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连忙抱起秦乐乐,“谢谢,那我们这就回去了,节哀。”
林静跑出去以后才松了一口气,“乐乐,你怎么能捡那里面的东西呢?还不赶快扔了,我明天再给你买比这个更好的糖。”
边走还边说,“我现在回去叫老刘弄点黑狗血回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秦乐乐兜里拿着刚刚从灰里扒出来的烧了一半的本子,又摸了摸自己兜里的糖,总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
林静把秦乐乐送回秦家,秦路正在和刘文杰商量什么,看到他们回来,秦路也是松了一口气。
“乐乐,刚刚人那么多,等我一转眼就没看到你了,还好刘哥说你和嫂子在一起,不然你要吓死爸爸啊?”
林静也没闲着,“老刘,你快去找点桃木朱砂红布红纸来,乐乐刚刚兜里的糖掉那个纸灰旁边了,也怪我没看住,他不知道怎么就跑去捡了。”
秦路和刘文杰都吓了一跳,在这个村里,这种事还是很害怕的,也不说是什么迷信不迷信,主要是图个心安。
刘文杰起身,“好,我现在就去。”
秦路看着秦乐乐的手,“乐乐,快把糖扔了!”
秦乐乐摇摇头,“这是你上次买给我的,我还没吃呢,而且也没脏,为什么要扔掉。”
看秦乐乐秦不打算扔了,秦路干脆就自己去他兜里摸。
糖摸出来,扔掉。
烧了一半的本子摸出来……
“这是什么?!”秦路第一次严厉的询问秦乐乐。
林静看到东西也是吓了一跳,“这不是刚刚孙婆子的家里人拿去烧了吗?说是孙婆子的东西。”
秦路拿着本子,怒气冲冲,“你怎么能随便拿这种东西回家?!”
秦乐乐小声说,“我就是看到了,顺便拿回来了。”
“把手伸出来!”秦路呵斥道。
秦乐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就被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疼痛总是延迟一步,酥麻疼痛灼热从手掌心传了上来,秦乐乐的眼眸渐渐盛满了水光。
林静连忙挡在秦乐乐面前,“哎哟,路子你打孩子干嘛,他就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何况我们也没告诉他不能拿,我们大人也有责任,你自己说说你有没有错?”
秦路一把把本子摔在地上,“他自己应该清楚这些东西能不能拿,不打他永远都不会记得!”
秦乐乐的眼泪缓缓从脸颊上流了下来,也没哭出声,就是紧紧咬着嘴唇,“爸爸,我错了。”
林静心疼的拖着他的手,手心里已经是两个鲜红的掌印,轻轻吹气,“乐乐乖,你爸爸就是太关心你了,不哭不哭啊,婶婶吹吹就不痛了。”
刘文杰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些红布红纸,非常凌乱,看上去是急急忙忙从哪里翻出来的,又从兜里拿了一些朱砂,“现在太晚了,我们家没有桃木,要去其他地方找。”
秦乐乐被几个大人围着团团转,本子被扔在地上,秦乐乐垂眸任由大人摆弄。
“今天秦路家的小语和刘文杰家的老婆一起难产……”
三个大人听着他平淡的声音,浑身僵硬。
林静更是浑身冰凉,抬起眼睛看着还是原样的秦乐乐,抖着声音问道,“乐乐,你在说什么?”
秦乐乐抬起眼眸,黝黑的眼珠此时在月光倒影下竟然觉得有些阴森,秦乐乐笑了一下。
“我在照着这个上面的字读啊。”他指着地上的本子,刚刚里面翻开一页就是这个。
三人松了口气,后背都被吓得汗湿了。
秦路呵斥道,“不许读了!”
秦乐乐眨了眨眼,“可是我刚刚看到上面说小语的孩子死了,一尸两命,爸爸,小语不就是我的妈妈吗?”
