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朱乐天再出来玩,柯静山现在就开始准备安排工作了,两个房间设有内线,朱乐天有什么需要就给柯静山打电话。
柯静山与智囊团开完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发觉朱乐天已经好一会儿没打电话叫他了,拿起手边的电话想打电话过去,想了想干脆直接过去看一下,门打开之后,乳白的大床薄被凌乱空无一人。
柯静山脑子里空了一瞬,然后冲进房内,大喊道:“乐天!”喊声在空荡荡的别墅内回荡,毫无回应。
乐天迷迷糊糊的醒来,小声叫了声‘渴’,身边马上有双柔软的手托起他的后脑勺,水杯凑到了他唇边。
乐天喝了两口水,砸了咂嘴,张开眼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孩冲他笑,他惊悚道:“卧槽,柯静山背着我找小男孩!”
系统:“……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在哪。”
乐天这才注意到这不是他的房间,他无语道:“咋回事啊。”
系统:“看不出来?你被抓了。”
男孩微笑道:“good?”
乐天:“……good。”
男孩笑容满面地蹲在床边看着他,赞赏道:“Chinese,good。”
乐天:“……哦,good。”这到底good来good去的是咋回事啊,乐天有很多小问号。
最后终于在系统的帮助下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乐天:“……我真有魅力。”
因为发了低烧,乐天浑身难受无力,躺在床上慢慢坐起身,男孩还是对着他笑,没有丝毫阻止他的意思。
这是,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中年混血男人,乐天一看顿时觉得自己魅力大的有点超纲了,这种外国大叔还是算了。
乐天脸色慌张道:“你是谁?”
男人笑了笑,字正腔圆道:“哥哥。”
乐天:“……”你说你妈呢。
男人见乐天神色懵懵懂懂,脸上因为发烧而略带绯红,轻声道:“多少、钱?”
乐天:“……一个亿。”
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用英文问了一次,乐天也用英文再回了一次。
男人:“……太鬼了,打折,打折。”又指了指一旁安静的男孩,“一周,三十万。”
男孩一直在保持微笑,乐天怀疑他啥也听不懂,就搁那当微笑天使。
乐天摇头,“no。”
男人面露可惜,伸手比了个一,“你,一天,三十万。”
乐天心道这通货膨胀也膨胀得太快了,又摇了摇头,“no,我要回去。”
男人好不容易才把人绕过监控死角偷过来,怎么能轻易地放人走,他把乐天当成卖春的男孩,于是坐下来专心跟乐天讨价还价,一路把价格飙升到一天一百万。
乐天:“……卧槽,我也太值钱了。”
系统:“……”
乐天:“但还是不行,他太丑了。”
乐天一直坚决地摇头,拒绝到后面,他越来越明白男人的意思,脸色也越来越白,已经快哭出来了。
男人见讲价一直讲不下来,开始用另一个维度来试图说服乐天,他直接对着乐天脱了裤子,比了个大拇指,炫耀道:“大。”
乐天:……大你妈个大西瓜,真没见识。
男人又道:“舒服。”
乐天撇过脸,瑟瑟发抖道:“我要回去找我哥哥。”
男人急了,“我也,哥哥。”
乐天:滚哪。
男人见这都说不服朱乐天,直接拉着男孩开始现场版。
乐天:……外国人的脑回路他不太懂。
柯静山破门而入时,男人正压着男孩大叫‘f**k’,柯静山想也没想地一拳揍了上去,下面的男孩惊恐地大叫一声,柯静山才发现不是他的小猪,回过脸才发觉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脸正埋在胳膊里瑟瑟发抖。
柯静山忙冲了过去,“乐天!”
“别碰我!”朱乐天尖叫一声,往床下爬去,柯静山忙将激动的不停挣扎的朱乐天搂在怀里,“是我,小猪,是静山哥!”
