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韩熠拥有了指挥离恨楼的权利,那么他在大秦的权利比颜徵这个王也差不了什么了。
文他掌控科举,武他手下有精兵强将,然后再来一个几乎从不失手的离恨楼,这看上去像是造反的配置啊。
韩熠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你还是选别人吧,我这一天天忙成狗了,还有时间管那个?等到过完年我还要去忙春耕事宜,这一年韩郡人口多了不少,嗯,都是从其他国家跑来的,开荒也有条不紊的在进行,能够耕种的地多了不少,水利设施也要跟上,而且还有春闱,等春闱过去之后又到了水稻成熟的时候,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要盯着点齐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韩熠本来只是想要找个借口推脱,结果这一连串说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事情很多,不由得说道:“感觉我这一年也就安排出去了。”
颜徵听了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怎么让你说的感觉你比我还忙啊。”
韩熠理直气壮说道:“你把事情都丢给大臣们,做臣子的当然就忙了。”
韩熠说完之后思索颜徵会不会顺坡下……咳,反正就是顺手将他身上的职责给分担出去。
韩熠每次想想自己手上的权柄都觉得有点害怕,他刚多大啊,未来还有好几十年呢,他宁愿手上权柄少一点,也不想让这些东西成为颜徵将来怀疑他的理由。
只是现在颜徵是真的全心全意信任他的,韩熠又担心自己主动提起交还的话,颜徵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那真是不用等将来,现在都能成为他们之中的裂痕。
颜徵听后却说道:“我看你还是不够忙,真要忙的话哪里有时间乱跑,说不得我还得给你点事情做,免得你再乱跑。”
韩熠:??????
还带这样的?
他真是服气了,颜徵这个脑回路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要不怎么说成大事者总是与众不同呢。
颜徵看着他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刚刚说韩郡人口增加了不少,都是从别国过来的,注意一点身份来历吧。”
韩熠说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如今韩郡那边的户籍制度比较严苛,而且就算有细作过来也无所谓,因为这些人除了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垦荒之外没有别的事情让他们做,募兵都不需要他们了,哦,服役倒还是需要的,如果真有人舍得派细作过来给我们种地服役的话那可太好了,我欢迎他们来啊。”
颜徵听后不由得大笑,的确,韩郡的特殊生态让那里的细作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机密的机会。
他笑完之后问道:“既然如此,你知不知道从哪里逃过来的百姓比较多一点?”
韩熠一拍巴掌说道:“别说,韩岩刚刚发过来一份文书做了一下全年总结。”
韩熠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墨荇说道:“去吧我书房把书案最上面那份文书拿来。”
墨荇点头退下去,其实韩熠所说的书房就是王宫之中的书房,在他的寝宫里面,而他的寝宫在颜徵寝宫对面,他的书房也正对着颜徵的书房。
墨荇出了这个门没走几步就进了另外一个门,很快就将文书拿了回来。
韩熠将文书打开之后放在书案上跟颜徵凑到一起看。
文书上讲最近逃过来最多的就是魏国人,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战乱之时太多人为了活下去离开家乡,而就算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一般也不会禁止平民百姓过来,可能就是会严苛一些。
颜徵倒是有些意外:“这个数字……比其他郡县多很多啊,韩郡并不是距离魏国最近的郡县,怎么会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调来了文书,对比看了一下之后发现距离魏国比较近而且同样十分安全的郡县人口增长并不是特别多,反正比不上韩郡。
韩熠想了想说道:“这可能跟我们正在鼓励垦荒,所以在税收和土地上的政策比较宽松有关,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尝试土地改革。”
颜徵问道:“怎么样?”
韩熠摇头:“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这种事情想要见效就要从长计议,眼下是不错,而且老百姓垦荒的热情都很高,但是时间长了土地兼并这种事情是难以避免的。”
颜徵淡定说道:“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你现在担心什么?”
韩熠有些惊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颜徵认真说道:“若是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受到影响,我肯定现在就要想办法消弭,但这可能是一两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问题,现在想有什么用呢?谁知道在这个时间内会发生什么事情?”
