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欠身,惨笑道:“你放心,在将罪赎完之前,我不会离开的,就算是走,我也要干干净净的去追文书,而不是带着一身罪孽。”
目送女人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神色麻木的离开,祁禹秋长长叹了口气。
回到工作室,林诚已经送来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李琦将钱记账,看到祁禹秋一脸深思的模样不由得奇怪,问他:“这是怎么了?”
“我在思考人生。”祁禹秋深沉道。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家伙竟然也会思考人生了!
等祁禹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李琦和邓朝赶紧抓住常先见,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常先见简略的说了今天遇到的那对夫妻,末了道:“祁哥大概是在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吧,毕竟她还有个女儿要养。”
李琦拍拍常先见的肩膀:“果然还是小孩子啊,看不懂你祁哥的心思。”
“什么心思,我也没看出来啊。”邓朝挠挠头。
李琦嗤笑,这两个母胎单身,哪里懂人家有家室的人的烦恼呢。
晚上,祁禹秋和闵煜仍然像往常一样,分别占据著书房的书桌和沙发,一个忙工作一个看书。
闵煜时不时将视线瞟向祁禹秋,见他抱着本书窝在沙发里,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走到沙发前。
“怎么了?今天回来便一直在发呆。”他挤到沙发上,看着祁禹秋的眼睛,柔声道。
祁禹秋收回视线,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我今天遇到一对夫妻。”
“然后呢?”
“男人生病快死了,女人就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来延长丈夫的寿命。她说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遇到对的人时,会身不由己的做出不受自己控制的事,但是我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闵煜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你是对的,无论多深厚的感情,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不能将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
“如果是我,我愿意用自己去换爱人的命,但是如果不行,那我就安安静静的陪着他,了无牵挂之后随他走便是。”
说着这样的话,他却一直眼带笑意的看着祁禹秋,眼中是让祁禹秋有些喘不过气的东西。
祁禹秋哦了一声,直直的看着他,心里砰砰直跳也没有移开视线。
闵煜身体慢慢前倾,祁禹秋一动不动,两人灼热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他只觉得手脚有些僵硬,怀里像是有一头野鹿乱窜一样,是怎么都压不住的悸动。
“我想,就算有一天我生病了,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闵煜鼻尖轻轻蹭了一下他,声音低沉带着略微的沙哑,“我不希望自己会成为你的负担,那女人的丈夫如果知道了真相,大概也会是这样的态度。”
祁禹秋像是被诱惑到失去神志一样,垂眼盯着闵煜高挺的鼻梁,忍不住悄悄往前动了动,两人的唇便轻轻触碰到一起。
温温软软的的触感却让祁禹秋像是被天雷劈了一般。
然后一脚把人从沙发上踹了出去,跑了。
闵煜:……
他跌坐在地上,伸手碰了一下嘴唇,回味着刚刚那一瞬间的触感,眸色深沉的看著书房大开的门,低声笑了。
祁禹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一脸严肃的坐在床沿上,连小光张牙舞爪的在脸前扭动他都无动于衷。
空着脑子发呆了半天,祁禹秋不得不承认,男色动人心啊!
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开始重新思考两人的关系,他不是那种亲了人家不负责的负心汉,既然亲都亲了,那肯定得给闵煜一个交代啊!
那张结婚证不算数,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还是要按照正常的步骤一步一步来。
不过虽然还没正式开始,聘礼却是要该提前准备了,闵煜家大业大,他要想把人娶回山门,还得多多努力把生意做大做强,攒下足够的家底啊。
祁禹秋正在思考时,盛玉柯打来了视频电话。
“师父父啊,有没有想徒儿我啊。”盛玉柯脸上糊着绿色的面膜,躺在椅子上惬意问道。
祁禹秋嫌弃的撇撇嘴:“少废话,找我有事?”
