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是灾星,也不用这样,”贺济悯走过去,在老太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一条腿,让文恩添茶,“你就是年纪太小,做错了事不用对自己这么苛责。”
贺远卓听见扎耳的话就下意识反驳,“我说得谁你应该清楚。”
“那我就糊涂了吗”,贺济悯把烟蹭着了,对着空气晃了晃,笑着较真,“那灾星你指的是谁啊?”
贺远卓看着贺济悯就又点儿发怵,剩下的话就没想着说出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天奶就开始帮腔,“远卓想说谁就说谁,说得谁,谁也知道。”
贺济悯笑出声,“老太奶说得是,我就可惜,贺家的小孩儿什么时候连说句直白话都不敢了,也不管那人是谁,我就是瞧着远卓这样——”
“窝囊。”
“贺济悯!”贺远卓蹭得一下站起来,“你现在不过就是接了个小公司,就狂成这样?!说谁窝囊?你以为我今天就不敢对着你指名道姓?”
贺远卓一口气说话觉得还不过瘾,脸都憋红了,对着老太奶直接开始诉苦,“您也看见了吧,贺家自从贺济悯回来之后,家都成什么样子了,上次也是,跟沈家的生意明明谈得就是好好儿的,被他掺和一脚,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外人,那你说这不是灾星是什么?”
贺远卓嘴里的话不管经没经脑子,都一个劲儿的往外吐。
贺济悯挑着眉毛,看着贺远卓在自己面前跳脚,等那头话说得差不多的时候,贺济悯才放下茶开始端详,“所以,你刚才的灾星,说得是我。”
“你哥哥,对么。”
“对,我说的就是你,你当着老太奶的面儿你还能把我——”贺远卓仰着头话刚说完,腿上一疼,身子就往一边儿歪。
贺济悯等觉得身上喝茶喝得舒坦,烟也抽足的时候,才站起来,对着贺远卓的腿就踹了只脚。
脚尖儿顶着膝盖,把人朝下压。
因为贺远卓跪下的时候动静挺大,膝盖就是朝地上硬磕,把对买的老太奶都吓了一跳。
老太奶“哎哟”一声就踉跄站起来,因为起身的动作太大,要不是后头站着的顾敏婕,估计也得往地上歪。
顾敏婕更是睁着眼不大敢信,就连眼皮都没敢眨。
看着现在这个一脸清冷,对着贺远卓连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的贺济悯,自己都觉得陌生。
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贺济悯单腿压着人,伸手招文恩过来,“帮我压会儿。”
等文恩站过来帮忙的时候,贺济悯掸着身上的灰抽了身。
自己弯腰又捡了一根烟往边儿站,“奶奶,没惊着您吧,”贺济悯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笑,伸手留要过去扶人,但是对面的老太奶胡乱伸手往自己眼前摆,“你别过来。”
老太奶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怪不得远卓说你无法无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跟你的亲弟弟动手,我就不信,贺国齐还管不了你!”
“您这话说的有儿偏颇,我帮您纠正一下,贺济悯自己坐下,“我现在就是替我父亲教育教育远卓。”
“远卓年纪还小,毕竟很多事他自己也弄不清,很多时候也需要我这个当哥的给他做做样子,”贺济悯指挥着文恩,“要是他再叫,直接抽嘴,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放人,要是有人敢劝你,你就跟着一块儿打,要是还有人问,你就说是我说的。”
巴掌的声音抽得响,老天奶在现场根本坐不住,就站起来想往外头走,但是贺济悯把人叫住了。
敲了个响指,让外头站得人往门口儿堵。
顾敏婕现在搀着老太奶的手根本不敢出声,一个劲儿地往奶奶身上靠,“不是奶奶,现在怎么办啊。”
这个办公室老太奶根本内带自己的人进来,眼看着形势有点儿不妙,老太太最后还是自己站定,敲着拐杖,“怎么,你连我也要拦?”
“没有的事儿,我是小辈,对您都得客气,沈贺两家原本就是近亲,都是自家人,”贺济悯说着,但是只字不提现在的事儿,转头就问,“我之前买了点儿小玩意,想着当面给贺濯,方便吗?”
“你就是为着这事儿来的?”老太太哼了一声,“我自己家的外孙子还用你姓贺的来管。”
“我也姓贺,”贺济悯不着急跟她讲道理,就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坐下了,好整以暇等着她松口。
“济悯哥哥,”顾敏婕怯生生的开口,“那个你现在什么意思啊,奶奶是下午的飞机,要带贺濯回家的。”
“闭嘴,就你多事,”老太太瞪了顾敏婕一眼,然后转头对着和贺济悯,“你到底想怎么样,还非得让我把这件事儿闹到贺国齐那儿你才甘心?”