韩熠想想也是,他干脆说道:“那等我那边稳定下来,我写一份奏疏给你,你跟大家商议看看要不要全国都推广。”
颜徵点点头然后说道:“你那里居然还有西南那些小国的国民都过来啊。”
韩熠说道:“那边气候恶劣,只要不是故土难离,都会想要往中原走的。”
颜徵点点头,继而眉头微皱说道:“赵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逃离的人口这么多?”
第424章
赵国?韩熠愣了一下,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 在这之前他还真没有怎么关注过赵国的问题。
要知道秦赵两国是世仇, 这就导致哪怕是平民百姓之间都有可能互相仇视,所以赵国百姓很少会迁徙到秦国来。
韩熠想到之前他派人去赵国搞事情,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心虚:“不知道,过许是去年年景不好?”
颜徵说道:“未必, 赵国可能有了变动,不过……如果有变动的话, 为何我没得到消息?”
韩熠好奇问道:“赵国最近有什么动向?”
颜徵说道:“就因为没有动向才奇怪。”
没有动向?这怎么可能?龙且在做什么?
韩熠决定等等回去问问龙且他派去的人在做什么, 别告诉他这么长时间用了那么多的银钱, 一点收获都没有啊。
韩熠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赵国就算出了变故, 也不该往韩郡来啊, 他们一般不都选择魏国或者齐国吗。”
颜徵说道:“这两个地方都太远了,我看了一下赵国百姓除了韩郡基本没有用去别的地方,也就是说虽然韩郡已经归属秦国, 但是他们并不把韩郡之人当成秦国人。”
韩熠了然,韩赵两国可没有世仇,更甚至还时有联姻,要不然当初韩熠年纪尚小,也不至于跑出去让赵王见到。
韩熠将文件放到一边说道:“赵国乱了也好,免得我们动手了。”
颜徵说道:“还是那句话, 小心一些,这里面说不定有心怀不轨之人。”
韩熠应了一声,转头就将给凤我的信发了出去, 至于龙且……他必须出去才行,可不能让颜徵知道自己派人去赵国搞事情。
颜徵听闻韩熠要出宫便皱眉说道:“你不怕那人又来找你?”
“他来找我想必是查出结果了,反正只要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就行了,也不必提心吊胆,难道我还不出王宫了?”
颜徵倒是巴不得他不出王宫,但显然这样躲藏起来并不是韩熠的作风,他只好无奈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韩熠出宫之后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让众人安心,尤其是黑水和赤山,经过昨晚的事情,这两个人现在一看到韩熠离开自己的视线就紧张,生怕出来个什么刺客要对韩熠不利。
韩熠将龙且喊过来问道:“赵国那边如今进行的如何了?”
龙且信誓旦旦说道:“郎君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正如郎君所说,赵国百姓如今已经不堪重负,我派人去游说贿赂一些郡县官员,成功说服他们继续加税并且增加徭役,希望新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韩熠摸了摸下巴说道:“不要着急,一定要等民怨到达一个顶点才行,现在不够,还不够。”
龙且有些为难:“那什么程度算是够了?”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啊,如果换成别人肯定不敢随意问,什么都说明白了还要他做什么?
龙且跟韩熠倒是随便,不明白就问了,他觉得这样总比不懂装懂要好一些。
韩熠……韩熠要是知道就怪了,他想了想问道:“你的人现在能够影响到的赵国官员,最高到什么程度?”
龙且说道:“真正有实权的并不多,都是一些有名无权的王室,嘿,郎君有所不知,赵国那些王室过的可不怎么样,一个个顶着王室的名头,结果看到金子都走不动路。”
韩熠听着龙且不屑的语气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真正视金钱如粪土呢?”
龙且理所当然说道:“郎君啊。”
他看不起那些赵国官员是有道理的,他家郎君就洁身自好,从来不会为了金钱就出卖国家利益,别说这点金钱了,楚太子之位不也说扔就扔吗?