“你说什么?!”林静陡然尖叫起来。
刘文杰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也不管什么脏不脏的,一把捡起本子,翻到刚刚那页,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秦乐乐心里也有些发慌,他抬头看着秦路,却发现秦路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本子。
猛的,刘文杰一把扔下本子,把秦乐乐抱起来,抬起他的手臂,在胳肢窝里找到了一颗红痣。
“乐乐!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当初林静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是一个死胎,他们两个大受打击,从此再也没有想过要孩子,而且还不约而同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默契的再也不谈。
多年来,因为小语的孩子和林静的孩子是一起接生的,又在秦老头家里生活的那么差,林静夫妻俩多少也把对孩子的爱转移给了秦乐乐。
可是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的孩子没有死,而且还生活的好好的,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哈哈哈哈哈乐乐!我是你爸爸啊!”
林静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秦乐乐不安的躲开刘文杰的手,退了几步抱着秦路的腿,怯怯的说,“爸爸。”
秦路抬起猩红的眼睛,“那小语和她的孩子呢?”
刘文杰顿时冷静下来,沉声道,“一尸两命。”
秦路的身体突然一震,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抱着乐乐软软的身体,喃喃道,“怎么会呢?”
刘文杰捡起本子,继续看了下去,可惜只能看清楚刚刚的几句话,在后面的已经被烧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人给了孙婆子钱,当做封口费。
林静抹了一把脸,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不堪,声音更是沙哑,“老刘,你记不记得,当初小语在我家,我们俩一起阵痛,我让赶紧去叫车送我们去医院。”
“你前脚刚走,后脚林晓红就把孙婆子叫来了,她说要给给小语接生,小语生的比我快,可是你叫车怎么都没回来,我忍不住了,林晓红就让孙婆子给我接生,后来我就晕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小语难产死了,她的孩子被林晓红抱走,然后你告诉我,我的孩子他……”
其实当时他们的车已经叫好了,谁知道林静当时真的是一分钟都等不了,等刘文杰回来的时候,林静已经昏迷,孩子气息微弱。
所以秦乐乐和那个死去的婴儿调换的时候只有林晓红和孙婆子知情,孙婆子又说谁给了她钱,那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这件事情,如同在三个大人心里丢了几个炸-弹,秦路都不知道怎么去思考,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思考。
秦乐乐也听明白了,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坚定的抱着秦路的脖子,“秦路是我爸爸。”
秦路紧紧抱着秦乐乐的身体,感觉浑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秦乐乐的身体能够温暖他几分。
刘文杰红着眼睛,“该死的林晓红,当初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走!我们去找她算账!”
秦乐乐抱着秦路的头,发觉已经颈部已经有隐隐的濡湿。
第139章 最后的任务16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林静叫住刘文杰,“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如果她不认怎么办?”
刘文杰双手紧握成拳,“那我就打到她认。”
秦路低声说,“明早去吧,我想知道真相。”
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呢?
刘文杰坐在门槛上,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了根火柴,烟雾弥漫,抽了一根又一根。
在场的人没有人睡着,就连秦乐乐在这个紧张的氛围下都硬撑着6没睡着。
秦路摸了摸秦乐乐的头发,轻声说,“乐乐睡吧,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你的,你不用管。”
秦乐乐却摇摇头,“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林静看着两人相处,一时间有些心热,可是最后还是缩了回去,在乐乐心里,她和刘文杰不过就是两个对他好的邻居罢了。
这一等,从夜深露重,等到了天边微微泛起明黄色的光芒,晨曦初现,刘文杰手里的最后一根烟也抽完了。
刘文杰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把林静拉了起来,叹了口气,“路子,今天这事儿肯定要有个结果,我们回去洗漱一下,你也是,等会儿我们秦老头家里见。”