岛上的护卫队也赶了上来,男人正叽里呱啦地激动解释,护卫队微笑着摇头,坚决地拿出手铐。
柯静山抱着已经吓晕过去的朱乐天走出屋内,对护卫队用英文道:“请报警,我会以绑架罪提起诉讼。”
怀里的朱乐天面色绯红,嘴唇却白得没有血色,因为惊吓原本的低烧也变成了高烧,回到别墅有了意识之后,朱乐天拼命地去扒窗台要跳窗,柯静山怎么叫他都不理,医疗小组一针镇静剂才让人安静下来。
柯静山暴怒,让人看好安睡的朱乐天,直接去护卫队,不顾众人的阻拦,将男人痛揍了一顿,护卫队也知道这次是出大事了,两位虽然都是岛上的vip,但柯静山的级别可比男人高多了,再说了,这次也算是他们的失误,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柯静山去了。
要不是怕朱乐天醒了没人照顾,柯静山能揍他一天一夜,当初朱乐天差点被刘亭骗,现在刘亭已经转到成人监狱受人照顾,而这个人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朱乐天醒了,他没有暴躁,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发抖,无论柯静山怎么哄他,他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不说话。
柯静山没办法,只好先把人带回国内医院。
心理医生来了好几个,柯静山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医生出来之后都面色很凝重,团队里面陈教授先出来直接跟柯静山交了个底,“柯先生,令弟的状况不太好。”
柯静山心顿时被重锤了一记,沉声道:“怎么个不好?”
陈教授与其余几位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医生们都点了头,陈教授上前低声道:“他这是二次创伤,几年前发生的事在他心里一直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次新伤带旧伤,恐怕很不好。”
柯静山越听,心越沉,插在口袋里的手都在发抖,他颤声道:“会……抑郁吗?”
陈教授严肃道:“不止抑郁,我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柯静山脑中嗡的一声,不可置信道:“人格分裂?!”
陈教授面色凝重道:“柯先生,你诚实地回答我,这几年,他有没有对你表露过性取向方面的问题?”
柯静山不知所措,“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了,没有再提过。”
陈教授长叹了一口气,“青春期的男孩荷尔蒙最为旺盛,怎么可能没有那方面的幻想,我猜测他为了压抑自己的性幻想,给自己做了精神暗示,强迫自己不喜欢男人。”
柯静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人摇摇欲坠地扶住墙,喃喃道:“怎么可能?”
陈教授继续道:“这次遇到的事可能刺激到他的某种心理暗示,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弃,刚刚我们与他对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无视我们,反而有种与自我对话的倾向,所以我推测他为了逃避既定现实,正在制造出新人格。”
柯静山的脑海已经全乱了,陈教授的话像散乱的风吹得他的思绪凌乱打结,他迟钝道:“我、该怎么办?”
“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一起吧。”陈教授道。
“药物?”柯静山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才十八岁,你跟我说药物?”
明明这两年一直乖巧爱笑,黏人听话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到了人格分裂要服药的地步了?
陈教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朱乐天一直在装,为了强迫自己不要喜欢男人,所以装到一受刺激就快要人格分裂的地步?
柯静山深吸了口气,才发觉自己面颊微凉。
柯静山望向陈教授,坚决道:“他没病,他不是精神病人,我不会让他服药。”
陈教授微微一愣,“柯先生……”
柯静山推开了人,从医生的包围中走进房门,朱乐天穿着病号服,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柯静山掀开被子,抱起朱乐天,低声道:“乐天,我们回家。”
朱乐天毫无反应。
柯静山抱着人出来,被陈教授拦住,“柯先生,你这样做会害了他,他需要及时的治疗。”
柯静山冷冷地看了陈教授一眼,深邃眼眸微微凹陷,散发着厌恶的光芒,“他不需要治疗,我再说一次,他没病。”
陈教授愣住,看着柯静山把人带走,嘴唇动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柯先生……”好像也有很大的心理问题。
柯静山孤注一掷地把朱乐天带回了家,朱乐天像没了魂魄的木偶,行尸走肉一般无声无息,吃饭穿衣都要靠柯静山喂,最让柯静山感到焦心的是朱乐天竟然真的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他叫自己——“妈妈。”
柯静山看到朱乐天盘腿坐在床上,低声叫‘妈妈’的时候,简直五内俱焚肝胆欲裂。
他到底做了什么?两年来竟对朱乐天的精神状况一无所感,他所以为的依赖原来全是朱乐天的求救。
乐天:“妈妈,我想看电影。”
系统:“你叫谁?你个神经病。”
乐天:“……”嘤嘤嘤,我的妈妈不可能那么凶我。
在这样过了三天后,柯静山下了个决定,那天清晨,他走到躺在床上盯着自己手指看的朱乐天道:“乐天,我们回家,回我们真正的家……”
柯静山当天就带着朱乐天回到了八年前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
八年过去,院墙早已爬满了杂草,院内原先种的桂树已经高的攀出院外,散发着淡淡植物的香气,脚下仍是熟悉的泥土地。
柯静山颠了颠背上无声无息的朱乐天,轻声道:“乐天,我们回家了。”
第199章 好日子14
院墙中间的木门已经破败不堪,用手轻轻一碰, 就脆得全散了架, 柯静山望着散了一地的木门只觉恍如隔世,原来八年是这样漫长的岁月吗?为什么他半点没有察觉?
