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荐一时之间有点犯愁,感觉这货放到哪里都不合适,不是被欺负就是被排挤,不想被欺负排挤就必须是能自己做主的官职。
可颜斐的能力也不足以胜任这样的官职啊。
于是颜子荐这个天才就想到了韩熠,别的地方的县令那是只能管理那一亩三分地,文政还行,武功方面就不行了。
韩熠不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担子他都挑的起来,治得了水,打得了仗,让颜斐过去,没事就算了,若是有事而颜斐扛不住的话,直接去找韩熠就可以了啊。
对此颜徵十分不满意,不给权利还要让韩熠干活,就算是王也不能这么做啊。
所以颜徵在信里直接说道:“只要不出大事,就虽颜斐去折腾,最好他自己灰溜溜滚回咸阳,否则你不必管太多。”
韩熠看的哭笑不得,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他在这里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啊,他的冰窖还在山里呢,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而颜徵还表示一定会努力让颜子荐把他调回咸阳。
最后颜徵还写了一句:自君出之,明镜亦暗,思之念之,如水不穷。
韩熠看到这一句之后,直接将前面他写的那些都忘的差不多了,心里满足的不行,似乎他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他也没看很多遍,也就是颠来倒去念了二十多遍,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信放进了漆盒之内。
看完颜徵的信之后,韩熠觉得颜子荐的信应该不用看了。
作为一个王给臣子写信就带代表着这件事情是不能载明面上说出来的。
那么也就只有颜子荐让他必要的时候去帮帮颜斐。
韩熠打开信粗粗扫了一眼之后,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对方的确是这么想的,并且颜子荐还再三保证,若是事情真到了韩熠不得不出手的地步,他无论做什么颜子荐都不会降罪,让他别有负担。
对此韩熠只有一个字:呸!
颜子荐不怪罪有什么用?朝上诸公是吃闲饭的吗?
他管了,如果管好了也就算了,如果管不好,那就等着被弹劾吧。
至于颜子荐的保证……看看就算了,当真就等着倒霉吧,这种私下信件没有任何公信力。
韩熠将信往旁边一扔,想了想干脆就烧了,想必颜子荐也不希望别人看到这封信。
颜斐在这里停留几日之后,转头就去了自己的驻地。
韩熠在地图上看过他的驻地,发现那地方选的是真的好,易守难攻,并且若找军进攻,那边是必然要过的咽喉要道,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要选的,还是朝廷选出来的。
本来颜斐走了,韩熠就将这件事情扔在了一边,墨求的家人也到了,他需要去见见墨家巨子。
这位目前在韩熠这里,比颜斐重要多了。
在墨家人来之前,他就已经根据墨家的人口让人盖了房子,生活用品让墨求去准备,等墨家人到了之后就能直接入住。
只是没想到,韩熠亲自去接墨家人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墨家巨子,而是墨求的父亲出面接待了他。
墨求的父亲看上去跟时下的农民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把他扔到贫民堆里可能都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估计也没人会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居然是机关大师。
墨求的父亲名墨风,他见到韩熠之后显得有些紧张,直接下跪说道:“草民见过伯爵。”
韩熠连忙把他拉起来说道:“老翁一路辛苦,就莫要讲究这些虚礼了,先去休息吧。”
墨风有些木讷,搓了搓手,看上去似乎很激动,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说道:“还请伯爵莫要怪罪,巨子路上偶感风寒,不能强起……”
韩熠不等他说完就说道:“我已命郎中待命,诸位一路风尘仆仆,还是都让郎中看看吧。”
毕竟跨越半个秦国,风土人情都不同,韩熠就怕他们水土不服,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草药郎中。
他甚至还去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墨家巨子,意外的是这位巨子居然十分年轻,面相上看不过三十出头,只不过两鬓却已经有了两缕白发。
韩熠没让墨家人立刻开工,而是先给了他们适应的时间,至少要等墨家巨子的病好了之后再说。
墨家巨子的病还没好,颜斐就对他发出了邀请,说要请他吃酒。
韩熠拿着请帖,眉毛跳了跳,转头看着褚非问道:“现在军中都能喝酒了?”
