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安国公鱼思钟掌英华殿,统理史、书、典、籍、翰林等,这件事交给他来办最适合不过。有他出面,在加上鱼笺石在背后给他爹出谋划策,相信今年的春闱试题一定能让天下学子们耳目一新。同时,也一定能为大周选拔出真正需要的人才。
高悦安心了,但也有其他的顾虑,就道:“我担心那些翰林被抢了差事,心生怨念。”
“不会。这件事我会在明日早朝上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周斐琦笑道。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管了。”高悦也笑,还顺势抱住了周斐琦的脖子。
最近这一个月以来,他经常这样儿。他一抱周斐琦的脖子,周斐琦就低笑不停,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哥儿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一种生物’!尤其是临产在即的哥儿,简直就是人间尤物!这辈子没娶过哥儿的男人是永远都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快乐的!呵呵……
第二日,雄姿勃发的皇帝,神清气爽地上朝。朝堂之上,皇帝稳坐龙椅,问:“春闱在际,各位爱卿可准备好了试题吗?”
户部李尚书立刻出列,语带自豪地回禀,道:“托陛下洪福,春闱哥儿的试题计司已经拟好,若陛下要过目,老臣稍后便可呈上。”
“好。李爱卿办事得力。”周斐琦赞许地笑了笑,转脸又问:“安国公你那边呢?”
他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愣了下。虽说安国公掌管大周英华殿,但往年科举试题都是翰林负责,可现在陛下却直接点了他的名,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就连安国公都在诧异的时候,就听皇帝陛下又说了一句:“今年新增哥儿科考,因此春闱不容有误。安国公便作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吧,多事之时,国公还需替朕分忧啊!”
安国公连忙拜倒,道:“老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国公快快请起。”周斐琦道。
满朝文武一听,原来是陛下要让安国公挑大梁主持这次的春闱,害,差点以为是翰林那边出了什么乱子呢。百官们虽然不再多想,翰林院主簿却依然捏了一把汗,他心中踹踹思来想去只可能是自己有什么过失被陛下知道了,这才搬出了安国公这座大山来压阵。
如果说最近他有什么过失之处,也就是昨日和计司的齐侍郎交谈时有些失言,莫非齐侍郎将那些话转告了陛下,天知道那些不过是戏言,他哪里就真敢糊弄科举了?!
不过,这位齐侍郎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千万别再被他抓住小辫子了。说起来,齐鞘在后宫里又不受宠,听说他不过是给毕焰君做舔狗才被留在后宫里——如今看来,这些恐怕都是谣言,这位齐侍郎就算再不受宠,那也是陛下的心腹啊!后宫出来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翰林院这边夹起尾巴做人。安国公下朝后,却又派人打听了一番最近关于春闱的消息,很快他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如今翰林是真的没落了,人情世故的处理上还是欠火候。
安国公也是两朝元老,在揣摩帝心上绝不输户部李尚书,因此他很快也明白了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他,除了是给他广纳门生的机会,同时也是给他儿子鱼笺石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如今,计司的格局已日渐明朗,在朝堂上,计司诸人的前途一片光明自不必说,其中,齐鞘和梁辰恐怕会一直作为高悦的左右手被重用。但是计司若要再进一层,光有两个得力助手怎么够用,肯定是要在方方面面百花齐放才更有好。陛下今日这番安排,恐怕是要扶他们鱼家一把,未来将人才选拔这一块的事情交到他儿子鱼笺石的手里!
这,可是个极其难得的机会啊!
安国公想到这些,当晚便将儿子叫进书房,父子二人一番商讨,安国公的意思是让儿子暗中助他以翰林院的名义出一份考卷,题目就按照去年高悦给哥儿考试的模式来。他觉得这套题出来之后,他拿给皇帝看,皇帝陛下肯定会问他一些问题,到时候他借机把儿子推出来,将功劳推到儿子身上,这样应该就是陛下想要的结果了。
没想到,鱼笺石听完他爹的话后,竟然不同意,他跟安国公说:“父亲所言儿子并不完全认同。儿子觉得,陛下让您主持春闱,应是信您能为大周选拔出色的人才,而不只是为了扶持咱们家。父亲若要儿替翰林出题,儿子自然从命,只是此事还需上报计相,若计相点头,儿才能代为执笔。”
“你怎么——”安国公觉得他这个儿子还是没变,依旧那么清高任性,只不过,鱼笺石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未必没有道理。因为安国公想要教训儿子的话也就说了一半便忍住了。
鱼笺石自始至终态度恭顺,完全就是个孝子该有的样子。但他心里这会儿却唉声叹气,觉得自己的爹年纪大了,却越来越看不清大周时局的发展了,实在是种悲哀!
