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面坐着个大胃王,大口大口吃饭的模样也特能激起他的食欲。
“好吃。”寇骁又夹了一块红糖年糕,年糕在南越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食物,也是过年过节时祭祀必备的贡品之一,因此寇骁没抱太大的希望,结果一口下去,滋味和平时吃的大不一样,用红糖蒸出来的年糕更甜更香,用油煎过后年糕没那么粘牙,多了一层酥脆的表皮,香味浓郁了许多,而且红糖的味道也还在,让人吃的停不下来筷子。
“别只顾着吃年糕,那东西不好消化,晚餐吃多了不好。”李煦给女儿和寇骁分别盛了碗汤,“来试试这道笋丝鸭汤,解腻的。”
餐桌上还有几道菜,一盘海蛎煎蛋,一盘油焖大虾,还有一盘凉拌海带丝,都是平日里大家餐桌上会出现的菜色,但做法独特,味道比寇家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等吃得十二分饱,寇骁才不舍的放下筷子,玩笑道:“若是能天天吃上王爷做的食物,寇某这辈子不娶妻也可。”说完,看了李煦几眼,心想若这是个女子,我定千方百计娶回家,管他是何身份,实在太有口福了。
南越不是没有好吃的东西,只是很少有人会花精力去研究新吃法,加上调料有限,吃食的味道很难千变万化,李煦做的东西也很一般,对现代人来说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在南越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李煦翻了个白眼,“敢情寇将军娶妻是为了一日三餐,那你不如娶个厨娘回来。”
“若是这厨娘能有殿下一半的气质与风采,我倒也娶得。”
李煦听他越说越不象话,让人把桌子收了,又去拿了钱给他,“豆腐毕竟是廉价之物,赚不了几个钱,不过积少成多,这些你先拿去,制造弓弩是不够的,但好歹能给将士们制一身新衣,算是本王给寇家军的见面礼。”
寇骁愣住了,久久没反应,他舔了下嘴唇,不可置信地问:“这是王爷给寇某的?”
李煦眉头一挑,“本王刚说了,是给寇家军的,将军听差了。”
“不不不,这……”给寇家军的不就等于给他的,寇骁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自打李煦来到闽州,他已经做好供他吃供他穿供他玩乐的准备,只要李煦不大手大脚的花钱,他自问还供得起,像给羽林军买药材,建个作坊做豆腐做红糖,这些寇骁都不在意,反正花不了几个钱。
他原先的愿望也只不过是想李煦能看在百姓疾苦,南越贫瘠的份上收敛些,没想到这才几天,李煦不仅赚到了钱,还把这笔钱给自己。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既然寇将军不要那就算了。”李煦说完就要收回手,却被寇骁紧紧握住,不仅从他手里把钱袋子抠出来,还迅速握着他的手放在嘴巴亲了一口。
这一口把李煦的脸都亲绿了,狠狠甩开他,“寇将军这是何意?”
寇骁也是一时情不自禁,赶紧找了借口解释,“王爷恕罪,末将一时太过激动了,原本是想亲这个钱袋子的,您是不知道啊,南越穷啊,将士们都三年没发过新衣了,末将实在太感动了,一时失误,还望谅解。”
李煦瞅着他的眼神辨别真假,奈何这小子惯会演戏,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热忱忱地看着他,那眼里放着光,似乎是挺激动的。
寇骁能不激动吗?他居然亲到了李煦的手,虽然确实是太激动才亲的,但亲完居然没挨揍,这可是一大进步啊。
李煦把手放到身后,沉声说:“寇将军是一方主帅,性子还是沉稳些好,本王不懂军事,这南越的安宁还需寇将军来守护,不过你放心,本王会尽力赚钱,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寇骁从十四岁接手寇家军,这几年独自顶着这片天,说不累是假的,尤其是没钱打造武器没钱赈灾的时候,如今有个人对他说,会努力赚钱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怎能不感动。
原本对李煦还存着几分忌惮之心,如今也烟消云散了。
他单膝跪在李煦面前,捧着他的手郑重地承诺道:“只要王爷一心为民,寇某定当肝脑涂地,忠心不变。”
李煦扫了眼被握住的手,再三确定对方眼里只有感动没有其他,这才没将他甩开。不过,两个大老爷们手握手,也太gay了。
他把手抽出来,见这袋钱的效果这么好,也心满意足了,伸手将他扶起来,“快请起,寇将军这话严重了,本王既然来了南越,就得担起责任,咱们君臣一心,定能为南越拼出个大好前程。”
寇骁瞥了一眼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圆润齐整的指甲,他又忍不住想抓着亲了一口了,但这回好歹理智战胜了冲动,没敢下口。
等他一走,刘树从门口进来,嘿嘿笑道:“还是殿下高明,一袋子钱就收买了寇将军,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是至理名言啊。”
李煦敲了他一记,“你看他像是会被钱收买的人吗?他明明是被本王的大义与正直所收买的,只是不知他的表态有几分真心。”
“难道他是做戏不成?”