褚非想了想说道:“我只知道蒙家军是不能的,其他的话……好像没有禁令。”
行吧,怪不得人家蒙家军能够屹立不倒,军纪啊。
韩熠将请帖往旁边一扔,就没打算再管。
结果颜斐第二封请帖立刻跟过来,还说韩熠一位故人在这里。
这一下倒是真的引起了韩熠的好奇,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去赴宴了。
颜斐如今居住的地方是新建的军营,别的地方都还乱糟糟的,只有他的府邸已经十分整齐,并且布置清雅一看就是从咸阳带来的东西。
韩熠额头跳了跳,一时之间居然搞不明白这位是来这里守卫国境的还是来度假的!
不过,想起颜子荐说不要管颜斐,他爱做什么做什么,韩熠就干脆也不提醒,准备努力跟颜斐划清界限。
入座之后,韩熠便问道:“校尉说我有故人在此,不知是哪位?”
他也很奇怪,因为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位故人到底是谁。
颜斐拍了拍手说道:“阿婉,出来吧。”
颜斐话音落下,一女子就拖着酒壶聘聘婷婷从屏风后走出来,而后跪在韩熠食案前面一边倒酒一边含笑说道:“多年不见,堂兄风采依旧,阿婉甚是欢喜。”
第171章
韩熠顿时懵了, 他真的没见过这个妹子。
不过这妹子既然喊他堂兄, 想必也是韩国王室之女, 这只是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
韩熠不好说我不记得你,便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韩婉没有说话,垂眸退到了颜斐身后跪坐。
颜斐笑道:“我之前去韩国游历,偶遇阿婉, 见她生活拮据,便帮了帮她, 后来她就跟着我回到秦国了。”
生活拮据……
韩熠大脑飞速转动, 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是在哪里见过了。
韩婉在原著中并没有占用过多篇幅, 只不过是因为她与韩熠有几分相似, 就被人收去做了妾室。
至于为啥是做妾, 当然是因为她的父亲反了罪。
当初老韩王薨逝的时候,韩婉的父亲就蠢蠢欲动,后来韩岩上位之后, 更是不服气被这么一个侄子占了王位,所以直接起兵打算推翻韩岩的统治。
然而韩岩也不是吃素的,愣是将这股叛军给平息了下去,韩婉的父亲自然是被处死了,而韩婉……韩熠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处理的。
相较于律法严明的秦国,韩国的律法太混乱了, 一个罪名根据不同的触犯方式还有不同的惩罚,让人看着都头痛。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韩熠现在不想跟韩国扯上什么关系了。
虽然他心里对韩岩还是有些好感的, 但韩国跟秦国还在打仗呢啊。
韩熠点点头说道:“既然阿婉跟了你,就好好照顾她吧。”
颜斐仔细观察了韩熠一下,发现他连个眼神都没给韩婉,顿时心中有数便说道:“当初在秦国我见到阿婉便觉得她与韩县令有几分相似,没想到居然真与韩县令有旧,如何,这也算得上是故人了吧?”
韩熠皱了皱眉,坦白讲韩婉跟他其实并不特别相似,影响一个人的并不仅仅是长相还有外在的气质。
韩婉是个小娘子,怎么看也不可能一眼就能联想到他。
就如同颜斐长相与颜徵其实也有几分相似,但也没人看到他就觉得他是颜徵。
颜斐这句话说的可真是耐人寻味,这要记得多深刻,才能一眼就能看出那点微末的相似?
不过韩熠没有点明,而是淡淡说道:“若是这么算的话,那我的故人可就多了。”
颜斐笑了笑说道:“这倒也是,说不定以后韩县令回到咸阳真能见到许多如同阿婉一般的故人。”
韩熠转头冷冷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颜斐说道:“美人谁不爱呢,虽然她们及不上晸悦伯半分,可也足以慰藉相思之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韩婉的下巴,眼睛却是看着韩熠的。
咸阳传说,晸悦伯面柔心壮,并且脾气不好,所以颜斐等着他暴跳如雷,美人嘛,就算是生气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更何况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有幸见到韩熠生气的模样。
韩熠听后却没有想颜斐想的那样生气,反而冷笑一声说道:“那你们还真是可悲啊,就算自己长得丑也不至于这样勉强让自己心理平衡吧?放心,王上选官也没那么注重外表,你看你丑成这样不也有官做吗?”
