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反正也没人看见,唯一的见证者也说不出去。
想明白了,阮北走过去,问:“涂哪个?”
女鬼选了一个阮北说不出的颜色,反正在他看来就是深浅不一的红色,这个是个稍微浅一点儿的。
阮北拿上手就准备往自己嘴上怼,女鬼一脸无语:“看准了再涂啊!你轻点儿,要断啦!”
阮北无奈停手:“我又看不见……”
“你找个镜子啊!”
“我房间里没镜子。”
“……去你姐房间,她房间肯定有!”
阮北不太乐意,可女鬼摆明了跟他杠上了,自顾自穿墙而过,直接去了他姐屋子。
没办法,阮北只好赶紧抱着口红盒子追了过去,生怕她在姐姐房间里搞鬼。
怕惊动卧室里的妈妈,阮北蹑手蹑脚打开姐姐房门走了进去。
爸妈很尊重他们姐弟,平时不会去翻他们房间,邻居小孩过来,也不会让进他们房间,所以阮北和阮西的房门都是不上锁的。
阮北一进去,果然发现女鬼又在逛她姐卧室,顿时头大,连忙叫她:“你不是要看口红试色吗?过来啊,别动我姐东西。”
女鬼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谁稀罕,我以前的房间,可比这大多了。”
“是是是,富家小姐嘛。”阮北不跟她争,只想赶紧让她看完,然后送走这只鬼。
阮西房间里有一个梳妆台,是阮爸爸特意给女儿做的,实际上她的房间要比阮北大一点儿,衣柜也多了一组。
阮北对此很理解,女孩子嘛,各种衣服鞋帽包包配饰什么的,肯定需要更大的空间,他又不用梳妆打扮,大一点儿的房间给姐姐用正好。
再说,他的房间连了个小阳台,楼上就是困困家,小时候他没少坐在阳台上仰头跟困困说话,觉得特别有意思。
阮北在阮西对梳妆台前坐定,梳妆台上有个半身镜,桌上放着阮西对一些化妆品保养品小配饰之类的,阮北都没动,小心将口红盒子放在中间空地上。
女鬼对阮西的那些东西眼红不已,可阮北虎视眈眈盯着,她不好动,就只能干看着过过眼瘾。
“先涂这个。”
阮北按她所说,将那管口红细细涂了一层,虽然没练过,但他手稳,效果还不错。
看了看镜子里,阮北惊觉,好像看着确实提升气色,他皮肤白,嘴唇涂红一层,显得他更加唇红齿白,俊秀好看了。
“这个珊瑚色果然很不错,再试试这个!”
阮北只好将唇上的口红擦了,又换了女鬼要求的另一管,这时候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买这么大一盒,十几管啊,他嘴唇不会破皮吧。
被当作无情的试色机器工具人,阮北麻木地重复涂口红,照镜子,擦掉,换色再涂。
到第六管还是第七管的时候,他觉得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这些颜色有什么不同了。
手上机械动作,思维却飘的很远,甚至开始思考起今天没做出来的拿到物理题。
这一走神,他就没注意到开门神,直到听见阮西在客厅跟妈妈说话,妈妈说他在做功课,让姐姐别去打扰他。
阮北手忙脚乱开始收拾散落的口红,女鬼在一边尖叫:“你套错盖子了!”
阮北哪顾得上她,乱七八糟全扔进盒子里,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嘴上的口红还没擦,连忙抽了张纸巾胡乱抹了一把。
可惜已经晚了。
阮西推开房门,先是被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而后惊讶地看着阮北:“小北,你这是……”
阮北涨红了脸,低下头实在不好意思看姐姐,半天才吭吭哧哧道:“我、我给你买了套口红,帮你试下好不好用……”
说着他也觉得这个理由太扯淡了,自暴自弃用力擦了擦嘴唇,沮丧道:“好吧,你就当我突然发神经好了……”
阮西瞬间被逗笑了,她走过来揉了揉阮北头发,看了眼被胡乱扔在一起的口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买的?你哪来的钱?”
