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他的胡人血统好明显。”
系统:“是的。”所以郑元峰很受其他兄弟的排挤。
乐天:“好帅哦!”
系统:……就知道这些。
两人遥遥相望,还是乐天先开的口,他虽坐着,裤子也褪到了膝盖下头,姿态仍是雍容翩翩,单掌躬身对郑元峰行了个佛礼,“七殿下。”
郑元峰站在原地望着乐天,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和尚,光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甚至更让他显得圣洁端庄,偏又生得色若春花唇角含笑,面上玉光莹润,真叫郑元峰……看了就讨厌。
郑元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乐天僧袍下盖住的长腿,淡淡道:“你是来祈福的和尚?”
他的嗓音浓厚又富有磁性,与他的外表一样英俊的带有天生的攻击性。
乐天含笑道:“是,贫僧法号乐天。”
乐天?
郑元峰听过这个名字,莲花圣僧,丞相之子,太子好友……
郑元峰脸色立即变得柔和,上前几步,刚靠近乐天身侧,他便闻到一股轻浅的香味,暗暗嗅了嗅,心道不知是熏香还是体香,面上扬起柔和笑容,“既是太子哥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不知圣僧坐在此处是为何?”
乐天:……他记得系统说过郑恒在郑元峰手上死无全尸……听着郑元锋叫太子哥哥他真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乐天轻声道:“我在等太子。”
郑元峰轻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圣僧静等,我先走了,春日小心风凉。”他下头瞥了一眼乐天的僧袍。
乐天:……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乐天轻撩起僧袍,解释道:“受了点轻伤。”
白玉般的肌肤上青红刺眼,郑元峰眼眸一动,“圣僧为父皇祈福,真是辛苦了。”
乐天:“不辛苦,这是为臣的本分。”
郑元峰笑道:“圣僧都已出家,何以自称为臣?”
乐天垂眸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臣民。”
郑元峰:“圣僧说的有理。”他无意与乐天多说什么,敷衍过几句就要走人,却又被乐天叫住,“七殿下,”宝相庄严的面容,睫毛长得在脸侧投下了阴影,郑元峰耐心道:“圣僧请说。”
“富贵权势若过眼烟云,骨肉亲情才是最真,请殿下凡事三思而后行,”乐天双掌合十,垂首微微一拜,“阿弥陀佛。”
郑元峰面上的假笑挂不住了,眼神慢慢变得锋锐,这和尚好似知道些什么……
“乐天。”郑恒回来,见郑元峰也在,笑道,“七弟,你也在?”
郑元峰面色恢复如常,温和道:“正巧遇上。”
郑恒将手中的伤药递给乐天,叮嘱道:“太医说了,早晚一次,你可别偷懒,别叫孤派人去盯着你。”
乐天微笑道:“多谢太子,我记住了。”
郑恒转过脸对郑元峰道:“孤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呢?”
郑元峰正要回答,乐天已抢先答道:“七殿下与我讨论了几句佛理。”
郑恒挑眉道:“七弟怎么忽然也信佛了?”
郑元峰面上笑容不变,“圣僧讲得有理,臣弟自然信了。”
乐天抬首瞥了他一眼,眼神柔和地望着他道:“殿下是有佛缘的。”
第203章 圣僧2
因郑恒在场,郑元峰也不好随意退下, 他不动声色地立在一旁, 收敛气场装作毫无存在感是他修炼了二十多年的功夫,自然驾轻就熟。
他看着郑恒柔声细语地交待乐天, 乐天听了两句,伸出纤白的手拉上雪白的长裤, 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佛堂去祈福了。”
郑恒皱眉道:“你还受着伤, 请别人顶着吧, 你与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乐天微微笑了笑,郑元峰注意到他眼中露出一丝丝不赞同的情绪, 极为细微,若不是郑元峰自小察言观色,习惯了留意旁人,定然连他也不会发现,更不提从来不需要看人眼色的郑恒。
乐天没有与郑恒争辩,对郑恒微弯了弯腰,温声道:“我去了,太子保重。”又转头对沉默许久一言不发的郑元峰道:“殿下也保重。”
郑元峰露出一个习惯性的假笑。
乐天转过脸, 从郑恒身边擦肩而过,郑元峰看着他脚步丝毫不乱的背影, 想起方才他眼中所见的可怖青红,心道这个圣僧当非凡人。
郑恒叹了口气,不解地摇了摇头, 转头对郑元峰道:“七弟,最近宫中不太平,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郑元峰低眉顺眼道:“太子说的是。”
乐天回去结束第二轮祈福之后就用膳了,宫内很贴心地准备了素斋,乐天看着面前的白菜豆腐脸都快青了。
因为有太子特意关照,乐天是单独用膳,宫人道:“圣僧放心,这些菜式里半点不沾荤腥,油盐也按太子吩咐的尽量少搁了。”
乐天:……郑恒,你这个皇位丢的不冤!
