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有些愧疚地不敢看面面的小脸。
容奕笑着说,“面面待在人工孕囊里这么久,面面出生,面面长这么大,他始终没有出现过,他在面面和我的生活中是缺失的,大概是不喜欢我和面面吧。”
尤利西斯垂下眼睛,“说不定对方迫不得,不是想丢下面面独自离开……”
他用什么来解释?
以什么身份来解释?
在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面面六个多月了,终究是没有见过爸爸的。
尤利西斯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容奕“!?”
为什么感觉尤利西斯生气中带着悲伤?
容奕没法弄清楚,抱着面面跟着进屋了。
又是一个普通的夜,各自安睡,老时间起来的容奕轻手轻脚的洗漱穿衣,至于给面面换尿布,实在是抱歉,尤利西斯和面面粘在一块儿了,抱起一个就要吵醒两个,容奕做不到啊,幸好睡之前给面面身子底下垫了隔尿垫,就算是面面再一次尿床了,也不会弄到被子上。
从昏暗的室内走出,站在平台上的容奕伸了个拦腰,他看着逐渐泛白的天空,“真好。”
每天都可以见到照常升起的太阳,朴实无华的美好却让容奕感动落泪。
问他为什么眼中常含泪水?
因为他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晨练后就是做早饭,容奕拿出了速食大米,做了一锅青菜肉粥。不知道未来人如何培育的大米,吃起来口感很差劲,容奕身为离不开米饭的南方人每每吃速食大米都难受,特别想哭。
在容奕看来勉强凑合的青菜粥在李二出吃来却是惊为天人,每吃一口都咋咋呼呼的。
“粥竟然还能够这么做!”
“我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粥。”
“可怜的大哥跑去西半球了,没法立刻赶回来,好可惜,替哥哥多吃一碗。”
“拍照拍照,纪念我吃到了这么好吃的粥。”
整个食堂就李二出话多,叽叽喳喳个不停。
等这一餐吃完了,容奕和颜悦色地问“小二啊,你帮我宣传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李二出就来气,他叭叭叭地开始说“他们根本就不不相信我们吃到了美味,说我之前吃生的东西吃多了把舌头吃傻了。怎么可能!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是他们傻,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除了速食简餐之外的美味,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人会厨艺。切,他们看的世界太少,不和他们玩了。容哥你尽管做,我肯定天天报道,每顿都吃。”
容奕感动得眼泪哗哗往心里面流,按着李二出的肩膀无语凝噎,李二出叼着提拉米苏口味的鸡肉蔬菜泥营养剂说,“容哥你别太感动,这是我应该做的。”
容奕哭笑不得。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食堂的经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想当年容奕在大学承包食堂九到十二号窗口时,来吃饭的学生少得可怜,这种状况维持了两三天,终于在他拿手的红烧肉下逆转。奶奶教容奕做的红烧肉秘诀简单,五花三层的五花肉,老红糖块,自家酿的黄酒,老家镇上酱厂经过晾晒酿造的酱油,原料就这么简单,但大道至简、大巧若拙,美味就这么悄然在指尖诞生了,会在舌尖绽放美丽的花儿~
靠在吧台上的容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二,你知道哪里有甘蔗长吗?”
“甘蔗是什么?”李二出好奇地反问。
容奕顿了顿,忘记了,李二出是只吃过糖,却不知道糖的“妈妈”长什么样子的未来小孩儿。
“等等,我画给你看。”容奕弯腰从吧台下拿出了一沓纸和一个文具盒,他自己带来的,打开文具盒拿出笔和标尺开始作画,在他的笔下笔直生长的甘蔗出现了,栩栩如生,他还在一侧标注了颜色,绿色和紫色。
在过去有水果甘蔗和糖甘蔗之分,未来不知道如何了,容奕想象力空乏,想不出来。
“容哥你真厉害,画图还用尺子量,感觉好精准哦。”
“习惯,职业习惯了。”容奕收起了尺子,指着图上的植物问,“见过吗?”
李二出摇头。
容奕略失望,他抬头望着空荡荡的食堂就餐区,于敏绣吃完了早饭就走了,说是有个人和他商定了一笔交易——买打好的毛衣,尤利西斯不知道怎么了,早晨起来后就不搭理他,吃完了早饭就抱着面面出去溜达了,面面是个小叛徒,只要漂亮叔叔了,不要爸爸。
没了尤利西斯在,食堂内少了风景。
“容哥,甘蔗用来干嘛的?”
