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辞眼神一扫,扫到了擒枝边上的黑衣男子,男子脸上裹着黑色的布,秋寒辞马上就认出他来,这不就是苏阮潋的下属,属乌吗?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这才道:“我向来不爱管事,他们想去哪儿,便可去哪儿。”
秋寒辞闻言点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刚才招待自己的店小二热情跑过去,对着擒枝不知说了些什么,把擒枝逗得扶桌笑个不停。
不一会儿,就见擒枝站起来,跟着那店小二往里走去,属乌也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秋寒辞眉头越皱越紧,他问,“苏阮潋,你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虽能强行放出神识探听,但终归比较费力,且会伤及身子。
苏阮潋点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那店小二邀请他们住客栈最好的一间房。”
秋寒辞皱眉道:“方才他也是这么与我们说的。”
苏阮潋道:“看来没了我们,他们盯上了新的猎物。”
此话一出,秋寒辞和苏阮潋不再停留,二人本就厉害,客栈内巡逻的又都是些筑基期修士,秋寒辞和苏阮潋犹如无人之境,很快就到了原先的那间屋子。
属乌和擒枝坐在椅子上,说着些什么。秋寒辞耳朵贴近窗户,苏阮潋道:“你想偷听?”
秋寒辞急忙抬头,道:“下意识的,唉,我们赶紧进去,你不是说镜子有问题吗,他俩一个不是很厉害,一个又是个没修为的普通人,万一着了那镜子的道,不是完了?”
说罢秋寒辞一脚踹开窗户,擒枝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躲到属乌身后,待看清来人后,他才捂着心口,道:“原来是秋公子!”
秋寒辞一眼就瞧见摆在桌上的铜镜,他走过去,却又马上退了回来。
苏阮潋道:“你现在醒着,而且我在你身边,没问题,你大可放心,只不过,凑近的时候,心里别想太多东西。”
秋寒辞这才点点头,慢慢靠近那面镜子。
他左瞧右看,都觉得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苏阮潋扫了眼属乌,属乌上前道:“主人。”
苏阮潋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属乌答道:“主人,您与秋公子离开后不就,七座峰仙座台的人也跟着走了。护送法宝的队伍本来有几十个人,但由于不少人半路跟着一起去寻找座峰尊主的洞府,护送队伍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苏阮潋道:“但那十几个人中,有好几个元婴修士,况且那座城池离仙座台并不远,这段路程,应该不会出事。”
属乌点头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九大洲之内强者稀少,元婴修士已经很厉害了,护送队伍又有各种强大法宝傍身,出事的可能实在小之又小。”
擒枝拉着秋寒辞谈天说地,这边苏阮潋和属乌之间的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属乌道:“护送队伍离开之时,发现法宝少了一件。”
秋寒辞好不容易才从热情的擒枝那里逃出来,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句话,他问道:“少了哪件?”
属乌这才道:“这法宝长得像镜子。”
秋寒辞下意识回头看去,铜镜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擒枝也随之回头,他道:“那肯定不是个普通的镜子,秋公子,你想多了,我瞧这镜子,看着就是个供人梳妆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手放在镜子的木制框架上。
秋寒辞来不及阻止,就见擒枝一个激灵,他伸手抚摸着镜子的边缘,瞳孔渐渐失了色。
他道:“我若是没有这美貌便好了……”
秋寒辞一把把人拽回来,擒枝呆呆愣愣,突然发了疯似的往脸上抓,一道血痕浮现在他鲜嫩的脸蛋上。
秋寒辞见状不妙,啪啪啪给了他左右两个巴掌,擒枝捂着嘴巴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惊呼道:“我怎么抓起自己的脸来了?!”
秋寒辞把他拉过来,指了指那镜子,擒枝瞪大眼睛,“这镜子有鬼!”
秋寒辞看着一惊一乍的擒枝,无奈将人塞到属乌身边,属乌不知从哪掏出个帕子,敷在擒枝脸上,擒枝仍在那里喋喋不休,“这镜子真是那丢失的法宝?我看这镜子诡异得很呐,不是啥好东西,方才我只摸了几下,然后我就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你说这种东西丢了就丢了,有啥子用,为啥那些人还要去找,还拜托咱们也帮忙找啊?”
