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助目光锁定着界面上一笔一划,不带任何私人情感的两个字—顾总,眉头微微紧蹙了起来。
自己一直信赖乃至敬畏的顾总喜欢童鑫,让他难以接受。
但童鑫压根没其他心思,又让他备受煎熬。
压根不知晓厉总助的腹诽,童鑫听得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回答了衣服已经送到的消息后,愕然了一下,重复:“让六斤给你叼进去?”
“不然你给我送进来吗?”
浴室内的顾嘉楠说完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往置物架上一搁,将花洒转动到冷水。
冷得能渗透到骨髓的水旋即从头顶上空倾倒下来,朝身体来袭。花洒的出水口密密麻麻的,似机关、枪一般突突的朝身体扫、射。一下子与身体拉伤的疼痛相连。哪怕如此,却也灭不了心理簇着的火焰。
就是琢磨不出个缘由来。
明明童鑫醉酒的时候,还很积极主动。
很显然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而言,他顾嘉楠还是很符合“见色起意”,符合童鑫的审美的。
顾嘉楠面色沉沉,待听得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嘴角勾了勾。他就知晓童鑫受不得激将法。
想着,关掉了花洒,抽过浴巾,随意往自己腰腹一搭。
抬眸看了眼镜子前的自己,略微调整了一下重点部位的遮掩,顾嘉楠抬眸看着缓缓打开的门,瞳孔一缩。
六斤果真叼着衣物袋入内。
一次不够还来回了三次。
最后,六斤冲着顾嘉楠汪了一声,尾巴一甩,傲然出门。
顾嘉楠:“…………”
缓慢而又艰难,顾嘉楠换上了大一号的睡衣,面无表情出了浴室的门。
正抱着六斤表扬的童鑫听得“咔嚓”的开门声,下意识的一抬头,只一眼便没忍住飚出了一声:“艹!”
从他此刻这蹲地上的角度,一抬头看得一清二楚的。松松垮垮的睡袍穿了跟没穿一个样子,但偏偏却是极其骚包,穿着贴身款式的子、弹裤。
对方作为正牌攻,作者这个亲妈设定的本钱十分足够。
是一个男人都会羡慕的尺寸。
童鑫酸溜溜的抱紧了六斤,试图让自己用“恶毒反派拥有金大腿”来自我宽慰。
顾嘉楠心情复杂无比的看着这一幕,脑海浮现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至理名言,缓缓吁口气,“你在浴室门口干什么?”
“给六斤递东西啊。”童鑫一听这话就来气,当下顾不得自己先前那些酸气了,豁然一下子站直了身,翻旧账指责道:“不是你说不喜欢护工靠近吗?”
万万没想到童鑫还难得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顾嘉楠面色和缓了些,“对。谢谢你。”
“这不废话。”童鑫说着打了个哈欠,“厉总助在客厅等你,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汇报。”
没错过童鑫眼里带着的困倦,顾嘉楠垂首扫了眼自己的装束,神色淡淡,反问了一句:“你看我现在这样子适合见客吗?”
—不反问童鑫肯定就迷迷糊糊往床上而去,压根没有聊天的心。
童鑫闻言果断摇摇头。向来正装在身,带着肃穆冷厉之气,现如今难得慵懒休闲的打扮,顾嘉楠也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但莫名又有些禁欲之气,尤其是人那敞开未系紧的腰带。简直在叫嚣挑衅着:“有本事来解腰带啊,来勾引啊!”
这样的男人,非常能够让人陡然升起征服的欲、望。看着人跪地求饶,懊悔啜泣。
作为一个恶毒的反派,在小说里,“童鑫”前期还算嚣张的。甚至还看见过顾嘉楠流泪,雨夜中跪地祈求。
原因是因为他“童鑫”撺掇了司徒妈妈装病。但万万没想到温慕白探病,为了顾嘉楠发表了一通“生恩养恩”的观点后,司徒妈妈真抑郁症发作,自杀了,进了ICU。
而当时温慕白怀孕了,所以顾嘉楠顶了顾旻的怒火。
从此后双方也算彻底撕破脸了。
回想过往种种,童鑫一个激灵,止住了心中的浮想。
但愿顾嘉楠这辈子也脑子清醒些。
他童鑫也不再闹“独生子”情绪,要霸占父母之爱。顾嘉楠也别因为缺爱,将所有情绪都给了温慕白,化作了恋爱脑。
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盼,童鑫视线停留在顾嘉楠脑袋上。包裹着头发的毛巾还湿漉漉的,一看就是连头都一块洗了。
问题来了,一只手“残”的状态下,顾嘉楠右手拿着吹风机,何时才能把头发吹干净?
