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瞳孔皱缩,她眼眸闪了闪:“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最近怎么这么多心思?”
“是我心思多了,还是你不关心我了?”白颂猛地抬头,啪地一声打开白素伸过来的手,眼看着那白皙的手背上赫然五根红彤彤的指印,白颂呆住了,她没想到她姐竟然完全不躲,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惶惶不安地看向白素,眼眸里满是担心。
白素眼底明明灭灭,半晌后忽然轻笑一声,她执着地摸了摸白颂的脑袋:“颂颂长大了,自然心思多了起来,但不管怎样,我始终都是你姐姐,你宁愿相信外人说的话,也不信姐姐吗?”
或许是刚才不小心打了白素,白颂有些心虚,咬着唇不情不愿摇头:“我没有,但是你……”表现得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
开始不待见我,让我签一些莫名其妙的协议,虽然说都是权宜之计,让你有更大的权限去对抗外人,但将我名下的股份和财产都划拨出去是事实。
如果外人对抗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我了?
白素,你真的还是那个疼我爱我的姐姐,而不是他们口中为了家产决定放弃我的奸诈小人吗?
白颂深深看了白素一眼,细细找了半晌,都没找到对方眼底和以往相似的真情实意。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或许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毕竟人是会改变的。
既然能维持华丽的外表,何苦撕开虚假的面具,露出里面腐朽不堪的肮脏和丑陋。
白颂觉得冷,四肢犹如被冰冻住一般,冷的她甚至无法动弹。
她打了个哆嗦,渐渐松缓过来,耷拉着脑袋裹紧了浴巾,擦着白素的肩膀过去:“嗯,我相信姐姐的,所有人里,我只相信姐姐。”
听着她落寞的语气和失望寂寥的背影,白素眸子里的火光旺盛了几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或许是白颂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自己,这让她烦躁不已,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逐步和上辈子重合一般。
白素跟着白颂一起走出卫生间,看着白颂直接躺上床,皱眉道:“你不把头发擦干睡觉,明早会头疼的。”
她抽过一边的白色毛巾,走到床跟前,伸手拽着白颂的胳膊把人拉起来:“你看,头发还在往下掉冷水呢,你刚才洗的是冷水澡?”
不,我泡的是热水澡,但你不管我,心太冷了,所以就连水也冷了。
白颂没说话,也没反应。
毛巾罩在脑袋上,白颂由着她搓圆捏扁,晃着脑袋。
白素心沉了沉,主动挑起话题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白颂猛地抬起脸,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白素竟然还关心这个,那是不是说明……
算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是顺口一问,认真的话就输了。
白颂重新低下头,言简意赅说道:“参加了个聚会,味道挺好的。”总不能说自己本来心情郁闷,再加上安然的不怀好意,自己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吧。
说完白颂就有些困了,她眼皮逐渐沉了下来,但白素的动作很慢,揉的她更想睡觉了。
白颂索性伸手,直接拿过毛巾:“姐,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她压根没看白素,泄愤似的使劲擦着自己的脑袋。
冰凉的小手指划过白素的手背,白素身体顿时紧绷,身体里就像是藏了座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白素看着白颂冷淡的侧脸,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白颂突然抬起头,看着白素就这么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酸楚,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紧抿着唇,抓着毛巾的手用力收紧。
“姐姐,你真的像是安然说的那样,选择了财产,放弃了我吗?”
……
第二天一大早,白颂拖着一夜没怎么睡的沉重的身体出门了。
她不想碰到白素,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或许白素也不想看到她,她也就不讨人嫌了。
到宿舍的时候,柳叶去上课了,白颂脑袋昏昏沉沉的,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颂颂?颂颂?”耳畔传来柳叶焦急的呼唤,白颂想看她一眼,却发现眼皮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怎么都睁不开。
张张嘴,嗓子又干又涩,就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根本发不出声。
“怎么办,怎么烧得这么严重。”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柳叶的焦急和燥郁。
脑门陡然冰凉,白颂贪恋地蹭了蹭,觉得有些舒服。
“不行,我得送你去医院!”物理降温根本没办法,白颂迷迷糊糊甚至醒不来,柳叶怕拖下去给烧成傻子了,连忙叫了滴滴,拖也要把人拖到医院去。
在医院挂了差不多一天的点滴,白颂身体的热度总算是降下来一点,但还是没完全退烧。
柳叶从头陪到尾,最后搀扶着浑身绵软无力的白颂往回走,一脸担忧说道:“颂颂,你这样不行,待在学校休息不好,病养不好的,我直接送你回家,你要不要……给你姐姐打个电话?”
“我姐?”白颂想了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摇摇头,“不用了,我姐姐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管这种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你差点烧成肺炎!”柳叶对她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态度有些生气,语气不自觉加重,“你知不知道医生怎么说,要是再晚来一会,你就要送到急救室抢救了。”
“你心脏不好,怎么能去喝酒呢?你、你——”柳叶气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白颂看着一直挺健康的,她甚至根本不知道白颂心脏有问题。
不是说心脏病患者都不能跑不能跳,还嘴唇发青身体羸弱吗?怎么白颂就跟正常人一个样?
