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惑点点头,“上来吧。”
说话间,里安已经爬上了马车,安安静静的待在了最里面,直着眼睛,一言不发。
欧诺爬上马车,对男爵说,“父亲,我离开了。”
男爵快速离开,“替我好好孝顺领主大人。”
生怕秦惑反悔,跑的飞快。
秦惑放下帘子,无奈的说,“欧诺,快点上来。”
马车很大,欧诺又在秦惑面前不肯说话,所以不敢说话,里安也一路沉默。
报纸还没那么快登上今天的事情,所以古堡里的仆人们还不知道结果,只知道两位主人回来以后心情不太好。
秦惑走下马车,“下来吧。”
里安和欧诺相继跳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秦惑进了古堡。
索里则是把马车交给了专门管理的仆人,自己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秦惑坐下来,对着两人说,“别拉着脸,我们吃完饭再说。”
欧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先吃完饭,然后再说吧。”
里安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他根本就没说话。
索里麻利的把所有事情都整理好,秦惑谴退了所有仆人,拿起最近让索里做好的竹筷子。
他给里安和欧诺夹了一块肉,“吃吧。”
欧诺受宠若惊,“谢谢领主大人!”
里安沉默的低着头,眼看着就要比之前更加沉默,秦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里安竟然会一点元素天赋都没有,不是都说隔代遗传吗?都是一家人,以前里安父母也不算差,怎么里安就一点天赋都没有。
难不成也是后天激发的天赋?
秦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里安,生怕伤了那个弱小的自尊心,“里安,就算你是普通人,可你仍然是这座古堡的主人。”
欧诺惊讶的看向他,早知道这个就是给里安绝对的安全保障,里安就算一辈子不奋斗都可以了。
他也没想到领主竟然对里安那么好,要知道就算是父亲再宠爱他,他如果被测出没有天赋,肯定会被扫地出门。
里安有些惊讶,却意外的有些了然。
秦惑皱眉,里安这个反应不太对。
欧诺的才是正常反应。
里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太对,他立刻低下头,闷声说,“谢谢父亲。”
秦惑心里狐疑,试探着问道,“你之前跑出去,是不是看见什么人了?”
里安慌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冷静一下,毕竟我之前也问过您如果发生这种事怎么办,我心里有了准备,只是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所以才跑出去冷静接受。”
欧诺似乎相信了,“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让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不能接受呢。”
他拍了拍里安的肩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领主大人这么厉害,肯定能一辈子护着你,而且我也是你一辈子的好兄弟,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欧诺的豪言壮语让里安浑身一震,他转过头,轻声说,“你不懂。”
欧诺愣了一下,“我不懂,我不懂什么?”
里安猛的放下筷子,腾的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上了楼,竟然连他平时对秦惑的礼貌用语都没说。
欧诺有些迷茫的看着秦惑,放下叉子挠挠头,“领主大人,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秦惑看向欧诺,“你对他的保护,对他来说可能是一次伤害,他本身已经没有测出天赋,你不应该再提这个话题。”
欧诺又挠挠头,“不,我觉得回避更不是问题,里安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要好好接受这件事实而已,而且您也不能护他一辈子……”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秦惑的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随后抿抿唇,“等会儿吃完饭,你帮我去安慰一下他吧,你们两个是同龄人,又是好朋友,我说的话他未必会听,可是你说的却不一样。”
欧诺得知秦惑没有怪他,眼睛一亮,拍着胸脯保证,“领主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安慰里安的。”
秦惑垂下眸,点了点头,“吃饭吧。”
欧诺记挂着里安,随便吃了几口就找了借口说吃饱了,然后刺溜的跑上了楼。
秦惑也没有再吃,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了监视器。
打开监视器以后,看到欧诺在安慰里安,可是里安却依旧一言不发,任由欧诺怎么劝说都没用。
欧诺急了,“你怎么不说话呢?!”