阮北小声道:“冉姨给的零花钱。”
阮西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她知道冉夫人,也知道那位阿姨很喜欢自家弟弟。
“你坐下。”她拉着阮北,让他在梳妆台前坐下。
阮北慌了:“不、不要了,姐姐我不涂了。”
阮西斜昵他一眼:“不涂就不涂,急什么,男孩子化妆也没什么,你想学,我私底下教你,不能一次涂这么多,嘴唇上皮肤很嫩,会受伤的。”
她翻找出一个小瓶子,扳过阮北的脸:“还有,你这口红卸的不干净,得用专门的眼唇卸妆水知道吗?不然会有残留。”
她捧着阮北的脸,动作温柔却快速地把他胡乱蹭了半张脸的口红擦掉,又重新得到一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弟弟。
“好了,我家小北真好看!”阮西美滋滋道。
阮北挠了挠发热的耳朵,含糊说了一声:“姐姐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抱起那盒惹祸的口红,一个劲儿给女鬼使眼色,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阮西帮他把口红盖子重新配套盖好,笑着问:“不是说给我买的吗?”
阮北怎么能把这套给姐姐,不说他用过了,旁边还有个女鬼盯着呢。
“这套不行,我明天再给你买一套。”
“不用不用,我说着玩的。”阮西连忙拒绝,这一套口红价格不便宜,哪能让弟弟出这个钱。
阮北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结果这个女鬼,不但抢姐姐的礼物,还逼他试用,最惨的是还被姐姐撞上了!
阮西感动不已,伸手,阮北立刻低头,让姐姐揉他头发。
“我们小北怎么这么好啊!”
阮北偷偷翘起嘴角,小声哼唧:“以后你要是有别的弟弟了呢? ”
要不了一年,陆思白就要来认亲了。
“谁都比不上小北!”阮西大手一挥:“我宣布,阮北小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阮北噗嗤一声笑了:“我才不是小朋友。”
阮西笑:“你是姐姐的小朋友。”
阮北跟姐姐腻歪了一会儿,惦记着女鬼,抱着口红回到自己房间。
“呐,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你可以走了吧。”阮北身心俱疲,一想到作业还没做,就觉得更累了,实在没有心力再应付这只女鬼。
女鬼不知怎么回事,从阮西出现起,就反常的沉默。
又被阮北催着走,她翻了个漂亮白眼,冷哼一声:“你又没试完。”
阮北暴躁:“我不试了,我姐说了,今晚不让涂了,嘴唇上皮肤会受伤的。”
女鬼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冷着脸道:“这套口红我用不了,你给我再烧一套。”
阮北气急,用不了你要,还让我试,糟蹋了他姐的礼物,现在这套东西不是废了吗?
“不行,你出尔反尔,我不管你了!”
“我给你钱,拿首饰给你换。”
“我不要!你自己去买,别找我!”
女鬼冷笑:“好啊,那我去找你姐。”
“你敢!”阮北冲过去堵住门:“你敢碰我家人一下,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说话算话,就算泼出去我这条命,我也会报复你!”
“你以为我怕你?!”女鬼大怒,一张美人面扭曲变形,浮现无数伤痕,好像被人用利刃划过无数次。
阮北后心冷汗直冒,腿软手抖,却依旧挡在女鬼面前,壮着胆子道:“你是不怕我,可我认识厉害的捉鬼师,你怕不怕他?”
他下定决心,此次事了,就去找冉姨帮忙,让她介绍几个厉害的大师,怎么也得想办法给家人弄点什么防护。
女鬼身形一僵,表情几度变换,渐渐恢复平静,脸上的伤痕也逐渐消失。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阮北顾忌家人,只好妥协:“我可以再给你烧一套,但这是最后一次。”
女鬼嗤笑:“小气鬼,你这么抠,找得到女朋友吗?”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凭什么给你花钱。
阮北心里嘀咕,嘴巴上也不饶人:“对,我穷,你不是要拿首饰跟我换吗?来呀,给我钱!”
女鬼眼神飘了一下,说:“你先烧,烧完了我再给你。”
阮北拿起口红盒子,想看看成分,便看便皱眉:“这东西能烧吗?会不会烧出有毒气体啊?”
女鬼大声嘲笑:“你是不是傻,谁让你烧这个了,你去纸扎店,给我买个纸扎啊!”
阮北:“……我又没烧过!”
而且纸扎店,还给扎化妆品吗?
“行了,我答应了,明天就去给你买,怎么烧给你?”
女鬼说:“你找个僻静地方,拿粉笔画个圈,把东西放进去烧,一边烧一边念我的名字,我就能收到了。”
阮北问:“那你叫什么?”
女鬼:“……”
“你怎么不说话?”
