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套马杆?
“你确定你要这样?”
薛清灵憋笑着咳嗽了一声,眨了下眼睛,“故意逗你的哼。”他把那圈绳子解开,而后抓起裴疏的手腕,把一圈麻绳绑在对方手腕上,顺便也在自己的手腕上绑了一圈,绑完了之后,故作矜持的大步向前走,假装已经把身边的人给忘了。
裴疏含笑站在后面看对方表演,直到手腕上的绳子牵引着他往前走的时候,才跟着缓步向前。
于是,方戍城街道上的人很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家伙。
一个牵着另一个,瞧两人的模样风度,也不像是囚犯啊?
“一个双儿和一个男人,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一对夫夫在闹着玩呢。”
“这两人成亲了没有?”
“如此俊美的夫婿,换我也得找根绳子绑着。”
“这莫非就是榜下捉婿?据说今天圣上要开恩科。”
……
薛清灵被人看得有些脸红,停在原地等待后面慢悠悠的裴疏跟上来,他家小裴大夫被人用绳子绑着,照旧走的闲庭信步,仿佛在溜他似的。
在快要赶上他的时候,裴疏停下了脚步,抬眸看着他。
薛清灵气闷,跑过去,一路将绳子卷成无数圈收在手上,最后收到裴疏的身边,紧握着对方的手掌,一起抓住那一圈麻绳。
“这两人果然是一对。”
“你看那小双儿多主动。”
“这两人成亲了没有。”
……
裴疏听见众人的议论声,笑着对身边人叫了一声“夫郎”。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全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裴疏凑近了薛清灵的耳朵,低声问道:“好玩吗?”
“不和你玩这个了!”薛清灵脸红的滴血,周围行人的议论声让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拖着裴疏的手带着对方一起往角落里钻,一边走还一边把手上的绳子解下来,全都扔到裴疏身上。
裴疏憋着笑,默默的把这一圈麻绳收进宽大的袍袖中,薛清灵见状,顿时急了,“你还留着它做什么?”
“留着它还有用啊。”裴疏笑着在薛清灵面前晃了晃,贴近了对方耳边小声道:“白天你绑了我,晚上我绑你,咱们才能扯平。”
去你的……扯平。
薛清灵的脸红得滴血,几乎不敢看裴疏的脸,僵硬的背转过身去,大步就要离开这个让他仿佛被置身火炉的地方。
裴疏笑着揪住他的后衣领,稍微一使力把人拉进怀里,半搂半抱拖着人往那家酒楼门口走去,薛清灵气恼的挣扎了一下,裴疏轻轻的拿着手中那圈麻绳在他脸上拍了一下,“怎么?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扔了哦。”
薛清灵气鼓鼓的不说话:“……”
“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想留下它了。”
薛清灵回转过身,把头埋进对方胸膛里,羞愤欲死。
在这时候的薛清灵开始庆幸这不是在临安不是在临安不是在临安,路过的人以后也绝对不会记得他。
“当街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你怕什么,咱们成过亲,拜过堂,孩子都有了。”
薛清灵仿佛能看见旁边人往他肚子上看过去的视线,心知别人误会什么的他后悔没有把小胖子拽出来,脸烧的火辣辣的薛清灵反客为主,赶猪似的推攘着裴疏进了那一家何家酒楼。
裴疏找那何娘子买了两坛子酒,左右手各提着一个酒坛走出了这家酒馆。
他解开酒封饮了一口,清冽的酒水一入喉便觉得畅快无比,他眼中漾出些许笑意,蓦地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大醉的那一场,“果然是记忆中的那股味道。”
没有小胖子跟在身边,可以自由自在痛快的饮酒。
“小裴大夫,你之前喝过啊,味道很好吗?”薛清灵一听他居然夸别人家的酒好,心里顿时有些不舒坦,一股奇妙的酸气在腹中扩散开来,直到蔓延上了喉咙。
他自己便会酿酒,自从与裴疏成亲之后,一年酿下的酒水就更多了,全都是为了对方精心酿制的,每次酿酒的时候,心里想的也都是对方。
他最喜欢听到对方夸奖他亲手酿的酒,喜欢对方缠着自己要酒喝。
“对,这酒味道有些特殊,还挺烈的,你要不要尝尝?”