里安这才缓缓的抬起眼睛,注视着焦急的欧诺,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史上后天激发天赋的人有多少吗?”
欧诺见他竟然考自己的学习,皱着眉头,“你知道我文化课的成绩一向不好的,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不是很多,你问这个干什么?”
里安幽幽的说,“我记得,从耀阳大陆的记录来看,仅仅十人。”
欧诺敷衍的哦了一声,转而又继续问里安今天心情的事。
里安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后天激发天赋的人的家人怎么样?”
欧诺不解其意,“不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后天激发天赋的人的天赋是不是很厉害?”
欧诺这次点头了,激动的回答,“这个我知道,他们都很厉害,比先天的天赋还厉害!”
里安点头,“是的。”
“你到底说这个干什么?”
里安突然笑了,灿烂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没什么,我就是异想天开而已,想象着自己要是也能后天激发出天赋就好了。”
欧诺松了口气,“你这么厉害,说不定奇迹真的可以降临到你身上。”
里安意味不明的笑着,轻声说,“奇迹……吗?”
欧诺没听清楚,歪了歪耳朵,凑近里安,疑惑的说,“你刚刚说什么?”
里安摇摇头,“没什么。”
欧诺挤在里安的身旁,“里安,其实做个普通人也好,最起码不用卷入贵族们之间的争斗,我们没那个心机,斗不过他们的。”
“而且其实现在的普通人,会读书的人真的超级厉害,现在我们使用的这些什么电器之类的,都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好生活。”
说着,欧诺又抱怨,“其实做贵族有什么好,又不能随意走动,又不能这样那样,做个普通人逍遥自在,你这么聪明,说不定以后我们的教科书上会出现你的名字。”
里安摇摇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这件事其实之前父亲也跟我说过,我已经接受了我是普通人的事实,真的。”
欧诺怀疑的看着他,作为一个领主的儿子,万众瞩目,从小贵族生活,心气肯定很高,怎么会就这么快的接受自己是普通人的事实?
换做是自己,欧诺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估计自己会当场奔溃。
里安看他不相信,然后把家里女仆芭芭乐和原来的管家欧伯的事情跟欧诺说了一遍。
“太可恶了!”欧诺怒气冲冲的锤了一下桌面,“没想到你以前一直不跟我们接触原来是这两个恶仆人干的!要是我早知道,肯定帮你打死他们两个!”
里安反而过来安慰欧诺,“没事的,父亲已经帮我报了仇,我现在也已经走出来了,所以我的心里很强大,完全可以接受我是普通人的事实。”
欧诺心疼的揽着里安的肩膀,“你太弱了,明天我就跟领主说,到时候让你跟我一起学习体术,这样你可以自保,有我和领主在你身后,肯定没人敢欺负你。”
说着欧诺又感慨,“领主大人对你可真好,要知道贵族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家族里不能有普通人,但凡有普通人都要被赶出去,如果换做是我,我父亲肯定当场就跟我断绝关系,并且把我赶出去。”
“领主大人竟然支持你,而且还把古堡都留给你,他得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里安低着头,灯光照射不到他得眼睛,“是的,他当然对我好。”
欧诺看他好像完全没问题,“那好吧,既然你没事,那早点睡觉,你不要在意什么天赋不天赋了,以后肯定是普通人的天下,贵族们除了点天赋什么都没有,而且现在天赋越来越难出现,说不定就没有贵族了。”
里安把他推出去,“我知道了,你快去睡你的,明天早上陪我出去玩。”
看他竟然能发脾气了,欧诺大为惊奇,也不生气他对自己的态度,“好啊好啊,明天出去玩什么?”
里安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让你带我随便走走,你不是老认为我心情不好吗?”