“做糖。”容奕拿了纸走出吧台,准备出去问问尤利西斯知道哪里有甘蔗不。
“可以买啊。”李二出还以为甘蔗能干啥呢,原来是做糖的。
容奕摇头,“哎,没的钱,而且送过来太慢了。”
星际快递,一周内必达。
听到没有钱,李二出忧郁了,他也没有,“呜呜,我也没有钱。”
没有钱最忧伤,容奕希望补贴尽快到来。
从食堂出去,天蓝草绿跃入眼帘,有巴掌大的蝴蝶翅膀翻飞而过,留下丝丝缕缕的浅浅香味,容奕朝着尤利西斯信步走去,蓝色的蝴蝶就在他不远处飞着。尤利西斯带着面面看鸡呢,面面对小动物特别感兴趣,看的时候粉嫩的小嘴里不时发出哟、咦、唔的声音。
容奕做了五个鸡窝放在了树根下,远远看到母鸡尝试性地靠近,最后选择在鸡窝里下蛋,他大为满意。
“咯咯咯。”
毛色鲜亮的公鸡扑腾翅膀飞起来后落地,仰着脖子,趾高气昂地走了。
容奕,“……”靠,蝴蝶被吃了。
容奕正担心面面会看到这一幕,随即发现尤利西斯抬起手挡住了面面的眼睛,没有让面面过早的见到生命的凋零。
“咳咳。”容奕提醒尤利西斯自己来了,“尤利啊,有个事儿想问问。”
“嗯?”尤利西斯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容奕快走了几步到尤利西斯跟前,展开了自己画的甘蔗图,“你见过图上的东西吗?”
尤利西斯看了之后说,“类似的见过,离这边有些距离。”
有门!
容奕心里倍儿高兴,红烧肉有着落了,“远不要紧,有就行,带我去。”
尤利西斯兴致缺缺地说,“哦。”
容奕兴致勃勃地收起了图,笑着说“甘蔗可以做糖,用老红糖煮红烧肉滋味格外不同,昨天留下的五花肉有归处了。”
第11章 承包第七天(小修)
容奕认为的不远处,不是在森林里头,就是在茫茫草原的某一处,方圆五十里就可以搞定。
和尤利西斯说完了,他就准备启程动身,赶在天黑前回来,一路上可以寻摸一些能吃的,比如辣椒、八角、茴香、桂皮、豆蔻、草果……这些东西在过去超市里走走,就有各种调配好的料包,现在只能够自己一个一个去收集了。
脚下的土地曾经诞生过璀璨绚烂的文明,哪怕地形地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些植物应该一脉相承了下来吧。
容奕略带怅然地环视左右,脑海中浮现曾经的一幕一幕,有末世前的也有末世后的。
“后天出发,我带你过去。”
容奕刚要点头,发现不对,“后天?!”
“离这儿步行有三天的路程,我要调一辆时速快的车来,争取白天来回。”尤利西斯淡淡地看了一眼容奕,“这个需要时间。”
容奕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你刚才看我的一眼,我觉得你在说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算了,还是包容一下吧。”
“毕竟他做的菜好吃。”说完,尤利西斯就抱着面面准备走。
容奕拦在了尤利西斯跟前,他走了,自己不就真成了无理取闹了,好歹是为了红烧肉“负重前行”。
“……”尤利西斯撞在了容奕身上,距离近到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有别于过去闻到的味道。
“啊啊。”面面被压到了,不满地用嫩嫩的小手去推爸爸。
两个大人迅速分开,容奕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你身上都沾到面面的奶香味了。”
尤利西斯脸黑了,果断抱着面面绕过容奕离开。
容奕嘟囔,“我没有说错啊,挺好闻的。”差点点就没控制住自己凑近了闻。
“容奕。”走出去一些的尤利西斯喊。
容奕,“来了,什么事?”