李煦耸耸肩,“谁知道呢?”
刘树打了水来给李煦净手,“这南越蛮夷之地,无规无矩的,这寇将军竟敢亲您的手,太放肆了。”
李煦擦干净手,低头瞥了一眼被寇骁亲过的地方,总觉得隐隐发热,让人想忽视都难。
“他解释过了,是亲错地方了,太激动了嘛,能理解。”不过自己没赏他一巴掌就不太能理解了。
李煦发现,自己对寇骁的容忍度出奇的高,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年纪还是因为欠了他钱,这钱债好还,人情债可不好还啊。
“王爷也是大方,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竟然都送出去了,哎,散财童子也没您大方啊。”
李煦毫不在意,“钱是靠挣出来的,这才刚开始而已,放心,以后只会越来越多的。”
刘树是心疼啊,他家主子每日忙个不停,好不容易手上有点钱,既没有给自己建宅子,也没有买奴买婢,到现在,他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哪有半点王爷该有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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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骁连夜回了军营,一路掂着钱袋子走进军营,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极好。
守营的士兵等他走远了才吭声,“将军难得这么好的心情啊,难道发财了?”
“将军又不擅经营,能发哪门子财,我猜是去喜凤楼了,得了滋润的男人都这样。”
“放屁,不是说将军上次去喜凤楼压根没让人伺候吗?”
“那你说说,将军最近老是往城里跑做什么,难不成是家里给他相看物件了?”
“肯定不是,咱闽州城内的大家闺秀都让将军相了个遍,也没见他看上谁了。”
“这不来了个顺王么?听说小公主漂亮着呢。”
“滚滚,那小公主才几岁,将军能看上才怪。”
寇骁回到屋里,招来军师和心腹爱将,把钱袋子丢在案几上,嘚瑟道:“快瞧瞧,王爷送的银子。”
众人皆震惊,原先听寇将军说王爷身无分文,借住在寇府,还当这位主比他们还穷,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能甩给他们一袋子钱了,厉害了。
“真是王爷给的?”
“王爷为何给您钱呢?”
“王爷哪来的钱?他说自己没钱不会是骗您的吧。”
大家一口一个问题,寇骁摆摆手,自信地说:“他能屈尊降贵住在寇府,显然是个穷的,这些钱是他近日卖豆腐所得,豆腐你们吃过吗?那白嫩鲜香的味道实在太好了,听说生意极好,城中百姓日日都要去买上几块的。”
军营设在郊外,城里发生的事他们总慢一步才知道,不过他们休沐回家时也吃过豆腐,虽然知道是顺王卖的,却没想到这么赚钱。
军师是一位三十出头姓姜的美男子,留着八字胡,穿着青布衫,闻言笑道:“很显然,这位顺王爷精通经济,擅于商贸之道,只不知他还有何妙法,光靠一个豆腐可撑不起南越的财政。”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这豆腐再稀罕也是廉价之物,等过了新鲜劲买的人就少了,何况这东西也不难做,很快就有人模仿出来的,王爷该不会想靠豆腐发家致富吧。”
寇骁乐呵呵地说:“你们太小看王爷了,豆腐算什么,他今日做出了一种红糖,香甜可口,很快又能大赚一笔了。”
寇骁说完从包袱里拿了块红糖出来,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下来,让亲卫拿开水泡了,给大家尝尝鲜。
姜军师看他心情好,提醒道:“将军,您这是要认顺王为主了?”