“哎呀,没事就不能跟你联络联络感情吗,你这表情把人家的心都伤透了。”盛玉柯西子捧心状,把祁禹秋恶心的够呛。
“赶紧说正事儿,我有事儿要忙呢。”
盛玉柯这才坐直了身子,道:“常导刚刚联系我,他老朋友徐凯徐老师那边的戏缺两个人,问我能不能去客串,我这不就想到你了嘛,反正也就两天时间,离咱去清溪镇补拍还有好几天。”
“而且两个角色和咱们在《入魔》中的角色差不多,也就几个镜头,毕竟是徐凯这样的大导演,去混个眼熟也算是值了。”
祁禹秋摸摸下巴道:“徐导剧组里应该有不少大明星吧?”
“那可不,不光是大明星,还都是老一辈的大明星,和咱们常导的戏不一样,徐导这次请来的全是德高望重的老戏骨。”盛玉柯眉飞色舞道。
祁禹秋点点头:“那倒是能去看看,我明天和和李琦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
得多认识些人,才能把生意扩大,广撒网才能多捞鱼。
盛玉柯笑嘻嘻道:“成,那咱剧组见了。”
挂了电话,祁禹秋又发了一会儿呆,扑腾着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考虑人生大事。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如今怎样和未来媳妇儿相处才是正常的。
“正确娶亲的步骤”
“恋爱是什么”
“如何谈恋爱”
“怎么样恋爱才能长久”
关键词打出来,跳出一大串的相关话题,祁禹秋犹豫着选了一个点进去,默默将有用的信息记下来。
要学会表现自己,把自己的优点展示在对方面前。
“当代人最看重的无非就那几件事,学历家世和本身的素质,如果你学历够高,家世够好,谈吐优雅,时不时展现一下自己的技能为对方制造点惊喜,那么想要开始一段恋爱,就会变得很简单。”
学历……原身好像是高中没毕业?
家世……半个孤儿,爹妈都不要也、也还好吧。
至于技能,他能捉鬼会算命,就是闵煜煞气太重,厉鬼不近身,他也没法当年展示啊!
祁禹秋撇撇嘴,继续往下看。
“还有哦,各位亲亲注意,在交往过程中,一定要细心,记得每个节日的礼物都不要放过。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时常赞美对方,哪怕是多一个小小的饰品,你注意到了她也会很开心哒。如果对方心思比较敏感,记得早中晚给她发问安消息,让她时刻感受到你的关注,让她安心。”
闵煜总让他发消息,算是心思比较敏感吧?见面夸他几句,这个倒是也比较简单。
礼物……说好的要送闵煜的礼物,该排上日程了。
“还有,不要太着急有身体上的接触,交往一周内可以试着拉手,一个月左右可以根据两人关系的进展和对方的态度亲亲,至于后续,就按照双方对于婚姻的态度来。”
“最后,让她看到你的上进心和责任心,事业有成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才能成为让另一半可以安心依靠的港湾,祝各位都能抱得美人归,幸福快乐!”
看到这里祁禹秋不由得点头,确实是需要把事业搞好啊!
退出网页,他又往下翻了翻。
“教你如何三招搞定禁欲男”
“这样穿,让他眼睛离不开你”
“海王的诱惑”
“如何分手才能继续做朋友”
祁禹秋后仰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跳到分手了还。
关掉网页,他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默默思考着明天的计划,去那个女人家里一趟处理后续的事,下午就把盛玉珂那小子拉出来,把要送闵煜的礼物安排上。
如此想着,他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祁禹秋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伸手在床上扒拉了几下,便感觉到有人将被子拉到了他身上,还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耳边似乎有低沉的笑声。
有温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熟悉的气息让他安心的砸吧着嘴,又睡了过去。
清晨,他刚洗漱好,外面便有人敲门。
“刘叔,我马上下来!”祁禹秋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拉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不是刘叔,而是闵煜。
“早上好。”闵煜穿着白色的衬衣,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下来。
祁禹秋想到昨天那个不明不白的吻,不好意思的同时又有些心虚,他亲了人家还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这就有点尴尬了。
“那、那下去吃饭吧。”他咳了一声,十分淡定的走出来,关上门。闵煜看着他脸上的薄红,笑意更深,凑到他耳边道:“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我会负责的,你放心。”祁禹秋动了动被他的气息扫到的耳朵,正义凛然道,“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闵煜轻笑,声音像是带着蜜一般诱人:“那么,我能将昨天的吻讨回来吗?”
