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用认真的口气继续道:“除了订婚这件事,你可以提任何条件,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
“条件?”哈罗德的掌心被握出了红色的血丝,眼角也泛着红,配着眼里的水汽,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表情却比之前更凶,“好啊,把你给我。”
零九显然还有些茫然,不懂要给什么,哈罗德一把将他重新拉入怀里,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就放你走。”
哈罗德说着便紧紧搂住他,同时低下头亲吻他的下巴。零九很乖的没有动,然后在亲吻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放倒在地毯上。很快的,整个人躺在哈罗德身下,除了嘴巴尚且自由,其它地方几乎都被按住,模样如同懵懂纯洁的待宰的羔羊。
零九本应排斥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身体却莫名接纳了对方的靠近,对于这个怀抱这个姿势甚至是对方身上的气息,都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试图找出熟悉感的来源,但很快因对方的大掌而无法思考。
维修人员在对人造人进行机体检查的时候,便会很仔细地检查全身每处,包括微不足道的配件。零九明明不该因此而产生不适或其它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体内似乎藏了一簇火苗,被灼热的指尖一点点引燃。
清澈的瞳仁也染上一层动人的颜色,很快连嘴巴都没有自由了,零九睁着眼睛看着哈罗德贴过来的脸,继而怔忡地任由自己的唇瓣被紧紧含住,被用力舔吮,被急切又狂野的探入口腔。
然而这些对哈罗德来说还远远不够。
就像饮鸠止渴,根本不能满足。零九浑身都开始发热,四肢也有点软,长长的睫毛在颤,身体也在轻颤,同时还有令人颤栗的感觉在心脏蔓延,又从尾椎窜到头皮。他攥住哈罗德的袖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爱,紧张又不安,在被亲得太厉害的时候忍不住发出小小的呜咽,却始终没有挣扎,只因越来越强的热度而十分难受。
零九乖巧到宛如献祭般的姿态也让哈罗德无比难受,——因为在哈罗德看来,小雌性的安顺和配合全是出于想要和菲利普订婚的缘故,对方表现的越配合,哈罗德的内心就越痛苦。
小雌性的皮肤莹润无比,与之相贴的感觉犹如上好的绸缎一般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死其中,也让哈罗德在恍然中生出一种错觉,感觉自己相贴的不是柔软的皮肤,而是小雌性同样柔软的心脏,只消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印痕。
哈罗德想要在零九心里留下永远都磨灭不掉的印痕,而他自己的心已经因为求不得的感情而布满了印痕。它们让他疼痛难忍,甚至想要紧紧按住胸口进行抵抗,却始终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阿久,你恨我好了。”
小雌性的心的确和皮肤一样柔软,没有人比他更善良更纯净,却也没有人比他更心狠。——越纯净的就越心狠,因为他可能永远不能体会哈罗德的心情,永远不能体会他的痛苦,更不能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失去了一个人,就会连呼吸都仿佛失去了力气。
零九虽然对感情还没有那么深的体会,却已对情|欲有了深深的体会。那粗暴又恰到好处的亲吻和抚摸最终把他的欲望引发出来,精致的小脸上甚至露出沉浸于欲望中的懵懂的媚态,却无辜又茫然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久,你恨我,你一定要恨我……”
粗糙的指腹让零九像受伤的小动物般蜷了蜷手脚,又无意识地展开来接纳对方。感觉自己像站在高悬的钢丝上,无处可靠也无处可解脱,只有哈罗德才能让他舒适和安全,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想离哈罗德更近一点。于磨人的关头听哈罗德继续讲着他听不懂的话,“你恨我的话,就会想要报复我了,就有可能会为了报复而留下来,哪怕和别人订了婚,也会为了报复我而回来我身边……”
此刻的哈罗德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既然小雌性不爱他,那就干脆让他恨他恨得彻底。
得不到爱的话,得到恨也不错,只要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哪怕再见时迎来的是闪着寒光的刀尖。哈罗德边将他完全占有边用异常偏执的眼神看着他,“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恨到想杀了我……”