“他若一心为民,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让寇家军更上一层楼,我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那您可曾想过,一旦王爷掌控了兵权,也许会命寇家军北上,这位以前可是太子,若他有心争权,我们岂不是成了他的手中刀。”
旁边一中年副将挖苦道:“若是做刀还好,就怕是垫脚石,被人利用完就踹的那种。”
有人反驳道:“往好了想,若能成功,我们不就有了从龙之功那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啊。”
寇骁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他手里拿着李煦送他的那块红糖,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想那么远做什么呢,若他有德有才,又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又如何,总归是件好事。”
第81章 辞别
“何必想太多,王爷能关照我们是好事啊,难道你们还喜欢供着个荒淫无度的王爷吗?”郭孚悄悄伸出手,将钱袋子勾过来,打开一看,里头都是碎银子,掂了掂,估摸着有几百两,听说那豆腐便宜的很,要积累这些银子得费多少工夫。
赵刚把脑袋伸过来瞧了眼,冷笑道:“王爷说这些银子给寇家军制新衣,我估摸着只能做一套夏衣,还用不了好布。”
钱袋子在每个人手上过了一遍,有人反驳道:“赵副将别这么说,这好歹是王爷的心意,而且王爷也不容易,到现在还借住在将军府上呢,有了钱没给自己买宅子买美人,够厚道了。”
郭孚立即点头支持,“对对,王爷才刚到南越没多久,已经能给我们每人做一套夏衣了,要是过个一年半载,没准咱们冬天还能穿上棉衣呢。”
姜军师却道:“还是用来打造武器吧,多一支箭多一点保命的机会,衣裳什么的,往后再做不迟。”那连弩的图纸他已经看了无数遍了,恨不得给每个士兵配备一把,以后往山里钻的时候,还怕个屁。
一个身高马大的副将抠着自己衣服上的破洞说:“军师啊,您看我这衣裳,再破下去可就没法穿了,这三年才发一次新衣,许多士兵的衣服补了又补,走出去被人笑话哩。”
寇家军平日里是不穿甲的,怕磨损,只有出任务时才会披甲上阵,但也只有竹甲和藤甲,因此这平日里的衣服就破损的特别快,补了再补,甚是难看。
寇骁也知道这情况,但财力有限,每月的饷银能顺利发放已经不容易了,哪有余钱制新衣制新武器?
但李煦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道曙光,如若李煦能给他们带来好日子,他们拥护他又有何不可他舔了下嘴唇,仿佛已经看到了寇家军身披铁甲,骑着重甲武装的骏马驰骋沙场的情景了,立即拍案决定。“就做春裳,不够的寇府出。”
大家乐滋滋地讨论起该找哪家铺子来做春裳,又说起城中最有名最贵的成衣铺,新出了几款新样式的春裳,那谁谁谁家中的女眷穿出来后惊艳了整条街,要是有钱,他们肯定也找那家。
“别做梦了,那霓裳坊的东家是京城高官,做的都是官夫人的生意,咱们这点小钱还不够他做几条裙子的。”
寇骁“咳咳”两声,“霓裳坊就别想了,让大家量好尺寸,布匹裁好发下去,回去找自个婆娘缝制,还想找专业裁缝,美的你们,哪来的钱?”
“嗷,不是吧?”郭孚扑过去抱住寇骁的大腿,“将军,我家中无妻无妾,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找谁缝?”
寇骁揪着他的袖子问:“那你这身衣裳哪来的?”
“这……这是喜凤楼的红袖姑娘送的,嘿嘿,这不是看我穷么。”
郭孚是所有副将中年纪最小的,他从小在寇府长大,是寇骁的贴身侍卫,吃穿住行几乎都形影不离,这群人里,怕是最有钱的就是他了。
不过他深得寇将军真传,知道财不露白,不管什么时候,哭穷就对了。
寇骁却不吃他这一套,“那你就拿去叫红袖姑娘再给你缝一件,没钱付账就肉偿呗。”
大家默契地笑起来,赵刚打趣道:“到最后得了便宜的还是你啊。”
姜军师也哀叹道:“郭副将好歹有个相好,本军师找谁缝衣裳去?”
众人立即退散,不敢接这个话题,惹得军师大人又频频叹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点小忙都没人帮,哎!”
寇骁忘了拿钱袋子,回头见他这副衰样,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军师要是能少些要求,我家奴婢还是可以借你用一用的。”
“不不不,寇府的奴婢手粗,绣不了精致的图案,这次本军师想在衣裳上绣上仙鹤,这人年纪大了就喜欢鹤啊松啊,看着多仙气多长寿啊,晚生还想为将军多谋划几十年呢。”
寇骁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走了,懒得搭理这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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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把原先的豆腐铺扩大了一倍,正式挂了牌,就叫“李记食杂铺”,简单的五个字,却已经传遍了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