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了,就是他,他是季掌师班上的,我记得,好像他也是丙六班的算学课代表,是我们书院的第一个课代表,叫……顾长盛,对就是这个名字。”
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便都知道了。
“原来是他啊。只是他为何没穿学子服,这可不符合规定啊!”
有人观察仔细,立刻反驳道:“不对,他身上那件,虽看着与我们的学子服大为不同,但其实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你们想想,若是他真的敢不穿学子服,季掌师估计也不会同意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又有人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顾长盛为何要那般穿了。”
所有人皆好奇地看着他,谁知,这人反而不说话了。
“你快快说,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对啊对啊,快说快说!”
见他们是真的快急了,这人才慢悠悠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我便听说,季掌师要整改书院的学子服,现在看来,顾长盛穿着那件,极有可能就是最新式的学子服了。
而且你们看,季掌师带着顾长盛去的方向,是不是春山居?
这肯定是去给山长看了,我猜,若是山长没有反对,那我们的新学子服,极有可能就是顾长盛身上那件。”
“说的有理,许扶河你太聪明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扶河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猜了猜,不作准不作准。”
因为许扶河平时人缘便极好,故此时到没人为难他,反而是调侃为多:“我们知道,听说这次去四联书院学习交流的,丙字班的带领人便是季掌师,你对他有所关注也正常,毕竟在我们班,你最有希望去了。
到时候,你可别给我们班丢脸啊。”
许扶河被说穿心思,还略有些不好意思,只谦虚道:“这也说不准,我们都有机会的。”
“就四个名额,其中只有两个是看上次的月考成绩来决定的,而且都知道丙六班考的不错,其中一个肯定是从丙六班出,那剩下的那一个,最有可能是你,你可是我们班最优秀的。”
至于还有两个名额他没说,则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为世家子弟准备的,他们完全够不上。
“好了,你们别说了,都是说不准的事,别传了出去,引人笑话。”许扶河见他还有话要说,忙转移话题,“你看,季掌师他们出来了。”
坐在亭子里的七八个学生便都转过头,去看并排走在对面石子路上的季远川和顾长盛。
“季掌师在笑,看来山长同意了,太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七嘴八舌地交流意见,虽然他们并不懂那是什么颜色,但是该有的审美,却是不缺的。
“顾长盛的那身,看着俊朗儒雅,比我们这身可好看多了。”
“确实好看很多。太好了,多少年了,学子服终于可以换了。”
“哈哈哈哈……我听我父亲说,当年他在青明书院求学时,穿的就是我们这身,他们那会儿为了不穿学子服,可是没少挨罚。”
“估计其他人知道也得高兴坏了,终于可以脱去这层青皮了……”
……
得到山长的同意后,季远川便将接下来学子服事情都交给了齐胡东理事。
因为接下来也用不上他了,齐胡东需要做的是让书院调配人手,好迎接云锦阁送来的大批学子服,然后再将新的衣服分发到每个学生的手上。
只要能在前往四联书院之前,所有学生换上新的学子服,那便是圆满完成了。
当然,这最后一点是山长的要求。
季远川看得出来,山长也是苦于貌丑的学子服良久,只是可惜没有办法解决,这次看到了季远川带去的顾长盛后,立刻拍板,要求整个书院的学生尽快换上。
尤其是几天后前往四联书院的那十几个学生。
与此同时,季远川也收到了山长交予他的一封名单。
上面有四个名字,是他即将要带去四联书院的学生。
其中,有两位在他的班上。
顾长盛和顾长鸣。
顾长盛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而顾长鸣是因为……呃……季远川不想也知道。
还有两人他并不认识,季远川打算找个时间熟悉一下,毕竟是由他来照顾四人,能尽快知道其他两人的脾性最好。
为了接下来的学习交流,季远川也对丙六班的课做了一些安排。
于是,在这日的课堂上,季远川便让他们自己选择。
“每年的四联书院学习交流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这次丙字班的带队人是我…”
说的这里的时候,季远川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顾长鸣就是笑了。
看来这家伙很清楚,自己在名单中啊!而且还挺期待的。
“所以,对于我即将缺席的课,我做出了一些安排。一是重新排课,先让其他夫子上,等我回来,我再把课补回来。二是我再找个算学夫子来代课。你们觉得如何?”