“……马春花。”
阮北:“……”
他扭过头,艰难地忍住笑,女鬼头顶都冒黑气了,真笑出来,可能会吃了他。
女鬼,不,马春花气势汹汹地在阮北胳膊上拍了一下,阮北只觉得手臂一沉,然后就有一种,用力过度不太使得上劲的感觉。
“你做了什么?”
马春花故作凶狠吓唬他:“给你留个记号,你要是不履行承诺,我就再来找你。”
阮北气道:“你都知道我家在哪里,你还拍我干嘛?”
马春花翻白眼,她越来越放飞自我,一点儿都不优雅:“要是你跑了呢?”
阮北白生气,很明显马春花是在报复他,根本不是怕他跑了。
“我这手什么时候能好?”他试了试,动还是能动,就是累的慌,那种用不上力气的酸软感。
这会儿他还有心情想,幸好是左手,不影响他写作业。
“怕了吧!”马春花得意不已:“过个十天半个月吧!”
她拍了点儿阴气在阮北胳膊里,堵塞了一部分经脉,才会有现在这个效果。
不过这些阴气离了她,就是无源之水,慢慢就会消散掉,若是经常晒太阳,或是吃一些壮阳的东西,会消散的更快。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阮北了。
能好就行,阮北知道,跟鬼没道理可讲,马春花这样对他,肯定不会再帮他恢复,他也不想跟马春花说好话,讨好她。
“行了,你现在满意了,可以走了吗?”阮北不开心,被鬼吓就算了,还要被鬼欺负,他也太倒霉了。
“走就走,这么小的屋子,你也不嫌待着憋屈。”马春花一脸嫌弃的直接穿过墙壁,跑没影了。
阮北不敢松懈,找了个借口去爸妈卧室,姐姐房间,还有家里其他地方都转了一圈,确定她真的走了,才放心回自己卧室。
第二天周日,阮北白天在家写作业加补习,他姐给介绍了一个家教,可他们没地方上课,别的小孩一般都是在家里,阮北又不能让他姐知道他在补以前的课程。
就很让人头秃,最后只好找了个咖啡店,搞学习……
上半天课,给老师结了课时费,因为要配合阮北时间,他都是提前跟老师约好,随上随结,两边都满意。
下午阮北去找了个纸扎店,按照马春花小姐的要求去纸扎店给她买化妆品。
他本来很担心老板觉得他捣乱把他撵出去,没想到是他小瞧老板了。
老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指着店里的别墅豪车让他随便看,别说化妆品了,只要出的起钱,人家老板能给你扎一条化妆品生产线。
最后阮北提着一兜子各色纸扎化妆品走了,虽然是纸扎的,可也不便宜,不过跟真的不能比,这么一想,阮北就平衡了。
傍晚,夜幕降临,阮北找了个僻静处,画了个圈给马春花烧贡品,除了化妆品,还有一些之前,纸扎店老板送的。
阮北就一起烧了,边烧边喊:“马春花,来领你的贡品。”
突然一阵阴风,圈里的火变大了几分,阮北眼前一下子出现了好几只鬼,都眼巴巴看着圈里的东西。
可那道粉笔画的圈,竟然让这些鬼没办法靠近,有的鬼伸手想去抢,伸过去就像被烧到一样,猛的缩回手。
阮北吓得差点儿把手上没烧完的纸钱扔出去,他记得爸妈过年清明给先人烧纸的时候,没遇见过这样的场景啊!
也不对,那会儿他还没法见鬼,或许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阮北打着小哆嗦,也不敢跑,怕那些鬼发现他能看见他们了,战战兢兢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烧纸,心里一个劲儿骂马春花坑他。
正骂着,正主来了,马春花可能是个大鬼,一来就把其他鬼都赶走了。
直到视线内再不见一只别的鬼,阮北才长松口气,抱怨道:“你怎么才来,给你上供你都不积极。”
马春花伸手一捞,从烧成灰的圈里捞出几盒化妆品还有厚厚的一沓钱。
她甩了甩那沓钱,说:“你烧了这个,那些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自然会来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阮北懂了,来抢钱的。
他就说嘛,刚看见大部分都是男鬼,来抢化妆品有什么用。
马春花心愿得偿,迫不及待想回去试试新得的化妆品,跟阮北摆了摆手就想走。
阮北想起昨晚的事,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说给我首饰吗?哪呢?”
马春花抱着化妆品的手紧了紧,突然就跑出去老远,扔下一句:“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