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殷卓这小伙子很不错呀,跟西西很般配,两人性格刚刚好,一起过日子热闹。
阮北觉得曾鹏这位室友可太有意思了,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笑了好几次。
他扒着床边的低矮护栏,探头下去,冲秦固坏笑:“童养媳?”
秦固眼眸深深,抬手撑着阮北脑门:“别闹,当心掉下来。”
“叫你呢,你应一声嘛。”阮北不依不饶。
秦固看他一会儿,笑了:“行,你说是就是,晚上要童养媳给你暖床不?”
他要是不答应,阮北还能闹下去,他这么坦然一说,阮北反而觉出几分尴尬不适来。
悻悻缩回去,阮北小声嘟囔:“不要,这天气热死了都。”
这回轮到秦固揪住不放了:“那就冬天给你暖。”
他胳膊肘拐了下看愣的曾鹏:“兄弟,做个见证,等冬天我家小相公要是不让我上床,你可得帮我主持公道。”
曾鹏已经懵了,你们这里的竹马,是这样的相处的吗?
要是他铁子敢喊他童养媳,让他暖床,他准把他脑壳锤扁。
曾妈妈见他们还开起玩笑了,就知道秦固和阮北是真没把她儿子的话当回事,顿时放下心来。
两家人一起努力,很快把寝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阮北把三块床板都擦好了,因为要铺褥子没时间晾晒,用干抹布擦的,擦完浮尘再铺上两层报纸——
这是阮西提供的方法,报纸既能吸潮,放寒暑假的时候,把褥子从头一卷,被子卷在里面,报纸掀起来一盖,不用担心两个月后回学校,一拍被子灰尘漫天。
他报纸带的有多的,帮曾鹏也铺上了,正好阮西和殷卓领完东西回来,阮北在上头,按照阮妈妈指示,先铺学校发的薄褥子,再铺自家带的厚褥子,这么一来,木板床也没那么硬了。
曾鹏看看对面明显比自己厚实一截垫被,幽幽问:“妈,你咋没给我带褥子呢。”
曾妈妈轻咳一声,理直气壮道:“你瞅瞅你,身板这么壮,你垫薄点儿,活动空间不就大一点儿?妈是为你着想。”
曾鹏:“……”我就算再高再壮,也不至于连一床褥子都容不下吧!
两家人一齐动手,把整个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卫生间都洗刷了一遍。
他们所在的宿舍楼不是老楼,但也不是新楼,四人间,有独卫有阳台,环境还行,就是没空调。
大家忙完,都是一身汗,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都想冲洗一下。
曾家是外地的,能来这么早是因为昨天就到了,在学校附近开了房,这会儿跟阮家爸妈寒暄了几句,约好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带着曾鹏一起离开了。
阮北折了书页给妈妈扇风,额发也湿透了:“要不我给你们也开个房,去冲个澡再回家?”
阮妈妈刚想拒绝,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小北和困困可以就在学校洗。
余光扫见殷卓,见他背上汗湿了一大片,顿时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也行,你和困困收拾一下,我们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一会儿一起吃饭。”
跟曾家约的是晚上,中午总不好让未来女婿跑一趟帮忙,再空着肚子回去。
阮北和爸爸身高仿佛,殷卓和秦固差不多高,分别拿了他们的干净衣服,准备洗完澡后换。
妈妈和姐姐那边就没办法了,阮西不在意道:“你不用管我们,试试军训服,大了小了及时去换,要是码数合适,先过遍水,一股味儿。”
这都是经验之谈,阮北送走爸妈一行,会宿舍和秦固套了下军训服。
这种集体发的衣服,一般码数都比较偏大,他们两个大致试一下,裤子长度合适就行。
阮西心细,给他们拿的衣服都挺合适,秦固先去洗澡,阮北就把两套军训服全泡上了。
秦固洗完出来,换阮北去洗,他把两套洗好军训服挂起来,把两人换下来的脏衣服顺手搓了,一齐晾上。
夏天衣服轻薄,他们两个都是爱干净的,也不懒,一般换下的衣服顺手就一起洗了,但两人彼此有默契,只洗对方外衣,内衣是不碰的。
其实秦固一点儿也不介意,但他家小北脸皮薄,逗过头了,要生气的。