祁禹秋神色一肃,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行,昨天那是个意外,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能……做那种事的地步。”
闵煜扶额,这话说得,那种事是哪种事?如果不是了解祁禹秋他都要想歪了。
“那你说,什么时候能做这种事?”
祁禹秋想着网上给出的步骤,道:“至少要一个月吧,如果你想往后推我也没意见,都可以。”
闵煜:……
“那现在能干什么?”
“就,可以牵手?”祁禹秋硬着头皮红着脸道。
行吧,这小子能开窍已算是有进步了,现在好歹能牵手了呢。
就是按照祁禹秋这脑回路,他订制的大床短时间内是用不上了。
闵煜深吸一口气,事在人为,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怕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 鱼余遇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第六十七章
办公室, 李琦絮絮叨叨说完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抬头一看, 祁禹秋低着头一脸认真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没给他一个眼神儿。
“祁老板,我说话你听到了吗?”李琦手撑着桌子把头伸到他面前吼道。
祁禹秋椅子往后滑了两步,看着李琦道:“你吓我一跳。”
李琦无奈:“我跟你汇报工作呢, 你干什么呢这是?”
“唉。”祁禹秋手机在李琦面前晃了一圈,“我发消息呢。”
“那你也不能一直发啊,有什么急事打个电话说清楚不就成了嘛!”李琦看到一闪而逝的聊天框上面的名字,面色缓和下来。
祁禹秋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发消息:“你不懂,发的消息少了,太敏感的人会没有安全感。”
“啧啧,一看就是没对象的人。”
太敏感?没有安全感?
这俩词儿是在说闵总吗?
李琦一头雾水,怎么看闵总都不像能和这俩词儿能扯上关系的, 祁禹秋这小子脑子进水了吧?
还一看就是没对象的人,李琦冷哼, 他有对象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初中玩过家家呢!
“得了,您慢慢发, 我还是去找刘昊吧。”整个工作室, 也就他们两个正常人,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答应祁禹秋出来单干。
祁禹秋哼哼两声,没对象的人怎么能体会得到他的感受,男朋友太黏人真是愁啊!
总裁办公室, 宋助理看着时不时便停下工作回消息,脸上还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的闵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十一点半,常先见和祁禹秋再次赶往东城。
破旧的小楼中,走廊里的花草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叶子,似乎知道一直照顾它们的那个人要离开了。
简陋但是温馨的客厅里没有了熏人的中药味,桌子上娇艳欲滴的月季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小歌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悄悄擦擦眼泪,扬起笑脸道:“爸爸,吃饭啦!”
男人已经虚弱的快要撑不住,但仍然苍白着脸陪妻子女儿坐在餐桌前,度过这最后半天的时间。
“阿菁,快坐吧,别忙了。”他轻轻拉着妻子布满伤口的手,在那些伤痕上面印下一吻。
他竟不知,自己偷来的这三个月时光,是妻子用难以忍受的蚀骨之痛换来的。他也不想离开,不想让妻女无依无靠,但是如果能选,他宁愿早早离去也不愿意妻子受这样的苦楚。
阿菁脸上化着淡妆,看上去比昨日精神了许多,她转身坐在丈夫身边,脸上带着笑意:“好了,那汤便熬着吧,应该快好了。”
“辛苦了。”文书苍白着脸,带着歉意轻声道。
辛苦她以后还要独自一人带女儿长大成人,而他作为本应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丈夫和父亲,却再也没办法陪伴他们了。
阿菁悄悄别过脸,脸上的笑变得苦涩无比,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便借着拿筷子的功夫悄悄擦掉。
“快,给我们的小公主点上蜡烛,过了今天,小鸽子就是十六岁的大姑娘啦。”文书拿起蜡烛一支支插在餐桌中心摆放的小蛋糕上,笑着一一点燃,“来,小公主许个愿吧。”
小歌闭上眼,默默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文书伸手揉揉她的头:“好棒,小公主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