“我就是请您喝茶,我爸也不会多说什么,”邢濯说完就抬眼问了一个问题,“田世伟,您认识吗?”
老太太对着这个名字还自己想了一会儿,“你又想说什么。”
“他姐姐现在在您这儿高就,也没错,”贺济悯伸手往后靠。
顾敏婕自己想起来,先接话,“田姐?”
贺济悯抿着嘴笑。
所以就算这事儿,闹到贺国齐那儿,最后得理的也是他贺济悯。
所以现在僵着。
无所谓。
边儿上的文恩这个时候问,“人晕了。”
贺济悯低头点了根烟,脸头都没扭,“浇醒了继续。”
人就这样僵了一个上午,最后老太太先熬不住松了口,“把小孩儿带来。”
也就十来分钟,贺济悯就看见挂着鼻涕的小孩儿。
小孩儿看见贺济悯先是往前颠着两小步,最后直接往贺济悯怀里扎。
贺济悯对着小孩儿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添新伤之后,才对着老太太说,“您慢走。”
老太太站起来还想说话,贺济悯压根就没搭理,拉着小孩儿的手直接往楼上走。
老太太估计是被气得不轻,等着贺济悯都进了电梯,还能看见对面老太太敲着拐杖乱挥。
在电梯里贺济悯扶着小孩儿蹲下了,自己拿着小孩儿一个肉乎乎的巴掌往自己脸上拍,对着贺濯说了一声,
“叔叔来晚了,抱歉哦。”
晚上贺济悯安顿了贺濯,就对着镜子开始洗漱。
等衣裳敞开的时候,就上头都是一个一个的小红点儿。
仔细回想才想起来是邢濯咬得。
自己诓他做了来着,现在他感觉邢濯就是因为放不下这事儿,就是一根筋想着要对他负责。
原本贺济悯就是开个玩笑,但是现在搞得邢濯误会。
贺济悯拿了手机,对着邢濯的号儿拨出去。
对方给挂了。
贺济悯抽着烟发愁。
*
晚上十二点。
津南也抽着烟发愁。
“刚才贺济悯来电话,你给挂了干嘛?”津南看着刚亮的屏幕被邢濯直接一个手指头戳灭了。
邢濯干坐着,自己拿了个小本儿,不知道在哪儿写什么。
津南想动手机,对方还死活不让。
“你写什么呢,让我看看呗?”津南对邢濯手里的东西就是单纯好奇。
一个晚上了!
他现在想睡觉了!
邢濯就是不走了!
他妈的邢濯也不让自己睡觉!
什么人间惨剧,要看着自己暗恋对象的先暗恋对象半夜互相折磨。
最后津南不干了,翻了脸就要合眼睡觉。
结果就被一脸严肃的邢濯又捏着耳朵拽起来。
“都是方案备选,你帮我挑一个。”
津南撑着眼边看边问,“二期方案啊?”
