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扶风这边高高兴兴吃了顿早饭,满腔热血地带着冯汉和徐清月去水患严重的地区实地考察。
离开他们驻扎的营地,前方站立这一笔直修长的身影,正是陆挽书,“我和你们一起去!”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一句通知。
冯汉和徐清月自是不敢反对,齐齐把询问的目光看向皇扶风,皇扶风恼怒,这样还能拒绝吗?
冯汉和徐清月看了皇扶风的表情,齐齐会意,人家夫夫新婚燕尔,怕是一刻也不愿分开呢!
不过,要是皇扶风知道了他们的内心所想,指不定会气的当场揍人。
就这样,徐清月很识相地道:“既然这样,我和冯大人去上游考察,大皇子和皇妃去下游吧!”
什么狗屁皇妃,皇扶风内心是拒绝的啊,他真的不想和陆挽书这个闷葫芦一起,来的路上他已经受够了。
不过即便皇扶风再不乐意,也是无可奈何地和陆挽书一起去寻江下游考察。
今日没有下雨,河床有些下移,微微露出了原本被江水淹没的低矮房屋,房屋的大半部分还是被一片泥泞淹没,但可以看到,下游的河道极其窄小,江边错落有致地建着一排排整齐的房屋。
皇扶风还在看着河道思考,陆挽书就开始缓缓道来:“河道太窄小,水漫上岸也是必然,所以,要疏通下游河道,扩宽河道。这是下游的措施。至于其他措施,还要去中上游看看。”
果然,陆挽书说的,和皇扶风想的一模一样,皇扶风怀疑:这男人不会和自己心有灵犀吧,不对,什么狗屁心有灵犀,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皇扶风这边还为自己方才的用词懊恼不已,那男人早已大步往回赶了,把皇扶风远远丢在身后。
下意识回过神来的某人怒吼:“等等我啊!闷葫芦!”陆挽书回头怒瞪他一眼,走得更快了,留下可怜的某人在后面迈着小短腿追赶。
通过几天的辛勤实地考察,皇扶风一行人制定了详细的治水计划。
上游多为高山峡谷,鲜少有人居住,有许多低洼之地,所以他们打算在那里修几个巨大的水库,从源头减少水流量,且在这一座座高山的背面,土地却极为干燥,所以荒无人烟,那边也一般不会下雨,他们想了一办法,就是要把这汹涌的水引到山的背面,可哪有这么容易,这一座座高山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屏障,打出一条河道往另一边引更是不可能,不过,好在,上天愿意给百姓们一条路,寻江源头流到下游的有一必经之地,有两条河道,一条隐在两座高山之间,显得格外隐秘,而这条河道的流向,正是通往山背面的干旱之地,但如果水要流向那边,需要拐个弯且那边河道偏小,江水大多都不往那边流,所以大部分的水都往寻江下游流去。如果能在个水流分叉口修一堤坝,阻挡部分水往寻江下游流去,转而流向山的背面,既解决了这边的水患,有解决了背山面缺水的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
上流水流量大大减少,中下游拓宽河道分多条枝干往两边的农田引去,“浚河、修圩、置闸”三结合,妥善地解决了蓄与泄、挡与排、水与田之间的矛盾,堪称完美地计划。
这计划大多是陆挽书和皇扶风提出的,又由冯汉实地观测其可行性,最终定制下来。
这几天的并肩作战,让皇扶风对陆挽书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观。
他发现,陆挽书简直就是个天才,他自己能提出这些计划是因为他在现代时学过这些的有关知识,又结合李冰、王景等伟大的水利工程大家才提了这么一点小提议,可陆挽书可以无师自通,实地分析,找出最佳的措施。
对于自己敬佩的人,皇扶风从来不吝啬赞美,天天跟在他新晋男神的后面一个劲地说好话。什么“大神,请接收我的膜拜!”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反正他这滔滔不绝的敬佩之情不说出来会活活把他憋死。
陆挽书本就是个喜静之人,后面突然跟着个持久不断电的大喇叭,结果就是陆挽书这样文雅俊逸的人都忍不住爆粗口赶人,你可以想想皇扶风这人是有多招人烦了。
不过这皇扶风脸皮可是厚得出了名,赶是赶不走的。
第11章 共难
计划制定后,工程浩浩荡荡地顺利推进,近三天没下雨,且水位也未曾上涨,照这样的速度,三月之内定能治好这水患。
只是皇扶风还未来得及高兴,这天空就开始阴雨密布。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一场大雨将至。
果不其然,这天傍晚,大雨如期而至,皇扶风忙跑到帐中躲雨。
天边的光亮迅速被黑云笼罩,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雨越下越大,那简易的临时帐篷哪能挡住这狂风暴雨。
此时,外边忙作一团,士兵们手忙脚乱地苦苦支撑着这倾斜的帐篷,生怕里面的主子和粮食淋了雨。
皇扶风有几次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一旁的慕无涯生生拦住了。
“殿下娇贵之躯,淋了雨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但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怎能拦得住皇扶风,“难道这些士兵就不是人身肉躯吗?那有什么区别!”