那作为一个好哥哥,是需要给人帮帮忙的。
童鑫想着立马扭头进了浴室拿了吹风机,道:“其他先不说了,你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顾嘉楠眼眸幽暗,从顺如流坐下,带着些戏谑开口:“你摸着自己的脑袋先发个誓。这些年你的造型都有专人负责,你确定能吹好头发?我明天还要上班的,别让我头发翘着。大清早的,又洗头做造型。”
“你看看六斤那柔顺光滑的毛发,那服服帖帖的造型。”童鑫铿锵有力着:“我在家,都是我给六斤洗澡做造型的。老童只会揪着六斤到水龙头下呲一下就完事,连沐浴乳和小鸭子都不放。”
他都能为跟漂亮的小姑娘在一起,抛弃跆拳道,就知晓他有多爱臭美了。头发就是第二张脸,他当年琢磨着艺考不够分,就去学美容美发呢!
“技术杠杠的!否则我怎么可能自己剃头?还不是因为家里都有作案工具!”
最后童鑫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头,扼腕叹息。
顾嘉楠看着眼里写满后悔的童鑫,嘴角不自禁弯了弯:“那日后我还得没收了你的作案工具。不过……”
顿了顿顾嘉楠压住眼里燃烧的火焰,沉声道:“你每天多喝一碗黑芝麻,赶紧把头发养回来。否则就你这个脑袋,你这模样,还挺勾、引人的。”
客观而又理智的诉说着:“童家虽然有钱,但这世上比童家有钱的人还挺多。娱乐圈也不是太干净,而你玩咖的名声又在外。万一有不长眼的心生邪念,防不胜防。”
“在顾家对外公布之前,千万别随随便便把头套摘下来。”
听得冰冷诉说中带着语重心长提醒的话语,童鑫再一次摸摸自己脑袋,郑重无比点点头:“放心,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某些人有恶心的癖、好,男人的劣根性,我懂。”
说话间,童鑫伸手抓了爪顾嘉楠湿漉漉的头发,转动着吹风机,问:“你平时用什么档位的?感觉怎么样啊?”
话音落下童鑫敏感觉得顾嘉楠身上的冷淡气息好像消散了些,整个人都在吹风机温柔的暖意之下,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还不错。”顾嘉楠极力控制住自己理智,任由童鑫在他脑袋上肆意而为。
毕竟,难得的历史性进步。
在大头上肆意而为。
那在小头上……
万万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然满脑子的黄、腔,顾嘉楠在吹干头发后,匆匆道谢,便借口商务出了房间,朝客厅而去。
速度之快,恍若背后有狗撵似的。
童鑫见状,垂首看看顺势趴在地毯上呼呼大睡的六斤,困惑了一瞬。但疑惑转瞬间也消失了,将原因归咎在顾嘉楠是个工作狂后,便带着换洗的衣服,自己也匆匆洗个战斗澡。
作为爱豆,他可注意形象了。
明天,还有通告呢。
而客厅内,此刻死一般的静寂。
厉总助看着自家boss脑袋上那时髦的发型,恍恍惚惚,不可置信:“顾……顾总?”
“有事说事。”顾嘉楠紧绷着脸,非常不虞:“童鑫的审美有问题吗?你这表情是在质疑九千万星星粉的审美。”
厉总助:“????”
迎着如此犀利的眼神,厉总助倒抽口冷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诉说他之所以敢来医院想要看一眼奋不顾身,英雄救美的顾总的理由,“律师来电,指引洛川的人是常丰娱乐的周总。”
司南影视、常丰娱乐都是王城跟脚下老牌的影视公司。
相比司南影视有奖有口碑,甚至还年轻化,抓住了爱豆这块大蛋糕而言,常丰娱乐这些年逐渐在走下坡路。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别提王城的圈子水深。对方能够立身,自然有所仪仗。且业内也都影影绰绰知晓些风声,常丰落魄之后某些拉皮条的事情几乎就摆在了桌面上。
但这么一颗毒瘤,不能随便挖。
顿了顿,厉总助面色人如其姓的厉色:“《饕餮对决》最后一期是收官之作,但业内成名的综艺导演除却有节目在身的。剩下几个都是王城影视圈子的人,应该被打过招呼了,我们接触过了,都各种婉拒了。剩下那些中流导演,太过急功近利,有才华的却压不住嘉宾。”
这一季的嘉宾都是一线咖,来综艺是吸粉的。
也不想卷入商业矛盾中。
好几个常驻嘉宾,言谈之间都开始退怯,不想签下一季的合约。
想着现如今的困境,厉总助眉头紧成了川,将公司内部权衡过的导演名单递给顾嘉楠,岂料就见对方一罢手,薄唇轻启,语调凉飕飕的:“不用了,最后一期我当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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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杂志被截胡
哪怕是顾嘉楠潜在的迷弟,能够无脑执行人所有的命令。但此时此刻,厉总助视线抬眸一扫顾总脑袋上那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小六斤发卡,大着胆子开口问道:“顾总,您当导演?”