邢濯摇头,帮津南认真解释,“是在别人床上撕完别人的衣服,事后的理由怎么才能,”邢濯斟酌用词,最后敲定了说,
“显得我并不轻浮。”
第57章
贺济悯昨天把小孩儿就安顿在自己办公室旁边的茶间里头,晚上被邢濯挂了电话,人就没怎么睡好,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听见文恩来了消息,说是老太太带着一股子抱怨回去了,说是要找贺国齐单独说理去。
贺济悯拖着手机听着文恩那头的汇报,自己咬着糖棒嘱咐,“贺国齐最近应该回来,把二期项目的启动方案盯住,等他来了直接汇报,还有,盯着点儿那老太的动静。”
文恩那头答应了。
贺济悯又简单说了几件,撂了电话,现在自己就靠在自己椅子上打转。
自己用手掐着书里的进度。
三个月后,二期正式上线。
而且另一个合作的大头就是邢濯,原本二期没这快,但是后来听说老太太直接就跑到贺国齐本家闹去了,但是贺国齐这次态度也是差得很,对贺济悯的处理方式没多加干涉,就相当于默认。
这下两家彻底从一门儿亲现在闹成了两头僵。
谁也不让谁。
贺济悯自此,就过了三个月的舒坦日子。
看了三个月孩子,顺便张罗找律师,打算就把小孩儿彻底往这儿留。
而且奇怪的是,这三个月,贺济悯没能见着邢濯的人,有事儿都是津南出面,有时候在公司碰见津南,贺济悯想着拽着人再问上几句,津南都没多说话。
屁都问不出来。
一直到了入秋,贺济悯褂子都在身上添了两件儿了,邢濯那儿也是一点动静没有,尤其是现在天华这头生意上的事,邢濯虽然没出面,但是什么事倒是都没耽误。
直到二期到了收尾的阶段,前期的投资现在开始全数吃返利,天华整个二季度的数据材料好看到过分。
贺济悯拿着去找贺国齐的时候,是一个下午。
现在因为季节的原因,院子里比平时帮忙的人要多,一个个见了回来的大少爷,都停了手中的活儿,对着回来的贺济悯点头哈腰。
现在都知道了,在贺家有个有本事的贺济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贺家的少爷。
贺济悯一路走得风火,到了前厅的时候,肩膀上滴的露水还没消。
贺国齐坐在椅子上,仰着身子看报纸,听见贺济悯回来的时候,转身还微微费了点儿劲,被身边一直站着的小姑娘扶着往回走。
贺国齐从下半年起开始就坐轮椅了,腿不好,还偶尔泛点儿癫痫。
“爸,”贺济悯进了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伸手在贺国齐常用的小桌儿上泡茶。
“济悯,”贺国齐就坐在椅子上,等着贺济悯再把茶端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
贺济悯回了句,“好。”
接着就听贺国齐说,“最近帮你物色了个姑娘,江小飞,江家的宝贝女儿,模样周正,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等抽时间去看看,顺便帮我看看老王最近送来的几个项目企划,我也听听你的意见。”
贺济悯这次抬了眼,回了句,“好。”
现在贺国齐已经允许贺济悯接受关于本家的项目,这是个好兆头。
但是同时安排了个姑娘,意思也是很明显。
他就是让贺济悯彻底断了贺外头男人不三不四的传言。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合适的时间,找个合适的姑娘。
然后结婚。
晚上贺济悯躺在自家别墅的家里,晚上就琢磨这个事儿,最后通知文恩,说在C省这边儿帮着老爷子看材料,晚几天回去。
但是文恩在那头一听,对这件事也是比较敏感,就提前恭喜,“这么说老爷对您还是很信任的,现在的这个趋势,就是希望您能早日成婚,这样他估计就能放心把贺家往您手里交了。”
“嗯,”贺济悯回了一声,但是说的是,“贺家我是要的。”
“不是他给的。”
贺济悯躺着划着手机,最后想睡觉的时候,听文恩说一件事。
“贺董,以后见了邢濯,您最好还是绕着点儿走,”文恩话说得的委婉。
贺济悯奇怪,“他是我的合作伙伴,绕着走那怎么合作。”
“就是,怎么说,津南这几天一直联系我,说是邢濯最近有点儿不对劲,让我告诉你,万一要是见着了,就给津南打电话,就是别单独跟他在一块儿。”文恩说。
贺济悯现在原本就困,加上现在文恩的口气简直恐怖片似的,直接问了一句,“津南就只说了这些?”
“嗯。”
贺济悯说了句知道,就直接挂了电话,但是转手就给津南打电话。
电话里的嘟嘟声,一直响了几十秒,等着贺济悯想挂电话的时候,那头才接起来。
“喂。”
声音一出,贺济悯就知道不是津南。
“贺济悯。”
那头的邢濯自己把名字说了。
自己的名字被邢濯用嗓子念出来,贺济悯还有一瞬间的荒神。
但是总感觉现在邢濯情绪不对,就说,“我找津南。”
“他不在,”邢濯说。
“那我挂了,”贺济悯回道。
“你要结婚了,”邢濯问。
贺济悯正电着烟,差点儿烧着自己的脸。
“你消息挺快的,平咱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喝喜酒的时候顺便得来送个红包啊?”贺济悯这话就是玩笑着说出来的,原本还以为能跟邢濯再嘴炮几个回合,但是没想到的是,邢濯那头直接撂了电话。
贺济悯听着那头急促的滴滴身,就把手里的烟掐了,然后自己特别不确定的说了一句,“生气了?”
结果就是贺济悯在微信上骚扰了邢濯半个晚上,都没见他的回复,最后贺济悯手机就硌着半边儿脸睡了剩下的半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