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濯突然扭头,“你不嫌弃?”
贺济悯笑出声儿,“我要是嫌弃你,还会跟你上、床?”
贺济悯摆出最有利于信服的一个瞎话。
“我屁股朝谁撅也是挑人的好么?”贺济悯好人做到底,干脆就伸手搭了邢濯的肩膀,“能干、我的人,我瞧来瞧去,也就你了。”
邢濯的眼睛,在暗夜里借着微弱的光,还能透着清澈。
贺济悯被他盯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就直接跟他捋,“你看,你想有个哥哥,我想要个弟弟,一举两得。”
“不一样,”邢濯直接拒绝了。
贺济悯满心期待落了空,声音都不精神了,“我想添个亲人就这么难么?”
“当哥哥不行,”邢濯瞧着贺济悯,扭脸问,“你现在算是岔话么?”
贺济悯还听着邢濯刚才那一堆伤心往事的时候,被邢濯这么一截就下意识一问,“什么岔话?”
“都是她的味道,”邢濯说着话就往上凑。
贺济悯一开始被邢濯蹭着脸往上仰,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对方都没做什么。
接着楼上响了第二声。
也是开门的声音。
接着闻着一股浓香的玫瑰花香。
贺济悯没多大一会儿句看见一个泛白的影子从楼上往下走。
“济悯,那个你要不上去睡吧,”江小飞伸手往前探了探,“就算你抽烟我也不——”
江小飞从贺济悯出去的时候就一直没睡着,最后翻来覆去还是决定趁现在多跟贺济悯套套近乎。
客厅里现在全黑,江江小飞就光站着,应该也没注意到贺济悯身边还有个人。
贺济悯刚想张嘴,邢濯就伸手捂上。
最后是邢濯回得话,“晚上他睡我这儿。”
说完凑在贺济悯耳边儿上说了一句,“还有想成为亲人的话——”
“不用非得当哥哥。”
第63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贺济悯睁眼就看见在一边儿坐着抽烟的邢濯。
乍雪初晴的早上,邢濯就弓着身子,脸往窗户的那边儿扭。
窗外一地白雪。
要不是贺济悯低头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睡觉前的那一身,他都怀疑,是不是邢濯晚上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才会带着滤镜,起床就看见贼性感的邢濯。
贺济悯起床看着日子,起床伸手的时候就给文恩打电话,让他问问现在机场的情况,今天还能不能坐成飞机都还是个问题。
“江小飞这人你想好了,”邢濯抽着烟就回头。
贺济悯下床往自己衣柜里摸,抬头还用脸夹着手机问,“这次带着她回去的就是为了给老爷子看的,这不是——”贺济悯说着话的时候,手就停住了。
因为刚他下意识说的都是藏在心里的实话。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在邢濯问话的时候,贺济悯完全卸了防。
贺济悯之后就捎带把话一转,“我这样儿的就算成家也是个祸害,我在见江小飞的第一面就说了。”
“我娶不了她。”
贺济悯这句话自己总觉得用不着跟邢濯说得这么透彻,但是最后还是在临出门的时候,把这句话,规规整整的只讲给邢濯听了。
上午邢濯没在贺济悯这儿停留多久,早上津南出门来接的,看见贺济悯没事儿自己还松了一口大气,接着文恩就来了电话,说是昨天的雪对航班的影响不算大,就延迟了两个小时,要到C省的话时间还很充裕。
一个上午,贺济悯带着江小飞去了几个地方,好歹把贺国齐的寿礼拿下。
才赶上飞机往C省飞。
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到了差不多了,贺济悯注意到进门儿的时候除了几个家里熟悉的亲戚,今年沈家没来人。
因为原书加成,他知道往年贺国齐只要是做寿,沈家必定把自己打扮喜庆给送过来,今年要是不来的话,就说明现在沈家连面子关系都不愿意维持了。
贺沈两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凉透了。
晚上贺国齐摆了一大桌,那个贺家别墅的后花园就被改成了一场大型酒会。
平常走动勤快的合作商都抱着大小礼物往这儿送。
贺远卓同样也参加了这场聚会。
只不过贺济悯看见他回来的时候,只跟贺国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拐着上了楼。
据江小飞说,楼上就住着瘫了几个月的汪春丽。
贺济悯趁着底下的人多,贺国齐坐在别墅庭院里推杯换盏的时候,自己跟着上楼。
汪春丽的床被安排在楼上最阴暗的一处角落,C省偏南,但是又卡在中间,所以现在的季节,要是阴潮起来也挺要人命的。
贺济悯直接推了门儿往里进。
里面跪在床前的贺远卓看见贺济悯直接就蹿起来,“你来干什么!”