乐天微一点头,对宫人微笑道:“有劳。”
宫人脸红了一瞬,抿唇笑着退了出去,圣僧身上真有淡淡的莲花香气呢,她今日与圣僧说话了,是不是也算结了佛缘?
下午又是祈福,乐天全程参与,结束之后面色不改地起身,同行的僧侣不禁心中暗暗赞叹。
乐天看了一天的黄片,现在的他是超级贤者模式,加上卫明天生有点冷感,乐天看黄片的时候都觉得反应不大。
但看到郑恒提着食盒进来时,乐天反应就很大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郑恒揭开食盒,对乐天暗含责怪道:“孤听闻你今日接连祈福,未曾有过片刻休整,夜里的祈福你可千万莫要再犯傻,老老实实休息一夜,你是圣僧,可不是武僧。”
乐天瞥了一眼食盒,见里头仍是清汤寡水,顿时心如止水,“为皇上的龙体安康多尽一份心力是我的本分。”
郑恒柔和地望向乐天,他最喜欢乐天的一点就是纯然的忠心,不禁问道:“乐天,若有一日孤也病了,你待如何?”
乐天微笑道:“太子自是天命所归,一世福运安康,不会有那一日的。”
“借你吉言。”郑恒笑了笑,乐天可是本朝的圣僧,他说的话可不单单只是吉利话,郑恒起身,又叮嘱道:“别忘了擦药。”
乐天点头,等郑恒人走了,立刻把食盒合上,眼不见心不烦,那药有味,反正也不疼,他也懒得擦了。
翌日,又是诵经祈福,皇帝似乎病得很重,今日祈福大队中加上了宫妃与皇子,郑恒是太子,要主持朝政没有来,其余皇子几乎都来了,也并不算多,十来个左右,郑元峰也在其列,他的个子其实很高大,但在皇子之中却莫名地一点也不显眼。
如果不是乐天在刻意关注他,一扫而过的话,极有可能就忽略他这个人了。
郑元峰站在人群中,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肩膀微拢头微微往下垂不言不语自然没人注意他。
另一方面,郑元峰又对他人的注视特别敏感,他抬眼准确无误地抓住偏殿门口的乐天。
两人对视片刻,乐天弯翘的唇微微上扬,对郑云峰行了一礼。
郑元峰微一点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个和尚有点邪门,那双眼睛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皇子们不像苦行的僧侣,跪着念一会儿经就吃不住了,他们本也是装模作样罢了,老皇帝要不行了,整个宫里谁不知晓?现在他们所谋算的全是老皇帝死后,他们能分得多少利益。
不一会儿,佛堂里的皇子就走了大半。
郑元峰在第五人起身之后不久也跟着起身出去了。
“七殿下,留步。”
身后传来那和尚的声音,郑元峰不得已,回头微笑道:“圣僧有何事?”
“我想与殿下谈谈。”乐天微笑道。
郑元峰一不喜与人交谈,二不信佛,没什么兴趣和乐天打太极,但碍于乐天的身份,只能暂且按下不耐,温和道:“圣僧请。”
两人在佛堂前的莲池说话,天气还不够热,莲花尚未盛开,连花苞都还没有,郑元峰的鼻尖不断飘来乐天身上的香气,他心中一直有疑惑,这莲花圣僧到底是刻意熏香为之还是天生带有体香?
乐天垂眸望向莲池,身后侍卫所隔甚远,他轻声道:“殿下心中有怨。”
郑元峰心头一凛,负在身后的双手慢慢蜷紧,微笑道:“我的确有怨,可恨父皇正值壮年却身患重病,世事何其不公。”
乐天偏过脸望向郑元峰,其实郑元峰的相貌极负攻击性,轮廓太过分明深刻,碧色眼睛在刻意的压制下像一汪静静的湖水,但这绝对是属于野兽的双眼,杀机与兽性全隐藏在平静的湖水之下。
“殿下,你放手吧,”乐天的眉微微皱起,“凡事皆有因果,为报昨日之因,结来日之果,何苦?”