底下的学生有说一的,也有说二的,怕他们不清楚其中的利弊,季远川便为他们分析道:“选一的话,你们估计会很辛苦,到时候你们必须在短短时间内就学好很多知识,我怀疑你们其中有人会跟不上,而且我回来后,很快便要月考了。”
见他们面容迟疑,季远川继续解释道:“选二的话,你们需要适应新的夫子,最开始有可能不习惯,但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采用了统一的算学书,所以问题不大,等我回来,你们学习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两种方案我都分析好了,现在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不确定的,可以弃权。”
季远川说的弃权,其实便是暗指顾长盛和顾长鸣,因为这两人根本不会留下来啊。
可顾长鸣这个缺根筋的,似乎没有听懂季远川的意思,还扬着小脸,傻白甜地问:“夫子,那我要是不在书院,是不是应该弃权啊?”
顾长盛叹息一声,这大傻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靠关系拿到名额了么?
季远川则认为顾长鸣这手仇恨值拉的太好了,他笑道:“当然。”
顾长鸣乐呵呵地笑道理:“夫子,那我弃权!”
“好。”
没再看这家伙,季远川道:“同意方案一的人举手。”
他数了数:“有五人,好,同意方案二的人举手。”
再次数了数,季远川道:“有七人。五比七,那就定方案二了。”
声音一落,就听见下面传来叹息声,这是对投票决定不满了。
“这是大家投票出来的结果,就别再有意见了,放心,我会找个性格温和的算学夫子。”
听到这里,大家心里才好受些。
赵牧的疑问在心中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夫子,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很久吗?”
季远川看向赵牧:“不会很久,若是情况没变,那便是和往年一样,都是半个月。”
也有人很好奇,去其他书院是干什么去的:“夫子,你们去四联书院,平时都会做些什么,会不会很有意思?”
“夫子,到时候你们回来了,可要和我们讲讲,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季远川正要回答他们的话,顾长鸣标志性的大嗓门的挤了进来:“夫子啊,听说我们要换新的学子服了,是什么样的啊?听说很好看啊,夫子,我们什么时候能看看啊……”
此话一出,学舍中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顾长盛也不例外。
顾长鸣被看得一顿:“怎…怎……怎么了?”
季远川心里直乐,你们不能对这家伙要求太多,看场合说话,对他来说太难了。
季远川及时打圆场道:“能有什么好玩的,还不都是上课,过几天,就会有其他书院的学生来我们书院了,你们觉得他们会在我们这儿过什么日子,我们就会在他们那儿做什么了。
就是换个地方学习而已,能有什么好玩的。”
见他们的好奇心明显下降了不少,季远川便回答了顾长鸣的问题:“学子服很快就会发下来,大概就是明天吧,大家别急,若是实在想看,可以向顾长盛借看,他那儿有一件样品。”
顾长鸣一听明天就发,心里还有点儿小激动,但随之又听见了顾长盛的名字,忙不屑地直撇嘴。
不就是一件学子服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等一等呗,明天就能看到了。
上完课后,季远川离开了学舍,而顾长盛的周围则围着一圈的人。
“顾长盛,能借你的学子服看看吗?”赵牧侧着身子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顾长盛,借我们看看吧,听说很好看,我们都没看到过啊。”
“别小气吗,我们就看一眼。”
顾长鸣听到这里,心里直鄙夷,真是眼皮子浅,一件破学子服罢了,又什么好看的,还要眼巴巴地围着,没见识!