尽管扩张的很好,零九的脑域还是接收到了痛的讯号,于是本能地开启了防御机制,向手传达出防御和自卫的指令。双手下意识调动出所能调动的力量,将哈罗德反手推开。
哈罗德猝不及防地被推撞到一边,并且狠狠磕到了墙角的装饰品。装饰品上锐利的尖角将他的额角划出了一道血痕,血随即滴在了眼皮上,眼睛却在一片血红中终于能看得清了,大脑也猛然清醒过来。
然后被自己的所为惊到瞪着眼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竟对小雌性做出如此卑劣的事,连窗外明晃晃的日光仿佛都照出了他的不堪。他常说查尔斯是个变态,可查尔斯这段时间一直被他压制着没有出来,刚才做出比变态还更恶劣的事的人是他自己;他还说他会永远保护和照顾小雌性,让他不受任何伤害,可他却亲手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哈罗德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那疼一路走到胸口,直往最脆弱的地方钻,让他痛苦到恨不得把胸口撕开。本就破裂的情绪因此而再度破散和混乱,他的精神开始随着自我厌弃而自我损耗,然后在过度的耗损下彻底崩溃。
身体里虎视眈眈的附属人格最终以压倒性的胜利争夺了身体的控制权。
其实查尔斯早在哈罗德第一次情绪失控时就能够与之一搏,却很沉得住气,一直谨慎地等到对方自我耗损和崩溃,才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压制。查尔斯隐忍不发了这么久,总算获得成功,却没有时间庆贺胜利的喜悦,因为待拥有视线的下一秒便立刻被眼前美丽的躯体吸引了全部心神。
查尔斯一言不发地覆上小雌性,重拾哈罗德之前的行为,并按照哈罗德的样子继续亲他。动作与哈罗德所差无几,但姿态和力道比其温柔百倍。
这样的温柔不仅慢慢让零九的身体重新软下来,甚至像享受阳光爱抚的小动物般半眯起眼睛。查尔斯的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乖,不要怕,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被重新攻陷的时候零九还是本能地挣了一下,却没有动手将查尔斯推开。那一贯冷清的眉眼变得异常鲜艳和瑰丽,查尔斯痴迷地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宝贝好美……”
零九听到了‘宝贝’两字,——这个称呼让他微微一顿,立即想起了查尔斯。因为哈罗德是不会这样叫他的,只有查尔斯才会,忍不住开口:“……查尔斯?”
“嗯,宝贝真聪明,”查尔斯没有否认,眼神里的爱意更甚,“你果然能认出我来,也只有你能这么快认出我来……”
可零九在认出他的下一刻表情便露出了排斥,“放开我,”他甚至抬手去推他,并开口问:“哈罗德呢?”
查尔斯微眯起眼,心里生出强烈的嫉妒和挫败,然后张口叼住零九的鼻尖,“问他做什么,你只要我就够了。你只能喜欢我,除了我以外,不准想任何人……”
零九摇摇头,“可是我不喜欢你……”
又一次。
直白又无情的回绝传入耳中,虽然查尔斯不是第一次从小雌性口中听过这种话,还是在耳内引起一阵尖利的嗡鸣。
果然只要他是查尔斯就什么都不行了。
查尔斯使力在零九的鼻尖上咬了一口,似乎恨不得要将他狠狠咬碎了吞下肚去,过了一会儿,又把力道放得极轻,像羽毛一般缠绵。
上一刻还生气,下一刻又温存,查尔斯反复无常的情绪和举动向来让零九无法理解,零九再次推查尔斯,“放开我,我不要弄了……”可惜手使不上力气,没能把对方推走,“哈罗德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查尔斯的眸色沉了下来,但他表达愤怒的方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会大吼大叫地把情绪爆发和外露,甚至勾起唇角,怒极反笑,“阿久,你一直在说哈罗德,我有点不高兴。”
事实上何止是‘有点’,查尔斯整个人都被愤怒和嫉恨淹没,但他越是这样,脸上笑得越好看,何况他笑的样子不仅不若哈罗德一般扭曲僵硬,还带着奇异的温柔。
其实哈罗德的笑也有了很大进步,已经不像再最初遇见零九时那样,笑起来比不笑更骇人。是零九改变了他,让他学会了笑,学会了愤怒,也懂得了什么是情。那些弥漫在心里的幸福和温暖,那些深夜里的辗转难眠,那些想要和他相守一生的渴望,那些因他而产生的对未来的展望和期盼……
全都是情。
零九没有再提哈罗德了,但他再一次去推查尔斯,而且态度异常坚决。在这样的强烈抵抗下,查尔斯终于再也笑不起来,之前的温柔也渐渐褪去,牢牢攥着零九推拒他的手腕不许他挣开,并开始狠狠地攻占。
强烈的动作让零九感觉全身都在浮浮沉沉。像浸入深海里一般无法呼吸,又是像从天空上不断往下坠一般发慌。他在上个世界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忍不住无助地抓住了查尔斯的手臂,努力开口道: “不要了,会坏的……”
他说的是他的心脏,——心跳比之前任何一次失律都更加严重,脑芯片的温度也跟着一路升高,感觉脑域都烧成了一团乱码。虽然他能感知和体会人类所感知的一切,其中也包括情|欲,但它给他带来的后果是完全未知的,开发人员并没有专门对这一项进行试验和检测。