两人都收拾好,爸妈那边还没打电话过来,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要补充的东西。
锦大不阻止学生在外租房,但大一必须住宿舍,听说查寝很频繁,如果夜不归宿被记多了,会被处分。
要住一年,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少,寝室没空调,那肯定要买个电扇。
其他洗漱用品,生活中需要的小物件,想起来了就记一笔,到时候一齐买齐了。
“对了,还要冲饭卡。”阮北提醒,秦固记上。
等他们七拼八凑写完大半张纸,阮西电话终于打过来了,喊他们出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校园外一个小馆子,基本上所有大学附近,都有这么一条街,遍布各种各样小吃美食,很多时候还价美物廉。
阮西是半个地头蛇,一边吃一边跟阮北两个讲,哪些店好吃,哪些店有雷。
吃完饭,约了曾家人一齐碰头,他们都需要买东西,阮北把自己的购物清单分享给曾鹏一份,阮西又根据经验再行填改。
两家人又忙了半下午,把所有东西都置办齐全了,曾妈妈还记得给儿子多买了床褥子,好歹挽回一下儿子受刺激的小心脏。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了饭,第二天曾爸爸曾妈妈就要走了,白天的时候打打闹闹,临分别,还是舍不得。
曾鹏晚上去宾馆跟父母一起住,阮爸阮妈回家了,阮西也回自己学校。
剩下的一个室友还没来,晚上只有秦固和阮北两个人在宿舍,阮北就把在玉房子里关了一天的妞妞放出来。
“妞妞想出去玩吗?哥哥学校最近要检查,你的小房子带不过来,抱歉。”
军训的时候肯定要查寝,他给妞妞定做的偶屋太大了,桌子上倒是放得下,可肯定很显眼。
“没关系呀哥哥。”
妞妞好奇地看了会儿他们的宿舍,看见挂在阳台上的军训服,大眼睛睁得圆溜溜:“哥哥,你要当解放军叔叔了吗?”
“不是,呃……是让解放军叔叔训练我们一段时间,感受一下。”
“妞妞也想看!”
“好,到时候带你去,但是你只能待在树荫下,不能出去。”
“好呀,我想出去玩。”
她被关在玉房子里一天,关烦了。
“那你去吧,直接走楼梯下去,也不要去其他男生宿舍楼,记得怎么回来吗?”
听说很多男生在宿舍都不修边幅,妞妞还小,不能乱看。
“记得,我知道我的小房子在哪。”妞妞声音清脆:“哥哥,大哥哥再见。”
阮北打开门,看小姑娘一蹦一跳离开。
曾鹏第二天就回宿舍住了,他爸妈坐车回家了。
而寝室里剩下那个空床位,阮北本以为要一直空下去了,或者安排别的专业学生住进来,他们这个专业人少,宿舍住不满太正常不过。
结果七号那天,报到的最后一天下午,最后一个舍友姗姗来迟。
当时曾鹏在打游戏,秦固在看书,阮北给妞妞缝小枕头——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曾鹏一脸一言难尽,秦固帮阮北说话,说他练手工,文修专业不能手残,忽悠得曾鹏差点儿没跟阮北一起做。
戴着墨镜,迈着六亲不认步伐推门进来的少年,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有钱。
身后呼啦啦跟进来一大串人,也没人说话,瞄准空着的床铺就开始收拾。
阮北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一针戳进手指头里,疼得轻嘶一声。
秦固放下书靠过去,小声问:“认识?”
阮北轻轻点头,想了想,把手机翻出来搜到几天前秦固给他看的那篇报导,压低声音道:“这家的。”
锦城两大房产业巨头,一是陆家,另一个就是柏家。
陆明海没上位之前,柏家才是锦城唯一的房地产大佬,柏氏集团下属的地产公司是集团的龙头企业,辐射全国多个省份。
可惜上一代当家人意外去世,本该是继承人的亲生儿子柏苗苗才六七岁。
柏夫人是个著名小提琴家,在音乐界赫赫有名,让她做生意,真不太行。
后来是柏家的养子柏森临危受命,刚满十八岁就赶鸭子上架,在柏夫人的支持下夺得柏氏集团管理权。
可柏森到底年轻,经验不足,再加上刚刚接手公司,手底下人不服他,又有想夺权的人闹事,柏氏集团好一阵动荡,给了陆明海发展契机,一举抢下几个大项目,硬生生从柏氏手里撕下一大块市场份额。
不过柏森也是个商业天才,没过一两年就稳住局势,将初现颓势的柏氏拉回正道,现在柏氏跟海明集团分庭抗礼,互有竞争。
“那他……”秦固朝坐在一边戴着耳机旁若无人的少年斜了眼,比划口型:“柏苗苗?”
