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饱了,血糖高了,脑筋也开始慢慢转了。
白颂其实跟柳叶并不怎么熟悉,毕竟在父母过世,和白素闹掰之前,她都是回家住的。
虽然是舍友,但也仅限于比其他同学多一丝联系,好朋友都称不上。
真正熟悉起来还是白颂在宿舍长住之后。
当时的她心情不好,是柳叶有事没事跟她说话,开导她。带着她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参加活动。
她没想到,友谊竟然可以建立的这么快。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登堂入室,四舍五入相当于和柳叶同居了。
白颂砸吧砸吧嘴,突然问道:“系统,你怎么看?”
系统:“……”我没什么看法。
它顿了顿,尽职尽责地将柳叶的身家资料传了一份给白颂。
柳叶也算是大小姐,家里的生意虽然没有白家做的大,但在同行业也是数一数二拔尖的。不过,最近柳家好像遇上了点麻烦事。
这麻烦事和白颂还有点关系。
柳家最近好几笔生意都被安家截胡了。
从商业上来看,这就是商场上的残酷。
但这个安家的家主,正好是上次企图灌醉白颂带走的安然的父亲,就算本来没关系,这事情发生的太赶巧,一前一后,白颂还真的没法安心彻底把自己撇出去。
不过白颂看不出来,系统倒是分析出了猫腻:“安家早就对柳家所掌握的核心技术有所觊觎了,前些年柳家的风头很盛,赚的金盆钵满,眼热的不止安家,先下手的吃肉,后下手的汤都喝不着,其他家没动是因为没法保证斩草除根,要是让柳家卷土重来而有能力的则是怕丢面,安家在商场上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他们不稀罕这点脸面,只在乎利益,出手是早晚的事。”
白颂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又看到前段时间柳叶没出现,就是在为了家里的事焦头烂额。
她到底是个成年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要为父母分忧的。
正想着,电话铃声陡然又响起。
是柳叶打过来的。
白颂接起来,那边传来嘈杂的嗡嗡声,很快一阵风声过后,像是柳叶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终于能听见对方说话了。
柳叶轻快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颂颂,你吃了吧。”
“嗯,我吃了。”白颂看着还没收拾的碗筷,笑着说道,“谢谢你。”
“咱俩什么关系,还用谢吗?”柳叶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那边好像有人在叫她,柳叶匆忙要挂断电话,“对了,颂颂,下午你想吃什么,发微信给我,我这会还有点事,就先去忙了,你自己在家自便哈。”
“等等!”察觉到柳叶说话越来越快,白颂连忙制止她。
“怎么了?”那边好像催的比较急,但柳叶还是没直接撂了白颂的电话,反倒是耐心等着她说话。
“叶子,你在学校吗?”白颂问道。
“在啊。”柳叶哈哈笑出声音,“你是在查我的岗吗?”
“我没有……”
“我不在学校还能在哪儿,对了,我今天会晚点回去,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哈。”柳叶像是很着急,随便开了个玩笑,匆匆就要挂电话。
“那你帮我把我的书包带回来吧,这不是快专业课考试了,书我还没看几页。”
“颂颂,你的书是不是在宿舍啊?我今天想去图书馆借两本书,时间紧急就不进宿舍了,下次给你捎上吧。”柳叶顿了一下,拒绝了,语气有些不自然。
随即,又像是怕白颂再提什么要求似的,赶忙说道:“颂颂,我这边真的很忙,先不说了,挂了哈。”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柳叶站在茶水间,面对着饮水机按下按钮,滚烫的热水流淌出来,氤氲了酸涩的眼睛,另一只手摩挲着手机,眼眸晦涩不明。
她今天不在学校,她甚至已经有小半个月都没去学校了。
家里的生意受到重创,父亲早些年劳碌,身体本来就不好,气急攻心下住进了医院。而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落了病根,早就不掺和商场上的事了。一时间柳家的生意群龙无首,阿猫阿狗都想来分一杯羹。
柳叶提前进入了公司,最近正在快速上手。即便不能将公司从泥潭中拉出来,但好歹也要支撑到父亲出院,真正的当家人上场。
但现在,白家也在搅混水。
思绪一阵混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捂着脸慢慢蹲下去。
她快坚持不住了。
白颂挂了电话,也得出了柳叶绝对不在学校的判断,她也看到了最新资料显示,白素虽然没有直接对付柳家,但她传递出了一种落井下石的信号,商场上的老狐狸还有什么猜不透的。
他们可不想惹恼白家,更不想招惹上位半个月,立刻肃清白家,用狠厉决然的手段镇压住白氏集团那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老家伙们的那一位。
之前支持柳家的,默默收回了投资,宁愿赔偿违约金也要停止合作。
而之前就踩踏柳家的,更是肆意妄为,恨不得直接将柳家拆吧拆吧,收入囊中。
总之,柳家内忧外患,大厦倾塌也只在一息之间。
当晚,柳叶回来的时候白颂刚睡下,她已经尽力轻手轻脚了,但白颂还是醒了。
她靠在床头,看着一脸疲惫的柳叶,抿紧了唇。
黑暗中,柳叶回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吓了一跳,看清楚是白颂醒了之后,扯了扯嘴角露出笑脸,声音里是无法掩盖的疲倦:“是我吵醒你了吗?不早了,你快睡吧,我去泡个澡。”
她收拾了衣服,匆匆去了卫生间。
门紧紧关上,但光线透过门缝钻进来,白颂回想刚才柳叶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模样,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身子往下钻了钻,但没睡着。
柳叶再次进来刚走到床边,啪的一声灯亮,她慌张捂住脸,但白颂还是看到她脸上一道细长的血痕。
白颂急忙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你脸上怎么了?”