将朱乐天放在院口坐下, 柯静山对呆滞的朱乐天道:“乐天,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哥在院子里给你洗澡, 你怕疼,跳来跳去的躲。”
朱乐天眼神定定地看着空中一个方向, 没有任何回应。
柯静山望着朱乐天失神的眼眸, 心中抽疼,低声道:“小猪, 小猪……”
朱乐天坐在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根本不想理柯静山。
柯静山打开门,关了八年的旧房子地上东一丛西一丛地长满了杂草,房梁上也吊满了蜘蛛网,里头散发着扑面而来的淡淡霉味。
柯静山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还要分神去看朱乐天的情况,朱乐天一直那样,蜷缩着不动,纤瘦的背影薄削得像一张纸,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以前柯静山曾无数次庆幸赞扬过朱乐天的乖巧,现在他却在后悔, 为什么早没发现朱乐天的乖巧之下压抑着的是他的自我。
喜欢男人又怎么样?为什么非要逼他?
柯静山一个不留神,手上被地上的碎木屑划了道口子,血丝从伤口中渗出, 柯静山凝望着手上的伤口露出一丝苦笑,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朱乐天心里的伤口暗地里流了多少血,他又怎么知道?
屋子一直通风到晚上,幸好村子里空气本就清新,柯静山的这间老屋也并不是密不通风,散了一天,味道只剩很淡。
柯静山将院门口安静的朱乐天抱回屋内,“现在天还挺热,明天我们去集市上买条凉席,还有,你招蚊子,得再买点蚊香、蚊帐花露水,到时候你可得提醒我,万一我忘了,你就要挨咬了。”
朱乐天靠在他肩膀上,眼睛慢慢地眨着,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晚饭,柯静山用干粮和水让两个人对付过去了,两人躺在炕上,柯静山躺下才发现屋顶也破了个洞,失笑道:“乐天,咱们可以躺着看星星……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
尽管朱乐天一个字都没回应,柯静山依旧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一直到朱乐天趴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柯静山才闭了嘴,他伸手轻抚了抚朱乐天的短发,心道:乐天,你到底想哥怎么做呢?
柯静山躺在朱乐天身边却始终难以入眠,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上斑驳的大洞出神。
“呜……”怀里的朱乐天忽然发出声音,柯静山忙转过脸,“怎么了乐天?”语气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惊喜。
乐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口齿清晰道:“静山哥,蚊子咬我。”
柯静山差点没喜极而泣,朱乐天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他忙起身道,“哥给你赶蚊子,你睡吧。”大掌在朱乐天蜷缩的上方来回扇风,心里灰败的地方骤然生出了光亮,朱乐天还认识他,还叫他静山哥。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第二天朱乐天醒来时,又是故态复萌,完全不理柯静山。
有了昨晚朱乐天的一点回应,柯静山也不着急了,心道:慢慢来,会好的。
柯静山拉着朱乐天去集市买了该买的东西,还买了菜,集市上还有人卖一些现在城里根本看不到的零食,柯静山也给朱乐天买了一点,又给两人买了几套衣服,集市上都是些陌生面孔,也没人跟他们打招呼。
八年了,许多村里的年轻人早就全离了村,老人有的觉得柯静山眼熟,但看他通身的气派又不敢认了。
柯静山带着朱乐天回了家,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收拾完之后,他出了一身的汗,直接在院子里脱了衣服,从井里打水冲洗,冲到一半,他发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回头时,却见朱乐天半个人趴在门上,对上他的眼神又慌张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