“我没、没事的。”白颂嗓子干疼,她咳嗽了两声,艰涩说道,“小时候做过手术,医生和常人无异的。”
“和常人无异!无异!也不是常人啊!”柳叶简直被她的心大吓坏了,后怕地看着白颂依旧苍白的脸和干涩到起皮的嘴唇:“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天回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这么高的烧,你还没事,倒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谢谢。”这两个字虽然轻,但白颂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谢意,要不是柳叶,今天自己可能真的要在宿舍自燃起来了。她脸上的苦笑愈发沉重,“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泡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又光着身子和白素争执了那么久,寒意侵体。
如果是以前的白素,先不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让自己在卫生间睡着的情况,就说她绝对会第一时间让自己穿上衣服,而不是就那样让她坦诚地聊天,这分明就是知道自己今天会遭罪,但就是不提醒。
白颂咬了咬舌尖,将已经溢出眼眶的眼泪又咽了回去。
“……早知道我就亲自送你回去了。”柳叶低着头,碾着脚尖低声嘟囔。
“跟你没关,我还要谢谢你呢。”白颂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昨天我跟我姐聊了会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现在心里已经放下了。”
“是吗!”柳叶面上一喜,抱着白颂胳膊的手微微收紧,“想开了就好,再别跟之前似的钻牛角尖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柳叶是个非常知礼仪和分寸的人,她虽然是想要安慰白颂,但从不置喙白颂的家事,所以她很快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好好吃顿饭呢,我送你回家,给你弄点东西吃。”
“也好。”白颂点了点头,“我姐一直住在公司,昨天要不是碰上了,她也不会回家,家里没人,你就送我回去吧。”
“你家里连保姆都没有?”不应该呀,白家又不是请不起,如果没有保姆的话,她们姐妹的一日三餐难不成都是自己动手?
“前段时间家里的人都散了。”这也是白颂尤其没有安全感的重要原因。
这个家,都要散了。
柳叶脸上讪讪的,她故意拔高了语气:“正好,给你尝尝我的手艺,非常有营养的煲粥,养身又可口,绝对让你欲罢不能。”
“好。”白颂舒缓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道歉。这段时间,柳叶真的帮了她很多,如果有计划的话,她一定要好好报答柳叶。
一路上,有柳叶叽叽喳喳刻意活跃气氛,白颂倒是也没怎么睡,甚至情绪还好了不少,脸上的病态都褪去了,苍白的脸色因为笑意也回暖了几分薄红,看着好歹没那么吓人了。
“你在这躺一会,我下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给你煮点粥。”回到家,柳叶搀扶着白颂上楼睡下,她赶忙跑着去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的床头,又问道,“你手机是不是在身上?待会要是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在厨房可能听不着你喊我。”
“嗯,我没什么事。”对于她的大惊小怪,白颂没觉得不耐烦,反而很享受被照顾的感觉,“不过家里可能没什么东西。”她和她姐都不经常回家,就算有什么也早就坏了。
“那没关系,我待会点个菜的外卖,很快的。”柳叶视线落在她床头一个相框上,照片上两个女孩子,一个大张着嘴笑的春光灿烂,而另一个微微偏头,笑的温婉绰约,尤其是那看着白颂的一双眼睛,温柔小意,完全看不到上次接触时高山冰块拒绝所有人靠近的孤冷。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白颂眼眸闪了闪,抬手直接将相框扣了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对她幼稚的行为,柳叶无奈摇摇头:“好啦,别想乱七八糟的了,你躺一会,我先下去准备着。”
“嗯。”白颂惫懒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窝在被子里,露出一张热的发红的脸,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眼角噙着泪珠,闷闷说道,“叶子,我有点困了,能先睡一会吗?”
现在这个家对她的感觉很不好,只要一回来情绪就不高,是时候该彻底搬出去了。
趁着白素还没完全把自己的名下财产转移完,她应该提前着手准备一点私产,否则白素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那她以后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嗯,你睡吧。”看出白颂眼底的哀伤,柳叶不免有些唏嘘,还有些心疼,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62、她是重生的
白颂看了看没关上的房门, 再看看柜子上被扣下来的相框,抬手摸了摸,到底还是没竖起来, 叹了口气轻声道:“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吧, 我还有几百万的零花钱, 你应该看不上, 就留给我生活吧。”她摩挲了下相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笑, “我是说真的,股票, 基金, 公司,那些东西我什么都不要, 但你总不能不给我留活路,毕竟我们还是……”姐妹两个字在嘴边转了转,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现在的她们, 哪里像姐妹。
虽然面上还和和气气, 但内里早就分崩离析, 随时都有可能拆火。
白颂抿了抿唇,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忧愁,她眨了眨眼睛, 又掉下来两滴泪水, 用手背蹭掉, 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 还是单纯地不想睁开眼睛看这间房子。
毕竟这可是最爱她的姐姐替她布置的。
每一个家具,甚至每一个摆件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如今, 别说耗费时间精力弄来合自己心意的东西,白素可能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喜欢什么了吧。
这才过了多久,就像是沧海桑田似的,一切都变了样,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酸。
还不如不看。
墙角的,柜子后的,甚至小装饰品上的红灯闪了闪,将屋子里的画面和声音毫无保留地传送到白素的电脑上。
白颂悄悄戳系统:“我的演技还行吧,这样就算找不到道具,我也能用白素欺人太甚的理由渣她!”
系统:“那就不是渣了,那叫合理的报复。”
“报复哪有合理不合理的。”白颂不觉得,她认为只要有一个理由能让自己走剧情就行。
系统:“……”我跟了一个十分敬业的任务者,但从来没有一个世界是完美完成任务的,虽然任务者获得了无数奖励,但作为辅助对象的我一点积分都拿不到,求问该怎么办?
白素坐在办公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她将刚才白颂和柳叶的亲密互动来来回回放映,甚至还专门定格在白颂扣下相框时眼底流露出哀戚神色和柳叶无限心疼的画面,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将整个屏幕烧毁。
她蹭的站起身,拉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冷着脸往外走。
八厘米的细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冰冷的噔噔噔声,一下一下,就像是踩在外面同事的心上。
一个个严阵以待,视线紧紧锁定自己的电脑,像是在解决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似的认真。
其实QQ群里早就沸腾了。
“谁又惹大魔王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