他自觉理亏,连忙改变话题:“我这不是怕殿下龙章凤姿,太受欢迎,想先把地盘圈住再说嘛。”
季芳泽把怀里这个没有半句真话的人抱紧:“我不找别人。你不用担心。父皇和母后不会真的为难我们。”
他的身份看着贵重,其实是个大缺陷。因为在别人看来,他这样的人很难不留嗣。他不想用轻飘飘的话来给叶澄作保证,但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叫叶澄安心。他也害怕叶澄因为外面的压力放弃他。
季芳泽试图加强说服力:“其实我对那种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小孩子。”
叶澄心里忍笑,还一脸认真地问:“哪种事啊?和小孩子有关系吗?”
“就是……”季芳泽结舌半响,委婉道,“就是会产生小孩子的事。”
叶澄故作懵懂,严肃道:“什么产生小孩子的事?你是说不想过继一个孩子吗?”
季芳泽觉得叶澄不可能不知道,还故意这样,又气又急,最后丧气地低下头:“别欺负我了。我为了你,真是什么都愿意了。”
叶澄笑死,侧过身,以一个极其别扭和缠人的姿势搂住人家的脖子:“哎呀不要这么害羞嘛,说说到底是什么事,看哥哥能不能为了你牺牲一下。”
过去他们在一起那两年,别说是进行产生小孩子的活动了,亲也没能亲几下。虽说在军营时间紧,但休沐放假也是有的,叶澄却从来没有过那方面的意思。季芳泽本来心里对这件事就多有揣测,每一个可能都戳他的心。听叶澄这么说,季芳泽冷笑道:“谁要你牺牲了?你不愿意,我也不稀罕你为我牺牲。”
叶澄知道再逗就急眼了,他直接搂紧人,向下一翻,两人搂着从马上滚了下去。
那匹马翻了个白眼给这两个恋爱上头的傻子,自顾自地朝着另一片一看就很好吃的草走掉了。
叶澄把人压在草地上,不准人家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殿下冰清玉洁,对那种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季芳泽其实很喜欢叶澄这样的亲昵,摔了一下也不觉得生气,就这么搂着身上人的腰,安静地躺在草地上。
但日光下,压在他身上的叶澄,渐渐变了模样。
极漂亮潇洒的青年,是比原来的叶端瑜,更引人注目,也更让人钦慕向往的俊美与张扬意气。
他随手摘掉了自己发上的玉冠,扔到一旁,鬓边的长发垂落,落在季芳泽的脸侧,像是一场迷离而旖旎的幻境。让季芳泽想起以前偶然看到的,山间精怪低眉浅笑,便可将路过男子勾魂夺魄的传说。
叶.精怪.澄拖长了语调,眼中都是坏笑:“但是我现在特别感兴趣怎么办?殿下愿意为了我牺牲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叶父:不要小看古板的人。
皇帝:……你们这些骗子!都是骗子!
上一章的时候,我看到有小天使对叶澄接受皇帝说的“王妃”的事,表示质疑,我再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嫌啰嗦的就不要看啦!和后文没关系!
首先,现在他名满天下,有实打实退敌的军功傍身,大部分人不会觉得他是娈宠。
其次,叶澄刚开始说什么不肯以色侍人啊,气节啊,主要是为了摆脱季呈佑,和完成任务。只要任务完成,就算有人认为他是娈宠,以色侍人,叶澄本人也不在乎。
这和叶澄的人设有关系。
他和上本书的容瑾不一样。
容瑾当时是对幻境中的家国亲人感情很深,和顾如琢是对立立场,又是比较谨慎多思的性格,所以一开始不肯和成为皇帝的顾如琢谈恋爱。他更接近于温柔和普通人的性格。
但叶澄是那种看着温柔,其实果决,心有点狠的人。他有名门正派的怜弱情结,又有点大男子主义,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与他无关的正义付出牺牲,更别说是为了心爱的人了。这种只要他愿意,随便怎么付出牺牲都行啊。之前和主神签订契约就能看出来,他这个人比较疯,一般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阿瑾会思考犹豫,为了未来谨慎考虑,但是对叶澄来说,做王妃就做呗,如果季芳泽真的敢勾三搭四,真的敢囚禁他,对不起他,那分开不就得了。他有能力离开季芳泽,也不惧怕将来真的和季芳泽翻脸,走上敌对甚至你死我活的道路。
他不怕季芳泽辜负他,因为他这个人心狠。容瑾害怕自己将来会为了顾如琢失去原则,但叶澄不会。因为他不会为任何人失去原则,就算是小芳。
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原则不是说,我不能给别人端洗脚水,不能做受,不能叫别人觉得我丢脸。而是说,他什么都不害怕付出,但如果真到那一天,季芳泽背叛他,那剁手剁脚,刮骨疗伤,对叶澄都只是寻常而已。他不会觉得因为季芳泽背叛他,世界就崩溃了。之前不是也写了,季芳泽有点恨他。因为叶澄是那种,对你好的时候是真对你好,但如果涉及到了叶澄的选择,你在他这里,不能动摇他的决定和决心。
这么说的话,还是顾如琢比较快乐,因为虽然前期辛苦一点,但只要他攻破了阿瑾的防线,就能安安心心地种田谈恋爱了。容瑾会把他看得很重。但是叶澄这种,你追到手了,还得继续提心吊胆,不敢过多地干涉他,生怕碰触到他的底线,这就算了,还得害怕哪天面临生化危机,这个混蛋就身先士卒了。
可能有人觉得他俩性格不太合适,但是我就是喜欢他们两个!小芳欺负起来很可爱!