欧诺挠挠后脑勺,憨笑,“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
里安把他打发出去,自己背靠着门,背在身后的手指的指甲在门上用力划拉。
你拥有,说的话当然这么轻松了……
随后里安深呼吸一口气,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然后拿出羊皮卷,提笔给萨加写信。
只是刚刚写了开头,里安就停住了笔,笔在羊皮卷上晕开的墨水,他停留许久,最终把羊皮卷用火烧了。
烧的一干二净,把灰烬撒出了窗户,在夜空的微风中,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惑可以看到他奇怪的举动,但是看不到他在羊皮卷上写的什么。
随后,欧诺到来了他的房间。
秦惑把东西收好,起身打开门。
欧诺把刚刚他跟里安的对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着,“领主大人,我觉得我们好像都对里安有误解,他的内心很强大,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冷静去了,不想让我们操心而已,我刚刚问了,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秦惑点点头,对面前的欧诺的粗神经低情商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能开导里安。”
之前他听索里说了,里安之前的会朋友不过就是跟欧诺出去走一走吃顿饭而已。
就算里安有所改变,他班上的同学也不会再重新接纳他,难怪欧诺能够这么快就接纳里安的怪脾气。
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知道欧诺真当秦惑感谢他,“领主大人晚安!”
秦惑关上门,深深的叹了口气。
里安这个性子可怎么办?
古堡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对于秦惑是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对于里安就变化太大了。
从最开始的恭敬现在到了表面的敷衍恭敬。
当然,在秦惑面前,仆人们都掩饰的非常好。
带头对里安敷衍的就是索里,这个新任管家,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得主人依旧是里安。
只当是秦惑看里安还没成年,挺可怜的,心里对里安还有一些留恋,所以才一直对里安有怜惜,不忍心把里安赶出来而已。
秦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里安身边,最近几天他被各种事情缠身,毕竟他是一个领主,之前有欧伯帮他周旋,原主就可以不管事。
可是现在欧伯被撤,秦惑又在里安身上投入了过多的时间,一时间被领地的各种事情压的都出不了书房。
等到他好不容易走出书房的时候,里安也正是在和仆人们都处于一冰点的位置。
他走下楼,看到仆人们在打扫卫生,而里安明明一个大活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却根本没有人注意他。
甚至有的人打扫卫生的时候直接把脏东西扫到里安的身上。
秦惑冷下脸,问道,“索里呢?”
索里从一旁的小房间跑出来,恭敬的跑上楼跑到秦惑面前,“领主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秦惑一脚直接把索里踹下楼梯。
索里连忙抱着头,从二楼的楼梯直接滚到了一楼,到了一楼还生怕秦惑没有尽兴,趴在地上,“领主大人不开心吗?”
秦惑冷哼一声,指着里安,“这里一个大活人你们就没看到吗?我看你是忘了欧伯的前车之鉴了吧!”
索里这才慌忙的起身,指责几个在打扫卫生的仆人,“你们怎么搞得!怎么可以对里安这么不恭敬?!”
仆人们慌忙跪了下去,一片求饶。
“领主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们真的就是不小心而已,大人饶命啊。”
芭芭乐的惨状可好像就在所有仆人的眼前,他们当然害怕,谁都不想死。
对于秦惑发的一通火,里安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秦惑走下楼,没有去管几个趴在地上求饶的仆人。
“里安,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他们该怎么处理?”
里安抬起眼皮,盯着秦惑,一字一句的说,“我要他们去死!”
仆人们哭的更加大声了,“少爷饶命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惑坐到里安身边,里安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秦惑再次询问,“你真的要他们死?”
里安讥笑的站起来,指着几个仆人说——
“这个,偷鸡摸狗,古堡里的东西他都偷过。”
“这个,不安于室,他出轨,还不止一个。”
“这个更好笑了,她不仅偷晴,还把人家的原配老婆逼死了。”
“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这座古堡里的阴私勾当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亏父亲你还把他们当好人。”
秦惑听完他的话,猛的沉下脸,“你说的是真的?”
里安倔强的抬起头,“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
秦惑的视线转移到这几个颤抖的人身上,“里安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