“看看她,也看看你,”贺济悯说着话就往里进。
“看看你们现在的好日子,”贺济悯瞧着贺远卓嘴里笑他,“以前咱爸给你的那些,现在是不是该还我了?”
贺远卓整个人都没站住,他勉强撑着汪春丽床边儿的栏杆上才站起来,“你以为你真能走到最后?就算我妈现在在他面前说不话,但是我是他亲儿子,你能把我怎么样?他这么爱我妈,要不是你在我在——”
“他爱你妈?你就这么确定?”贺济悯手里捏着录音笔,“对了,当时抢救的时候你不在,毕竟咱们是兄弟,这件事儿我一直想找你说说来着。”
贺济悯开了录音。
“贺国齐先生,您的夫人现在情况很不好,现在医生急着做手术,让我过来把同意手术的文件给您送过来签字。”
“夫人现在的情况挺危险,她有高血压史,现在因为情绪激动引发脑溢血,希望您——”
“我们那边不能再等了,请您赶快——”
“我知道了,你出去。”
“贺国齐先生我们需要您的签字。”
“出去。”
“可是先生——”
贺济悯看着贺远卓现在脸上铁青,自己在旁边又添油加醋,“她这种情况,耽误一两秒,造成的后果就是不可逆的,当时手术的大夫也说了,就是那一两秒的事儿。”
“济悯?你在这儿么?”江小飞听着楼上的动静儿也跟着上来,“下面贺伯伯已经开始——”
“啊,远卓也在,”江小飞看见贺远卓眼神闪躲了一下,才又抬起来,“下去吧,人都齐了,贺伯伯讲话的时候,你们两个要是不在挺不好的。”
贺济悯收了手自己先往楼下走。
同时他也注意到,江小飞跟贺远卓都是等了一会儿才下来。
下面的气氛热烈,贺济悯站到贺国齐身边的时候,底下站着的人的酒杯都已经被端起来了。
贺国齐微微侧头,小声问了一句,“你弟呢?”
贺济悯回他,“刚才去看小——汪春丽了。”
说完,贺济悯就听见贺国齐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
说话的空档,贺远卓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但是摆了一张全场最臭的脸。
贺国齐虽然不满,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发作,最后酝酿在嘴里的话,就朝着底下的人说了。
“承蒙各位,今天过寿,六十五的老头子了,是时候歇歇了,济悯,”贺国齐冲身边的贺济悯招手。
贺济悯麻溜往前站了一步。
贺国齐的手就盖在贺济悯手背上,“这是我长子,今天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好好介绍介绍。”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都开始附和。
讨论的声音由小变大,最后嚷成一小片,仔细一听就都是恭维。
什么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贺济悯听着下头的彩虹屁,自己也就边听边笑。
贺国齐现在这个话等于就是给贺济悯以后铺路,也就在朝着所有人说明,以后接管的贺家的是长子贺济悯。
贺国齐说完,又伸手招着江小飞,“丫头,你也过来。”
被点名的江小飞自然红着脸也往贺国齐的身边站,嘴里小声喊了一句,“贺伯伯。”
“这个是江家的姑娘,也是济悯以后的未婚妻,”贺国齐把话就说死了。
贺济悯倒是没想到,贺国齐现在这么着急。
“现在这两个孩子过来一块儿看我,我也高兴,大家既然来了,也都别客气,玩儿得开心点儿,也算我——”
“爸,”贺远卓到底是没憋住,直接截了就问,“这件事儿您跟我商量过么?”
这话贺远卓说得可就太没水平了。
贺济悯这样想。
江小飞也稍微往边儿上让,尽可能远离贺远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贺国齐警告贺远卓。
“我为什么不知道?”贺远卓直接走到贺国齐跟前,指着贺济悯,“从我七岁开始你就承诺我的,你说贺家以后是我的 ,这句话每次你哄我睡觉的时候都会说,最后你就给我这个?!”