“没,没怎么。”柳叶遮遮掩掩地半捂着脸,“就是不小心被文件划上了。”
这是要怎么才能划伤在脸上。
白颂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文件狠狠自上而下摔在柳叶脸上的画面。
她低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是白素吗?”
“不,不是她!”柳叶慌张否认,她捧着白颂的脸,专注又认真地说道,“颂颂,你永远都不是的麻烦,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吸一口气:“你相信我,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的,等解决后,我……我有话跟你说。”
白颂的耳朵根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撇开脸,不敢看柳叶眼里的自己,她诺诺道:“什么话呀,现在不能说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柳叶揉了揉白颂的头发,看着白颂很不自在,但也没躲的模样,她唇角微微勾起,低头在白颂的脑袋顶上落下深情的一吻。
白颂愣怔地看着她,忽然整张脸爆红,紧紧攥着被子。
柳叶声音温柔低沉:“颂颂,不早了,快睡吧。”
“!”白颂猛地回过神来,飞快地钻进被子里,整颗脑袋都蒙住了。
柳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低笑,拍了拍被子:“别捂的那么严实,快不能呼吸了。”
白颂觉得,自己的脑袋现在已经变成蒸汽机了,完全不能呼吸了。
她稍稍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黑漆漆的脑袋顶,安静如鸡,一声不吭。
柳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回想起指尖温热和嫩滑的触感,眼眉弯弯,躺在了白颂的身侧。
明显感觉到床垫凹陷下去一大块,白颂身子僵了僵,但背后再没有其它动作,很快,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逐渐进入了睡眠。
等她睡着之后,本应该熟睡了的柳叶却睁开眼,侧过身,看着白颂的背影,轻轻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没能拍上去,只眼睑下垂,完全没有刚才的喜悦和甜蜜之意。
她声音轻轻,但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对不起。”
白颂眼睫毛颤了颤,努力抑制住自己没动。
柳叶又低声呢喃了好几遍对不起,最后几声甚至还带了哭腔,但或许是怕吵醒白颂,吸了吸鼻子,将所有的眼泪吞咽了回去。
房间里又重归平静。
系统忽然道:“我跟你说个事,你要挺住!”
“……什么事啊这么夸张?”白颂愕然之后忽然眯起眼睛,“不会是跟这个世界任务相关的事吧。”
虽然她没找到文件,但任务完成的判定方法也不是剧情完成度,而是任务对象的仇恨值,也就是说反正坏事“上辈子”已经做过了,这辈子只要全盘接受白素的报复就是了。
原剧情中的白颂在拿到文件之后,坏事也一件都没成功过,都被白素瓦解了。白颂觉得这样也好,省了不少事。
干坏事太麻烦了,尤其是还要找到那么多帮自己的人。
他们愿意帮助原主,并不一定愿意帮助自己呀。
眼看着任务完成的不错,一切都在正轨上,系统忽然来这么一句,白颂心里还真没有底。
系统半晌没说话,似乎在酝酿一个大的爆炸新闻。
白颂按捺不住,猜测道:“是柳叶吧。”她早就觉得柳叶不对劲了。
再加上今天系统在这间小公寓里发现了不少监控摄像头,每一个摄像头追溯过去都是白素的电脑和手机,不用猜都知道,柳叶就算之前不是白素的人,现在也被她收买了。
作用大概就是想让自己先爱上她,然后再被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态狠狠甩掉,体会一把被至亲至爱人背叛的彻骨铭心的撕裂痛感。
这也算是一种报复手段,没什么问题啊。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如她们期望,渐渐爱上柳叶,然后再将手里最后的筹码通过柳叶交给白素,完美地成为一个被骗财骗色的小可怜。
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的就差不多了,她也可以脱离世界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看到胜利的曙光,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系统整理了下措辞,尽可能用不那么刺激的方式说道:“之前我检测到相似的能量波动,便将数据传给了公司一份,希望他们换一种角度调查,为什么每次的任务对象都会黑化,而且黑化的角度非常清奇。”
白颂有了一种不大好的猜测。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系统说道:“这四段能量波动很是相似,初步判定任务对象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白颂差点没忍住睁开眼,她眼睫毛疯狂颤抖,叫嚣道,“你说什么?骗人的吧?”
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系统也很震惊,所以它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白颂,而是第一时间打了个申请想要看调查报告,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同一人。
白颂:“……所以从头到尾我的任务就是一个……笑话?”
系统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调到这个部门的吗?”它理性分析后,说道,“我现在有两个猜测,第一,你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公报私仇。”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宛若震天雷,炸的白颂晕晕乎乎的,现在脑子还是有些不清楚,仔细想了好半晌:“就说我十分适合这个工作呀。”
“再说我不可能得罪人。”她是个社恐,除了工作之外不怎么接触其他人,更不说得罪了。
再说,调整公司任务,这可是高层才能做得,她要是得罪了领导,早就被开除了,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奖金和补偿金。
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白颂一脸笃定的表情,系统深切感觉到她这么迟钝,就算真的得罪了也说不上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停止任务,尽快回到现实世界。
这想法倒是和白颂不谋而合,毕竟既然知道这是一场阴谋,白颂没道理就呆在坑里任人搓圆捏扁。
做任务遭到报应被虐,和被人恶意□□虐待,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白颂现在咬死任务对象的心都有了。
但系统又说道:“当然,那是第一种猜测,第二种就是,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太爱你了,所以数据强行突破了世界的辖制,侵入并融合了原本任务对象的数据。”
“你也知道,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穿梭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没有强大的能量作为支撑,一个弄不好就是数据瘫痪,所以我想这可能就是它每个世界都失忆的原因。”
“不,不能吧,数据还能跟上来?”白颂打了个哆嗦,后脊背嗖嗖嗖泛着凉意,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