这事在鱼笺石看来,陛下或许有扶持鱼家之心,但更多的是陛下希望他们这对父子能真正为大周选出人才——如今这个核心问题不能解决,所谓扶持也不过是一纸空谈、是他父亲安国公大人的一场美梦而已!
不得不说,鱼笺石在户部计司跟着高悦这段时间,学到了高悦那套管理思维的精髓。再加上他近几个月一直在和同僚们轮换下乡,真正体会到了为百姓做实事的重要性——也因此,他现在看问题反而要比他的父亲安国公更简单明了,总结起来,就是六个字:先做事,再谋利。
第159章 惊蛰一候
安国公思考片刻,最终点了头,道:“若是计相不肯让你出手帮翰林出题,你可有对策?”
鱼笺石道:“他定会同意的。”
安国公又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这本是好事。但事事都以计相马首是瞻在为父看来有些不妥。”
鱼笺石其实已经不想跟他爹再拜持了,可他爹提到了高悦,隐隐透出的那个意思令他不舒服,便道:“计相乃我辈榜样,又是我的上峰,若不以他马首是瞻,按爹爹的意思,儿子该当如何?”
安国公被儿子一句话给堵住,虽然明知道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恃才傲物,难得有人能入他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高悦被他当成了榜样,做父亲得应该欣慰才是,可是作为三公之一,安国公叱咤朝廷这些年看多了宠妃弄权不得善终的例子,他很担心高毕焰会成为第二个刘妃,而他这个儿子一心追随高毕焰,未来若是高氏弄权,他们鱼家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然而,这些担忧,如今安国公又不能直说,毕竟毕焰君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有任何恃宠而骄,弄权揽政的苗头。顶多就是有人传他,单独和陛下相处时说话随便,对陛下也从不用敬语——关于这一点,有言官曾经上过折子劝谏过陛下,不过那折子呈上去就如石沉大海,连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甚至有人认为‘言官上折子劝谏陛下不要过于宠溺毕焰君’这件事,高毕焰或许从始至终根本就不知道。因为,皇帝陛下不想让毕焰君知道,自己不说肯定也不会允许别人告诉毕焰君,以免惹高悦不快——可见陛下对高毕焰是何等溺爱了!
安国公和儿子鱼笺石最终商量的结果就是,等到鱼笺石向高悦请示完之后,再决定是否帮翰林院出题。
鱼笺石为了这事,第二天还专门递了申帖,进宫拜见高悦。
高悦如今在宫里安心调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最近这段时间高悦没有去计司办公,鱼笺石也有近两旬没见到高悦的面儿了,因此,当今日他进宫见到高悦时,还被高悦气球一样的身材吓了一跳。虽然同为哥儿,但准爹爹和没结婚之间的差距还是挺明显的。
高悦见鱼笺石行完礼后就盯着自己的中段儿发愣,一时被看得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忙岔开话题:“鱼大人今日进宫所为何事啊?”
鱼笺石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了,也有些尴尬,但正事不能耽误,于是忙敛神凝气,道:“陛下日前点名家父负责这次春闱试卷。昨日家父曾与下官聊到为翰林院出题一事,下官认为,此事需与您商议过后,才能定夺。”
高悦听他这么说就笑了,心想这个鱼笺石看起来清高不羁,实际上却是个阳谋高手——正所谓最高的情商就是有话直说!看来鱼笺石倒是深谙其道,他应是早看透了皇帝安排安国公主理春闱试卷这事是看中了安国公两点:一、他位高权重,能镇得主场子。二、他有一个在户部计司任职的儿子,由他出面规范统一仕子和哥儿们的试卷,可谓近水楼台,自然水到渠成。
按说,鱼笺石既然看透了这些,直接帮着他爹把事办了就行,可这人却偏偏还跑进宫里见自己一面,为什么?——当然是要借此来向自己表忠心了呀!
故此,高悦听完鱼笺石的话,就笑道:“鱼大人应猜到我会如何作答了吧?”