贺远卓的情绪越说越崩溃,看着贺国齐的眼神活像不认识似的,“还有我妈,你当时是怎么保证的,现在呢?她都病了,都是你害的,她做错什么了?她——”
贺远卓还在发疯,贺济悯刚才还被众人吹捧一波,现在又离得贺远卓这么近,要是光站着,怎么也没有未来贺家掌门的气势。
所以贺济悯觉得现在自己身份够了,能力够了,正好底下看热闹得这么多,那现在就能给贺远卓一巴掌让他闭嘴了。
贺济悯这么想着。
手上也就这么做了。
这一巴掌贺济悯把吃午饭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反正他现在打得越狠,越是给贺国齐脸上长光。
所以贺远卓就直接被扇翻了,从台阶上滚下来。
直接人就没站起来,贺济悯等着扇完,还特地用余光瞧了一眼贺国齐现在的表情。
眉头没皱。
那就稳了。
贺济悯弯腰,跟贺国齐请示,“爸,您看现在——”
“扔他妈屋里,”贺国齐这么说。
贺济悯压着嘴角想往上翘的冲动,找人重复了贺国齐的命令。
心下的想的的是,那贺远卓基本上就是废了。
跟汪春丽一个待遇。
就定死了。
贺国齐是打算把这对母子都扔了。
贺远卓整个人是边哭边喊着走的,声音一直到了楼后还能听见一点儿。
说完话的贺国齐脸上重新挂着笑,对着底下的人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小儿子淘气,各位别介意。”
之后又压低了声音对着贺济悯说,“你跟着过去,让他闭嘴。”
贺济悯领了话,朝着众人敬酒,仰头把自己喝了。
然后边扯领带,边往楼上走,摸到贺远卓被关的房间,自己交代几句话,就让带他进来的人关了门。
现在就剩了他跟贺远卓。
贺远卓眼睛就死盯在贺济悯身上,最后眼睛哭红了,嗓子也哑了。
爆发过后剩下的就剩了脱力,贺远卓身子就歪在汪春丽旁边,抬着头看着贺济悯的时候就问,“你现在什么都得到了,贺济悯,我就是不懂,凭什么你这个软包子就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为什么所有人都行向着你?贺家现在是你的了,你开心了?”
贺济悯蹲下看着贺远卓现在的脸,反问,“你这话问得蠢,”贺济悯笑着拍了拍贺远卓的脑袋,“傻弟弟,我当然开心了。”
贺济悯因为现在原书进度的完整,已经看见了之前的所有剧情。
原书少年心性中的贺济悯,在贺家的待遇,现在的贺济悯在感同身受之后,在看贺远卓跟汪春丽的时候,体会就更鲜活。
原主贺济悯小的时候的确挺惨,贺国齐基本上就散养不管,就算汪春丽对着原主动辄打骂,贺国齐顶多就是嘴上说说,实在看不过去自己直接走,所以从小到大,原主就是在这娘俩的淫|威之下长大。
原主在这种家庭环境底下长大,居然内核还能如此善良。
济悯,或许就是起名字的人希望他成长之后,能够济世救人,怜悯天下。
善良的人,却是苦难生养的。
贺济悯看着贺远卓现在眼里失神,也就知道,贺远卓的锐气是彻底没了。
贺济悯就打算往外走,之后在门口就遇见江小飞。
“我给汪姨送饭,”江小飞说话声音,又低着头,声音听起来就更闷。
“远卓现在情绪可能不稳定,我帮你看一会儿?”贺济悯试探问。
接着江小飞就抬头,赶紧说了一句,“不用,我很快,喂完饭就走,远卓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贺济悯点了点头,还贴心说了句,“要是有事就喊人,我就过来。”
江小飞红着脸,小声娇嗔,“知道了啦。”
等门被重新关上,江小飞刚才脸上的笑就没了,现在就是对着贺远卓摆了张冷脸,“你以后还怎么玩儿?直接跟贺伯伯闹这么僵。”
贺远卓才抬头,眼里有了点儿光,“小飞,小飞,”贺远卓想站起来拉江小飞,“别忘了之前你承诺过我的。”
江小飞把饭仍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我马上就是贺济悯的太太了,贺家也有我一半儿,我的以后也就跟你没关系了。”
“之前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江小飞撂下话就走了。
*
之后的三天,贺国齐吩咐连饭都没给贺远卓送。
除了这件事贺国齐就一直再问贺济悯一件事,“打算什么时候跟江小飞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