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沉默片刻:“你感觉不出来么,他在扒你衣服。”
“我知道他在扒我衣服……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系统费力地想了想:“大概是,脱光了能减轻重量?”
顾淮南:“……神解释。”
好在白景离没有把他脱光,而是把外衣去了扔出洞穴外。然后他在洞穴周围没被雨淋的地方找了些树枝,拿灵力升起火。顾淮南感到奇怪,生火明显会把栾如飞他们引来,而这沾血的衣服很快就能被栾如飞认出来。
反派不是在转移他?而是上赶着往栾如飞跟前凑?
大雨滂沱,山路泥泞。栾如飞走得飞快,将那几个弟子远远甩在后面。他没有打伞,周身流动的灵力将雨水自动排开,身上滴雨未沾。而身后的几个弟子没他这个功力,却也不敢打伞耽误走路,勉强拿灵力遮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稍一松懈立刻被淋了个透彻。
他们深知栾如飞严厉,不敢叫苦,但打喷嚏的声音此起彼伏。栾如飞终于停下来,看看还有数十里的山路,若他独自一人,直接御剑就能上去。可父亲栾鸿偏爱顾淮南,让顾淮南一人潇洒来去,他自己却只能带着几个拖油瓶!
此时顾淮南定然已经回到凌空门……
也罢。栾如飞回身,皱着眉说:“真没用,找地方避一避。”
他便离了山路,去到自己稍有印象的一个山洞。几个弟子欣喜地道了谢,忙跟着他走,不一会儿,就看见林子深处隐隐透着火光。
栾如飞很是意外:“有人?”
此刻下着雨,凌空门不会有人从山上下来,而如今回山的也只有他们几个。栾如飞眼神一扫,很快看见了不远处地上沾血的白衣,他神情严峻起来,拔剑往山洞逼近。余下的弟子见状,也赶紧亮出兵器。
栾如飞快步闯进洞穴,厉声道:“何人来犯我凌空圣地!”
下一刻,虚空里一片寂静,只有噼里啪啦的烧柴声。
栾如飞愣住了,身后凶神恶煞一般的弟子们也愣住了。
只见一个形容俊丽的青年坐在火堆旁,怀里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正是他刚刚还在腹诽的顾淮南。
半晌,才有弟子讷讷地说:“这不是……顾师兄么?”
顾淮南没有回应,他此时双眼紧闭,半个膀子都在外面露着。白景离侧过脸,冲他们一笑:“这是我捡到的一个伤者,刚给他换下血衣,怎么,你们认识?”
栾如飞这才看清楚,白景离正在给顾淮南穿衣服。他放下心来,但依然戒备地盯着白景离:“这是我凌空门的顾淮南顾师兄,敢问阁下何人,顾师兄怎么会伤成这样?
白景离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四处游历的散修,在山下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我只好将他送回来,半路上下雨,所以在此暂避。”
栾如飞不敢轻易相信他:“既然素不相识,你怎会想到第一时间将他送上山来?”他手一挥,底下几个弟子很有眼色地上前,将已经换上粗布衣服的顾淮南从白景离手中抽走。
白景离也不阻拦,诚恳地说:“凌空门的大名谁人不晓?看他气度不凡,又穿着凌空门的衣服,我就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听说魔宗的人出来作乱,很可能你们顾师兄就是被他们偷袭的。”
“哦对了!”被白景离送还紫檀珠的那个弟子忽然想起来,“你是捡到我的珠子的人,所以……你是在离开镇上以后遇到的顾师兄对不对?”