第77章
叶澄把人压在草地上,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历。季芳泽安安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什么表情。
叶澄本来没把这件事太当回事。毕竟一回生, 二回熟,也不是头一次跟季芳泽解释这种事了。上一次提的时候,还满心都是内疚和歉意,但他和这个人厮守这些年,脸皮也渐渐磨得厚了。
谈恋爱嘛, 你情我愿,也没伤害到谁, 干嘛瞻前顾后的。
可他是想开了, 季芳泽这次却陷入了沉默。
季芳泽不说话的时间太久, 叶澄本来安定的心, 慢慢就有点提起来了。
唔,难道这辈子是皇子, 就心里有忌讳, 接受不了我不是正常人了?也对, 好像古代皇室是挺介意这种神神鬼鬼的事的。
如果季芳泽真接受不了怎么办?!从刚认识到现在, 一路都是季芳泽上赶着他,叶澄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谁知季芳泽愣了半响,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难得带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喜意来:“难怪你说你没喜欢过季呈佑。”
叶澄刚刚都被他沉默地忐忑起来了, 正想着是不是该出言巴结巴结季芳泽,听完这句话,顿时无语。
他简直又气又笑, 去掐季芳泽的脸:“咱这心眼儿还能稍微大一点吗?”
一般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借尸还魂,要么害怕,要么生气,哪怕既不害怕也不生气,表两句“一如既往,绝不相疑”的忠心也行呀。他倒好,季呈佑都□□掉多久了,还惦记着争风吃醋那点事。
季芳泽扭了一下身,躲过叶澄来掐他的“钳子”。两个这么大的人,就在草地上扭打起来,叶澄揪季芳泽的脸,季芳泽就挠他痒痒。谁也不舍得使力气,像是两只收了爪子,只拿肉垫互挠的猫,简直傻得要命。
要知道,这年头但凡七岁往上的孩子,都不在地里滚着玩了。
“好了好了,我,我错了!”最后还是叶澄先松口,他笑得直喘气,摊平在地上,“夫,夫君饶命行不行?”
叶澄满眼都是笑意,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映照出季芳泽的模样。阳光照在叶澄的脸上发间,像是久封的珠宝突然显世,有熠熠生辉,叫人目眩神迷之色。
季芳泽一直怔怔看着,等到出声,才发现自己哑了嗓子:“如果好好伺候,可以商量商量。”
然后季芳泽就俯下身,堵住了叶澄嘴里的话。
叶澄怔了一下,随即配合地松了牙关,任由季芳泽探进来。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只是凭借着想和对方亲近的意图,尝试着纠缠,摸索。
亲了半天,衣服都扯开了,季芳泽粗喘着气,死死地箍着叶澄,还压在叶澄身上舍不得起,动作却停了下来,没有下一步的意思了。
叶澄这次真纳闷儿了,就季芳泽现在这反应,他不信季芳泽不想。
难道是不会?
叶澄安慰他:“没事,不会也不要自卑嘛,哥哥可以教你。”
季芳泽抬起头,神色莫名危险:“你很会?”
叶澄谦虚道:“理论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季芳泽这才面色和缓下来,闷声道:“这地方什么都没有,怕你不舒服。”
叶澄眯眼睛:“年轻人很自信嘛。这荒郊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十个你都打不过我。殿下,您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不舒服?”
“荒郊野岭,我也打不过你。”季芳泽听了,倒是没顾上计较别的,先挑了挑眉,“难道你就要跟我动手?”
“家暴”的名头可担不起,叶澄连忙搂住季芳泽的脖子:“那哪儿敢啊,满大营都知道,季大夫在家说一不二,天天让我跪搓衣板。你皱一皱眉,我都吓得打哆嗦。”
季芳泽“哼”了一声:“骗子。”
说得好像他多害怕自己一样,其实都是假的。自己哪敢做他半点主?
叶澄希望赶紧越过这个话题:“你真的不想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我是修行者嘛,又不是普通人,不会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