“母鸡身下的是鸡窝吗,有蛋了。”
容奕走过去,为自己做的鸡窝深受母鸡喜欢而高兴。
“给面面做个炖蛋吃。”尤利西斯要求的很简单。
“好咧。”容奕哪有不愿意的。
炖蛋做起来简单,很快是食堂内就传出了蒸箱的提示音,容奕单手拿出来炖蛋送吧台上就被尤利西斯端到了身前,虎视眈眈的李二出委屈,他正在长身体,也需要加一餐的嘛。
“别委屈了,你的也有。”容奕又端出来三碗成人版的,皆大欢喜。
李二出欢呼,“哥,容哥,你就是我亲哥。”
吃炖蛋的时候容奕问起了后天什么时候出发去寻找甘蔗的事儿,李二出听到了表示自己也要出一份力,大家就约好了后天六点在食堂门口会和。
……
后天,六点,太阳升的早,天色已经大亮。
食堂门口停了一辆昨天傍晚时分送来的越野车,容奕是这么理解的,车的车轮就差不多有一人高,非常宽厚,车子整体性能卓越,可以适应任何陆地情况,爬坡下水、沼泽乱石等等不在话下。
贝兰德毕竟是管制中心,对外别号是监狱,却不是真正的监狱,在管人员可以受管制地上网、购物、做任何法律允许的事情,只要不违背管制中心的条例,买空一个商场都行。
买辆车过来,当然不在话下。
上了车,车内挺宽敞,坐下六人的同时还能收纳一堆东西。
操控台是智能触控的面板,各种仪表看得李二出头晕,看得容奕眼睛发光,他以前的专业就和机械制造有关,看到未来的高科技当然心驰神往,恨不得亲自上手。
“b系列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你不会开。”在触控板上设置程序的尤利西斯说。
容奕,“学学就会了。”
尤利西斯,“很难。”
“我认真学,你教我。”
尤利西斯想让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容奕知难而退,“你有基础吗?”
“我在运输公司打过三天工,跟着带我的师傅学会了开车。”容奕有些得意,他可不是零基础的新手。
尤利西斯哦了一声,“车型不一样,b系列操作性更强,你之前开过的车只需要手工辅助操作一些吧。”
“哦哦,别说那么多,教我呗。”
“行。”
尤利西斯认真地教了起来,容奕学得很投入,说到底车子是给人开的,只要脑子好 动手能力强 举一反三等等,学会只是个时间问题。
当容奕把车子开动起来并且稳定行驶五十多米后,尤利西斯惊讶了,坐在后头的李二出呆若木鸡了,李二出压根就看不懂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挺容易的嘛,和之前学的没什么区别。”容奕神态轻松地拍拍手。
尤利西斯沉默了一下,“我忘记拿样东西了,你们等等我。”
“好呀。”容奕看着触控板,心中回想着刚才说的操作方法,操作难度有,但真的难不住他。
等尤利西斯下车了,坐于后面的李二出蹿了过来,“哥,你和那位相处得真好。”
“尤利人很好相处,我们白天一起工作,晚上一起住,朝夕相处的当然相处得很愉快。”
李二出肃然起敬,“晚上一起睡啊。”
容奕,“……”
为什么觉得李二出语气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毕竟这是事实。
……
车子开始行驶,尤利西斯驾驶的,车进入平稳状态后速度很快,时速能有两百多公里,与地球时期的动车有的一拼,难怪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因为不仅仅是操作,还有应变能力等等。
座位一共三排,左右靠窗,中间过道,现在第二排平放了下来,形成了一张挺大的床,李二出滚到后面睡觉了,旁边就是睡在摇篮里的面面。面面躺在自己的小摇篮里,睡得像是鼓鼓脸的小金鱼,呼呼香甜。
过了不知道多久,睡梦中的李二出抽抽着鼻子,脑袋跟着味道不断移动、不断移动……砰的一声撞在了车门上,他终于张开了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看向窗外,看到的一瞬间他眼睛猛地睁大,哈喇子不受控制地沾湿嘴角。
“哥,你在做啥?”李二出探出头问。
容奕抬头看到小馋猫似的李二出,“蘑菇肉片汤,烤山药。”
“真香啊。”李二出眯着眼睛感叹。
“是啊,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容奕喟叹一声,那些加工过的速食简餐太泯灭人性了,都快把他吃成傻子了。
李二出不由分数地从车子上跳下来,蹭蹭蹭跑到容奕的身边蹲下,“哥,什么是山药?”
容奕努努嘴,“这个就是。”
锅子下的火堆里有四五段黑乎乎的毛山药。
车子开到快中午的时候停下,在一片山地内,容奕在检测毒性的机器帮助下愉快地采了一斤多蘑菇,以形似红菇、牛肝菌、大白口蘑等为主,洗干净了与肉片同做一锅清汤,香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