白景离乐得有人给自己找借口,“不错。”
“谢谢啊。”那个弟子感激不已,“又是捡珠子,又是救顾师兄,你可真是好人。”
栾如飞白天虽不在,但从这三言两语也能悟出来发生了什么。加上白景离态度诚恳,语气温和,面相又格外清秀俊雅,对他便生出几分好感,颔首道:“即如此,多谢了。“
栾如飞知道,能把顾淮南伤成这样绝非普通邪祟,但他心里总归有一点窃喜。毕竟他和顾淮南都是下山铲除邪魔,他带着一帮新手完好无恙的回来,可顾淮南却伤成这样。但此事说出去,难免让人觉得,顾淮南也没那么厉害。
“把他交给你们,我也算放心了,告辞。”白景离起身就往洞外去,半路上忽然猛咳几下,身子还晃了晃。
“你没事?”栾如飞赶紧走上前。
白景离笑着摆摆手:“可能是受了风寒,不要紧。”
可他的脸却有些红,栾如飞便提出给他把脉。白景离道着谢伸出手,把灵力压的很微弱,并制造出混乱的脉象。
栾如飞把了脉,断定眼前的青年的确是一个生病的寻常散修,便道:“你病得不轻。外面天黑路滑,还下着大雨,此时出去保不准还会遇到魔宗的人。不如暂且去我凌空门疗养。”
闻言,白景离嘴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计划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还要更六千,不见不散。ps怕你们出戏,就没用真实的偶像剧名,不过失忆梗……估计你们也能猜到是哪部童年作品了。
第79章 反派人设崩塌5
顾淮南伤得太重急需医治, 栾如飞顾不得那几个弟子, 他拖起顾淮南直接御剑上了山。那几个弟子则和白景离在洞里等候, 待破晓时分雨势小些,才扶着白景离沿山路回去。
白景离一副病弱之态,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弟子们自觉将他护在中间。白景离很不好意思:“各位小兄弟, 山路难走,你们不用管我。”
几个弟子却不同意:“那怎么行, 顾师兄都被伤成这样, 说不定玄煞宗的人就在附近。你救了顾师兄的, 对我们凌空门有恩, 我们拼死也要护你周全。”
白景离问:“玄煞宗?”
“是啊, 这群魔头特别狠,我们这次下山,就是要围剿他们。”
白景离试探他们:“所以你们怀疑, 打伤你们顾师兄的,也是玄煞宗的人?”
“那是肯定的!”一个弟子义愤填膺,“魔宗近几年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哪有胆子兴风作浪。可是这个玄煞宗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魔外道,竟能将人的灵根挖走,把灵力全部吸干。”
又有一名弟子附和:“青崖山的徐掌门就是这样才变成了废人。”
白景离把这些信息全部记下, 不动声色的叹道:“可惜的很。”
那弟子愤愤地道:“我们修炼之人最在乎的就是灵根,徐掌门如此年轻就已经结成元婴,假以时日肯定……顾师兄也是, 都修到了金丹后期,却全都遭此毒手。”
白景离作出一副惋惜之态,心里有了盘算。
虽然顾淮南的伤和玄煞宗无关,但玄煞宗的确已经派人来此,意图打探正道虚实。既然玄煞宗可以挖出人的灵根,倒是可以借机一用。
天亮了,一行人终于回到凌空门。
凌空门乃是修真界的大门派之一,掌门栾鸿虽然资质平庸,但凌空门家大业大,加上他极善经营,凌空门在他手里也算稳妥。但凌空门没有世袭掌门之说,修真界看重的还是资质与修为,哪怕栾如飞是他儿子,在各方长老的监督下,他也不能私心把掌门之位传给栾如飞。
而栾鸿之所以对顾淮南如此厚爱,其一的确是因为他爱惜顾淮南这个奇才,其二,他希望自己退位以后,顾淮南能心无芥蒂的帮衬栾如飞。
而他对栾如飞严苛,也是为了历练他。奈何栾如飞此时年轻气盛,还想不到这一层。
此时顾淮南失了忆,心智也有所退化,对“陌生人”的戒心很重。就算白景离自己,也是先让他信任自己以后才开虐的。栾如飞粗枝大叶,不明状况,自然不懂这些细节。
白景离还没到凌空门,不用让客服开监控,就已经猜到顾淮南此时的情形了。
果然,小别几个时辰再见到顾淮南,他正蜷缩在床上,像个受惊的野兽一般怒视着围在面前的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栾如飞。栾如飞沉声道:“顾师兄,我虽然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但这样怎么像话,你总要先洗干净换回门派的服饰。我爹很快就过来看你了。”
顾淮南眼眶通红,大声道:“不,我要见师父,你们别碰我!”
栾如飞失去了耐性:“你这样怎么见我爹?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那身脏衣服换下来。”
凌空门一向注重仪容仪表,往日弟子们但凡衣衫有些褶皱,都会罚他们抄写门规。栾如飞作为执法堂的师兄,自然容忍不得此时的顾淮南——顾淮南头发蓬乱,穿着俗世的衣服,还沾了不少泥土。
栾如飞昨晚带他回来喂了几颗疗伤的丹药,见他睡着就先忍了,现在他醒过来,外伤也明显愈合,栾如飞便急着帮他换衣服。
顾淮南哪里懂这些,他失去记忆,此刻一个人都不认识。只有一个可以依赖的白景离,可白景离却不见了身影,他急着找“师父”,却被眼前的栾如飞凶神恶煞地训斥,他绝对接受不了。
白景离是他师父。虽然会罚他,但那都是因为他犯了错,应该的。而白景离会对他温柔地笑,给他买吃的,还说他是个好徒弟,比眼前这些人强千倍万倍。
顾淮南死死地抓住床帮:“别过来!我要见师父,师父救我!”