鱼笺石点了点头,突然单膝在高悦面前跪拜下去,神情严肃又郑重,道:“计相大人,笺石感念大人知遇之恩,此生愿追随大人,鞍前马后!”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高悦忙托住他的手臂,又道:“你是咱们计司的元老,我既然选了你,自然也是信你的。咱们之间不必多礼。你今日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这一件事吧?”
鱼笺石从地上站了起来,揖手立于一旁,道:“大人明鉴,”他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份折子,恭敬地递给高悦,道:“下官去年曾听大人说要移民开山,便做了一份方案,请大人过目。”
“哦?”高悦接过折子,有些惊喜。移民开山这事还是计司刚成立时,有次开会,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鱼笺石竟然就上了心,还做了一份这么详细的计划书。高悦边看边暗暗赞许,只觉得鱼笺石这人真是不辱才子之名!
当然,鱼笺石今日又是表忠心,又是递计划书,这一系列行动的背后动机是什么,高悦还是很在意的。他看完那个折子,便笑着问:“这折子不是昨天才写完的吧?怎么到了今日才舍得拿出来?”
鱼笺石倒是很坦荡,道:“之前入司时日尚短,下官没有底气。如今,得陛下和计相大人的青睐,理应投桃报李,为计相大人分忧本就是下官的本分。二来,下官上月在赵家村待了半月,真正看到了百姓生存不易,只觉得自己既然为官,就该肩负己任,为百姓谋福在先,不该犹豫不决。今日是个好契机,下官斗胆向计相大人请命,自领移民开山之务,愿为大周税改再添砖瓦!”
高悦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道:“此事,尚需与陛下商议再行定夺。”
“一切旦凭计相安排。”
鱼笺石出宫之后,高悦吃了午膳,遛着弯儿就到了御书房。
周斐琦这会儿这和镇国公还有暗日交代事情。他说得正是给北漠送树苗的事情,春天来了,草木复苏,北漠的新王呼邪也再度来信询问今年那一万颗树的事情。这事,周斐琦早就安排好了,树苗就选了乾罡山下的耐旱树种,沙土粘合剂的配方也让张书仁准备好了,唯一在等得就是那两辆大货车的档位安装,以及皇家暗卫们的驾照考核结果。
如今,暗卫们基本都拿到了驾照,大货车也准备就绪,只要再测试一轮儿,没有问题,就可以前往乾罡山拉装树木运往北漠了。所以,这会儿周斐琦便是跟镇国公李衍泰和暗日在交代运输树木的注意事项。这事涉及到与北漠交接,因此也需镇国公出面。
镇国公还没见过皇上说的大货车,当然这两辆大货车在大周另有文雅一些的名字——因为是太阳能动力,名字周斐琦让高悦给取,高悦想了想,就叫逐日一号和逐日二号了。
他给货车取完名字,还开玩笑似得问周斐琦:“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一辆逐日系列的小车车啊?”
周斐琦笑着抱住他,问:“当彩礼吗?”
高悦反应迅速,立马接道:“行啊,你嫁给我,陪嫁是辆车,听起来也不错!”
周斐琦:呵呵,媳妇高兴就好!
——
御书房。
镇国公听说大周有了铁皮车,立刻迫不及待想要去看。周斐琦从来没见过镇国公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过,那双眼冒光的样子简直就像个老顽童,不得不说,男人不论多大岁数都天生带着对车类的好奇心,镇国公显然也不例外。不过呢,这个车周斐琦并不打算大张旗鼓的宣传,毕竟属于军事机密,现在四疆局势虽说暂时稳定下来,但也随时有可能生出变数,所以,周斐琦是想先和镇国公以及暗日确定北上的日子,到了当天,约定在山中汇合即可。
几人正商量着,外面的小太监便来禀报,说毕焰君求见。
镇国公听说高悦来了,很识趣儿地对皇帝道:“老臣也有些日子没拜见太后了,想去探望一番,望陛下恩准。至于北上的日子,一切旦凭陛下做主,老臣随时待命。”他说着就起身告退。
“如此也好。”周斐琦说着也站起身,送镇国公出门。
在御书房门口,镇国公和高悦正好撞见,两人互相见礼,镇国公并未再留,步履轻快地往永寿宫而去。只是,到了永寿宫,他见到太后,却叹道:“高毕焰若是生了龙嗣,虽为长却不为嫡,说起来也是一件憾事。”
这话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太后愣了下,急道:“兄长若是不提这事,哀家都忘了,这可不行啊!如今后宫里嫔妃只剩两位,皇上的意思,以后,唉——”