属乌也不知怎么回答,擒枝思维太过简单,非黑即白。法宝毕竟是法宝,不可能半点用处都没有,而护送队伍弄丢了也是事实,自然不可能不去寻找。
最重要的是,法宝不是半路被劫走的,而是在城池中突然消失,这意味着,有人能够突破所有人的防线,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东西。
又或者,队伍里有内鬼。
秋寒辞托着下巴,道:“这么多法宝,就拿走了这么一件?还放在这儿?”
苏阮潋道:“它不如从前厉害了,可能是因为现世的灵气太少。”
秋寒辞道:“咱们能把这东西带走吗?”
苏阮潋点头道:“既然是仙座台要找回的东西,我们就帮他们一把。”
说罢,苏阮潋伸出手起,一把抓住镜子。秋寒辞紧张地看着他,苏阮潋回头一笑,道:“没事,它诱惑不了我。”
说罢,就要把镜子往储物袋里塞。
镜面突然有了波澜,嗡嗡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秋寒辞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苏阮潋盯着镜子看了许久,接着伸手直接往镜面上一拍,嗡嗡嗡的声音随之不消失。
擒枝张大嘴,道:“你好厉害!”
话音刚落,吵吵嚷嚷的人声传来,壮汉一脚踢开门,手里拿着个大棍子,几个穿着道袍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苏阮潋冲那几人轻轻一笑,也不多说,伸手揽住秋寒辞的腰,众目睽睽下纵身跃起,落在客栈顶端。
底下围观的人抬头。
“这两人生得好好看,是环石宗的人吗?”
属乌也带着擒枝偷偷离开,店小二和那群修士冲出来,小二骂道:“都叫了环石宗的人来帮忙了,怎地还让他们跑掉了?”
“长老那儿怎么交代,好不容易一天来了好几个美人,现在全没了!”
另一人哭丧道:“他们把长老也带走了!”
秋寒辞听得清楚,他眯眼道:“这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对了,我们有把他们的长老带走吗?”
苏阮潋瞧了眼手里的镜子。
秋寒辞惊讶道:“不是吧,这镜子成精了?还当了长老?”
苏阮潋摇头道:“自然不是。”
秋寒辞抬头看着他,苏阮潋耐心解释道:“这上古神器形态百变,这次现世成了镜子模样。但实际上,它本体并非镜子,而是支撑着镜子的木质框架。”
“我们要带走的是上古神器,不是其他东西。”
秋寒辞越听越糊涂,苏阮潋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秋寒辞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他捂住嘴,瞧着苏阮潋,“那怎么办?”
苏阮潋道:“这是仙座台弄丢的东西,我对它没兴趣,扔给仙座台,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秋寒辞一时沉默,无主的法宝才能随手带走,这镜子被仙座台找到,后又被偷,如今出现在这地方,按道理似乎该归还仙座台。
秋寒辞挠挠头,可他必须集齐五件上古神器才能回去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苏阮潋,苏阮潋也低头瞧着他,两人停在半空中,脚踩在飞剑之上。
底下众人抬头看去,有些人傻愣愣抓着棍子,有些人本就是围观群众,见状更是张大嘴,一脸痴呆样儿。
“他们为什么靠得这么近?”
“难不成是道侣?”
“我也猜是道侣,这二人长得实在太好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之人,他俩只能是道侣!”
店小二也跟着喃喃道:“原来是道侣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道:“呸,什么天造地设一对,他们把环石宗长老带走了!”
环石宗弟子见周围人都被美色迷了眼,大声喊道:“这两人是贼人,你们别被他们的外表欺骗了,他们掳走了咱们的长老!”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们猛然惊醒,有人犹豫道:“这两人长得这般好看,又能御剑飞行,瞧着仙风道骨,居然不是环石宗的人吗?”
环石宗弟子骂道:“你们这些俗人,只晓得以貌取人,我们环石宗靠得是实力,不是脸!”
擒枝偷偷躲在属乌身后,闻言不屑道:“哼,就是嫉妒我们这些美人!”
属乌,“……”
那边秋寒辞脚踩飞剑,衣抉翻飞,他朝下看去,听见那群穿着道袍的人叫嚣着让他下来,还喊着还我长老诸如此类的话。
秋寒辞勾唇一笑,道:“你说我们掳走了你宗长老,你倒是说说看,你们长老在哪里啊。”
此言一出,底下围观众人也道,“对啊,只瞧见两个生得极为好看的仙人,没瞧见什么长老啊。”
秋寒辞又说,“你说我们生得好看,不是你们环石宗的人,那看来,你们长老应当长得极为丑陋吧,你说说看,这飞剑之上,哪个像你们的丑人?”