门大敞开着,春天温柔的风灌入木屋里,秦路看着远处天边的光芒,眼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秦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厨房,用力的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爸爸,我帮你洗脸。”
秦路蹲下身,秦乐乐就把毛巾打湿,认真的在秦路脸上擦拭。
一个晚上没睡觉,秦路眼眶下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几分,胡茬也冒了出来,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刚开始在砖厂培养出来的一股干劲突然就消失了。
秦路摸了摸秦乐乐的头发,“我去给你做饭,我们吃完饭再去,不急。”
他们家里没冰箱,也没肉,只有几个鸡蛋,还是林静之前拿给他说给乐乐补身体的。
秦路做了一个水蒸蛋,上面加了一点糖水,滑滑嫩嫩的水蒸蛋很快就蒸好了。
秦路自己下了一点面条,配了一点酱油,和着汤三两口就吃完了。
秦乐乐吃的慢,又很烫,一口一口还要吹一下。
秦路坐在旁边看着,突然就笑了。
乐乐不管是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只要乐乐还要他,那么乐乐就永远都是他的孩子。
小语……他和小语在一起就是错的,如果当初没有得意忘形的喝酒,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小语和孩子,他会重新找地方安葬。
这辈子,算他对不起他们。
秦乐乐吃完水蒸蛋以后,秦路又在家里翻出了一件外套,“乐乐,穿上,今天外面还是有点冷。”
秦乐乐乖乖伸手把衣服套上,把小手放在秦路宽阔而粗糙的大手里,迈着步子离开了家。
“乐乐,你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秦乐乐一把抱住秦路的腿,“爸爸,我已经长大了,而且这件事还是我先发现的,你就让我知道真相吧。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
刘叔叔,婶婶,对不起。秦乐乐心里默默的道歉。
刘文杰和林静早就在路口等着他们了。
林静手里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乐乐,早上吃饭了吗?这是妈……婶婶给你烤的红薯,很好吃的。”
秦乐乐接过红薯,被烫了一下,低声说,“谢谢婶婶。”
秦老头的家距离他们不远,走了不到是十分钟就到了。
门里,林晓红似乎正在跟秦老头吵架,秦君则是在一边不知道干什么的附和,最后懒得听了,打开门打算出去找小伙伴玩。
“小杂种?!”秦君突然一声大吼,“妈!爸!小杂种和大杂种回来了!”
林晓红骂道,“小君,你一大早说什么呢?!成心气我们是不是?”
此时她走出来,才看到秦路一行人,心里一个疙瘩。
“你们怎么来了?秦路,你不是前几天还说分家了要分干净吗?怎么现在过来了,还钱来了?”
刘文杰推开门,“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林晓红被他推开,气的要死,刻意提起音量,“为什么要关门?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还要关门?我就是要让大家都听听!”
林静跟着走进去,“随你。”
秦老头正在餐桌上吹胡子瞪眼的,桌子上就几个鸡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来是对早餐不满意了。
秦君被林晓红打发走了,她回到屋里,“怎么了,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刘文杰刚想说话,手就被林静一把按住。
林静盯着林晓红,一字一句的说,“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晓红挑眉,“知道我们对秦路不好?”
林静摇头,“不,是乐乐的事情,也知道你跟孙婆子的事情。”
“我?”林晓红反问,实际上心都跳快了,“我跟孙婆子有什么关系?”
秦老头皱着脸,“刘文杰,林静,我看你们两个是小辈,没有说你们,如果没什么事就走吧,我累了,不想见人。”
刘文杰反问,“秦叔,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我一个老头子知道什么,我不管你们说什么,但是我不想看到你们,都出去!”
秦老头开始明目张胆的赶人,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突然这么做,怎么看怎么奇怪。
秦路此时哽着声音,“爸,乐乐他到底是不是小语的孩子?”
林晓红回道,“他不是小语的难道还是别人的?你们不要这么听别人闲言碎语的就胡乱猜测。”
林静盯着她,“当时是你带着孙婆子给我和小语接生,我晕过去了,孙婆子已经承认是她收了你的钱,把孩子换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猛的一拍桌子,林晓红吓了一跳。
“孙婆子都死了,她还怎么跟你说?你别这么血口喷人,你这不是空口白牙冤枉好人吗?当时要不是我叫孙婆子给你接生,你早就憋死了。”
林静胸膛起伏,厉声说,“是,孙婆子死了,可她是内疚死的,而且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本子上面,你别以为人死了就万事大吉,我们现在就拿着本子去找村长,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村!”
看刘文杰好像是动真格的,林晓红慌了,她连忙躲到秦老头身后,“老头子,你说句话啊。”
一直稳坐在一边的秦老头眼睛都不抬,无动于衷。
林晓红只好咬咬牙站出来,可她不能被带去村长那里,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是,是我换的,但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