凌乱的代码疯狂地运转,渐渐造成了滞慢和卡顿,甚至引发出断断续续的黑屏,这让零九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但只能看得到漆黑。
小雌性迷茫的眼神和无助的神情却让查尔斯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满足。他的宝贝无法挣脱地被他占有,只能发出小猫般可爱的喘息,而他掌控着他所有痛苦和快乐。一切负面情绪似乎都在此刻消融了,让他连精神都无比放松和沉迷。
可零九已经无法负荷,——脑域和机体的温度都高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状态,并且双双发出警报,甚至有根线路在难以承受的高温下烧断。视线因此而彻底黑屏,电量也消耗的飞快,然而兽人非一般的耐力让他感觉对方似乎要永无止境地继续下去。
第56章 小雌性25
其实查尔斯也分不清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兽人能持续的时间是正常人的数倍, 最长能达好几小时, 在这个过程中, 就像神话传说里低下的樵夫藏起仙人飞天的羽衣,他于卑劣中感受到了无上的满足,既快意又觉得万分痛苦, 既充盈又觉得异常空虚。
查尔斯已经彻底癫狂了。
对小雌性的感情越强烈, 就越不安,这不安又转化成狂热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这样征服着心上人的身体,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就像饿极的野兽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美味。
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没必要。
反正……
“我不喜欢你。”
零九说过的话再次响在耳边,让查尔斯的理智在黑暗中沉沦的越来越深。兽人压低的声音像在说情话一般缠绵, 却又带着令人害怕的阴郁气息:“是,我是变态, 但你以为哈罗德就不是吗?别的兽人就不是吗?可你正眼看过我吗?你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只会问我哈罗德在哪里……”
查尔斯亲吻着小雌性修长的脖颈,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哽咽, “阿久, 我告诉你,你不喜欢我也没用, 你讨厌我也没用,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也是从一开始就爱上你的, 你凭什么这么讨厌我?凭什么?”
没有人回答, 零九甚至没有听到查尔斯的声音。零九的脑域里只有一声比一声急促的高温警报, 夹杂着电量持续降低的提示和三代焦急的话语。
“芯片温度实在太高了,内部系统都紊乱了,需要立刻关机,否则一定会死机的……”
对三代和其他正常的人工智能来说,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死机了。如果只是因操作不当或软件不兼容而出现的死机问题,只需重启一下就好,但若是硬件严重超频、病毒入侵、系统内部故障等死机问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自行修复。更重要的是在死机的那段时间里,不仅视窗卡顿,内部软件停滞,还无法对外界事物做出合理反应,也无法正确地接收外界信息。
——这在三代看来和人类社会中的痴呆和智障无异。人工智能向来以自己优于人类的‘大脑’为傲,任何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人工智能都不能容忍自己变成‘痴呆’。
所以三代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零九依然不愿意选择关机。
那种被关进封闭的黑屋全身不能动弹的滋味,零九在上个世界里尝了太多年,何况关机和晚上睡觉时的待机不一样,是整个机身都停止运转,在正常人看起来就相当于死亡。
“弱智儿童你知道,”三代不理解零九不愿意关机的原因,语气不由越来越急,“资料库里就有人类社会里弱智儿的影片,而死机的话比弱智儿童还不如,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造人,你不能……”
“但死机总有一天会修复,”在内部系统濒临崩溃的情况下,零九的音波时断时续,透着明显的虚弱无力,却隐隐藏着说不出的坚定,“而关机后,心跳和呼吸都消失殆尽,会被所有人认定为死亡。”
也许是因为放不下福利院里的幼崽们,也许是那些举着牌子的‘粉丝’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才有的活力,又或许是曾经在雪地里背着他飞奔的那只大老虎看过来的眼神太专注、卖萌的样子太认真,他不想这么快就在这个世界里‘死亡’,起码不想在眼下这种情况‘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