郑元峰仍是平和地微笑,“佛法高深,我听不懂圣僧的意思。”
乐天从系统那知道郑元峰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就等这几天准备要搞郑恒了。
乐天直接道:“皇上并非得病,而是中了毒蛊,是吗?”
郑元峰真的惊了,这件事这世上除了他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就连下蛊的蛊师也被他在事后杀了,乐天怎么会知道!
乐天:别问,问就是我有系统。
运筹帷幄忍辱负重多年,郑元峰决不能容忍自己功亏一篑,他眼角扫向远处的侍卫,若他在这里将人推入莲花池,假作救人趁机将和尚淹死应当也不会被人发现。
郑元峰的手悄悄放到了乐天的后背虚空处,正要借势一推时,乐天回身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神情悲悯道:“殿下,回头是岸。”……这人还会阴人的,太过分了。
郑元峰神情温和,碧莹莹的眼珠翠玉一般,柔声道:“圣僧,我若不想上岸呢?”
乐天:“苦海无涯。”
郑元峰淡淡道:“甘之如饴。”
乐天轻叹了一口气,“殿下可是因身世烦扰?”
郑元峰平生最恨有人拿他的身世说事,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森然威胁道:“圣僧,我从不忌神佛。”
“佛祖普度众生,也从不希望人们忌惮他,殿下,你的出身并非由你个人能选,何苦因此入魔?”乐天恳切道。
郑元峰冷笑一声,道:“怎么我在圣僧的眼中已然是妖魔了?”
乐天自知失言,忙放开郑元峰的袖子,合掌不住道:“阿弥陀佛,贫僧造了口孽,还请殿下原谅。”
郑元峰见他如此做派,只觉他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于是负手勾唇道:“圣僧有意度我?”
乐天点头,双眼圆睁,散发着纯然的美好光芒,“七殿下可愿?”
郑元峰轻声道:“若圣僧肯跳入这莲池,我可以考虑。”
乐天瞥了一眼身前的莲花池,现在是早春,又是早晨,池水还冒着一点寒气,水池深浅也未可知,想必跳下去极有可能丧命。
郑元峰见他不动,心道果然僧侣之类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俊美的脸上露出讥诮之意。
乐天慢慢摘下手腕上的佛珠往郑元峰的眼下一递,“殿下,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可保无病无灾。”
郑元峰淡淡道:“我说了,我不信神佛。”
乐天轻声道:“若是不信,寺中璇嫔的长生排位又是何人供奉?”
郑元峰冷道:“那是她信。”他那固执的母亲,信了又如何,还不是因此而死。
“那就替璇嫔接了吧。”乐天柔声道,一手拿着佛珠不肯退让。
这串佛珠的珠子莹润有光,通透圆滑,一看就是由主人日日抚摸。
郑元峰接过佛珠,正要再扔还给乐天,却见乐天从容地转身一脚踏下,莲池中顿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侍卫们闻声望去,只看到郑元峰站在池边,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水面似有涟漪却无人呼救,于是便又转过了脸。
郑元峰震惊无比地站在原地,水面涟漪渐平,乐天似是往下沉就不打算上来了,看来他也知道郑元峰的意思是让他死。
郑元峰低咒一声,随即也跳入池中,这下侍卫们瞧见了,忙道:“七殿下,您做什么?!”纷纷也赶来,下饺子一般地往下跳。
漆黑的池中,雪白的僧袍尤其刺目,那人微闭着眼睛神情祥和,嘴角带笑地往下沉,郑元峰心中一紧,忙潜下去捞了人上来。
“喂,你醒醒!”郑元峰抱着乐天上岸,大喝道,“传太医!”
乐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着,装完逼还能躺着的感觉真好啊,乐天根本不担心郑元峰不下来救他,他要是死了,郑恒一定跳起来咬在他身边的郑元峰,这种关键时刻郑元峰出不了那样的纰漏。
况且他一点不觉得冷,无感就是无敌。
“圣僧醒了!”宫人进来瞧见乐天睁眼,忙惊喜地出去唤道。
“乐天!”先冲进来的是郑恒,他穿着淡金太子锦袍,神色焦急道:“你醒了,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又回头对宫人道:“快传太医!”
宫人慌张道:“是。”
乐天眼神落在郑恒身后沉默的郑元峰身上,郑恒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肃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问七弟,七弟一直缄默不言,乐天,你告诉孤,好好的怎么会落入池内?”眼神一直紧盯着郑元峰,似有怀疑。
乐天微笑了笑,张口道:“池边湿滑,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还要多谢七殿下救我。”
郑元峰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