薛清灵心中不忿,不愿意听对方夸别人酿的酒,嘴上别别扭扭道:“尝尝就尝尝。”
他相信自己的舌头,只要他亲口尝过,一定能酿出这种酒的味道,只要是对方喜欢的酒,他一定会亲手酿造出来。
裴疏瞥见了对方“端正严肃集中所有注意力恨不得一争高下”的脸色,把手中的酒坛子绕到对方的嘴边,在他嘴唇马上要接触到酒坛的时候,往后晃了一下,又送入了自己的嘴里,他仰头饮了一口后,右手托着对方的下巴,微微斜着吻了上去,将口中的烈酒缓缓的渡进对方的口中。
这口酒足足品了一盏茶的时间。
薛清灵那十分灵敏的舌头愣是没有品出那酒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就这么一小口酒,便让他头昏目眩。
裴疏笑着松开了他,哑着声音低声道:“怎么?感觉味道如何?”
薛清灵脸红到了极点,左顾右盼做贼似的看了一下四周,两人正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中,无人关注,他便放松了下来,揉了脸颊小声嘟囔道:“一口怎么尝的出味道,我还想再喝一口。”
裴疏失笑。
心想真是个小不要脸的。
但他喜欢如此诚实的小不要脸。
裴疏又让他尝了一口,薛清灵终于扭扭捏捏的推开他,红着脸眼神闪烁,依靠在墙壁上吹着秋日的凉风,努力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味、味道是挺不错的。”
裴疏还待与他说些什么,却见薛清灵就跟兔子见了老虎似的,摇着自己的短尾巴就往外跑,一溜烟的重新跑回了人家酒馆。
他只好摇了摇头,缓步饮了一口酒后跟了上去。
咽下嘴里的酒水,裴疏蓦地发现这口酒没有之前的好喝。
他走进了大门,正好看见薛清灵与那酒馆老板娘何娘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东西,裴疏没兴趣偷听,垂下眼眸依在门栏上,看着外面天际的层云缓缓饮酒,偶尔用余光偷瞥那边的青衣人。
“你跟那老板娘说什么了?”等薛清灵走到自己身边后,裴疏放下手中的酒坛,挑眉问道。
“我问那老板娘要了酿酒的方子。”
裴疏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那你为什么没有被人家老板娘打出去?”
出口贸贸然问人家的独门秘方,岂不是等同于来踢馆。
“因为我用了别的方子换,好了,小裴大夫,你以后想喝这种酒,就来求我,来求掌柜的开恩。”薛清灵得意洋洋的翘起了狐狸小尾巴。
“好啊好啊,求求咱们的薛大掌柜……”
两人笑闹着在城里游逛,正打算要出城的时候,裴疏却被人叫住了。
“你……你就是上次那个来踢……”
裴疏回过头去,恰巧发现了一家医馆的招牌,何仁堂。
第176章 自然醒来
薛清灵也看见了那家医馆的招牌,以及门口站着的一个穿短打戴蓝色头巾的医馆伙计,他眨了眨眼睛,侧过身子贴近了裴疏的耳朵,小声道:“夫君,你来过这家医馆吗?”
那个伙计话里的意思没有说完,薛清灵猜测这家医馆应该跟裴疏发生过一些故事。
他家夫君医术高明,也许这家医馆的掌柜也曾邀请小裴大夫在医馆里当坐堂大夫?
“来过,曾经来这里看病。”说起这件事,裴疏现在倒觉得有些好笑,
“看病?”薛清灵愣了,“夫君你之前生病了么?”
对方本身就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那得是什么样的病,不能自己医治,却要闹到来医馆里看病。
莫非这家医馆里有位大神医坐镇?
“是啊,生病了,很严重,全靠薛大夫你给我治好的。”
“我?”薛清灵一头雾水,“我给你治好的?”
裴疏笑着颔首,用口型对他说出来三个字,薛清灵看懂了之后,后脑勺仿佛被重击了一下,整个人晕乎乎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心里又高兴又激动,如果不是那个碍事的医馆伙计还站在那里,薛大掌柜可能就要激动的跳进身边人的怀里,牢牢的抱住对方的腰肢,把自己所有的欢乐与喜悦全都发泄出来。
薛清灵心里甜的很,觉得这次来方戍城真是意外之喜。
夫夫两人在这边打哑谜,那边的蓝头巾伙计则是左右为难,他目不转睛看着眼前那位容貌俊美的白衣大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话:“可否请这位大夫为我的父亲诊治?”