虽然可以当个挂名的导演,把主要的拍摄任务交给副导演,虽然能够猜测到顾总“改行”当导演只是为了震住某些心野的嘉宾,稳定《饕餮对决》这个大IP,但从现实角度来说,顾总这个应对的措施,就好像人脑袋上的六斤发卡。
众所周知,哈士奇虽然长得好,但智商不太高。
哎,任何圈子都有自己潜在的规矩。
从来只见过导演拼命积攒实力当资本家,没见过资本家“下海”当导演的。尤其是目前《饕餮对决》面临如此尴尬的情况,若是顾总空降,会显得星影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导演救场的人脉都没有。
会沦为业内的笑柄。
听闻人的担忧,顾嘉楠难得心情不错,解释道:“规矩也是由人制定的。我当初从事娱乐行业,就是因为它的规矩打破起来最为容易。星影才六岁,不是吗?现如今遭受的嘲讽,也许就是日后星影强大的奠基石。简单说,就是虐粉。”
厉总助眼眸都瞪圆了起来。
身在娱乐圈,虐粉这一粉圈术语,他自然知之甚深。虐粉之后便是固粉,这些已经是成熟的营销操作的流程了。
可万万没想到除却艺人,公司还这么玩???
“把温慕白跳槽去司南影视的消息爆出去吧。人吸我一回血,”顾嘉楠说着,语调恢复了素日的冰冷,“我不回报一二,显得我是个慈善家。”
望着面色沉沉,跟往日无异的顾总轻描淡写的下着命令,但额头上的发卡却是为人略添几分俏皮可爱。因此整个人的气势,诡异的有种反差萌。
厉总助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发自肺腑黯然自己的词穷,无法准确形容出此时此刻顾嘉楠的违和之气来。但不管怎么说,好像有点人烟气。不再像精于算计冰冰冷冷的机器人。
正思绪偏飞着,厉总助听得一声斥责—“以后别没事越俎代庖。身在其位谋其政。”当即脚底腾起一股寒意,浑身僵硬无比的点头,毕恭毕敬道:“是。”
“回去休息吧。”
顾嘉楠说完直接赶人离开。
待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自己一人之时,顾嘉楠开了手机自拍,看了眼自己新发型。
因为先前吹干之后,总有些头发上翘起来。童Tony老师忍痛从自家弟弟装备里拿了一个发卡。
也算难得的童趣造型。
“咔嚓”一声,顾嘉楠难得自拍了一张,新建了一个秘密的文件夹,小心翼翼的保留人生第一次的新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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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童鑫感受到熟悉的床、震,被狗腿踩得闷哼了一声,当即宰了喂狗的心都有。
六斤浑然不觉,依旧拿脑袋拱着童鑫,还熟门熟路张嘴揪着被子,想要让童鑫凉快凉快。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狗弟弟!”童鑫抬手薅狗毛的时候,又愕然想起了对方泛着金芒的魔尊爸爸,气得反手在自己脑袋上挠了挠,最后还是掀翻了被子下床。
一眼扫过隔壁病床上整整齐齐的豆腐块,童鑫眨眨眼,再定睛看过去发现依旧是豆腐块。就连被单也没有一点的褶皱痕迹,光滑得好像某人一夜未睡。
还以为自己记忆有误,童鑫朝客厅而去,就听得耳畔传来熟悉的大嗓门:“嘉楠啊,别等星星了,你先吃。早饭吃完了,再来两鸡爪子。你妈特意让人连夜卤出来的,可香了。多吃点,缺啥补啥。”
一听这话,瞧着自家老爸围绕着顾嘉楠转,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童鑫哼唧了一声,扁扁嘴,带着些戏谑:“爸,您老现在不缺儿子,就这么虐待我是吧?昨天五点钟就算了,现在才六点半。我今天就下午杂志拍摄啊,完全可以八点钟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