韩熠听后看了一眼龙且笑着说道:“你错了,我也不行,缺钱的时候我也想尽办法赚钱,不然你以为我在韩郡那里置办下那么大的庄子是为了什么?再往前一点,盐在交给朝廷之前可是我的私人生意,当时弄盐也是因为缺钱。”
龙且振振有词说道:“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郎君这样做是为了生活,又没什么不对。”
韩熠……韩熠放弃说服龙且了,算了,自己的形象在龙且心里完美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他自己很清楚他现在不在乎金钱根本就是因为不缺钱啊。
他说道:“不说这些,说回来,这些王室虽然没有实权,但还是有些用处的,去派人游说他们寻找奇珍异宝献给赵王,理由嘛,讨好赵王还不够吗?如果可以的话,在赵王的陵寝上也动一动手脚。”
龙且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这年代的人对身后事还是很看重的,如果没有深仇大恨是肯定不会对人家的陵寝下手。
韩熠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想办法找人去游说赵王将陵寝扩大,多挖几个陪葬坑之类的,反正怎么盛大怎么来。”
龙且有些费解说道:“这是为了什么呢?”
“跟之前的目的一样,陵寝想要扩大规模,那么徭役就要加重,赵国的老百姓会更加不堪重负,到时候你的手下想要煽动也容易一些。对了,到时候记得找个差不多的人,别太蠢,上来就被赵国灭了的人没有资格被我们扶持。”
龙且点头说道:“是!”
他越听越是佩服韩熠,不由得感慨说道:“郎君手段真是出神入化,赵国自己乱起来也省的给我们找麻烦啊。”
这些年秦赵两国大战没有,小摩擦不断,虽然影响不到秦国什么,但也足够让人心烦。
韩熠想想还真是一举两得,天知道他刚开始只是想要告诉颜徵一个道理而已。
有些东西,在没发生之前,是谁都想不到的。
颜徵虽然天生聪颖,但没经历过的事情,历史上也不曾发生不曾记载过的事情他也不会想到。
所有的统治阶层都习惯了将老百姓当成蝼蚁,怎么会注意他们?
韩熠挥手说道:“行了,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若是资金不够记得申请。”
无论是行贿还是暗中资助那些百姓都是需要很多钱的。
龙且笑了笑说道:“郎君放心,他们自有生财之道,现在已经不需要给他们钱了。”
韩熠听后不由得失笑,不得不说龙且选过去的还真是人才。
他跟龙且说说笑笑期间,凤我的传信回来了。
龙且看到了窗台上的机关鸟便知道韩熠有机密之事要处理,便躬身说道:“属下告退。”
韩熠点点头,从机关鸟的肚子里拿出信件,打开一看就看到了凤我的请罪和解释: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从头到尾这件事情都是齐王自己所为,别说是他,朝上任何一位大臣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浓缩出来就这么一句话,但凤我解释的话语直接写了两页纸,顺便还有请罪,从字迹的潦草程度来看,凤我大概是真的吓坏了。
不惊吓才怪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在齐国都没有传消息过去,说好听了是渎职,说不好听就是有反心啊。
若他是普通细作也就算了,完全可以解释说自己的消息渠道不够高端,韩熠也不会怪罪他。
可问题就在于他不是,他可是堂堂齐国丞相,虽然这个丞相来的有些机缘巧合,但位置到了,很多事情都应该知道,更何况他在齐国当上丞相之后,就算自己不去发展也有人主动投身到他的门下,消息渠道更加广阔。
结果韩熠都被人找上门了,连颜徵的手下都查出来了真相他却不知道,这是要命啊。
韩熠看着那两页纸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没有怀疑凤我,而且现在他更想知道齐王的意图。
结果好么凤我上来就是一通请罪,别的什么都没说,如果这个时代有动态表情的话,恐怕凤我现在的表情就是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跪地认错。
好在凤我还没被吓到失常,他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这封请罪信发过来之后,他又发来了一封信,就是他暗中打探来的消息。
正如韩熠和颜徵的猜测一样,齐王就是想找韩熠的麻烦,找离恨楼刺杀秦国官员也是一样,归根结底就是想让秦国自己乱起来就没工夫盯着他齐国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齐王一看魏国要凉了,他之前给楚王写信,结果犹如石沉大海,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信——他也等不来回信啊,楚王正被关在秦国呢,怎么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