阮北苦笑,可不就是,陆柏两家再怎么竞争,不可能连面都不见,又没真正撕破脸,柏苗苗肯定是见过陆家人的。
第59章
说起柏家的过往,那也是颇让人唏嘘。
老柏总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号风流人物,年过三十未曾娶妻,禁不住老母亲重病临终之际哭诉,娶了比他小七八岁的柏夫人。
柏夫人年轻漂亮有气质,老柏总却不待见她,只婚礼的时候出场了一次,甚至新婚之夜,依旧在外笙歌一片。
结婚两年,夫妻俩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柏夫人一点儿不着急,她自拉她的小提琴,有钱有闲,丈夫虽然花心,但不限制她自由,她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知道多快活。
婚后第三年,柏总陪小情人去听音乐会,对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一见钟情,立刻甩了旧爱,猛追新的心头好。
好巧不巧,那小提琴手不是别人,正是柏总明媒正娶的柏夫人。
若只是这样便算了,闹一场乌龙,顶多让柏夫人嘲笑柏总两句,但别人说来,也免不了“同情”柏夫人一番,结婚这么久,丈夫竟然没认出来她。
更戏剧性的是,柏夫人也没认出自个儿丈夫。
柏总是风月场老手,追人当然不会莽莽撞撞就往前冲,他倒是先找人打听了一番柏夫人的情况。
可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心上人据说已经结婚了,但所谓的丈夫从没出现过,婚礼也没有邀请过乐团任何人——都是多年朋友,这不仅不礼貌还不合情理。
平时生活中,心上人也是一个人过,从没从她嘴里听说过那个丈夫的一点儿话题。
所以她身边所有人都认为,所谓已婚只是心上人拒绝追求者的借口。
柏总私下观察一番,正如乐团其他人所说,心上人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关系亲密或者暧昧的男性存在。
于是柏总便毫不犹豫地下手追了。
送花送礼物,上来就表明身份,那是暴发户做派。
柏总是讲究人,从细节出发,心上人是小提琴手,热爱音乐,柏总豪族出身,从小培养鉴赏能力,自己也会弹钢琴,比不上专业演奏家,但也拿的出手。
他有心图谋,以柏夫人的热爱的音乐为突破口,用同好、朋友的身份接近,慢慢刷好感,逐渐让心上人对他越来越亲近信任。
与此同时,在相处过程中,柏总被柏夫人展现出的内在美吸引,对她的喜欢不再浮于外表,甚至打算离婚,正式追求心上人,求娶她为妻。
而柏夫人那边,也逐渐明白了“好友”眼中炽烈的感情所为何,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动摇,柏夫人决定去找自己花心的丈夫丈夫离婚。
不管是不是她感知错了,不管“好友”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丈夫花心是他的事,她对别的男人动了心,那她就不应该再继续这段婚姻。
柏夫人联系丈夫的秘书,要求离婚。
柏总喜上心头,真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家里老太太已经送走了,现在没人管着他,赶紧把婚离了,他好跟心上人表白去。
以前他可从来没这么慎重过,那些小情人都是花钱买来的,或者在追求过程中,他心思就淡了,直接砸钱,哪怕知道他结婚了,那些女人一样会扑过来。
可这次不一样,他已经很久没去过欢场,几个长期包养的小情人也都逐渐打发了。
柏总觉得自己这是遇到了真爱,他的心上人值得最慎重的对待!
柏总连面都没露,让公司法务拟好离婚协议书,看在前妻识趣的份上,多给了点儿钱。
柏夫人毫不犹豫地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律师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回去,转头柏总就让秘书通知柏夫人,约了时间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离婚那天,夫妻俩都很高兴,笑容一直保持到在民政局门口见面。
之后的发展简直像水库开阀,急转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反正婚是没离成,这夫妻俩从面对面不相识到互相爱慕再到吵得鸡飞狗跳。
柏总天天回家跟老婆吵架,被气的摔门而出,第二天下班照样回去吵架。
柏夫人铁了心要离婚,柏总死活不肯离,口口声声说要惩罚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可别人附和一句,他当场就翻脸。
后来就没人再不识趣的往里掺和,这夫妻俩吵了好些年,同框出场的场合却越来越多,柏总浪子回头,宁愿在家里吵架,也不肯出去玩乐。
时间长了大家就明白了,柏总这是栽了,不过还好,栽在他老婆手里,总比栽在某个欢场女人手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