白景离适时地走进门,轻声道:“怎么回事?”
顾淮南立刻跳下床,直奔他而来,“救我!师父你快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
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他方才口中喊的师父居然是……
栾如飞微微睁大眼:“顾师兄这是怎么了?”
白景离拍拍顾淮南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一边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栾如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伤势过重,导致神志不清。我昨日刚见到他时也是如此,不过安抚他几句也便好了,可他认我是师父,只肯听我一个人的话。”
栾如飞不可置信。
但顾淮南此刻紧紧抱着白景离,把脸埋在他的肩窝,身子颤抖的幅度明显缓和许多,他也不得不信。他指了指顾淮南:“顾师兄他……疯了?”
白景离神色凝重:“不好说,我不懂医术,还是请大夫来给他看看。”
事态严重,但栾鸿此刻在闭关休养,若听说得意弟子顾淮南变成了傻子,怕不是要走火入魔。栾如飞不好刺激他,悄悄遣弟子把门下医药堂的长老请过来。
只是顾淮南仍不让人碰,白景离只好半搂着他坐在床榻上,一边小声安抚着。他这才肯别别扭扭地伸出手腕。
往日的顾淮南少言寡语,从不和人亲近,清高得跟个神仙似的。此时却靠在这个文弱青年的肩头,像是失智少年。栾如飞没眼看,对医药堂长老颔首:“有劳师叔。”
医药堂长老收起满脸惊讶,去给顾淮南把了脉,神色稍显严肃。
栾如飞问:“敢问师叔,情况很严重?”
医药堂长老点头:“淮南的灵根被人动过,虽然有玉灵髓护体没能挖走。但他到了金丹后期,此刻神识初成,灵根一动,直接伤到了神识。他现在非但失去记忆,而且神智混乱,怪不得会变成这样。”
栾如飞缓缓拧起眉心:“那他还能恢复么?”
“不好说,这要看他自愈得如何。”医药堂长老站起来,“不必担心,淮南是得天独厚的天灵根,我再给他抓些增补神识的灵草,应该不成问题。”
“多谢师叔,这个消息还请您暂且瞒着。”
栾如飞送走医药堂长老,回到床前。顾淮南正紧紧抓住白景离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师父,我们走。”
昔日神一般的对手变成这幅惨状,栾如飞心里也不好受。他叹了口气:“顾师兄,你且好好养着。我恐怕父亲担心,所以……等你好些再告诉他。”
白景离微笑道:“我在这里照顾他,你放心就是。”
栾如飞心烦意乱,这才想起来白景离还病着,便道:“不必了,阁下还受着风寒,我让医药堂的师叔给你也开些药,你去客房歇着。”
他这话刚说罢,顾淮南就瞪大眼睛冲他吼道:“你出去!不许赶我师父走!”
他牢牢地攥着白景离的手,就好像那是他的命一样。白景离面上含笑,无奈地看着栾如飞,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
系统向顾淮南报告:“宿主萨玛,反派黑化值减弱2%呢!”
顾淮南道:“不错,再接再厉。”
系统看不明白:“可是宿主萨玛,好好的说着话,反派为什么会掉黑化值?”
“反派的心思你不懂。”顾淮南却很懂,“他的感情特别细腻,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的你自然看不透。我现在是个低能儿,被他各种虐,却对他如此依赖。不敢说他有没有被感动,但至少,他是有所触动的。”
系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还说宿主萨玛莫不是真的智障了,竟然会diss自家人,却抱着反派大腿不放。”
顾淮南嫌弃地说:“这叫战术。系统小宝贝儿,我敢保证你要是来做任务,保准活不过第一个世界。”
系统:“……”
第一个世界在看守所和我抱头痛哭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栾如飞也没办法,只好说:“那便劳烦你了,忘了问,阁下尊姓大名?”
“顾惜微。”白景离勾着嘴角,模棱两可地说,“也是有缘。”
栾如飞点头:“的确,同姓。”
顾淮南一脸认真的补充:“师父叫顾惜微,我叫顾淮南,所以我是师父的徒弟。”
栾如飞看他的眼神彻底宛如看智障。半晌,才点了点头,又和白景离交代几句便去演武堂看弟子们习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