他真做不到袖手旁观,便迅速冲入雨中和那些士兵并肩作战。气得慕无涯在账中直跺脚。
……
夜幕已降临,又是下雨天,很是阴暗。雨中的人们忙乱得很,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哪会想到来帮忙的是他们尊贵的大皇子,该在帐中躲雨喝茶的主子,所以,皇扶风同其他仆从一样被呼来喝去干活。
皇扶风忙得不知南北时,一魁梧的士兵在他面前跪下,焦急道:“禀大皇子,沈画骨公子那忽然水位上涌,沈公子他们被困在另一个山头,随时有被冲走的危险,请殿下去救救他们。”
听了那士兵的话,皇扶风立马放下手中的活,不假思索就往沈画骨那边跑。
沈画骨自来了这里,就忙着救人,因为要救助的人太多,所以皇扶风干脆给他在离他们的驻扎地不远处设立了一临时医馆,沈画骨也干脆住到了那里。
此时沈画骨身处险境,他怎能不着急。几天的相处,他发现沈画骨虽很毒舌,但却是极善良可靠的,对病人更是耐心负责任地没话说。他其实早已把他当朋友了,尽管他其实是他名义上的男宠。
可他的这份着急,只是中了别人的布局。
皇扶风离开驻扎地后,没人护着,可不正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羔羊嘛!
雨夜中,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皇子殿下,其实不必如此着急的,沈公子没事,会有事的,是你!”
皇扶风停住了焦急的慌乱脚步,此时,他才醒过神来,自己中了别人的计。
方才同士兵们忙碌时,他就发现,天气阴暗,根本就不能认出谁是谁,可方才给他报信的人一上来就喊他殿下,只能说明那人一直在盯着自己。混乱人堆里把自己引走,可不是下手的好时机吗!
皇扶风想骂自己一声“蠢猪”,可也不能救命啊。难不成真要交代在这了。他不管了,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先跑再说!于是拿出逃命的速度开跑。
可他哪里能跑得过这武功高强的刺客,人家一踮脚就越到了他身旁,抓着他的衣领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
这不是欺负他不会武功吗?早知道他就叫上杨寒了,非要他去护什么粮草,悔死他了,这下就要小命不保了该怪谁呢?
即便被人以一种尴尬的姿势拎着,他皇扶风也不会乖乖就擒,手臂一拐就往那人脑袋上招呼去,可人家哪会给他打中自己的机会。一用力,把他重重往地上一摔,皇扶风和大地母亲来了个拥抱,此时只觉得手肘和膝盖一阵剧痛,再也爬不起来。
黑衣人看着他这狼狈模样,冷笑一声,“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言罢举起明晃晃的剑直直往他心口刺来,皇扶风绝望地等着利剑穿胸而入,闭上了眼。这次真的会死吧!
剑芒刺破他衣服那一刻,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
他只听到了一声“当~”是利器撞击硬物的声音。
皇扶风猛地睁开眼,有人来救他!