这个蓝头巾的伙计名叫程旭,只是何仁堂医馆里一个无足轻重看帘子的小人物,之前就是他在何仁堂里发现了这个来踢馆的奇怪白衣人,明明自己医术高明,直接就在医馆里给人治病,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来求医的。
……明明就是来踢馆的。
把对方从医馆里“请”出去之后,这件事情还没完,整个城里都传闻他们医馆里来了一个容貌俊美且医术高明的大夫,对方身怀神奇的医术,能用手中的笛子为人舒筋活络,导致好些人都想来他们医馆里找那位俊美的大夫来求医,闹的医馆不可开交。
程旭的父亲最近这段日子身患奇症,找了城里所有大夫看过,全都没有结果,程旭为此都快要愁白了头发,今日突然在医馆门口看见了那位奇怪的白衣大夫,鬼使神差的,程旭叫住了对方。
大概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程旭想请眼前的白衣大夫给自己的父亲看看。
他这句求医的话说出口后,心里也有些后悔,毕竟当初是自己语气不好将人“请”出去的,现在突然开口请人家去给家人治病,人家要是个记仇的,哪还愿意搭理他。
“你的父亲在哪?”
程旭的眼神一愣,听对方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愿意去给他父亲治病,“在这边,我家就在不远处。”
裴疏与薛清灵跟着对方去到了程家。
程父躺在病床上,果然身患奇症,程父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甚至几个月前还是个身体强壮的高头大汉,这数月来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他的周身冷热不定,身体忽冷忽热,整个人日渐消瘦,身上的四肢渐渐僵硬如石头,抬都抬不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痿症,程家找了许多大夫,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吃过许多药方,也不能阻止这怪病越发严重。
“程旭你这是……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爹,这位大夫是我找来给你治病的。”
“他?”程夫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心中生不起半点希望,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他见过许多了,都不能治好他的病,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怎么可能将他的病医治成功。
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程父只恨自己没有勇气,没有早些一把刀了结自己的性命,现在才吊着苟延残喘的病体拖累自己的孩子。“孩子啊,爹这病治不好了,你以后不要再请人来给我看病了……”
“爹……”程旭眼中泛酸,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父亲的病可能医治不好了,可他总是舍不得放弃,哪怕是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就连一个过路的年轻大夫,他也奢望着对方也许有能力救治自己的父亲呢?
毕竟他听人说这位大夫虽然年轻,却是从小学医,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说不定他就能……
裴疏给程父检查了四肢,对方的肌肉消瘦萎缩的厉害,几乎结成了硬块,他用笛子在对方几个穴位上一敲,仿佛磕在了什么金属硬物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样的病人,他倒是曾经见过类似的一列,可那人的情形又和程父的情况不同……
“能治吗?”程旭在一旁看对方不停的检查自家父亲身上的每个关节,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心里着急的很,若是一般普通的大夫,瞧见他父亲的样子,就得摇头说不行了,而这位年轻的裴大夫,还能如此细微的观察,对方只是在装模作样?还是另有乾坤?
裴疏放下程父的胳膊,沉吟半晌后道:“有一个药方,可以一试。”
“什么药方?但可一试!”程旭的心情激动不已。
裴疏写下了一个青木方让程旭去抓药给他的父亲煎服,而后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太素九针,让程父解开上衣,为他施针诊病。
薛清灵在一旁看着,眼馋不已,他倒不是馋其他的,就是想学怎么用针。
不过……他的针在绸布上都只能缝成一坨小金猪,用在人身上的话,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裴疏专注的为程父针灸了两个时辰,等程旭把药方煎好了以后,让程父饮下,程父觉得在对方针灸过后,他的皮肤已经松弛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大夫用的是什么办法?对方给他诊治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时冷时热的气劲在身体里流动,那道气劲流过的地方,让他觉得舒缓无比。
“须得明日才能看出治疗的情况如何。”裴疏放下手中的提针,对病床上的程父说道。
“明日?大夫,难道不成么?我感觉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且等明日吧。”裴疏虽然自信自己能够治好对方的奇病,可话也不能说的太满,对方的病不是一日两日就形成的,同样,想要病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