“你你你。”环石宗弟子指着秋寒辞,张开嘴,脸憋得通红。
秋寒辞眯起眼睛,他虽不能使用神识,却也能感觉到,底下这几个人,年纪不小了,却只有筑基期,资质明显不行。这环石宗,绝不像方才那中年男子吹嘘得这般厉害。
秋寒辞又说:“别是你们血口喷人吧,我与我的师弟踏上飞剑,在你们城镇上走了一会儿,就被你缠上了?说什么我带走了你们长老,可别是你们环石宗心眼太小,连这城镇上空这点地儿都不让其他人走呢。”
城里的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没见过世面,也不晓得外面的仙人有多厉害,他们只知道环石宗来到这儿后,建立宗门,广招弟子,瞧着像是有本事的。
他们应该相信环石宗,但……
上面两个仙人长得这般好看,瞧着也不像坏人啊。
环石宗一名弟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骂道:“我们长老就是那面镜子!”
秋寒辞举起镜子,故作惊讶道:“你们长老是镜子?”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骗谁呢。”秋寒辞不咸不淡道,“你们想要污蔑我们,有这么多借口可说,怎么就挑了个猪都不信的?镜子是长老,你们真的信吗?”
围观群众忙道:“不信!”
这位仙人都说“猪”也不会信了,他们若是说相信,岂不是承认自己还不如猪?
秋寒辞满意点头,顺便挑衅地看了眼环石宗的人。
其实这长老还真的就在他们手里,只不过他不是镜子,而是……
秋寒辞低头看了看平静的镜面,方才苏阮潋跟自己说了,镜子可以困住人,但也有人留念镜中世界不肯离去。
这所谓的上古神器现在应该很是苦恼,它被赖上了。
环石宗的人急得团团转,他们自然也不信这镜子是长老,但掌门说了,镜子就是他的师弟,要宗门里的人好好孝敬镜子。
将镜子放在客栈里,遇到路过的美人,就邀请他们进入屋子过上一夜。
环石宗的弟子听得迷糊,却也不敢多问,因为掌门说了,他们这些废物除了环石宗不会有人要,若是不听话,就地正法,省得赶出山门了。
几人吓得直吞口水,面面相觑。
秋寒辞冲那人摆了个鬼脸,几人当即气炸,不管不顾,提剑就上。
秋寒辞摩拳擦掌,如今他虽身体虚弱,但好歹也是金丹后期修士了,对付这些个没资质的筑基期岂不是轻而易举。
苏阮潋看着他,秋寒辞道:“你别动手,让我来。”
苏阮潋会意,送开手,秋寒辞一跃而下,道:“你们一起上!”
几人真被他这气势唬住了,愣了半晌,随后大喊一声,一群人冲过去。
擒枝跑出来带节奏,他鄙视道:“环石宗不过如此,一群人打一个!”
城镇里的人也觉得没面子,但又不好说自家仙宗有问题,只能选择作壁上观,谁都不帮。
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秋寒辞擦擦手,看着地上跪着喘气的众人,挑眉道:“我就在这等着,你们继续叫人。”
一人咽了下口水,抬头看向秋寒辞,他实力差,看人的眼光也差,出手之时,他以为秋寒辞只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自己可以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却没想到,是现在这场面。
他张开嘴,却因为满身满头都是汗水,体内灵力也近乎枯竭,实在说不出话来。
秋寒辞心下畅快,心道,谁让你们的老赖长老不安好心。
秋寒辞跳起来,稳稳当当落到飞剑上,他看了眼苏阮潋,正欲挥袖离开,却听见一阵嘻嘻嘻怪笑传来。
秋寒辞回头,这声音有些耳熟。
黑衣男子举着扇子,坐在轿子上。而这软轿,被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
男子道:“好久不见啊。”
秋寒辞眯起眼睛,道:“你谁啊。”
男子嘻嘻嘻笑道:“你不记得我了?”
秋寒辞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这男子举止怪异,说话口气让秋寒辞很不舒服。
男子道:“你把镜子留下来。”
秋寒辞笑道:“这是仙座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