见顾长盛没有说话,围着的人也不气馁,继续在边上说。
“我们就看看,跟你一块去,不会麻烦你的。”
“对啊,看完我们就回来。”
本来还一直漫不经心等着上课的顾长盛,听到这一句立刻来了精神。
而顾长盛这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哪里是要去看学子服,是想去夫子的住处——四宜小院才是真啊!
夫子的用意,他并非不知,无非是希望他能合群些,有几个朋友,像书院里的其他学生一样。
既然如此,他便顺了夫子的心意。
不管是围着顾长盛的几个人,还是假装伏在书案上看书的人,亦或者如顾长鸣般在装睡的,都在等顾长鸣的回答。
幸好,也没让他们等太久。
“下学……”
顾长盛才说出两个字,经学夫子便走了进来,无奈,这些人只得一个个坐好,然后在心里嘀咕:下学啥呢?是下学后去四宜小院,还是下学后再说?
唉……经学夫子进来的也太早了!
……
下了课的季远川先是去找有经验的夫子,去了解了一些关于四联书院的事宜,了解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而回到四宜小院的季远川,却在家里看到了正在等他的人,而且不是别人。
“远川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一个下午,你也太慢了。”
丙六班还有在上课呢呢,下午都还没过去,王风启是怎么等一整个下午的。
季远川没有纠结他口中的语病,只问道:“找我所为何事?”
没事,王风启是绝对不会等他这么久不动弹。
“嘿嘿…”王风启没有废话,直接道,“找你确实有些事,你不是即将要带几位学生去四联书院么,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一说到这个,季远川便想起那名单中似乎有姓王的,立刻猜道:“王颂文是你什么人?”
“哈哈哈……”王风启丝毫不觉得特意来走后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爽朗大笑道,“远川,你真是聪明,一猜就猜到是他。
不错,那王颂文是我的亲侄子。这次我来,也不是为别的事,就是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他第一次出远门,我那大哥担心得很,但我是和我哥打包票了,一定会照顾好他。
嘿嘿嘿…这次你可得帮我啊!毕竟我和你啥关系啊,我的侄子你就当亲侄子照顾就成,千万别见外。”
季远川知道王风启家中的一些事,他那大哥虽对他严厉,却也对他极好,既然友人都开口了,季远川怎会拒绝。
“放心,你那侄子,我会好好照看,你放心便是。”
得到肯定的回复,王风启心中的石头也沉了下来,一脸正色地对季远川道:“别的不说,我对你的人品是绝对信得过的。即便我这次不来,我相信你也不会对他有失偏颇。
只是,若是不来,我心中便一直放不下,这下有了你的肯定,我也总算安心了。”
说完,两眼含着热泪地看着季远川,手往前伸着,似乎想握着季远川的手。
“行了,别拍马屁了。”季远川都要被气笑了,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这平时从不拍马屁的人,突然彩虹屁吹起来,也是有点水平的。
“既然是你的子侄,我自然会好好照看,其他的客气话便少说些,这可不像你。”
意识到自己装过了头,王风启索性不装了,擦了泪,整个人往后一倒,似没骨头般瘫在罗汉床上。
“唉……远川,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这侄儿有些调皮,你要打要骂都尽管来,别给我面子。
家中实在无人能管教他,我那大哥只要一生气,他就往我那老母亲跟前钻,聪明劲儿尽用在这上头了。
不过他的品性不坏,是个良善的,除了我大哥的话,谁的话他倒是都能听得进去几分,只是转眼就忘。这家伙……”
季远川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那侄子的又恨又爱之情,只是那恨是恨铁不成钢。
“别担心,只要品性不坏,那便一切都来得及,慢慢教他便是,这次学习交流也好让他多看看,多学学。”
王风启得到好友的安慰,心里舒坦多了,正想和好友吐吐苦水,却听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而且听响动,似乎来人还不少。
“什么人来了?”
季远川摇头,起身准备去开门。
就在这时,王风启一个翻身而起,灵活地爬了起来。
“我去开…”说完,便跑去开门了。
季远川没有阻止,又坐了回去。心想,这是不吹彩虹屁了,看来改变了战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