只见来人一身胜雪白衣,在雨中笔直挺立,下身的衣物沾满了泥土,全身被雨水淋湿,却不显狼狈,倒像是不小心被尘土沾染的明珠,盖不住他的光华,正是皇扶风的新晋偶像男神来救他了。
皇扶风早已经忘了此时他正是身处险境,直勾勾地盯着陆挽书看,内心呐喊:真他妈的太帅了!就是这眼神有点可怕。
习惯了面无表情的白衣美男现在正用喷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
见拦着自己的是一个如谪仙般的美男,黑衣人微微愣神,接着马上调转剑身,对准了白衣美男刺去,想要一剑了结。
一黑一白,在雨中翻飞对打,像极了武侠小说中高手过招的情节。皇扶风很识趣地躲到一边,做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等着英雄救的美男子了。
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不分伯仲,黑衣人这才发现自己轻敌了,刚才就应该直接杀了皇扶风的,可现在后悔也是无用了。
黑衣人接到的任务是刺杀皇扶风,想清这一点,他也无心和这白衣美男恋战。只见他快速地和白衣人分开距离,然后迅速调转剑身,直直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皇扶风刺来。
皇扶风没有防备,下意识往后退,不过,往后就是一断壁,底下就是那汹涌的洪水。
好在白衣男子及时上来给了黑衣人一剑,还一把拉住他,他才没掉下去。可皇扶风还没开始为刚才惊险的一切缓口气,只见那黑衣人直直向他们扑来。他下意识钻进陆挽书的怀抱里,好像那就是最坚实的港湾,接着,悲剧发生了。
许是黑衣人知道自己方才中了那一剑必死无疑,可他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个劲猛冲上来,同那紧紧相拥的两人齐齐掉下断壁,同归于尽了。
真是典型的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恶俗桥段啊!
知道自己要死了,皇扶风还是不免会怕,尽管他已经死过一回了。
他死死抱住白衣男子的腰,这像不像双双殉情的情人啊。只是可惜了这样的美男就这样被自己给坑死了。
“噗通……”冰冷汹涌的水瞬间灌入胸腔,是熟悉的感觉,那是死亡的味道。
冰冷的江水灌满鼻腔,窒息感直冲脑髓,脑中残留的痛苦生生再次被挤出来,又是苦痛的回忆……
那个阴暗潮湿的暗巷,那个遍体鳞伤的身体,那个空洞的眼神。
第12章 前生
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痛苦的魔鬼。
那个暗巷,他奔走一夜最终停下的地方。
那是破晓时分,黄光澈呆呆看着暗巷中躺着的人。或者不该说是人,而是一光着身子的空壳。
他有些疑惑,这真的是他任性可爱的妹妹吗?
那是一张充满死气的脸,没有一丝生机。特别那眼,没有恐惧,没有喜悦,从里面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有的,只是空洞。
这样的一张脸,他在三年前见过,他付出了许多,才让那张脸上重新染上生人的气息,一切,又被打回原形了。
黄光澈小心翼翼地为地上的空壳盖上衣物,他好怕一触碰,这人就碎了。
他抱着这遍体鳞伤的身体,再也没了起来的气力。他就这样静静抱着她,哭了很久。
旁边聚集了许多人,他们一脸兴奋的抬着摄像头,若无其事地看着热闹。直到堵了旁边的马路,影响交通,引来了城管,意犹未尽地走开了。
那天之后,黄光悦就住进了医院,睁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发一言。何延来看她了,和她解释了一切,她也未看过他一眼。
直到这天,病房里放了一条慈善家接受采访的视频,她看了视频上的人,原本没有生气的脸上被恐惧覆盖。
黄光澈从酒吧迎宾和妹妹的惊恐的眼里弄清了一切,那人们口中赞颂的慈善企业家刘永富,就是给与妹妹苦痛的罪魁祸首。
他去告那人了,结果当然是败诉。
法院下发了审判结果,责任方是黄光悦,流浪汉王某被送入精神病院,与被告刘永富完全没有关系。黄光澈很愤怒,唯一被抓的人是精神病患者,而最该负责任的人,还在好好地享受他的富贵人生。
黄光澈再次提起上诉。他再去找了酒吧迎宾,原本拒绝给他作证的人直接不见踪影了。所有人都在劝他放弃,因为刘永富的势力真的太过庞大了。
还未等到开庭,黄光澈被抓了,搜捕令上写的是杀人罪。
黄光澈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但妹妹可怎么办呐!
黄光澈没有反抗,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他坐牢了。
何延来看他了,黄光澈怒瞪着这罪魁祸首,却又无奈地请他帮忙照顾自己的妹妹,因为除了何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把妹妹托付给谁了。
何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愧疚地看着黄光澈,只说了一句:“你会被放出来的!”
黄光澈以为接下来的生活都会在监狱里度过。可很奇怪,他最后被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而会判无期徒刑的人,变成了黄光悦。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何延的那句话,于是,他越狱了。
他去找了黄光悦,没找到,他只知道,黄光悦被通缉了。
他找到了何延,上去就是重重一拳,“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这句话,他不知含泪重复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打了何延多少拳,他只知道,这些年他辛辛苦苦守护的一切,全都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