颜斐:?????
没等颜斐继续说,韩熠就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
说完也不等颜斐反应过来便大踏步离开。
等回去之后他就将阿呆喊来,拿出一个望远镜说道:“这东西你拿着,派个人去盯着颜斐的一举一动,他手下的士兵也都给我盯一盯,无论什么异动都要报上来,听到没有?”
跟在他旁边的褚非有些意外:“发生了什么?”
吃个饭怎么还吃翻脸了?
韩熠也不避讳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褚非顿时勃然大怒:“此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他父亲来也不敢如此怠慢于你!”
韩熠点点头说道:“对,就算是章安君亲自来也不会这么做,你说他来之前章安君会不叮嘱他吗?”
褚非见韩熠依旧冷静,虽然生气也勉强认真想了想说道:“不会。”
韩熠点头:“而你说颜斐这个人喜欢花天酒地,但在咸阳却没有他的恶名传出,而王上就给了章安君这么一个机会,章安君就派了他来,他自然不会是个蠢货,所以结论就是他是故意的。”
褚非也慢慢琢磨过味来,颜斐这明显是在故意恶心韩熠,韩熠如果生气肯定不会与他往来,更不会去关注他做什么。
所以……颜斐……真的只是顶着一个纨绔的名声,其实内有乾坤?
这样想的话,褚非也就知道了韩熠为什么让阿呆派人去盯梢。
想来颜斐也想不到韩熠手上有望远镜这个东西,或者说,知道望远镜的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当初只有在东宫的那些重臣见识了一番。
这东西果然是个盯梢的好道具啊。
韩熠将这件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就没再管颜斐,至少表面上如同颜斐希望的那样,没再跟他有什么牵扯,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冰窖上面。
墨家巨子在经过半个月的诊治之后,终于是醒了过来。
韩熠第一次见到睁开眼的墨家巨子的时候,当即觉得此人必然不凡。
墨家巨子的长相充其量算得上是清秀,但是因为常年生活拮据,所以人有些黑瘦。
上次韩熠见他,他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如今他这一睁开眼,韩熠就觉得他明白了星眸是什么意思。
墨家巨子那双眼睛里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给整个人都增色不少。
他见韩熠亲自来探望,连忙说道:“先时身体抱恙,未曾与县令见礼,还请县令赎罪。”
韩熠摆手:“你们是阿求和小荇的家人,也不用多礼了,你身体如何?”
墨家巨子立刻说道:“已经大好,县令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他记得他们过来是为这位县令做事情的,之前耽误了半个月已经让他心急如焚,毕竟这么一大家子白吃白住人家的,怎么想怎么不好意思。
韩熠转头看向墨求,墨求立刻将图纸送了过去说道:“巨子,这是郎君要拜托你们做的东西。”
墨家巨子打开图纸之后,看了一眼都没用第二眼便说道:“这是冰窖?”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韩熠点点头说道:“如何?可以做吗?”
墨家巨子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不能按照这张图纸做。”
韩熠有些意外:“嗯?”
墨家巨子目光清亮地看着他问道:“这图纸画的简直不知所谓,按照这个做,冰窖用不了几年就不能用了。”
韩熠转头看了一眼墨求,墨求顿时有些尴尬说道:“巨子,这张图……是……是我画的。”
墨家巨子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退步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听闻你在县令身边也是在做机关术,若是这样下去,以后就不要说自己是墨家子弟,我墨家丢不起这个人。”
墨求脸一红低声说道:“可是这图纸……也有郎君的建议。”
墨家巨子:……
这小子是欠揍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一开始就说?
韩熠顿时说道:“术业有专攻,我本来对这些都只是一知半解,之前身边没有像巨子这样的专业人士,自然有许多过错,如今这件事情就拜托巨子了。”
墨家巨子本来还担心刚刚说的太直白,连韩熠都一起骂了他会不高兴,如今见韩熠心胸宽广,倒松了口气。
尤其是韩熠那句术业有专攻,更是让他欣赏。
墨家巨子点头说道:“如此,还请县令放心。”
韩熠又问道:“不知墨家可有人对修建水坝有心得?”
墨家巨子微微一愣:“水坝?这是……要用在芙蓉渠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